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陌生

兩人沉默了半晌,棠雪開口說道:“我進宮之後,這間宅子便給你打理吧,等會兒我拿地契給你,你可不許拿去賭了賣了。”

楊子修聽完,擡起頭,卻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棠雪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或許心裏面多了一些愧疚,自己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也算是和諧,他這人再怎麽不正經,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朋友,也是自己在這陌生的平陽城中唯一的熟悉的人了。而自己卻私自進宮了,也沒和他打招呼,心下便有些有些隐隐約約的愧疚,也想着在其他的方面去補償他。

棠雪張了張口,繼續說道:“你要是要走了,也可賣了它。”

楊子修道:“我若是賣了,你回來了,你去哪?”

棠雪被他問的心裏一愣,心道,自己這一去,或許回不來了,進宮這一行,要麽得到一切,要麽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棠雪笑了一笑說道:“我以後回來說不定就找個人嫁了,到時候自然是住別人家裏,這宅子就當做是送你了罷,好歹我們相識一場,難不成我以後成親了,還讓別人入贅不成?”

楊子修說:“你不愛李均景了嗎?”

棠雪說:“是,我愛他,可是日子總得過下去不是?我還這麽年輕,難道這一輩子都不嫁人了嗎?”

楊子修看着她,說道:“你真狠心。”

棠雪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愣住了,自己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狠心,把錢財和宅子都給了他了,還要怎麽樣?

楊子修繼續說道:“你看起來對每個人都熱心腸,臉上笑嘻嘻,可是誰都沒有走進你的心裏,這些天與你相處,難道你就對我沒有一點不舍嗎?”

棠雪平時看慣了他沒皮沒臉的模樣,他這麽一正經的說起話來,棠雪頓時便有些不習慣,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是怎麽了?”

“若我要你留下來,你會留下來嗎?”楊子修問。

棠雪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當然不會。”

“你看,你就是這麽狠心。”

棠雪笑了,似乎在笑他孩子氣般的無理取鬧,她無奈地說道:“我都把所有的錢給你了,宅子都給你了,你居然還想要我的人?你這未免也太過貪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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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楊子修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

半晌,他們之間又無話可說了,桌子上一片狼藉,晚風從他們之間吹過。楊子修将碗筷拿去洗了,一切還像往常一樣,但是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棠雪在茶幾邊吹了一會風,便起身去洗漱,睡下了。在進屋子之前,她朝楊子修的房間看了一眼,見屋內一片漆黑,料想着應該也是睡下了。

棠雪悠悠嘆了一口氣,便爬上床去睡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她思肘着這一路走來的遭遇,好像已經過了差不多兩個月了,自己的時間還剩下多少呢?她又把即将要做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在有生之年究竟能不能了卻這未竟的心願。

月光悠悠照進來,地上一片銀霜。她又想起小時候,許黎安抱着她,躺着一張床上睡覺,他在耳邊輕輕講睡前的故事。那天在監獄裏,她氣極了,刺傷了他那一刀,究竟疼不疼,身上一定帶有一道疤痕吧,明明小時候那麽相依為命,後來會變成刀戈相見呢?若是以後再次相遇,又會是怎麽樣?這大抵就是命運吧,永遠陰差陽錯,永遠不能如了你的願。

因為一晚上沒睡好,棠雪睡到了日上三竿,太陽金黃色的陽光照射進來,屋內一片明朗。

棠雪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出房門,卻沒有看到楊子修,不知道這會跑到哪裏去了,走出來一瞧,看到茶幾上一碗粥,還在冒着熱氣。旁邊一張字條,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着:“死丫頭,就算你不仁我也不能不義,你看我還要繼續做飯給你吃。”

棠雪拿起那張紙條看了,嘴角彎起一抹笑意。心裏頓時暖洋洋的。

棠雪這些天也不打算做生意,就拿着這些錢坐吃山空吧,進宮前的這些日子,棠雪便研究楊子修調配的那些果醬,到時候進宮便自己調配。

她又上街去買了一些小禮物,用來送給周圍的鄰居,算是感謝她們一直以來的照拂。也不算是什麽貴重的物品,大抵是些茶葉,茶杯,或是布匹之類的。都是些平常生活用得上的東西。

棠雪正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個巷口,卻一眼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楊子修嗎?

楊子修正背手而立站在箱子裏,他的面前正跪着一個人,那人一身武打裝扮,像是正在與他彙報些什麽,楊子修的神情是棠雪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十分嚴肅,冷漠,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的疏離。他時不時點點頭,在與那人交談些什麽,棠雪躲在一旁的巷子裏,聽不大清楚他說些什麽。

隐約聽到那人喊了一聲:“少主,當時這麽好的時機......”

楊子修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了,說道:“我知道,我自己會解決,你先回去吧。”

說完甩了甩衣袖,就要走出來,棠雪急忙小跑出來,失魂落魄地閃進了另一條小巷子裏,離開了楊子修的視野,棠雪還在急速地走着,像是後面有什麽野獸在追趕。

這時,卻冷不丁撞到一個人一個人身上,她擡頭一瞧,卻是賀章之,賀章之一臉笑眯眯地說道:“棠雪姑娘這麽匆忙,是要去哪裏?”

棠雪擡頭一看使她,便斂了斂神情,說道:“抱歉,賀掌櫃,沒看路,冒犯了。”

賀章之呵呵一笑,說道:“無妨無妨。”

棠雪點點頭,臉上還有些驚魂不定。

賀章之問道:“棠雪姑娘,你怎麽臉色發白,可是遇到什麽事情?”

棠雪擺了擺手手,說道:“沒有,是我要趕回家,家裏正燒着水呢,怕待會把我那間宅址給燒了。”棠雪此時也無心與他多扯,便要告辭了。

賀章之又說道:“宮裏來人了,說下月初五便要進宮。”

棠雪點點頭,道了一聲“我知道了”,便辭了賀章之,往家裏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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