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也是湊巧的不行, 沈嬌嬌在劇組拍的最後一場戲, 正好是和溫寧的對手戲。
前一秒她們飾演的還是水火不相容,眼裏憎意燃燒恨對方恨到骨子裏的情敵。
下一秒,等副導演對着麥喊了聲“卡,收工”之後,她們就直接在全劇組人的歡呼聲和注視中中興奮地抱在了一起。
“嬌嬌,恭喜你順利殺青!”溫寧抱住她, 開心地祝賀。
沈嬌嬌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從場務手上拿過一個喇叭, 豪氣地宣布, “今天晚上我請客,大家有空的都過來啊, 我們不醉不歸!”
“好棒!”
“謝謝嬌嬌姐!”
“嬌嬌姐的殺青宴,我們怎麽會缺席!”
大家拍手慶賀,歡呼聲一片。
溫寧和沈嬌嬌一起去化妝間卸妝換衣服, 半個小時後, 兩個人又一起上了車。
那家KTV在繁華熱鬧的市中心, 離劇組的拍攝地比較遠, 他們四點鐘出發, 到那兒都已經六點多了。
沈嬌嬌定的是一間超級豪華vip包廂,同時容納三十人都不在話下。
她們是到的最早的一批。一到那兒, 大家三個五個的聚在一起唱歌, 喝酒,玩牌, 搖骰子。
“像一顆海草海草海草,随風飄搖……”
“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突然下暴雨……”
幾首抖音神曲一出,大家一個個都嗨到不行,沒幾分鐘場子就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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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到的是A組導演負責的那一群人,他們加入到游戲和喝酒的隊伍中,包廂內的氣氛更加熱鬧了。
沈嬌嬌又一次輸了牌,她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爽快地一飲而盡,絲毫不忸怩。
在衆人歡呼叫好聲中,她擺了擺手,笑着抱怨了一聲,“不行不行,我都連輸了五六把了,運氣也太背了吧!我先歇歇換個手氣,你們繼續玩啊!”
沈嬌嬌放下手中的牌,一屁股坐到溫寧旁邊,和她調侃道:“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安地盯着門,是想把那門盯出朵花來嗎?”
“哪有啊。”溫寧笑了笑,倔強地否認。
似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一般,她從桌上拿起了一根巧克力棒,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響,如同偷吃東西的小老鼠。
“哈哈哈!你還不敢承認。”
沈嬌嬌湊到溫寧身前嗅了嗅,嘴附到她耳邊小聲地說,“你今晚身上噴了香水,戴了一套的項鏈耳環,難道不是盛裝打扮特地在等着某個人?”
“嗯……”溫寧被她細致的觀察弄得無法抵賴。
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她有點不放心地問,“現在都七點鐘了,他怎麽還沒到?他之前說了會過來的吧?”
周澤衍性格清冷,也不是很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湊,她很怕他忽然就決定不過來了。
“他肯定會來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了!”
沈嬌嬌拍了拍她的手,萬分肯定地說,“我邀請他的時候,他本來還有點猶豫,後來我特別強調了你也會過來,還有話要跟他說,他就立馬答應了!”
想了想,她對溫寧眨眨眼,又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而且他一個小時前打電話給我,說他的一個朋友正好過來探他的班,想跟他一起來KTV,還問我方不方便呢!”
“他的朋友過來了啊,他有說是誰嗎?”溫寧好奇地問。
他的朋友她也認識幾個,難道是大學寝室的室友?
“這個他倒是沒有告訴我。”沈嬌嬌搖搖頭。
“嬌嬌姐!現在到了你最拿手的一首歌,你要不要過來唱啊?”人群中有人沖沈嬌嬌大聲地喊了一句。
“等着啊,我馬上來!”
沈嬌嬌站起身,拉上溫寧的手,“寧寧你和我一起來唱這一首吧。他絕對會過來的,你安心啦!”
溫寧覺得自己坐在沙發上七想八想也不是個事,還不如找點事做打發下時間,便從別人手上要來一只話筒,和沈嬌嬌一起坐上了正中央點歌處的旋轉椅子上。
沈嬌嬌點的是一首經典的外國歌曲,節奏偏快,開頭音調起得就有點高,中間還夾雜着一小段Rap。
這首歌的難度總體來說是很高的,一般人通常駕馭不了。
但沈嬌嬌和溫寧兩個的唱功都很不俗,再加上兩人默契的配合,這首歌唱完後,全場自發地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甚至有人興奮地沖她們用力地喊了好幾嗓子。
“唱得好!”那人還吹了一個口哨,聲音足夠嘹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溫寧不自覺地往他那兒望了一眼,卻意外地看見了周澤衍。
那個男人和周澤衍剛推門進來不久,還坐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
男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休閑衛衣,看着價格就不便宜,打扮得一看就是個有錢的富二代。
溫寧覺得他看着有點面熟。
回想了一下,她以前貌似又從來沒有在劇組裏見過他。她猜他可能就是今天來探周澤衍的那位朋友。
她朝他們走過去,打招呼的話還沒說,就聽見男人激動地叫了她一聲。
“溫寧,咱們好久不見啊!”
他用很熟的語氣說,“你記得我嗎?我當年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你長得這麽漂亮肯定能出名,沒想到我的眼光真是準!”
溫寧:“???”
難道他們兩個以前是……認識的?
她有點懵,眼中漸漸浮現出困惑的神色。
使勁想了想,她還是沒有想起來,走近坐在沙發上,不好意思地問,“你是……”
趙翰鈞有點失望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又咧嘴一笑,揶揄說,“我們當年還一起吃過好幾次飯呢!果然當時你眼裏除了周澤衍,就沒有其他人了。”
轉而他又靜了幾秒,用很不解的語氣開玩笑道:“不過我長得也是風流倜傥,英俊潇灑,一點不比他差啊!關鍵是我還比他溫柔體貼耐心多了啊,你現在仔細想想,是不是覺得當年自己年少無知看錯了人?”
“你瞎說什麽。”周澤衍不悅地瞄他一眼。
溫寧被趙翰鈞的話弄得臉一紅。
待把他的名字在心裏又念了幾遍,她終于恍然大悟,“啊”了一聲,直接道:“我想起來了,以前有幾次我約周澤衍吃飯,你都跟着他過來蹭飯!”
“過去……都是生活所迫啊,不提也罷。況且蹭飯這兩個字聽起來多難聽啊,我當時就是跟着他,順便和他一起吃個飯。”
趙翰鈞摸了摸鼻子,語氣幽怨地對她解釋,“那個時候,我不是隔三差五就和我爸吵架嘛,那老頭子心真狠,動不動斷了我生活費。”
溫寧記起了從前的場景,當時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他會像尾巴一樣跟着周澤衍。
一想到當年周澤衍嫌棄又甩不掉他的無奈眼神,她忍不住撲哧地笑出了聲。
她和趙翰鈞兩個現在這樣勉強也可以算得上是舊友重逢了,以前的好多話題都能聊得上來。
趙翰鈞是個話唠子,現在又正處于失戀的關頭。周澤衍人冷話少,他通常說一大通只得到他寥寥幾句回應,這會兒碰上溫寧,他傾訴的欲.望達到了空前的高漲。
“我跟你說啊,我對那姑娘真是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真心啊,她每天晚上我給她……”
他喋喋不休,嘚啵嘚啵了半個小時,還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架勢。
周澤衍不耐煩地瞟他一眼,轉而對溫寧說,“我們出去……”
還沒說完,趙翰鈞就打斷了他的話,還嫌棄他沒有眼力見,“我們聊得正起勁呢,你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
“……”
周澤衍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麽一時心軟,要把他帶過了。
“再給你十分鐘,你趕快說完你那些事。”
留下這麽一句,他就推門出去透風了。
聊到興頭上,趙翰鈞下意識地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利群的富春山居,特供煙,兩萬一條。
從盒子裏拿出一根,剛按了打火機要去點燃,他突然把煙頭按滅丢進了煙灰缸,“哈哈不好意思,以前在外面那些酒吧裏玩習慣了。”
“吸煙傷肺,少抽點對身體好。”所為朋友,溫寧關心地提醒他一句。
“我知道啊,但沒辦法,我這個人啊自制力太差,想戒不掉。不過後來我也想通了,反正我也不求長命百歲,能夠舒舒服自在逍遙服地活到六十多歲就行了,正好給國家節省資源了。”
趙翰鈞勾了勾唇,回憶起過去,不勝唏噓地嘆了口氣。
“唉……又不是每個都能像周澤衍那樣,自控力好的一逼,跟個機器人似的。他下決心要戒的時候我點好煙硬塞給他他都不吸一口,等後來抽得重的時候,又誰勸都不聽……”
忽然意識到什麽,他尴尬地笑了兩聲,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
溫寧和周澤衍的事他知道一些,但是現在他見他們能一起接同一部戲,想來有些事都是說清楚了,放下了吧。
所以過去的那些事,還是不提為好,就讓它們随風而逝吧。
可這話卻點燃了溫寧的好奇心。
她追問道:“我記得他大二的時候身上就沒有裝過香煙了吧,後來怎麽又抽上了?”
在她的印象裏,周澤衍當年也抽煙,不過抽的并不重,一盒煙可以抽一個星期。
後來,不知道是因為她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吸煙有害健康”,還是因為她把從網上找了好多患了肺癌的照片給他看,慢慢地,她再也沒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
“就是……當年你,你不是休學出國去了嘛。”
趙翰鈞吞吞吐吐,“你離開以後的那段時間,他煙酒不忌,一條煙沒幾天就抽完了。”
溫寧思緒一滞,心中的某個地方瞬間坍塌,臉上有明顯的晃神。
男女之間的事,對錯總是很難分辨。就算趙翰鈞是周澤衍的好兄弟,他也覺得當年的事不能全怪溫寧。
她當年對周澤衍好得都快要羨慕死他這個單身狗了。
雖然她後來一聲不吭地走了,但誰要他兄弟當年對人家冷淡的跟個冰塊似的。
他出聲安慰溫寧,“不過前幾個月我發現他是真的又戒了,身上一根煙都摸不到。所以我說他自控力牛逼啊,說戒就戒,一秒都不帶含糊的。”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幾下,他把它拿起,解鎖點開查看。
只看了一眼,他就捂臉,暗叫一聲,“完了完了,他知道這事肯定要罵我了。”
溫寧還沒來得及問他出了什麽事,就見他風一般地跑了出去。
趙翰鈞在樓梯的走廊處找到周澤衍。
濃稠的夜色裏,他靜靜地站着,沒抽煙,手撐在欄杆上,視線眺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
“你終于吐完苦水了,我現在可以進去了?”
“嗯……你再等一下,我跟你說個事。”趙翰鈞神色猶豫,吞吞吐吐地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澤衍,上次你說讓我不要選陳瑤瑤當産品的代言人,我馬上就讓廣告部重新和別的明星去洽談,我對你還是挺夠意思的吧。那啥……你等會兒要是……就千萬不要怪我啊。”
他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周澤衍沒聽清,皺着眉問,“你有什麽就直說。”
“就是……”趙翰鈞讪讪地一笑,用手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道:“我發了條自己在A市的朋友圈,你妹林倩怡看見了問我現在在哪,我沒多想就告訴了她。”
“剛才我才知道,”他把自己收到的信息給他看,“她原來已經來了A市,我怕她會不會過來找你啊。”
KTV包廂裏,溫寧漫不經心地擡眼,正好看見一個女生推門進來,穿過重重人群,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是林倩怡。
五年過去,溫寧仍然記得她當時諷刺的語氣,和嘲諷的話語。
她記性不算不好,可偏偏林倩怡當年說過的所有,她一字不落,全部記得清楚。
兩人的視線不偏不倚地撞上,林倩怡擡了擡下巴,對溫寧扯出一抹極為寡淡的笑。
“好久不見啊,溫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