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攀附之人

宋奕昕領了自己的準考證, 正要就去找一找地方, 就見同班的女同學陶雪跑上來說：“宋奕昕, 你是哪個考場？”

“第七考場。”所有高三學生都是被打亂班級的。

陶雪說：“我是第九考場, 我們都在高二的教學樓，我帶你去吧。”

宋奕昕微微一笑：“好呀。”

陶雪親昵的挽住她胳膊，宋奕昕也只淡淡一笑, 沒有拒絕。

一邊走, 陶雪還問她：“你要上青花還是京大？”

“青花吧。”

陶雪又問：“讀數學系嗎？”

宋奕昕想了想，說：“我還想要讀生命科學方向的。”

陶雪奇道：“其實當明星更賺錢吧？你現在已經開始紅了，大家都羨慕你能當明星呢。”

宋奕昕淺淺一笑, 說：“我還是想趁年輕多讀點書，現在不讀會後悔的。”

陶雪嘆道：“咱們學校也有不少藝考生，考戲劇、電影、音樂的都有, 這考了大半年, 聽說三班的章夢影的專業分過了電影學院的分數線。”

宋奕昕努力回想，說：“章夢影？啊，三班的班花？”

陶雪低聲笑道：“其實, 你比她漂亮多了。許多人考上了, 将來也沒有戲拍。”

宋奕昕不想評論這個話題，交淺莫言深, 萬一被陶雪傳出去後她憑白得罪了人。于是, 她就專心找起考場來。

熟悉考場之後，出了教學樓，又有一些校友圍過來, 要求合影。原主在高一高二時不會遇上這樣的要求，但是現在的她也不會受寵若驚。

合影之後正要離校，卻見同班的方瑩和之前陶雪提起過的章夢影朝她圍過來了，方瑩還熱情地說想請她吃飯。

宋奕昕婉拒道：“我弟弟還等我回家吃飯呢。”

章夢影說：“現在時間還早，那麽一起喝杯茶吧。明天就要高考，今天你應該沒有通告吧？”

方瑩拉過她說：“走吧，不要客氣了。”

宋奕昕見到這樣自然熟的人，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與人起沖突，影響明天的考試，于是就勉強同意。

在附近找了一家茶館，煮上了一壺烏龍茶。

三人品了一杯後，方瑩開口問：“奕昕，現在藍鯨娛樂還招練習生嗎？”

宋奕昕說：“我都好久沒有回公司了，也沒有出通告，我不清楚現在公司的規劃。”

方瑩說：“我們也是藝術生，想往演員這方面發展，你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

章夢影說：“本來不該這個時候問你，但是平常也見不着你。”

宋奕昕說：“你們不是還沒有上大學嗎？我看他們大多數是招大學生的，有學院派表演基礎，像我這種情況的，當時我這屆練習生就我一個。”

方瑩說：“那是什麽原因讓藍鯨娛樂招你當練習生？”

宋奕昕斟酌一下，說：“也許看我将來能給公司賺錢吧，還能是什麽原因？許多練習生簽了合約也要跑多年龍套演不是有名字的角色，這也要看運氣的。如果公司沒有幫藝人接到角色，藝人想要解約，違約金高到你懷疑人生。有些公司沒有能力給藝人規劃卻簽了一個藝人，其實就是賺違約金。因為合約并不能強制讓公司給藝人接什麽戲，如果運氣不好沒有接到戲，公司會說藝人自己咖位不夠或者‘體寒’。這一行水很深，沒有你們想得風光。”

章夢影說：“我的藝考分已經能上電影學院，文化分肯定沒有問題，奕昕你有那麽多戲拍，能不能帶我去跑跑龍套？”

宋奕昕早知是這點子事，什麽人都是往利益看的。學校和師長能給她維護名譽，所以她都對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得不到學校師長的幫助忽略不計。可是這兩個校友能給她什麽好處，要她去幫她們，這事兒太費勁了吧，她也不想被不能給她利益又沒有在困難時幫過她的人捆綁消費。

宋奕昕說：“我這兩三個月都沒有戲拍，也不知道公司之後會安排什麽戲。每一部戲中的角色都是各大合作公司瓜分的，給他們公司旗下的藝人，沒有經紀公司的藝人很難得到角色的。同一家經紀公司裏的藝人也要競争上戲。我自己是個新人，也沒有帶藝人進組的權限。”

方瑩又問：“你能介紹我們去藍鯨嗎？”

宋奕昕嘆道：“不是我不幫，這種事只有你們的親人才能幫。先不管藍鯨選藝人的偏好問題，真的進去了，萬一簽了合約也沒有好的角色可演，那不成了我的責任嗎？進了這個圈子，你們就會發現，什麽都是要自己争取的，先理清自己的經濟價值的比較優勢，借此說服導演、制片人和投資人。當然，那些潛規則和星二代除外。”

方瑩心頭有許多不甘，章夢影還現實一點，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知道沒有那麽簡單。

章夢影說：“謝謝你的提醒。”

方瑩不悅，忍不住說：“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比較優勢？我們沒有你漂亮？”

宋奕昕笑道：“我沒有這麽說，是你自己說的。你要是自己都這麽想，你覺得別人會怎麽想？”

章夢影忙打圓場：“都是校友，方瑩說話也太沖了。我就覺得我沒有奕昕好看，但是我不一定就要去演絕色美女的角色。”

宋奕昕見章夢影還沒有那麽公主病，不像方瑩這樣：她自己都那麽現實，偏偏怪別人不幫忙，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宋奕昕好心提醒一句：“夢影，以後你要是真想進這一行，除非你還有別的東西可以依仗，如果沒有，最重要的也不是演技。因為這一行多的是戲骨，所以要在衆多戲骨中出位，最重要的是能搞定人，讓人覺得你這個人相處起來舒服。這個圈子裏沒有誰有義務要幫你，沒有誰要聽你的意見，沒有誰有義務要在你身上花時間。得到機會的第一步，不是你想得到什麽或者得不到就恨，而是你真心實意給別人帶去他樂見的東西。我只是這樣一說，信不信是你的事。”

現在的高中生，很多都是家裏的小公主，哪裏見識過外頭的風雨，但是人的天性有差異，章夢影雖然也現實，但相處起來讓人舒服一點。

章夢影說：“謝謝，我會記得的。”

宋奕昕又說：“你進了藝校後，應該會有不少經紀公司在學校裏物色新藝人的。簽約的時候多留個心眼，別被騙了。”

方瑩聽了宋奕昕剛剛跟章夢影說的話，心中不知什麽感覺，又怨恨又氣惱又後悔。

方瑩說：“我們又沒有經驗也沒有關系，怎麽留心眼？”

宋奕昕真的懷疑方瑩的父母是怎麽教導她為人處世的，她不會的難道別人還要幫她搞定嗎？誰有興趣聽她抱怨？

宋奕昕覺得怼她沒有意義，看了看手表，說：“我還要趕回家吃飯，茶錢我付吧。”

章夢影忙說：“說了我請的。”

宋奕昕道：“那好吧，謝謝了。”

……

宋奕昕買了菜回家時，宋奕陽也正上了劍道的興趣班回來，背着背包，一身熱汗，趕忙沖了一個涼。

小蘿蔔頭沖好了澡趕到廚房，就見宋奕昕在收拾一尾鯉魚。

“姐，又吃魚呀？”

宋奕昕說：“吃魚聰明。”

宋奕陽擦着頭發，說：“你夠聰明了，總要給別人留條活路。”

宋奕昕笑道：“我就喜歡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她說着将魚放入油鍋，宋奕陽又去把自己的衣服洗掉，家裏只請了一個保潔員，一個星期來一次，平時的生活都是宋奕陽自理的，偶爾許嘉言會來把他帶去他家。

宋奕昕做了三菜一湯後就開飯了，宋奕陽忽然說：“姐，我能不能不學吉他？”

宋奕昕奇道：“為什麽？”說的是英文，訓練弟弟的英語。

宋奕陽想了想，還是從學過的單詞句子的基礎上組織語言，有點結巴的說：“現在，老師讓我們彈C大調，反複的彈奏、練習，真的好無聊。”

宋奕昕說：“現在嫌棄練習苦，長大後你更沒有時間學。”

宋奕陽說：“我也不是非要學吉他，我不是好好學劍道了嗎？”

宋奕昕想了想，說：“宋奕陽同志，男人要會一樣樂器，也要會一樣特長的運動，這樣将來容易追女孩，你明白嗎？”

宋奕陽三觀差點崩了，說：“你不是嚴禁……我和女孩子多來往的嗎？”

宋奕昕說：“我從來反對的不是談戀愛的年齡，而是經濟條件。我的三觀裏只有經濟獨立的男人才有資格追女生，你哪天開始不花我的錢，你哪天就可以自由追女生。”

宋奕陽嘆道：“我也沒有想早戀，我就是不想學吉他。”

宋奕昕想了想，說：“那你想學鋼琴還是小提琴？”

宋奕陽伸出手來，說：“我的手指不聽使喚，我不擅長、不适合，我在興趣班上很丢人的。”

宋奕昕說：“今天把人都丢光了也比長大後沒有一樣拿得出手強。”

宋奕陽說：“我已經好好學劍道了，有這個特長了。”

宋奕昕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男人會一點音樂會有用的。”

宋奕陽無奈，只好表示自己會堅持到底。因為是周六，吃過午飯正有吉他興趣班，他又老老實實去上課了。

宋奕昕中午睡了一覺，起來做了一個小時的瑜伽，然後開始做晚飯，到了四點半時，宋奕陽也回來了。

宋奕昕飯還沒有做好，就讓他彈一彈他說的C大調，但想沒有那麽差吧，一聽果如魔音入耳。

宋奕昕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對他的技藝做刻薄的點評，還違心地說：“還是能聽出一點調子的。”

宋奕陽：“……”

到了擺飯時，忽聽到門鈴響起來，宋奕陽起身去開門。宋奕昕還以為是許嘉言或者趙爾俊，少有人知道她住這裏，知道的也不會主動上門來，沒有想到過來的是王承勳。

王承勳把禮物放在案幾上，看到宋奕昕就說：“我就打賭你已經回來了。”

宋奕昕暗想這大少爺縱情聲色，身邊少不了女人，這一個月來身邊應該又換一茬人了，怎麽還會來找她。

“我剛回來，你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王承勳說：“怎麽打招呼？打電話嗎？你會騙我的。”

宋奕昕表情一滞：居然無法反駁，好像說的是事實。

王承勳見她的表情，心頭也有幾分不爽，以他的身份何時這樣自賤過？

“我就是在你高考前來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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