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謀逆

伊寧城是建安朝的東僵,原本只身一個普通的小城,城中百姓也算生活自得其樂,但是自從皇帝李懷把臨東城分割給了夏川國之後,原本鎮守臨東城的駐紮軍隊便退到了伊寧。

這讓清淨的伊寧小城頓時多了一些嘈雜,原本分配下來的行軍糧草是充足的,可是近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糧草已經斷了一段時間了。軍隊中的糧官已經多次跟當地的知府籌借糧食了,可是這幾日知府也是一臉為難地表示實在是囊中羞澀,無能為力了,再加上這幾年百姓們也是收成不好,已經是糧庫空虛了。

所以駐軍裏的将士們飲食越發地拮據起來,甚至是終日空着肚子。

“來人吶,要命啦,有人把我家的雞偷走了!”在伊寧城城郊的一處農戶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農婦正在一邊哭喊着,一邊扯着一個年輕小夥子的衣服。那小夥子臉上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旁邊幾個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也幹站着,手裏還拎着一只上下撲騰的老母雞。

老婦人的吶喊聲把周圍鄰裏的人都招來了,一時間圍着他們指指點點。手中拎着着一只雞的小夥子,見旁邊有人來了,也趕緊一臉尴尬地慌忙把雞往地上一扔,那只老母雞“咯咯”叫了幾聲,飛快地逃走了。

“大娘,我們錯了,把雞還給你吧。”那個被逮住的小夥子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臉的可憐巴巴說道。

“不行,你們得跟着我見官。”那大娘卻只管扯着那個小夥子的手臂,一臉的憤憤不平。

旁邊的人群中早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了,對着這幾個小夥子紛紛指責。

“這麽年輕,有手有腳的,去做點什麽不好,幹着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是啊,如今我們這些年老體弱的,就靠着幾只雞,幾塊田地過日子了。”

“就是啊......必須得帶他們去見官!”

“看他們穿的衣服好像是軍營的人。”

就在人群中的人議論紛紛時,旁邊走過來了一隊士兵,那帶頭的中年男子一身戎裝,有着軍人的器宇軒昂,只是現下一臉鐵青。

那幾個小夥子看見了那個中年男子,吓得魂都要飛了,趕緊跪下行禮道:“參見曹校尉!”

這男子便是統領這一支軍隊在此地駐紮的曹安校尉,曹安的臉色極其難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不去沙場上砍敵人的腦袋,反而是來欺淩婦孺來了?”

那幾個年輕人吓得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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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将他們帶回去,軍法處置!”曹安大手一揮,一群士兵便上前來将他們押了了下去。

軍帳中,幾個犯了軍規的年輕士兵齊刷刷跪在地上,犯了軍規的小夥子們低着頭,一臉的忐忑。曹安坐在椅子上,鐵青着一張臉下令:“所到之處,欺淩其民,竊人財物,以為己利。杖罰一百。”

旁邊的将士得令後,剛要把他們拉下去執行,卻聽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一臉憤懑的喊道:“校尉!”

方才那個偷雞的小士兵一臉的不甘心說道:“我們已經斷糧一個月了,再沒有糧草,難道我們就要都餓死在這裏了嗎?”

“放肆!犯軍規你們還有理了?”曹安勃然大怒。

“何為理?我們拼了性命守護者一方土地,可是我們可曾有過善待?我們用血肉博回的城池,轉手便可拱手相讓,我們在前線斷糧幾月卻無人問津,這就是理嗎?”

那小士兵年輕氣盛,一臉的咄咄逼人,旁邊的幾個同夥卻頓時吓得臉都白了,妄議朝廷,可是殺頭治罪呀!九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他用力地扯了一下那說話的小士兵,暗示他快閉嘴吧,但是那個年輕的愣頭青卻硬是沒有明白他的臉色。

還繼續梗着脖子振振有詞:“都說是為了家國天下,我是越來越不懂了!”

曹安眯了眯眼睛,踱着步子走過來,他臉上帶着怒意,居高臨下地望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猛的一擡手,賞了他重重的一個巴掌。常年習武之人手勁極大,那小士兵被打得歪了半邊的身子,臉上一道紅色的巴掌印,半邊臉也高高的腫了起來。

“你小子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煩了?”曹安繼續鐵青着臉說道:“下次再有如此言,斬立決!”

“來人,帶下去,行刑!那個話多的小子加刑一百!”

“是!”旁邊的人應答着,便将他們拖下去了。

是夜,月華如水,皎潔的月光灑滿了一地。可是這在軍營裏的景象卻不甚美好,将士們的晚餐只有幹巴巴的每人兩個饅頭,這也是最後的口糧了,朝廷的戶部也還沒有消息傳來。軍營裏一時間免不了怨聲載道。

曹安在軍帳裏來回踱步,他已經向許義彙報軍隊現下的情況了,至今未見回複,這是極為反常的事情,莫非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時,從軍長進來一人報告:“校尉,宋副将來了。”衛将軍聽罷,眼睛頓時一亮,看來是糧草的事情有消息了。宋副将宋勇是許義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許義最信任的人,他的到來,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末将參見副将。”曹安跪下行了禮。

“免禮吧。”宋勇語氣平淡地擺了擺手。

宋勇往衛将軍軍帳中的椅子一坐,便開口說道:“糧草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正在洛陽調回伊寧的路上。”

“謝副将!”曹安一臉感激涕零地說道,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

宋勇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是朝廷那邊不給撥糧,真是為難兄弟們了。”

曹安一時間沒聽明白他這話裏似在苛責朝廷,還是別有它意。只能順着他的話接道:“為國捐軀,身死而心未已。”

孫勇卻是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我此次不從洛南調糧草過來,你們當如何?還真是要要餓死在這邊疆了?”

曹安一時語塞:“這......”

宋勇瞥了他一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将士們的命是應該在戰場殺敵的時候捐軀的,而不是因為朝中皇室揮霍無度,國庫虧空,而讓兄弟們在這裏丢了性命。”

曹安聽了,一副驚恐的表情看着他,慌亂地說道:“副将,這話......這話說不得。”

宋勇冷笑了一聲:“說不得?曹校尉,睜開你的眼睛吧,這天下,還是我們當時奮力拼命的江山嗎?”

曹安睜着驚恐的眼睛看着他,不敢出聲。

“坐等着是死,舉大計是死,不知衛将軍要選哪一條路呢?”宋勇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從他的身上挖出他的答案來。

曹安心下大駭,原本是跪着的姿勢,一時間像支撐不住身體似的,差點癱軟在地。

這是謀逆之罪,有幾個九族都不夠誅的。

可是既然已經通知到他這裏了,那麽其他的将領都應該已經得到命令了,這是騎在了老虎背上,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

“曹校尉,怎麽樣?”

“卑職願誓死效忠許将軍!”曹安咬了咬牙,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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