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房費

溫庭筠眼看就要跑到作家隊伍裏的時候，本來圍在一起的一圈人突然散了，主作家帶着兩三個人往主PD那邊走，溫庭筠腳步停下轉身望向來處，以李哮利為中心的藝人們也散了，李哮利帶着助理看着好像也是往主PD那邊走，心中了然，不需要她了。

沒一會兒，過來找她的金杏子也證實了她的想法，說是李哮利可能同意了，作家和PD們去商量了，不用擔心了。溫庭筠還是有些疑惑，既然同意說一聲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商量。

“大牌麽，退讓也不會全部退讓，總會有一兩個條件，或者告訴作家她這是賣面子給作家才退讓的。”金杏子挽着溫庭筠的胳膊随口解釋“人情什麽時候都不缺啊，總不能白白退讓了，确實是我們溝通失誤沒錯。”

溫庭筠懂了，剛想說什麽，突兀的聽到金杏子的一聲道歉，迷糊的看着她“為什麽對不起？”

“我之前是沒想明白，其實我也才跟了老師一年不到，還是新人呢。”金杏子讪笑道“剛才拉你一起去不是想要給你挖坑，就是覺得兩個人總比一個被罵好。”戳了戳她的肘窩“我以為那是我們兩的活啊，沒理由我一個挨罵。”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的溫庭筠，明白金杏子說的是之前金泰浩提醒她，的別被作家賣了的事情，擺手讓她別在意“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真的？”金杏子有些懷疑，認真的解釋“你不知道我剛才抱怨你的時候又被罵了一頓，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個招牌沒什麽用的，之前藝人協調的前輩也沒出過這種問題，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沒有想坑她來着。

溫庭筠因為她連續的幾個‘真’笑了，用力的點頭表示相信她，金杏子還是有些懷疑，溫庭筠想了想給她一顆定心丸“要是你打算騙我去挨罵就不會再跑過來找我發火，又幫我罵別人了。”就沖那一頓吼，這位姐姐就不是壞人。

金杏子誇張的大松一口氣“我雖然跟着老師，但老師太忙，我也就是做做雜活，也就是運氣好碰到這個團隊所以跟進來，之前跟你一樣沒什麽經驗的。”說着指了指主作家身邊的一個人“那是我的老師，之前忘記告訴你了。”

不管是綜藝作家還是電影、電視劇作家，業內的作家基本就分三種，一種是電視臺自己培養的，非常極其無敵少；第二種就是金杏子這種在大作家工作室混飯吃的小作家。還有第三種散兵游勇，自己獨闖天涯的，這種更罕見鳳毛菱角，一般都混不出頭，沒老師帶着正規項目都難接到。

溫庭筠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是專門負責兩個新加入的MC的擔當作家，別看是負責新人的，只有主作家信任和手上有真本事的，才會被分為新人的擔當作家。對方需要快速給新人定人設和幫助他們融入團隊，絕對元老級別才能上手的職位。

“老師跟着樸作家快五年了，圈子裏也是很有名的。”金杏子怕溫庭筠不懂行，還給她科普“當初Xman的時候老師就跟着樸作家了，絕對是嫡系中的嫡系。”

惡補過自家電視臺節目的溫庭筠露出驚訝的表情，Xman也是綜藝節目裏的大王牌，頂峰時的收視率那真的是萬人空巷。金杏子對她的驚訝很滿意，昂着腦袋炫耀“我可是踩着四十幾人的屍體進的老師的工作室。”

溫庭筠給她豎了個拇指“厲害。”

金杏子卻讓她別裝“你們進電視臺，三百比一的淘汰率呢。”

幹笑的溫庭筠對溫姐姐的驚嘆就更多了，這個卻不能說，只能說“那是電視臺一般不簽作家，不然你也行的。”

“你也沒那麽傻啊，不是很會說話麽。”金杏子笑她。

兩人商業互吹幾句，之前的小誤會早在金杏子說叫‘姐姐’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只是金杏子後來發現是誤會，覺得自己應該解釋清楚。不過之前那種‘姐妹’是工作姐妹，現在倒是因為溫庭筠意外的‘大氣’，金杏子有點拿她當小夥伴的意思。

金杏子給小夥伴挨個介紹節目組裏的幾位第二順位不能得罪的人（第一順位就是主作家和PD，不用說），給溫庭筠補充了不少知識，是之前沒人對她說的，包括如果溫庭筠真心想留下來，找第二、三順位的人比主PD要簡單的多。

科普聊天聊到一半，主PD那邊散了，現場重新忙碌起來準備拍攝，兩人也就各歸各位，主要是金杏子歸位。暫時沒事幹的溫庭筠被金杏子推到FD組的中間去了，跟她說就算沒事也要在那邊待着，混個臉熟也是好的，省的別人看她好欺負誰都使喚她。

站在人群後方看拍攝同站在第二排看拍攝的感覺很不一樣，能看到更多的細節，MC中間的眼神交流和嘉賓們的各種小動作也更清楚。比如疑似目标遠大的李勝利是個很會投機取巧的人。

畢竟是節目不可能真的讓藝人做多少農活，但裝裝樣子還是要的，其他人雖然也磨洋工，但李勝利很有小聰明的這邊跑跑那邊跑跑，鏡頭蹭的多就不太好把他剪掉，看着像是做了很多事，但其實還沒有姜大昇的一半多。

溫庭筠盯着他看了半天，收回視線的同時把這位拉到謹慎來往的名單裏，雖然家裏的幾個聰明人一直覺得她很好騙，但溫庭筠能孤身活那麽多年沒掉坑裏，也不是沒有生活技巧的。有一個就很實用，做事不踏實的人最好不要接近，搞不好就會被坑，老話說的好，怎麽做事就怎麽做人。

實用的技巧還沒發揮作用，金杏子慌慌張張的來找她了，按照她的說法是主PD腦子坑了要去海邊讓MC們撈鮑魚，這就真的是之前行程沒有的。她們連續拍了很多次海邊了，夏天麽，都是圍着海轉悠，這次也是個海邊的村子，但原來不打算下海來着，要不也不會去小溪了。

溫庭筠完全弄不懂主PD的在想什麽，金杏子的驚慌她倒是懂，害怕李哮利爆發。實際上海邊倒是比小溪更安全點，下海要穿潛水服，生理期什麽的沒在管的。但李哮利之前剛同意入溪水，這邊就來個下海，這不是得寸進尺麽。

兩個小朋友畏畏縮縮的怕被召喚過去抗雷，沒想到事情和平解決，李哮利居然不是很介意這種事。金杏子一臉‘得救了’的表情，把李哮利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逗的溫庭筠一直笑。

金杏子來找溫庭筠的時候已經是全組轉場去海邊的路上，別的時間兩人也沒功夫湊到一起。轉場路上不免就有人，金泰浩湊過來問她們聊什麽那麽開心，金杏子重複了一遍李哮利簡直就是仙女本仙的各種誇贊，把金泰浩也逗笑了。

老前輩讓兩個小姑娘消停點，李哮利不是不在意，而是小溪邊下水能用生理期這個理由拒絕，穿着潛水服這個理由就不管用了。溫庭筠聽的半懂不懂的時候，金杏子反應特別快的明白這段話裏面的內涵。

“PD對姐姐之前的事情不開心了？”金杏子問金泰浩“這是警告嗎？”

金泰浩聳聳肩沒回答，勾着食指把小忙內召喚走了，帶着溫庭筠走到FD的隊伍中間，低聲給沒聽懂的小家夥解釋，海邊拍攝是主PD對李哮利不配合的警告沒錯，也是對作家組工作出問題的警告。

就像金杏子說的，海邊他們拍的夠多了，不缺這一期，但李哮利搞事情讓整個組由着她也讓大佬不高興。偏偏這件事算自己人失誤，就不好在這件事上發火，幹脆就用海邊拍攝堵嘴。要知道在藝人眼裏可不分什麽PD和作家，都是節目組。

“那剛才的拍攝……”溫庭筠沒問完，在對方的眼神下已經懂了，大太陽地下曬的那兩小時就是白曬了。

金泰浩拍拍她的肩膀，斜了那群藝人們一眼“等你跟組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我們想要整藝人方法多的是，他們吃了虧都說不出口。什麽素材用，什麽素材不用我們說了算，他們辛苦一天，我們通篇剪輯也是應該的，一句沒編輯點就是最好的理由，對方都不敢問，問了也是他們丢臉。”

“那……不會産生矛盾嗎？”溫庭筠虛心求教，主要是和記憶裏老師教導的知識不太一樣“我們和藝人相處的越好，才更容易出效果，不是這樣嗎？”

直接笑了的金泰浩問她“你是中央畢業的？”看她意外的表情，笑容變大“那是我學妹啊，教基礎的那個教授還是劉老太？”看她又愣，笑出了聲“就她會說這種話，搞什麽大家都是朋友的路數，也就騙騙我們這些沒出學校的。”

不知道是覺得溫庭筠有趣，還是學妹這個身份拉近了關系，金泰浩心情很好的給她上課“朋友呢當然可以做，但做朋友的前提是你得能控制藝人，不管什麽意義上的控制，藝人在鏡頭前必須聽話。鏡頭下才是交朋友的時候，我們是控制節目走向的人，藝人只是其中一環，這個不能錯。”

“李哮利和大家的關系都挺好的，沒有說不好，但她在鏡頭前逾越了，PD得有表示，不然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今天生理期，明天胃疼，節目就不用拍了。”

金泰浩沖溫庭筠笑的有些古怪“其實一般情況也不會這麽做，這次也确實不是李哮利的問題，但作家出了那麽大纰漏，總不能罵兩句就結束了。作家組沒商量出來的事情PD解決了，這是奠定地位的行為，國王權杖必須在自己手上，這個才是重點。”

“打臉這種事需要技巧，得讓人家疼，但又覺得搞不好是自己小人之心。剛才金杏子不就想，會拍海邊是為了給李哮利警告麽，主作家不管怎麽想都能往這個上面靠。”學長望着小學妹“PD不是好當的，你有得學呢。”

“不過你能一下就想到之前的拍攝會被編輯掉也算不錯，有點靈性，不是蠢的。”金泰浩沖周圍望了一圈“這裏能大手筆的想到兩個小時的素材全廢棄的，估計也沒幾個，好樣的。”

好樣的小學妹猶猶豫豫的問學長“那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徹底解決生理期這件事，那我會不會就被PD記住了？我是說，我可能就會被留下？”

“徹底解決？”

“嗯。”

金泰浩沒當回事“多徹底？”

“再也不是理由的徹底。”

“你是說，以後女藝人都不會用這個當理由？”

“至少我們組的女藝人都不會。”

腳步微頓的金泰浩再擡起腳時，聲音極低“有把握？”

溫庭筠認真的點頭“有。”

三分鐘後，進組不到一個禮拜，跟組第一天的溫庭筠正式站到了主PD面前，給對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深刻到整個職業生涯都忘不了的地步。

準确的說，是所有人都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并且在短短一小時內成為所有節目組的女性‘密友’，奇葩的上位方式堪稱前無古人，後面也絕對沒有來者。

并且刷新SBS電視臺，AD最短被節目組留人的記錄。一時風頭無二，而聽到其上位史的聽衆們，都囧着一張臉，無法評價。

總得給姐姐留下‘房費’。——溫庭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