第104章 顧小公子
“……”一說起這事，喬璟的眼神馬上就沉寂了下來，整個人也都散發着非常悲傷的氣場。
“程爺爺，我……”
“怎麽了？你對那小顧不滿意？”
“他很好。”
“那你有什麽好猶豫的呢？不就是見一面嘛。诶，程開還跟我說，你那時候還同意了呢。現在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我……爺爺，那對方呢？您有跟他說清楚是這麽的情況嗎？”
“當然有。怎麽可能沒有？我也把你的照片給他看了，人家可是很滿意。”
“那不是必須的嗎？我孫子還有人不滿意？”
“咳，老頭，用年輕人的話來說，你這純屬濾鏡有點厚。”
“怎麽？”盛老爺子瞪了他的老夥計一眼，“你說我孫子哪裏不好？你說啊！”
“沒沒沒……沒有哪裏不好。我家小璟當然是樣樣優秀，絕對拿得出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身體狀況……您有跟對方說了嗎？”
“這個……稍微說了一點，但人家說沒關系，願意見見。”程老爺子的眼神有點游離，一看就是心虛。
“稍微說了一點，是到什麽程度？”
“你放心，爺爺有分寸。我說了以後，人家當即表示要來醫院看你呢。該不會那束花和禮物就是他送的吧？”
“……行吧。那就只能委屈他，到醫院來見面了，正好我最近覺得好多了。”
“好……等等！你怎麽又突然同意了？”
“沒什麽。就是感覺您說得對，只不過是見一面，沒必要想這麽多。說不定人家過後就發現，我這個人很無趣。”
“小璟！爺爺不許你這麽說自己了。你明明很優秀。”
“爺爺。”喬璟對此避而不談，只是微微仰頭說，“我餓了。”
“餓了啊？好好好！爺爺現在就打電話叫保姆送飯來！哎呀難得我孫子自己主動要吃東西，我都想……”
“你都想找一串鞭炮，去醫院門口放，對不對？”
“不愧是我多年的老夥計，就是了解我。”
喬璟靜靜地看他們說着說着，又開始鬥嘴，嘴角的笑意怎麽樣都壓不住。但是笑着笑着，他的眼神又開始有了別的東西。
他想，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哪怕純粹是為了兩個老人，自己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爺爺已經經歷過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自己怎麽忍心讓他再經歷一次呢？
這樣子，即使自己到了下面，爸爸也不會原諒自己吧。
照顧老人，本就是兒孫輩的責任，可是自己非但沒有盡到這個責任了，反而讓兩位老人為自己這麽操心，吃不好，睡不好。
何其不孝？
“璟兒，你怎麽哭了？”盛老爺子看到喬璟好端端的就開始掉眼淚，頓時心慌得不行，他趕緊佝偻着身子要去找紙巾給他擦臉。
但是卻被喬璟拉住按坐在床上，“我哭了嗎？”
他茫然伸手，沒想到真的接到了自己的一滴淚。
“原來我真的哭了。”
“璟兒，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情，要跟爺爺說。”盛老爺子順勢拉住了他的手，然後就看到了他的手腕。但他經驗十足，不動聲色，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而是默默地把他的袖子拉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喬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病號服穿在他身上，這袖子空空蕩蕩，更是把他這個人襯得，好像風吹過來就會倒了一樣。
盛老爺子不免覺得有些心酸。
程老爺子給介紹的那位小少爺姓顧，叫顧銘思，是他一個合作夥伴的兒子。
喬璟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愣了很久。很少有人會把“銘記”和“思念”一起放進一個人的名字，除非他真的對某人，有着很濃厚的思念。
“銘思啊，你怎麽來得這麽早？噓，小點聲，我們小暄還在睡覺呢。”在外人面前，喬璟的身份當然還是“盛明暄”。
“你在這個糟老頭子。”盛老爺子瞪了老夥計一眼，“怎麽能這麽對客人說話？來啦？快進來吧。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呢？昨天在電話裏不是說人來了就行了嗎？”
“我第一次看望病人，也沒什麽經驗。這些東西都是找我爸爸幫我參謀的。”
“啊。來來來，快進來吧，不要拘謹。這？怎麽還有書呢？”
“就是一些小說。我也不知道盛先生喜歡什麽，就按照我的口味一樣來一點。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時間。”
盛老爺子和程老爺子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滿意。
“原文書籍？《冰與火之歌》？這個，小顧，想不到你跟我孫子的口味這麽像。他也喜歡看這些。只不過他最近身體狀況不好，我一般不讓他看這些費腦的。”
“咳咳……”程老爺子一聽到這話，頓時大驚，連忙給盛老爺子使眼色，讓他別讓人太尴尬了。
人家精心準備的東西，你不接受就算了，還突然說這些，不是讓人下不了臺階嗎？
但是顧銘思好像跟沒聽出裏面含義一樣，甚至神色還有些抱歉，“啊，那是我考慮不周了。”
盛老爺子觀察過後，默默地在心裏給他打了80分。
“走吧，別站在門口了，進來吧。小暄這孩子精神狀态不是很好，一天有大半的時間在昏睡，尤其是下午，恐怕沒有兩個小時，他是不會醒來的。所以我們才叫你你，要吃晚飯的時候再來。但是沒想到你現在就來了。”
“那還是我唐突了。盛先生的身體要緊，要不……我看看就走？”
“怎麽好意思只讓你‘看看’呢？來都來了，總要說上幾句話吧。沒關系，今天他估計一會就醒了。”
顧銘思一進到病房，馬上就被床上沉睡的人吸引去了視線。
因為怕他睡夢之中喘不上氣，喬璟的病床一向調的是45°高，并且為了以防萬一，還在他的鼻下固定了病氧管。
看上去确實是個病秧子的形象，好看不到哪裏去。可這要是誰此刻站在病床前面，還是不得不感嘆一句，“帥哥到底是帥哥。”
但是最吸引顧銘思的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眉間化不開的憂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