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相親
“小顧,愣在那裏幹什麽?随便找張凳子坐啊。要不坐沙發那邊也行。”
“啊?哦。”顧銘思這才如夢初醒,把東西都提過去放在桌上和地上之後,才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
“你是第一個看病人不送花的。我們小暄……其實也不是很喜歡花,他嫌味道過重了。他總說那種東西只能遠觀,不可近看。”
“那他喜歡綠植嗎?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偶然得到幾盆長得還不錯。”
“綠植嗎?我上回在他書桌上看到兩盆。應該是不排斥吧。”
“那我下次……”
“那個小顧啊,你能幫我看一下他嗎?我們兩個去找一下醫生。不用太緊張,有什麽事情按鈴就行。或者他醒了,那你們兩個,就……”
“爺爺您去吧,這兒我看着就行。您放心,我在英國的時候參加過醫療隊,一些簡單的問題,知道怎麽處理。”
“……”
程老爺子聞言得意地看了盛老爺子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怎麽着?這回放心了吧?我就說這孩子全能。”
于是兩個老人家就放心地走了,病房裏頓時只剩下還在睡的喬璟,以及坐在床邊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顧銘思。
顧銘思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看到床上的人,就特別容易走神。二十幾年都沒有這麽慌亂過的心,在今天格外不安分。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受。
顧銘思看着喬璟沉睡的臉,若有所思。他是真的沒想到,那個傳聞中被保護的很好的盛家少爺,竟然會是這樣的。
真的跟……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聽說他還自己開公司呢,好像做得還不錯。這麽一個事業有成,能力出衆的人,怎麽竟然是個病秧子?
顧銘思想着想着,眼神裏不禁流露出了些許惋惜。然後他就聽到床上傳來了動靜。
“你怎麽了?”他下意識的問出口。
喬璟只覺得渾身燥熱,呼吸無力,就像一條擱淺的魚,急需河水的滋潤,否則就會死亡。但是沒有人來救他,他拼命的突破那層無形的阻礙,想要依靠自己游入河流,可是卻做不到。
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一只溫暖的手,輕輕地托起了他的頭,緊接着,甘霖就被喂進了自己的嘴裏。
得救了。
因為被喂了水,他胸口的那股郁氣,也散了不少,人也輕松很多。
“你不皺眉的樣子,更好看。”
“……”
喬璟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他在床邊坐着一個人,并且這個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見他醒來,還綻放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想喝水嗎?”
不等他說話,他又接着說,“你爺爺和程爺爺去找醫生了,可能是聊你的病情,現在還沒回來呢。你這樣躺着難受嗎?要不要我幫你把床再調高一點? ”
“謝謝,不用。你是……”因為剛醒,喬璟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自己也很會感覺到了,遂嫌棄地皺眉。
顧銘思一看到他皺眉,就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上去,好像要幫他撫平褶皺。這一放上去,兩個人都愣住了。
“不好意思。”顧銘思若無其事的把手伸回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感覺怎麽樣?”
“你也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你……認不出來?”顧銘思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剛才睡懵了。”喬璟被他這麽提醒,意識也回籠了,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人就是照片上的顧家小公子。
他擡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順便扯掉礙事的鼻氧管扔到一旁,“見笑了。我說了多少次不用弄那玩意,但是他們不聽。”
“……”
顧銘思目瞪口呆,半晌才幹巴巴地接了一句,“那個、他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
“嗯?”
“抱歉,我可能暫時沒辦法招待你,你自己招待你自己吧。不要拘謹。”
“你看我像是會拘謹的人嗎?”
“像。”
“……那你看人還挺厲害的。在你面前,我都無所遁形了。”顧銘思确實一直在僞裝自然。事實上,他一對上喬璟的眼睛,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但是大家公子的風範畢竟還在,這讓他勉強能穩得住形勢。
可沒想到,喬璟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
這種本事很牛,都可以去當心理醫生了。
喬璟心想,自己好歹從事了幾年經紀人的職位,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可以說是白混了。
“你……”
“我……”
“你說吧。”
“我今天來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看看你,二是相親。”
顧銘思的口氣突然變得這麽熟稔,這讓喬璟恍惚間還以為他們兩個是許久未見的老友。同時,他也驚異于他能夠毫不避諱地把“相親”這兩個字說出來,好像這再正常不過了一樣。
“我不知道程爺爺是怎麽說的。但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擁有知情權,否則,對你太不公平。”
“是有關……你的身體的嗎?”
“咳咳……對。”
顧銘思趕緊又去桌上端了一杯水湊到他嘴邊,為了方便喂水,他甚至打算把喬璟的上半身都圈在自己的懷裏。這樣的态度,讓喬璟感到了一絲怪異,所以他就想着用自己的真實病情,來吓退這個人。
“謝謝。”
“能不說謝謝嗎?”
“嗯?好。床頭櫃第二格抽屜,有我的所有病例,你可以看看。”
“你就不擔心我看不懂?”顧銘思随口問了一句,也不期望人能回答,就從抽屜了拿出了幾大本。
“這麽多啊?”他開始低頭翻看,原本不當回事,可是越是看到後面,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到了最後,幹脆不看了,直接把它們全部翻過去,扣在桌子上。
再擡眼看向喬璟的時候,沒有驚懼和退縮,反而是滿滿的同情……和心疼。
“很難過吧?”
“嗯?”
“你很像……我認識的某個人。他也是這樣,一身病,但依然堅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