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回到學校五點多,這個時間, 吃飯太早, 回宿舍太早,周青青去了圖書館, 看書到關門。她抱着借來的書,往住宿區走, 校區距離住宿區有十分鐘的路程。
出了校門,周青青感覺到有人在跟着她, 以為又是林一浩來求複合。
她惡聲惡氣地說, “你煩不煩啊。”
轉過身, 跟在身後的是陳九生。
“你喝醉了不在家睡覺,跟着我做什麽?”周青青沒好氣, 他戴着衣衫上的帽子,吓了她一跳。
陳九生說, “沒喝多少, 是他們大驚小怪了。”
“是, 你多厲害啊, 是別人小題大做瞎關心,就應該放任讓你喝死。”周青青繼續壞脾氣。
陳九生啧了一聲, “脾氣這麽大?”他想了想,問,“以為我是誰?男朋友?”
“不是。”周青青不願意承認。
陳九生問,“分手了?”
“……”周青青不應。
陳九生又問,“他想複合?”
“……”周青青還不說話。
陳九生繼續問, “為什麽不同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周青青說。
陳九生笑了,“你想想自己喜歡過誰,和那個人作比較,就知道是不是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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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周青青實話實說。
陳九生說,“小姑娘就是糾結。”
“是啊,你們男的見一個喜歡一個,才不會糾結。”周青青嗆他。
陳九生說,“我知道什麽是喜歡。”
“什麽是喜歡?”周青青問,“喜歡牡丹花,還是喜歡做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什麽牡丹?”陳九生問。
周青青不吭聲了。
陳九生自言自語,“哦,你說的是曉雯。”
周青青煩得不行,“你是來找我的,還是路過的?我要回宿舍了,你別跟着我了,省得又說我別有用心利用你,這樣的罪名我可不想擔。”誰想知道他和那朵花的故事啊。
陳九生手放在口袋裏,他縮着脖子,深吸一口氣,腳步放得很慢,“我知道我喜歡什麽,喜歡那個在沙灘上踩着我腳印的人。”
周青青扭頭看着他,有點意外,以為他已經不記得了,“陳九生,你是不是沒醒?”
“嗯,我還醉着。”要不他怎麽會說這些話呢。
“陳九生,你說過不會騙我,是不是實話?”周青青的心跳很快。
陳九生點頭,“是。”
“你被打,是因為搶了胖子的女朋友,還是因為我?”
“因為你。”
“你舉報胖子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傷了你,是因為我?”
“對。”
“你想過後果嗎?”
“沒想。”
“被他們整的在房水縣過不下去,值得嗎?”
“值得。”
“你是不是聯系過靈子?”
“是。”
“是她告訴你,我在A市上大學?”
“是。”
“是晴姐說來A市發展,還是你要來?”
“他們問我以後去哪裏,我說要來A市,晴姐就說那大家一起去A市。”
周青青深呼吸,“是因為我?”
“一方面的原因。”
“你說過,不會騙我的。”周青青強調。
陳九生站得離她很近,他低着頭,“你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後一個問題。”周青青問他,“你說過,如果我被騙去那個地方上班,你就去照顧我的生意,是不是真的?”
“是。”
“可你也說過,你從不去那裏。”
陳九生笑了,“為了你,去也無妨。”
“話都讓你說完了。”周青青看他站着都是晃晃悠悠的,忍不住笑,這些天心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為什麽要再次接近陳九生,周青青不知道,她只知道,想要看到陳九生,“你不是醉了嗎?不回去睡覺找我做什麽?”
“怕醒了,就問不出口了。”陳九生問她,“收到我的信了嗎?”
“什麽信?”周青青裝糊塗。
“寫着我名字的信。”陳九生描述。
“原來你叫NINE啊。”周青青說,“你好歹也要寫上NINE LIFE。”
“你果然收到了。”陳九生問她,“為什麽不回信?”
“信被撕了,我不記得地址。”周青青說了一個原因,卻不是重要原因,她不敢回信,怕他會讓她不平靜,不能安靜的度過高三。
“沒被撕的話,你會回嗎?”陳九生又問。
“會。”周青青騙他了。
一個充斥着淡淡酒味兒的懷抱,給了周青青久違的安心,“你姑婆去世的時候我去了,你爸媽回來,你沒回來。我等了你很久,你沒回信,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她主動親了他的,她應該是不讨厭他的啊。
周青青放縱自己依偎在他懷裏,放任自己抱上他的腰,不去想明天會怎麽樣,不去想他們會不會有結果,就這樣。“他們為了不影響我學習,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
這是放縱的滋味,激烈的、讓人心潮澎湃,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體會到的。在房水縣,她親吻陳九生,可能是無處發洩的學業壓力、對父母的不滿,是她想要向父母宣戰的戰書。那麽現在,她體會到,她不僅是想要打破父母加印在她身上的“乖巧聽話”的封印,她更是貪戀陳九生的懷抱,他身上的氣味兒。分離了三年,再次能感受到,她才知道,她應該是真的喜歡陳九生的。
陳九生吻她,一個勁的叫她,“青青,青青,青青。”
第一次親吻,是和陳九生。和林一浩談戀愛時候,他們接吻過,可從沒像和陳九生這樣,吻得這麽用力,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很緊,要把她揉碎一樣,他的呼吸很熱,帶着點酒氣,周青青聞着跟着醉了。
她腳軟,站不住,依靠着陳九生。
“青青。”他只是叫她。
周青青擁抱住他,“陳九生。”
那天他們抱了很久,分開的時候陳九生依依不舍,周青青小鹿亂撞了一整夜。
可那天之後,陳九生打電話給周青青,她說學習忙,晚上聯系她十有八九同樣在忙,後來陳九生聯系得就少了。
好像那個晚上,他抱的是另外一個叫周青青,和她長得一樣的人。
她喜歡的時候,好像是真的,只是很短暫。
他不是她的對手,從開始,陳九生就知道。
其實只是他更喜歡她,把控制距離的主動權交到了她手裏。
她成了主動,他被動的,被她揮來喝去。
“說啊,我欠了你什麽。”陳九生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如同猛獸一樣,兇狠地咆哮,“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你一樣不屑一顧,連看也不肯看一眼。周青青,你沒有心。”
周青青掰開他的手,“你抓疼我了。”
“出爾反爾,周青青你一直在耍我。”陳九生一件件地數着她的罪名,“你想談戀愛的時候,就找我,你不想談戀愛,覺得我影響你的前途了,你就毫不猶豫的把我踢開。房水縣時,你找我,是因為我能幫你度過青春叛逆期,在A市,你接近我,是因為林一浩糾纏要複合。你的每次靠近,都是在利用我。”
“你呢,你就沒有耍我?”陳九生不是好脾氣的人,他每次發怒,周青青都十分害怕,害怕他青筋暴起,會不會動手打自己,“陳九生,只有你受了委屈嗎?我就沒有委屈嗎?是誰說的要分手,讓我滾的,說不想再看到我的?是你說的,是你讓我走的。”
“所以你就走了,徹底的消失了?”陳九生質問她,“還是你早就想走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青青掰開他的手,往屋裏走,“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明天送我離開,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我有話和你說。”陳九生追進屋裏,他在臺階上攔住她,“周青青,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是床上用品嗎?”
“滾。”周青青罵他。
“好,我滾。”陳九生往樓梯下走,他摔了桌上的東西。
周青青回房間裏,她伏在床上哭,她很後悔,她根本就不該來這裏,不該再和陳九生有任何的糾纏。
門,砰一聲打開。
陳九生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遠遠地看着她。
周青青壓抑地哭了很久,聲音越來越小,她擦幹眼淚,拿了睡衣去洗澡。
出來時候,陳九生坐在床邊。
周青青看也不看他,吹幹頭發,掀開被子躺下。
陳九生又坐了會兒,他進去洗澡。
後來,他輕輕地躺在床上。
周青青知道,可她背對着他,沒轉身。
“我沒有女朋友,是助理說公司的事情。”陳九生說,“你離開後,我再沒有過其他人。”
周青青還是沒動。
“可是你卻和別人結了婚,生了孩子。”陳九生說,“周青青,你永遠比我心狠。”
他停留在原地,可她已經往前走了兩步。
也許晴姐說的對,他們不是一路人,從最初就不該開始。就像那封猶豫許久才寄出去的信,有千言萬語卻不敢輕易表述,最後只寫了個詞語,心想,如果她對自己有意思,就會懂,如果她回信問,他就告訴她,在她偷偷摸摸踩着他腳印的時候,他就喜歡她。
可他等了三年,她沒回信;這次,他等了五年,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
周青青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打濕了臉枕着的枕頭。
陳九生側身,他貼着她微微顫抖的後背,“明天,我送你走。”
不該強求的。
兩個人就這樣,睡了一整夜。
第七天一大早,陳九生提了周青青早就打包好的行李,說送她回去。
沒早餐,他關門時候遲疑了一下。
一路無話,周青青昏昏欲睡,覺得這幾天像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夢。
陳九生一路上電話不斷,接電話時候回答的字眼越來越少,車速越來越快。
“劉姐你想留着就留下,不想留讓她離開,她知道去哪裏結算費用。”到了景苑小區外,陳九生沒下車,甚至連手剎都沒拉,看得出來他急着離開,“等我聯系你。”
周青青說,“時信厚,你別再來了。”
“我十分鐘後到。”電話又響,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陳九生說,“我知道了,你別慌……”
“你叫我什麽?”陳九生問她。
“時信厚,你現在不是叫這個名字嗎?”周青青說,“你要求我陪你一周,要我為你治愈療傷,我能為你做的都已經做了,能給的已經全部給了。是你方提前中止合約,我們該有契約精神。你說過,我完成了這件事情,你不會再來打擾我。”
“一句話,想了一路?”時信厚問她。
周青青點頭,“路上沒說,擔心你把我丢在半路上。”
他的手機又響,他恨聲罵,“我說了幾分鐘到,你耳朵聾了還是沒長腦子。”
挂了電話,時信厚說,“可以,但說好是七天,現在才過了六天,還有一天。”他說,“既然你叫我時信厚,那麽陳九生的名字以後就不要再叫了。”
時信厚開車走了。
作者: 第二更在晚上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