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部分粉絲看過她和第五因靈的短視頻,雜七雜八發問—— (12)
下床去阻止,哪知道身體還沒完全恢複,手腳有些不協調,居然被床單纏住,裹成個粽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楊木見狀趕緊上前扶她。
“我終于想起來了,你在糾纏口紅俠!”第五因靈逮着機會,吃痛地貓着腰,捂着肩膀沖到楊木身後,對着他的背就是一腳,把楊木踹了個狗啃泥……
“糾纏的人是你。”楊木從地上爬起,轉身撲向第五因靈。
見兩個男人打得死去活來,洪心一咬牙從地上站起來,可是又軟軟地跌到,她幹脆裹着床單滾到他們中間。
“住手!”
楊木将洪心拉在身後:“不用怕。我來了。”
聲音竟然說不出的溫柔,就像是對待蜥蜴“青黛”,讓洪心瞬間産生錯覺——
她是不是也成為了他的寶貝之一?
下一秒他卻變了語氣,壓低眉,對第五因靈說道:“滾!以後也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老大!”洪心扯了扯他的衣服,焦急地說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第五因靈是我的恩人。”
楊木擡眉:“嗯?”
第五因靈已經打紅了眼,見他被談話轉移了注意力,一拳越過洪心肩膀揍向他下巴。
楊木抓住他的拳頭,哪知對方,另外一只手也用上,一掌砍得他頸椎差點斷裂。
眼見兩個男人完全是打起來沒辦法停歇的節奏,洪心三下兩下扔掉被單,跑到他們中間,展開手臂,做出個大字造型:“我被下藥,是第五因靈救了我,送我來的醫院。”
洪心話還沒說完,就被第五因靈一拳,誤中眼睛,整個人往後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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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之後,三個人鼻青臉腫的人,坐在一起,理清事情始末。
“所以你是在參加相親會的時候,被其他人下的藥。”楊木說,“為什麽要去相親?”
“我沒有,是同事讓我幫忙,幫她出出主意。”洪心見楊木臉色發青,聲音越來越小。
“哪個同事?現在在哪裏?”楊木問。
洪心緊張:“老大,你不會對她怎樣吧。“
第五因靈咧着牙,抹了下發青的下巴:“她同事勾搭別的相親男去了,現在估計在酒店裏。”
“李樂,林月兒,吳欣桐,趙恒紫,海冰……她們中的誰?”楊木用手機調出門店的工作人員名單。
“老大,這件事你就別追究了,是我的錯。”洪心着急地辯解。
第五因靈揚起嘴角,發出不屑的笑聲:“原來老大不是大哥勝似大哥,跟關心口紅俠一樣,關心其他女人。”
“少陰陽怪氣,”楊木冷聲道,”還要打麽?“
第五因靈高擡腿道:“來來來,你還欠我一腳!”
“不好意思,老大就是這種性格,今天真的麻煩你了。”洪心對第五因靈連連道歉,連拖帶拽将楊木弄出病房,接着垂着頭不斷說“對不起”。
“哪裏對不起。”楊木見她把他當自己人,替他道歉,心情稍稍好轉,但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又來氣了,雙手插在褲兜裏,視線越過鼻尖落在她那被枕頭壓壞了顯得毛茸茸的頭頂。
“本來應該給‘一笑傾城’拍錄像的,可是都耽擱了。“洪心将頭垂得更低。
“還有呢?”楊木覺得跟洪心在一起,自己的血管都快爆裂了。
這個女人明明遇到了危險,可以大哭,可以撒嬌,可以生氣,可以責備他不在她身邊,可以對他拳打腳踢,可她選擇了向他道歉。
難道兩人都接過吻,她還把他們的關系定位成上下級,一點都不依賴他?
“還有我不該那麽掐着時間,跑去做其他的事情,這樣太冒險了,很容易影響到工作。”
“還有呢?”
“還有……”她實在找不到借口,“老大你這麽生氣,是不是因為花都已經開過了?”
“你可以更蠢嗎!”楊木實在受不了了,把她一把帶進自己懷裏,沒聲好氣地說,“花每年都會開,但你的安全呢,要是出了事,要怎麽挽救?!”
走道上那些打點滴的病人,推着醫療車小跑的護士,來去匆匆的醫生,一臉苦相的家屬……頓時成了虛幻的背景。兩人在刺眼的燈光下,維持着擁抱的動作。
這是楊木第一次這麽靠近洪心,而不是口紅俠,洪心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老,老大,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一直把‘一笑傾城’、‘青黛’它們看得比人都重要嗎?”
“那要看什麽人。”楊木感覺懷裏的女人身體那麽溫軟,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用手指替她梳理了亂蓬蓬的頭發,又将下巴擱在了她的頭頂,雙手緊緊箍住女人的手臂,心中浮出無數後怕……
要是她面之後,沒被第五因靈救走;要是第五因靈看出她是口紅俠,趁機對她做了什麽……
他不敢想。
以後無論如何不能讓她一個人呆着!
“什麽人,那個人可以是我嗎……”洪心小心翼翼地試探。
“必須是你。”楊木說完低下頭,擡起她的下巴,吻上對方柔軟的嘴唇。
九十、傳說中的見家長
這是楊木在完全清醒的狀态下,和洪心第一次接吻。
洪心不自覺地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用每一寸感官享受男人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長時間和植物相處,楊木身上有着獨特的清香,讓她只想索要更多更多,指甲幾乎掐入他後頸上的皮膚。
周圍傳來喧鬧的人聲,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兒,都不能影響她對面前的男人做出回應。
洪心慢慢地轉守為攻,像是喝了最烈的酒一般,雙頰不自覺地浮出紅暈,用舌尖試探着侵襲男人的齒根。
楊木察覺到女人的主動,瞬間,腦子裏仿佛燃起煙花。
他更緊地抱住她,恨不得把對方嵌進自己身體,側過臉,換了個角度,更深入地撩撥她。
第五因靈見久久沒有人理自己,從病房裏走出,便看到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他将手放在嘴邊,咳嗽兩聲。
洪心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大庭廣衆下做了多麽出格的事。
她吓得趕緊松開楊木的手,不自在地側過臉摸了摸頭發。
“呵,恭喜。”第五因靈看了眼洪心,又瞅了瞅楊木,将一張名片塞到他手裏,上面印着第五因靈的微信二維碼,“醫療費是我墊付的,記得還給我。”
他雖然對洪心有點好感,但對方畢竟不是口紅俠,看她跟楊木在一起,他不悅的同時,居然松了口氣——
那樣,觊觎口紅俠的男人又要少一個吧。
感情真是磨人的東西。
他明明決定不再愛口紅俠,卻還是會不經意地,想起跟她有關的任何事……
第五因靈搖頭苦笑,剛走到電梯口,又忍不住回頭,叮囑楊木道:“既然你都有女朋友了,不要再跟口紅俠玩暧昧。”
楊木揚起嘴角,就像得勝歸來的将軍,用兩根手指夾起名片,對他晃了晃:“不用你費心。”
洪心這才想起,楊木已經和口紅俠接過兩次吻,不知怎麽,心裏開始泛酸,真把口紅俠當成另外的人了:“老大……”
“還叫我老大?”
“楊木,你和口紅俠……”她很郁悶地明知故問,“有暧昧嗎?”
楊木差點噴血——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想隐瞞身份,真是惡劣,那他可不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不是。”楊木說,“不算暧昧,我明着喜歡她。”
“……”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恬不知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洪心頓時像被淋了盆冷水,推開楊木,大步跑出醫院,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楊木沒料到洪心反應這麽大,跟着她跑出去,見洪心上了出租車,他開了車追她,等到兩車平齊的時候,放下窗戶側頭問:“你吃醋了?”
“不是吃醋的問題。你……不能這樣腳踏兩船。”
洪心越想越委屈:她跟口紅俠比,既不可愛,又不性感,還不聰明……完完全全就是廢材啊!
“師傅,麻煩你開快點。”她悶悶地讓司機加速,把楊木甩掉,然而楊木的車性能好太多,沒多會兒,他就不緊不慢地追上來:“誰腳踏兩船?“
硬要說腳踏兩船的話,她扮成口紅俠做直播的時候,吸引的男人更多吧。
“是你!”洪心眼裏都浮出淚水了。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楊木總算見識到了。
他有點頭疼,不過覺得現在的洪心比起之前真實了許多,撲哧一笑,居然不自覺地做出了妥協:“好吧,不争論這個了。那麽明天下班過後,你有沒有空,跟我一起看電影。”
“沒有空。下班後,我的時間屬于個人。”洪心嘟起嘴唇,氣呼呼地說。
她發覺自己變得很奇怪。
沒以本來身份跟楊木接吻前,她在他面前說話,都不敢大小聲啊?
可是一接過吻,就好像在他那裏烙上一個專屬印記,獲得了所有權,從小綿羊搖身變成火藥桶。
楊木的嘴角越揚越高。
他向來讨厭不聽話的人,可是眼前的女人不聽話的時候也可愛死了,他拼命控制笑容,邊開車邊用命令的口氣說道:“我就是在向你索取私人時間。”
“你憑什麽,”洪心恨不得頭探出窗外,對着他大聲喊,“不可以這麽霸道。”
“為什麽不可以,你要跟我交往。”他說。
“哈?”兩輛車中間有輛車開過,洪心沒聽清他的話。
“你要跟我交往。”楊木又說了一遍。
洪心只覺得身子一震,出租車司機将車停到路邊。
那大叔無奈地扁扁嘴,示意洪心繳費下車:“小姐,你別跟你男朋友吵架了,這樣在路上說話很危險的。”
“大叔,他不是我男朋友。”
洪心剛說完,就見副駕窗口伸過一只拿着紙幣的手,接着,那只手又打開她旁邊的門,把她從出租車裏拉出來。
“明天下班不看,那現在去看。”
夜色微瀾,涼風習習。
頭頂是綴滿點點繁星的夜幕,遠方是霓虹燈勾出的大廈輪廓,洪心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在時光電影院樓下。
男人的手十分溫暖,半張臉被光芒照得分外明豔,冷漠的雙眼被剛剛的吻浸潤,倒影着夜裏柔軟連續的流光。似乎是害怕洪心感到寒冷,他敞開大衣将她擁入懷中,在洪心耳邊低聲笑道:“居然說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洪心伸手推他胸,極力抵制美色誘惑。
楊木親了她的額頭一下:“現在呢?”
“不是不是不是。”洪心繼續抵抗,可是手腳卻軟乎乎的。
楊木的嘴唇又往下挪了一點,輕輕觸碰她眼角上的一顆小痣。
“不……”洪心只覺得心跳得快要爆掉,禁不住小聲喘氣。
楊木的嘴唇繼續往下攻城略地,帶着懲罰性質地咬了下她的鼻尖。
這下洪心什麽話都說不出,只是迷迷瞪瞪,望向面前的男人。
她想起他冷冰冰地把她趕到門店,想起他讓她給那些花花草草道歉,想起他生病的時候皺着眉的模樣,想起他陪自己一起做直播……
那樣水火不容的兩個人,今天居然毫無間隙地摟在一起。
是奇跡嗎?
洪心正胡思亂想,楊木的嘴唇已經挪到她的嘴唇上,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五個字。
“是,還是,不是?”
“是。”她終于屈服,甜軟發膩到含糊的聲音,融化在他嘴裏。
幾乎是與此同時,電影院大樓外面的大屏幕上展示出電影裏浪漫的場景,那是各個片段裏的男女主角接吻剪輯。
他和她融在那臉孔不斷變換、動作姿态卻極為相似的光影背景中,化成芸芸衆生中微不足道卻又獨特的一對。
良久,楊木才停止那個深吻,下一秒卻又舍不得似的,連連親了下洪心幾下,才放開她,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面對那樣的笑容,什麽秘密都無所遁形。
洪心遲疑着張開口:“口……”
她正想鼓起勇氣說出自己就是口紅俠,霸道地命令楊木不能再一心二用,今生今世只能全心撲在叫洪心的女人身上,楊木的手機就響了。
楊木接了電話,表情有些僵硬。
“洪心,今天我們不看電影,你先跟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什麽地方?”
“薛女士家。”
洪心慌了。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見家長?這也來得太快了吧。
“哎?哎哎!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我做好了。”他揉着眉心道,“交給我。”
說罷楊木拉着洪心上車,駛向A城中心。
九十一、老太太可以啊
最近A城地産價格飙升,繁華地帶一平米上到了六位數,然而就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人占用了兩千多平,修建了一棟美式莊園。院子有千來平,有山有水,每個地方的綠植都經過精心設計。別墅外牆是白灰色,上面爬滿爬山虎,看起來頗有百年老宅的韻味。
洪心自從跟楊木、柯其蓁他們認識後,到過的別墅區不少,但這麽有藝術感的還是第一次。進入屋內,更是能感受到別墅主人的性格的品位。裏面比普通的美式裝修低調奢華,家具似乎都經過做舊處理,主要用黑白灰三色組成,簡單淩厲,牆上挂着的油畫,都是名家大作。
一位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她個子瘦小,頭發花白,臉上刻滿皺紋,眼神卻十分淩厲,身上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洪心只覺得氣溫突然下降,不知不覺松開楊木的手。
楊木卻将她的手重新攥緊,十分官方地介紹:“薛女士,就如你看到的那樣,我們在交往。她叫洪心。”
“我知道。”薛女士就像是衡量拍賣場所的藝術品,從頭到腳瞄了眼洪心,對楊木淡淡說道,“你可以走了。”
楊木一怔,接着拉起洪心就要離開,薛女士又道:“她留下。”
“薛女士,你在打什麽主意?”楊木胸口劇烈起伏,忍不住提高音量,洪心能看出他很緊張。
楊木薛女士冷冷道:“你就這麽沒有自信讓我跟她單獨說話?”
洪心不由得想起楊木在墓園時告訴她的故事:他的媽媽曾在校園槍擊案中救了他的爸爸,那樣有勇氣有智慧的女人,都不能被老太太接納,那她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不搏一搏,就更沒希望。
雖然現在她失去了口紅,不能綻開一抹冷豔的笑容,撥開頭發,對老太太說:“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戰,看看鹿死誰手。”
也不能笑呵呵地沖到老太太身邊:”大姐,我知道你擔心後輩,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想那麽多幹嘛,只會把自己起初高血壓,心髒病。放手吧,放手吧,把自己過快活點。“
更不能害羞地揮舞雙手,把無辜路過的人打飛:“我跟楊木叔叔沒什麽。”
或者說冷靜地分析:“你要求的是門當戶對麽。門當戶對的确有利于資産和階級固化。但人跟動物不同不只是追求生存,還追求生活,而生活的最高境界就是感覺到幸福。這不光是由物質來決定的。當然,你實在要用物質來衡量我,我也會做出相應的還擊。您可以規定一個時間段還有收益額度,我要是能夠達到,就請你不要再插足我和楊木的感情。要知道兩人之間的第三者,不光是情敵,還有其他各種因素。您不想被冠上這個不好聽的頭銜吧。”
是的,她真的沒辦法做到帥氣,但至少,可以做到不,逃,避!
洪心想到這裏推開楊木,側過頭輕輕對他說:“我一個人沒關系的。”
尹助理禮貌地走到楊木前面,為他開門:“楊總請。”
楊木還是不為所動,眼神充滿擔心,洪心輕輕地推了一把,低聲道:“放心,我可以對付。”
楊木遲疑好會兒,終于走開,沒走一步都忍不住回頭。
房間裏只剩下洪心和薛女士,洪心猜測薛女士接下來要說的話,第一句肯定是“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張開有些幹癟的嘴道:“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第二句應該是:“接近楊木,是別有居心。”
果不其然,薛女士冷冷瞟了她一眼道:“接近楊木,是別有居心。”
洪心苦笑,心想,接下來,她應該掏出張支票,狠狠扔自己頭上,說:“這些夠了吧,離我孫子遠點。”
不過,這次她猜錯了——
薛女士示意尹助理将自己的手機拿過來,而後撥了個電話:“淮一,我是二姨,你現在有空麽,過來幫我給一個姑娘做下精神鑒定,資料我讓尹助理發給你。我相信,憑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路上處理完。”
什麽!洪心感覺到深深的侮辱,不敢相信地望向薛女士。
薛女士挂了電話,冷冷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什麽事情?”洪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薛女士從尹助理那裏接過一堆照片,高高在上、天女散花般,把它們扔到她面前。
照片大多是偷拍,或者從網上截屏的,但非常清晰。
有她抹着正紅色口紅跟楊木在吳巍結婚儀式上打架的,有她抹着珠光紫色口紅在老房子裏收拾宅綁匪的,有她抹着橙色口紅跟第五因靈在攜手旅館交談的,有她抹着綠色口紅跟古小翔在廢棄操場上賽跑的……
被監視了!
洪心不知是驚訝還是害怕,捏着拳頭微微發抖。
“這些都是你吧。”薛女士的話雖然是疑問句,而是語氣無比篤定。
“……”
“有一點很奇怪,用肉眼看,認不出你們是同一個人,但用電腦做面孔識別,結果就出來了。”薛女士問,“我倒想看看你是真瘋,還是假瘋,為什麽會裝作不同的人,去勾引男人。”
“我沒有……”
“沒有勾引,還是不瘋?”
“都不是。”洪心冷汗嗖嗖地往下流。
“那就是精神狀态不穩定了。”
她忍不住大叫:“不,我沒有!”
“沒有?”薛女士冷笑一聲,“看來我的調查,比你對你自己的了解還深。”
薛女士讓尹助理将一張紙遞給洪心。
那似乎是張初中生的簡歷,簡歷上的姓名寫着“吳句”,因為是複印件,照片只有黑白兩色,但依然能看出少年五官俊秀,和十多歲時的吳巍一模一樣,而且他的出生年月也跟他分毫不差!
“薛女士,這是誰?”不知怎麽,洪心看到那個名字,覺得腦袋疼得快要炸開,好像有什麽東西,阻止她進一步回憶,她禁不住想奪門而出,卻被尹助理伸手攔住。
“洪小姐,請聽薛女士說完。”
“看來你真的忘得挺徹底,所以說,有必要接受鑒定。”薛女士走到洪心跟前,堵死她的去路,“否則你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在我孫子旁邊。你知道我為什麽反對那個女人和楊木爸爸在一起嗎,不光是因為家庭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那女人成長背景太複雜。那些底層起來的人,沒有什麽可失去,也沒有底線,它們就像是吸血蟲一樣,逮到什麽都往上爬。那女人并不适合楊木爸爸。果不其然,在我兒子死後,她就立即改嫁,把楊木當成負債,打包賣給了我。”
說這話的時候,薛女士那泛黃的眼珠裏,似乎流露出一絲悲哀,像是突然老了十歲,沖淡了天生的優越和威儀。
“楊木爸爸太傻了,為了那個女人跟我們決裂。他本來身體就不好,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足和勞累,不到三十歲就病逝,說來都是那女人害的!”薛女士重重地戳了下拐杖,“我不能再看着同樣的事情在楊木身上發生,要想我接受你必須乖乖聽從我的安排。現在就是做出決定的時候。你自己選吧,走出這扇門,永遠滾出我們的視線,還是……”
九十二、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洪心逐漸鎮定下來,仿佛虛脫般說道:“我不走。”
她頓了頓:“但是薛女士,請你不要用無關的東西吓唬我,那個簡歷,我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
薛女士說罷臉色恢複到之前的平靜,讓尹助理帶洪心去二樓的書房。
那裏似乎是個心理咨詢室,牆壁上是到頂的美式書櫥,每一層都擺滿書,地上放了張簡單的躺椅和辦公桌。
等洪心坐好沒多久,一個男人便推門進來,對着洪心微微一笑。
他的五官十分古典,仿佛儒雅的古代書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洪心驚訝地出聲:“呂淮一?”
他是她的粉絲“打死渣男比爾”的哥哥,兩人在“打死渣男比爾”生孩子時見過。
“打死渣男比爾”因為丈夫的關系,和娘家決裂,她懷孕期間,丈夫出軌,就連快要生産,都沒人陪伴,還是洪心送她去的醫院,途中,呂淮一也趕到了。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面。”呂淮一已經得到洪心的資料,知道她就是口紅俠的事實,并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微笑着伸出手,示意她坐上躺椅。
洪心着急地解釋:“我沒什麽問題,只是薛女士不相信。”
“嗯,我明白了,”呂淮一輕聲道,“洪小姐,你不用緊張。”
他在她對面坐下,翻開一疊照片,那些照片有她抹着變色口紅的樣子,紫色,紅色,桔色,綠色……每張照片的姿勢和表情都不同,看起來不太像同一個人。“我有個問題,你抹上不同的口紅,就能變成不同的人嗎?”
洪心不想回答,可是呂淮一給出的結論,會直接影響薛女士的态度。
她緊緊握着雙手,放在大腿上,沉默了好久,最後無奈承認:“不是不同的口紅,是一只變色口紅。”
這些話本想對楊木說,可不得不在只見過兩次的人面前坦白,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變色口紅?”呂淮一也看出她的情緒轉變,盡量用輕松的語氣緩解她的壓力,“我對女性用的東西不是特別了解,你的意思是說那支口紅會改變顏色,四種?”
“嗯。”
“你覺得口紅抹上後變色是因為什麽呢?”
“變色口紅是用特殊的色素制成,會因為嘴唇的溫度,和空氣中的水分、氧氣,或者是唾液發生化學反應。”她回憶起在EL接受的産品培訓,還有吳巍告訴她的部分知識。
“這種變化會影響你的心情嗎?”
“不知道。”洪心搖頭,“抹上口紅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呂淮一伸出手道:“能不能讓我看看那支神奇的口紅。”
洪心猶豫了一下,想到要全心全意相信心理醫生,便從口袋裏拿出來。
呂淮一接過來看了會兒,問:“我能帶走一點做實驗麽?”
她豁出去了:“可以。”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還有點問題。”呂淮一笑了笑,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二十六七的樣子,穿着白袍,正在做化學實驗,“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洪心畢竟暗戀他十多年,“吳巍,我的發小。”
“那這個呢。”呂淮一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那照片裏還是吳巍,不過年紀要小很多,好像是十多歲剛上初中的樣子。
“還是他。”洪心不解地看向呂淮一。
“你仔細想想?”呂淮一提示,“他和吳巍的長相和氣質有區別嗎?”
洪心瞬間想到薛女士讓她砍的那份簡歷,上面寫的名字是“吳句”,心中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呂淮一笑了:“不好意思,讓你感覺到不愉快。現在你休息一會兒吧,閉上眼,想想自己在海邊散步,海風輕輕吹拂你的頭發,海浪擠進你的腳趾縫隙,你感覺很舒服,走到海裏,海水慢慢沒過你的腳踝,你進入了自己的潛意識,想起一些忘記了,但對人生有重要影響的事情……”
在呂淮一的引導詞下,洪心慢慢閉上眼睛,軟軟地将身子靠在了躺椅上。
她感覺自己慢慢沉到海底,奇怪的是,呼吸自如,就像在地面行走一樣。
遠遠的,有只可愛的小奶狗沖她跑來,她忍不住蹲下身去撫摸它的頭,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小狗毛發的瞬間,一只大狗從海草裏竄出,露出白晃晃的尖牙,口水飛濺,瘋狂地撲向洪心。
洪心想要逃跑,可是被吓呆了,手腳無法挪動。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沖到她面前,擡起胳膊擋住狗的尖牙。
是吳巍。
随着皮肉破綻的聲音,血水從吳巍的受傷的胳膊湧出,仿佛點點鮮花,随着海水裏四處擴散。
那惡狗将少年手臂撕裂,而後又展開第二次攻擊。
洪心想要尖叫,可是叫不出聲。
突然另外一人抄起樹枝,用力将那惡狗打倒。
洪心總算松口氣,轉頭看向新來的人,那人的手背被樹枝刮破,也在汩汩地往外流血。更怪異的是他的面孔,跟醜陋和美無關,而是長相和吳巍一樣!
面前有兩個吳巍!
洪心吓得瞪大眼睛,氣喘籲籲,從躺椅上坐起來。
她覺得視線模糊,一模臉,上面竟然全是淚水。
“想起什麽事了嗎?”呂淮一問。
洪心愣愣地說:“吳魏是雙胞胎,他有個叫吳句的弟弟?”
原來她一直沒有喜歡過吳巍,她在火鍋店撿走的小孩是吳句,後來跟他用繩子連線的也是吳句,從惡狗嘴裏救下她的還是吳句!
吳句受的傷在手腕上,而吳巍的傷口在手背上!
可是在那之後,吳句就莫名其妙從她的世界消失了,她把吳巍當成吳句,然後把對吳句的感激轉移到了吳巍身上,并且莫名其妙暗戀他多年。
吳句去了哪裏?
她為什麽會忘記他?
原來薛女士說的真的沒錯,她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連生活中的朋友都能忘記,怎麽有資格跟楊木在一起?
洪心顫抖着拉住呂淮一的袖子,懇求道:“麻煩你再給我做次催眠,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九十三、有病沒病
呂淮一指了指牆面上的挂鐘,時間離她進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小時。
“今天已經足夠了,我怕你負荷不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日程計劃,遞給她一張名片,“三天過後,這個時間,你來這個地方找我。”
說罷,他微微笑着送她下樓。
薛女士正在客廳喝茶,見洪心失魂落魄地出來,将眼光投向呂淮一,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尹助理送客。”
“是。”尹助理地請洪心離開。
這裏的院子并沒有精心雕琢的人工痕跡,花木草石搭配得當,仿佛每樣東西都有天生的位置。
但洪心不明白,那段突然找到的記憶,在她的人生中又處于什麽位置,要把她帶到什麽地方……
腦子一片混亂,天空也為之陰沉,淅瀝瀝的小雨落下來,濕潤她的頭發,而後漸漸變大,可是洪心沒有感覺似的,出了薛女士家大門,到路邊坐了經常乘坐的那路車,回到父母住的小區。
她進了吳巍家的單元,乘電梯上行,在他家門口站定,一下下按門鈴。
沒多會兒,吳魏出來開門。
他似乎正在洗澡,裸着上身,頭上蓋着張毛巾。幾滴水帶着護發素的味道,沿着頭發,垂落在他的額頭上。
看到洪心落湯雞似的站在面前,吳巍不由得瞪大眼,慌忙将自己頭上的毛巾摘下來,放到她頭上,用力擦了擦她的頭發道:“怎麽淋濕了,這麽大人,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吳巍的動作、神态,跟以前一樣,充滿關心體貼。
但洪心現在知道了,他那樣做,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她輕輕地說出兩個字:“吳句”。
吳巍仿佛被雷電擊中,身子一顫,慢慢起身抓着她的肩膀道她:“不是約好不提他了嗎?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我的錯……”果然,洪心忘記了最關鍵的一環,她不能再等下次與呂淮一見面,抓住吳巍的手着急地問道,“我做了什麽。”
吳巍反鉗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冷靜點,洪心。”
“咳。”
從他身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孫熙堯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客廳,她抄着手,挺起驕傲的大肚子,冷冷看向吳魏,那表情就像是她在戰地采訪時,遇到什麽泯滅人性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
她莫名其妙說了幾個字,便轉身回卧室。接着有什麽叮叮砰砰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她在收拾東西。
“熙堯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沒發現,這都是因為孕期激素有了問題,所以才疑神疑鬼嗎?”吳巍無奈地朝着她離開的方向解釋。
“我并沒有疑神疑鬼,只是結婚前,對于男人的動物本性太過樂觀。”孫熙堯并沒有大吵大鬧,聲音非常冷靜,但只是幾個字,就能讓人感覺到她的态度是何等決絕,不容任何人質疑。
吳魏慌忙将洪心推出門。
“對不起,洪心,家裏有事,空了,我回頭跟你說。”
接着她便被砰地一聲關在門外。
洪心回到電梯間,吓到一樓,然後又回了父母家。
燈亮着,人都在。
洪媽媽打開門,見洪心一臉慘白,趕緊把她拉進房間。
“你這孩子怎麽搞的,出門也不帶傘,回家也不跟我們說……哎哎,是翅膀硬了嗎?”她心疼地推着洪心進衛生間,“趕緊去淋個澡。待會兒我把換洗衣服給你拿進來。”
洪心卻堵在衛生間門口,抓住媽媽的手:“媽媽,你知道吳句嗎?”
洪媽媽的反應跟吳巍差不多,整個人僵住了,而後勉強擠出個笑容,結結巴巴地說:“什麽啊,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你知道對不對?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問。
洪媽媽手腕被掐得發疼,叫喚起來:“放手啊,心心,媽媽很疼。”
洪心急着從媽媽那裏聽到答案,就算她承受不了,也要知道吳句去了哪裏,這時,洪爸爸跑出來,拿着不鏽鋼漏勺狠狠敲了下她的頭。
“幹嘛呢,對你媽媽這麽兇?”
洪心咧着嘴捂住頭:“我問媽媽吳句的事。”
洪爸爸錯愕地放下漏勺:“不知道你是怎麽想起來的,但這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錯。”
為什麽每個人都知道,都說不是她的錯,可是她這個當事人,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洪心推開他們,跑進自己房間,把以前記錄的筆記本,相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想要找到跟吳句有關的東西……
然而只有吳巍。
洪媽媽沖進來,見到滿地的碎紙,哆嗦了一下,從後面緊緊抱住洪心,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好啦,心心,你別再折騰自己了,媽媽看着害怕。”
“可是我更害怕啊……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還是不是我……”洪心的眼淚也湧出來,她掙脫洪媽媽的懷抱,跑出家門,不自覺地到了附近的游樂場。
那就是她被狗襲擊,吳句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地方,只不過鬥轉星移,荒地變成了兒童游樂場。
吳巍和孫熙堯開始同居那天,她受到刺激,還跑到這裏,坐在沒有驅動的旋轉木馬上,就像個被世界抛棄的孩子,那次,楊木仿佛背了一身星辰,在微亮的光芒中朝她走來,收留了她。
這次呢。
好像是內心什麽東西産生動搖,外界再沒有任何因素能幫她。
不過,洪心還是抱着最後的希望,披着雨水,翻進旋轉木馬轉臺裏。
她正摸索着要爬上一只馬,就看到有人撐着把透明傘走過來。
路燈光亮透過密集的雨水,只能映出個大致的人影模糊,但她一眼認出來他,抱着那色彩鮮豔、粗制濫造的馬頭,望向他,眼裏的霧氣比雨水更多。
楊木走到旋轉木馬旁邊停下。
“你怎麽知道我在……”
“要找一個人總是有辦法。”他勾了勾手,示意她到他傘下,“薛女士說什麽把你刺激成這樣。”
洪心沒有動彈。
楊木無奈,收起傘,脫下長外套,放胳膊彎裏,然後跟她一樣,翻進旋轉木馬裏面。近了,才察覺她全身都是濕的,楊木擰起眉,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将洪心抱起來,就像對付個不聽話的孩子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