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相認
“哎。”太後看着棠雪，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有這般美貌，又有手藝傍身，何須入宮做一個下人呢？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招了你入宮來，如今，卻是連你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棠雪心中湧起了萬般的思緒，像是所有的糖鹽醬醋一股腦倒進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威嚴，慈愛，憐憫，甚至還能在她的臉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五官。
這是她的血親吶。
是她爬山涉水而來要尋找的親情。
棠雪心一橫，說道：“太後，就算您不召奴婢入宮，奴婢也要入宮。”
太後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為何？”
“太後......我......”棠雪一時間竟是鼻子一酸，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太後只當她是怕死，便憐憫地閉了眼睛，示意她別再說了。
“太後，我是您的親孫女啊！”棠雪終于喊了出來，聲音因為激動帶着顫抖。
太後睜開了眼睛，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眼中帶着光掃視了棠雪全身，似乎是在從她的身上看出一點破綻。
為了保全性命什麽都敢說？
太後冷冷地看着棠雪在地上梨花帶雨地哭泣，說道：“你可知冒充公主是死罪？”
棠雪泣不成聲，說道：“我，我真的是，我娘在建安被許義殺死了，她臨死前給了我這塊玉佩，讓我來安陽國......”
棠雪不住地流淚，一邊從袖兜中掏出了那半塊玉佩，那半塊龍紋玉佩躺在她微微顫抖的掌心。
太後看着那塊玉佩，眼中的神情從冷漠到驚訝，臉上終于出現了動容的表情，她呆呆立了半晌，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接過了那塊玉佩，手指因為激動而變得哆嗦。
“這是......雙龍玉佩，鴻兒的玉佩啊.....”太後顫抖地說道，用手輕輕摩擦着玉佩，一邊從袖中也掏出另一半玉佩，眼中也閃爍着淚花。
Advertisement
她透過朦胧的淚眼，将兩塊玉佩嚴絲合縫的拼在了一起，是雙龍戲珠的圖案。
太後轉頭看着棠雪，眼神在她身上不住地打量着，半晌，一行老淚流了下來，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說道：“你，你真的是我的皇孫女？”
棠雪含着眼淚，不住地點頭，嗓子因為發緊而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大哭起來。
太後老淚縱橫地看着，似乎是不敢相信。
棠雪扯了扯衣領，漏出鎖骨上的梅花印記，說道：“這是我身上的胎記，姑姑也教了我鎮魂曲，我會彈鎮魂曲......”
“你，你見過雁兒了？”太後聲音發顫地問道。
“我十二歲那年，姑姑來教我的鎮魂曲，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了......”
太後愣了半晌，看着哭泣的棠雪，似乎是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衰老的老人，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萬般悲痛，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到頭了，卻不曾想，老天還是給她留了一線希望。
“我的皇孫女啊！”太後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摟住了棠雪，這位威嚴的太後，淚水沾濕了棠雪的衣領，兩個人抱在一起，因為重逢的喜悅而不斷地流淚。
棠雪伏在太後的肩頭，感受着她的懷抱的溫暖，終于壓抑不住大哭了出來，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所受到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兩人相擁了許久，終于逐漸平複了心情。
太後将棠雪扶起來，拉着坐在了椅子上，太後靜靜地聽着棠雪訴說這些年的遭遇。
“原來是這樣......”太後聽完了棠雪的講述，不禁感慨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棠雪搖了搖頭，說道：“不苦，能見到祖母您，一切都值得了，我以為，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太後看着棠雪那張熟悉的臉，五官都帶有她的皇兒和純妃的影子，她也以為，這世上就只剩下她一個老太婆孤零零地支撐着這個國家了，甚至，她要把這個國家的江山送給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身上，這到了下面，該怎麽對老祖宗交代呢？
還好，老天待她不薄，還給她留下了血脈。
太後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地看着棠雪，這個威儀無雙的老人身上散發着慈愛的光輝。
“皇祖母，我娘怎麽會到建安城去呢？”棠雪問出了心中紮根已久的疑惑。
太後聽了，嘆了一口氣，抹了抹棠雪的頭發，說道：“你的母妃也是個苦命人啊！”
棠雪聽着太後帶有些嘶啞的聲音娓娓道來。
“你母妃當年是名動安陽的琴師，一曲琴足以傾倒天下......”
棠雪聽到她開頭的一句話，便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她以為她的母妃，入宮做了妃子，還得到她的父皇的盛寵，必定是清清白白的官宦世家的女子出身，沒想到，卻是三教九流之中的琴師？
太後看出了她的驚訝，笑着說道：“本來這身世，我也是不大準的，可是拗不過你的父王啊，他整日苦哈哈地到哀家跟前說，好不容易讨來了這個媳婦，切莫讓哀家把人家吓走了。”
棠雪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太後又有些無奈地繼續說道：“我這一心軟，就同意了，可是你父王卻着實多慮了，雖然你母妃禮數一樣不少，可是也着實不是個軟柿子，這上門找茬的妃子一一讓你母妃給收拾了回去，這些後宮的妃子啊，各個都要哭着到我這來求情，就差萬人血書把你母妃趕出去了......”
棠雪忍不住笑了，剛開始遇到純妃時，的确是高冷倨傲。
“那後來呢？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母妃怎麽會流落到建安？”
太後聽到這裏，便止住了笑容，說道：“哎，後來，就在你母妃懷上你的那一年，安陽和建安打仗了，一打就是幾個月，你父王禦駕親征，在前線好久都沒有回來，你母妃實在是思念得緊，便央了要上前線，我本來是不準的，她這麽大着肚子，也卻是不合适，但是後來，她執意要去，說是做了個不好的夢，對你父王不利，我便答應了她......”
太後陷入了回憶中，臉上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