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徐虎仍舊是躲不過去,被親姐徐晴押送着去相親了一次,整個飯局下來,晴姐滿意得不行,回來的路上一直誇對方的女孩,“年輕、漂亮有學識,你一個連高中都沒上完的文盲,能找個這樣的,已經是我們家祖上積德了,你上心點。”

“我高攀不起,求求你放過我吧。”徐虎就不明白了,他姐為什麽執迷于給他介紹個知識分子做女朋友。

晴姐擡手在弟弟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再說混話,我大巴掌抽你。”

徐虎是相信他姐做得出來的,他轉動眼珠子說,“結婚處對象不是講究個門當戶對嗎?我們現在在經濟上是在同一個水平上了,知識上一個高一個低,看到好看點的景色,她能随口說出幾句詩詞,我只能說‘窩草真他媽的好看’,這合适嗎?”看他姐臉色緩和了一些,徐虎繼續舉例子佐證,“就像九哥和周青青,他倆那時候愛得死去活來的,最後還不是輸給了文化程度。”

“什麽亂七八糟的。”徐晴訓斥弟弟,“他們分手不是這麽回事兒,別在九生面前胡說八道。”

“姐,我見到周青青了。”徐虎想站起來,忘記是坐在車裏,頭頂撞到了車頂上,疼得他捂住腦袋。

“哪個周青青?”徐晴查看他的腦袋。

徐虎想周青青真是消失太久了,以至于這些熟人聽到她的名字竟然不能對號,“就是九哥的周青青啊。”

“你在哪裏見到她的?”

“醫院。”

“她生病了?”

“不是,別人住院有人訛她,我和朋友過去幫忙助威的。”徐虎回想下墨鏡後面看到的周青青,“她變化挺大的,不是說長相,她長得和過去一樣,就是看着慌慌張張的,有點魂不守舍,她以前可不是這樣……”

“大家都改變了,又怎麽能要求她一直不變。”徐晴整理着外套上的腰帶,她問弟弟,“你和九生說了嗎?”

“說了,九哥很奇怪。”

“怎麽奇怪?”

“他一句話沒說,也沒問關于周青青的情況。他不是一直在找周青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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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晴問他,“你能聯系上周青青嗎?”

“可以啊,我把電話留給九哥了。”

徐晴突然慈祥地對着她弟弟笑,“你終于辦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徐虎笑呵呵地問,“我做什麽了?”

徐晴又突然翻臉,“這個女孩溫柔好脾氣我瞧着挺好的,你上點心和人好好處,要是再不成,我扒了你的皮。”

“又是姐夫的合作夥伴的女兒?”徐虎不樂意地抱怨,“你們沒孩子,就拿我商業聯姻。”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徐晴教育弟弟,“不是他安排的,不過和他有關系。如果不是他,誰肯把這麽好的女兒介紹給你,你就惜福吧。”

正說着呢,徐晴手機響,她接起來,“結束了,快到家了,好。”

徐虎問,“姐夫?”

“他快到家了,你留下來吃個飯再回去。”

徐虎連忙搖手,“我不去了,我有點急事兒去辦,在這裏把我放下就行了。”又吩咐司機,“把我姐送回去,開車慢點。”

徐晴攔不住,看着弟弟已經跑到路對面去攔出租車了,她無奈地笑着搖頭。

陳九生,也就是現在的時信厚,他和徐虎,在徐晴心中,這兩個都是她弟弟,她都要護着的。

周青青照常接送孩子上學放學,自己重複着簡單但是繁瑣的工作內容,日子過得和過去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周青青覺得有人跟蹤她。

倒不是尾随着她,只是最近,在小區對面的路邊總停着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距離隔得有些遠,車玻璃上又貼着防曬膜,周青青看不清車裏的人。她防備着過了三五天,不見有什麽異常就放下心來,今天回來時候,沒在小區外見到那輛車,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明天周六,土土和彤彤晚上玩得久了點,周青青把孩子換下來的衣服洗幹淨晾出去,看了看時間,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半。

這個時間點,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有些突然和驚悚。

敲門聲不大,不是一聲緊接着一聲,而是像從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滴答滴答……

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住在樓上的,喝醉了酒,回錯了家,用力捶門板。

從敲門聲判斷,應該不是那個人。

那又會是誰?

周青青又等了五分鐘,敲門聲仍舊是不慌不忙,好像來者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可是周青青沒有,土土睡眠質量還行,睡着鮮少醒來,彤彤卻不行,她喜靜,小丫頭又活潑好動,醒了是很久都難安撫入睡的。

周青青又披了一層外套,想了想去廚房拿了一把尖銳又小巧的水果刀,攥在手裏。她從貓眼往外看,沒看到人,走廊裏的聲控燈是暗着的。

難道那個人已經走了?

周青青站在門後,一步都不敢挪動。

啪,門板被敲了一下。

走廊內的聲控燈再次亮起。

那個人像是知道周青青就站在那裏一樣,他仍是控制着節奏,敲了三次。

咚咚咚,周青青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佯裝着粗嗓門,對門外喊,“誰啊?”

門外靜悄悄的,沒人應答。

她站着仍是沒動。

如果門不再被敲,她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這次門板沒有再被敲響,而是有其他的動靜,似乎是那人在扶着門板站起來。

門外的人站得很近,他的聲音就在跟前,可能只是隔着一層門板,“開門。”

果然是有人,周青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你是誰?請你趕快離開,不然我報警了。”

“……”門外的人安靜了三秒,聲音更清晰,“青青,開門。”

似曾相識的稱呼和嗓音,和那段已經快要忘記的記憶一同被喚醒。那時候兩個人吵架,他要出去她不讓,她就故意把門鎖上聽到他的敲門聲也不開,他就是這樣站在門外有點哀求又有點耍賴:青青,開門。

“你是誰?”

“……陳九生。”

這個名字,已經消失了五年,在這個晚上,再次被提到。

嘩,周青青打開門板。

門外的人一手撐着門框,低垂着頭,滿身酒氣,他微微擡頭看着門裏的人,臉上咧着笑,“我以為你會繼續問陳九生是誰,我正在想該怎麽解釋陳九生是誰。”

“你怎麽在這裏?”屋裏沒開大燈,光亮不如走廊裏的燈,“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陳九生推開她,往屋裏面走,他應該是喝了不少,走路晃晃悠悠的,又穿着白色的上衣,像只大白鵝。

還沒走到屋中間,眼神四處找。

周青青太清楚他,低聲訓斥他,幾乎跳起來,“不能在這裏吐,快去洗手間。”就差跳起來捂住他的嘴。

陳九生快走幾步,去洗手間,還知道關上門,吐了很久。

久到周青青在客廳裏走了幾個來回,還不見他出來,進去查看,他已經抱着馬桶睡着了。

以前那些收拾喝醉後他的忙亂記憶,新仇舊恨,惹得周青青拿腳狠狠地踢他的大腿,“陳九生,你別耍無賴。”

那人哼也不哼。

躲了五年的人,在這樣一個夜晚,再次找上門來。周青青知道,她在努力恢複平靜的生活,再也沒有安寧。

陳九生是誰,他是從地獄歸來的人,是死都要拉上她一起的。

眼前人的眉眼與輪廓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感覺已經大不一樣了。過去他喝醉了,周青青是又氣又怒又心疼他的,現在她感到的卻是害怕,沒錯,是害怕,明明他現在是深醉的狀态沒有一點的攻擊力,可周青青知道他清醒過來會帶來怎樣的破壞力。

五年前,在他最為困頓時,她不肯與他共困苦,不辭而別消失得徹底。現如今再見面,怕是恨不得掐死她的。

周六周日,土土和彤彤不用上學,周青青可以晚起一個小時。鬧鐘響了第二遍,她才醒來。

昨晚的事情,迷迷糊糊的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畢竟陳九生隔一段時間就出現只她夢裏。

陳九生?

周青青從床上跳下來,鞋子來不及穿,跑到客廳,沙發上空蕩蕩的,只有一道壓痕,說明昨晚上真的有人睡在這裏,那個人可能真的是陳九生。

可視的範圍內,沒有看到那個人。

可能他已經識趣的離開。

尚未放下的心,因為看到客房裏微開的房門再次提到嗓子眼,那裏是兒童房,睡着她的一雙兒女。

“陳九生,你別動他們。”周青青站在房門口,可能是地板太涼了,她才會凍得牙齒打顫。

因為家裏是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兒童房裏是上下床,彤彤是女孩,又喜歡白紗類的蚊帳,她睡在下鋪,土土睡在上鋪。

此刻,那個名字是陳九生的男人,就坐在下鋪,孩子腳邊的位置,正靜靜地看着孩子。可周青青知道,他的內心活動遠不是面上看到的這般平靜。

果然,陳九生問她,“孩子是誰的?”

“我的。”

“你和誰的?”他表現出來最大的耐性。

“不是你的。”這四個字,周青青知道可能帶來的後果,所以她選擇了更溫和的回答,“和你沒有關系。”

“我再問一遍,孩子是誰的?”他的聲音,冷得人發抖。

“不是你的。”周青青莫名的緊張,她就是這樣,如果陳九生肯哄着她肯讓她鬧,她做什麽他都不會惱,可一旦他惱了她就要謹慎起來了,因為她一直清楚,陳九生不是個好脾氣好招惹的人,他一頭藍發的時候,暴怒起來像頭獅子,她舔了舔嘴唇,“可能。”

“周青青,你能耐。”陳九生彎腰,要掀開被子抱彤彤。

周青青害怕,她沖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撲在他身上把他往外扯,“陳九生,不管他們是誰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你別動他們。”

“你再說一句,我現在就掐死他們。”陳九生咬牙切齒。

周青青知道他肯定是做得出來的,她紅着眼圈,瞪着他,“那你先掐死我吧。”

“別拿你自己威脅我。”陳九生呼哧呼哧地喘氣,彎腰把她托在肩膀上,看着動作大甩上門板的時候,卻是輕輕地接了一下,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周青青沒喊沒叫,就讓他抱着自己走。

作者: 陳九生:每天都在磨牙……

陳九生和時信厚是同一個人,一個是曾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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