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1

動物園分為幾個園區,走了一半, 四個人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尤其是時信厚,外套脫了被周青青拿着, 他後背汗濕。

土土和彤彤蔫蔫的說累了想睡覺,兩個孩子, 周青青不能同時抱着,時信厚就抱了稍微重一些的彤彤, 上坡下坡, 他耐心作陪, 全部轉了一圈。

孩子們最喜歡的地方,時信厚和周青青兩個大人, 一個抱一個累贅,終于走完了。往出口方向走, 倆人也不知道, 為啥要完整的轉一圈。

出了園區, 時信厚把車鑰匙遞給周青青, “你開車。”

“怎麽了?”

時信厚扶着腰,“閃到了。”

“剛才怎麽沒說?”

“你又幫不上忙。”時信厚疼得皺眉, 他趔趄着身子坐,“送你們回去,我找個地方去按一下就行了。”

周青青問用不用先送時信厚,他搖頭忍着痛,“先送你們。”

到了景苑, 周青青下車,又是提東西,又有兩個沒睡醒的孩子,周青青叫醒一個,另外一個連眼睛都沒睜開。

時信厚下車,他雙手撐着腰,站在一旁看着,“給羅城文打個電話,讓他下來接你。”

“他沒在家。”周青青拍着土土的臉,“土土醒醒,到家了。”

土土睜開眼睛,等周青青給他穿鞋子的間隙,頭一歪又睡着了。今天游玩消耗了他過多的精力,現在正是修補能量的時候。

“要這樣的男人有什麽用。”時信厚忍着痛,彎腰進車裏,把土土抱出來,“我送你們上去。”

“你的腰……”周青青看他動作僵硬。

時信厚說,“疼不死人。”他掂了掂懷裏的土土,“他看着瘦,這麽重。”

Advertisement

那是你沒力氣了。

周青青提着袋子裏沒吃完的食物,背着帶的物品,手裏牽着彤彤走在前面。

到了樓下,時信厚擡頭看樓,“沒電梯?”

“嗯。”上次你不是來過了嗎?

時信厚也想起了那次醉酒,他不請自來找上門,“那晚喝多了,不知道是怎麽上去的。”

“住五樓。”周青青的意思是,你能爬上去嗎?

擱平時,就是十五樓,時信厚都不費力,可他今天狀況真有點不好,“你能抱得動他嗎?”

“可以。”周青青伸着手臂,要把土土接過來。

周青青今天也累了,土土一半身體落在她手臂上,就壓低了。說能抱到樓上,是有些逞強了,“沒事兒,把他叫醒就行了。”周青青又叫土土。

土土睜開眼睛看看,又抱住時新厚的脖子。

時新厚本就沒有松手,只是試試周青青能不能接得住,“我送你們上去。”他又補了一句,“送上去,我就走,不會停留。”

“……”他的解釋,反倒顯得周青青很不近人情。

時信厚抱着土土走在前面,剛開始他能用手臂托着土土,後來換成讓土土趴在肩膀上,扛着他上樓。周青青跟在後面,聽呼吸聲就知道他應該是真的累了。

“現在知道,你為什麽周日不帶他們出去了。”時信厚氣喘籲籲地說,“我現在腿肚子打顫,明天下樓都難。”

“你只帶他們一次才會覺得累,習慣就好了。”她平時也總帶他們出去的好伐。

時信厚說出心裏最真實的想法,“以前會想,如果我有孩子了,我要帶她去春游去野外燒烤,春天帶她去看桃花,夏天帶她去游泳捉魚,秋天帶她去看秋葉,冬天帶她去看雪花和滑冰,今天之後,我想,外面哪裏有家裏有趣。”

他一邊說話一邊往樓上爬,語速不均勻,有幾個字只是上嘴唇下嘴唇碰了一下,根本沒發出聲音。周青青聽得斷斷續續的,可不耽誤她猜測他是在抱怨,“當父母哪有那麽容易的。”

“你說的對。”一直到門口,時信厚也沒解釋,周青青說對了什麽。

倒是土土,在周青青擰門鎖開門的時候,他醒了。

周青青能感覺到時信厚的絕望,她趕緊開門,把他往門裏讓,“你坐一下。”

時信厚站在門口,他靠着牆壁,彎腰手撐着膝蓋,“他是不是一直眯着眼睛看着我們,就等到家門口才醒的。”

“不是吧。”周青青維護孩子,“可能是你剛颠簸,他才醒了。”

“……”這還是怪我了?

周青青覺得今天多虧了時信厚,她客氣地讓,“你要不要進來休息一下?”

時信厚是真的覺得累了,他進屋,問,“要換鞋嗎?”

“不用了。”周青青說。

時信厚還是換了鞋。

陽臺上有一件男士的上衣,門口有一雙男士的拖鞋,這是周青青做為單親媽媽的生活技能。時信厚看到那雙男士拖鞋,想到的卻是羅城文,猜測可能是羅城文的拖鞋。

所以,他穿了那雙女士的。

“……”周青青一個三六腳的人,看着剩下的那雙四五的拖鞋,有點為難。這雙不是羅城文的拖鞋,是新的,她穿着大出來很多。

早上出門着急,屋裏一通亂。周青青把沙發上孩子的衣服拿回卧室,又把杯子蓋蓋在杯子上,轉身進廚房燒熱水……

這是時信厚第二次過來,上次急火攻心,沒仔細看。

“怎麽兩個房間?”這房子是三房,彤彤和土土一個房間,仍有兩個房間是鋪着完整的床鋪的。

羅城文說這次離開時間短,過幾天就回來,周青青沒有把他的被褥放進櫃子裏。

“你要不要喝水?”周青青說,“前段時間有個朋友過來,那個房間是她住的。”

“房間裏的外套,是前幾天羅城文穿的。”時信厚冷嘲熱諷,“除非,你那個朋友和羅城文住一個房間。”

“你……”

時信厚覺得自己挺賤的,就想讓她生氣,“你們分房睡?”

“你腰不疼了?”周青青伸手指,戳他的肋骨。

時信厚本就怕癢,腰又疼,被周青青一碰,他叫了一聲,又疼又癢,差點倒在沙發上打滾。

彤彤和土土睡了一陣,精神好了一些,在旁邊玩搭積木,聽到時信厚怪叫,兩個小孩子關心地盯着他看。

“熱水燙到了。”時信厚微笑着解釋。

彤彤咚咚跑進房間,拿了瓶王老吉出來,“爸爸,你喝這個,這個不燙。”

“這個也不燙。”土土也進去,拿了瓶可樂。

彤彤不服輸,又跑進去,把組合裝的雪碧和橙汁拿出來,她抱不動就拖着,“爸爸,這個也不燙。”

土土見平時放飲料的房間裏沒有什麽可拿的了,他氣得臉頰鼓鼓的,回到自己房間,學習桌上放了一瓶學生奶,他拿着跑出來,“爸爸,你喝這個。”

這是土土第一次用這個稱號稱呼時信厚,在此之前,土土最多是叫聲叔叔、伯伯,大多時間是不和時信厚交流的。

時信厚受寵若驚,雙手接住學生奶,“看來今天的腰沒白傷,還是值得的。”

土土叫時信厚爸爸,可能只是随着彤彤叫,他自己可能都沒反應過來剛才叫了什麽。可周青青卻聽得清楚,就算土土很喜歡羅城文,他都沒叫過爸爸。

羅城文也曾開玩笑,用玩具或者零食誘導土土叫爸爸,可土土是寧願不要玩具和零食,也不肯叫爸爸的。這孩子話少,又不善表達,可能在他心中,爸爸這個稱呼不是可以随便叫的。

周青青扭頭,飛快地擦了下眼睛。

“你別這樣,他們開玩笑的。”時信厚看到了,以為她是不高興了。

“不是。”

“以後不讓他們這麽叫了,我會注意點。”時信厚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手已經伸出去,想起兩個人的處境,縮回來,“不過他叫我,我挺高興的。”

“這是土土第一次叫爸爸。”周青青說,“除了學說話之外。”

時信厚臉上的表情瞬間亮了,他喜滋滋地笑,“他喜歡我。”

周青青看着他臉上如同孩童般天真的微笑,更覺得酸澀,她忍不住想要說:土土就是你的孩子,他叫你爸爸是應該的,你不用這麽高興。

她張了張嘴巴,問他,“你腰還疼嗎?家裏好像有黃道益。”

“黃道益是什麽?”

“活絡油。”

時信厚搖頭,“去找個店按摩下就好了。”

“你現在不是就疼嗎?”

“你給我按嗎?”時信厚懷疑地看着她,“你會嗎?”

“不就是倒上去,搓開嗎?有什麽不會的。”周青青在藥箱裏找到活絡油,她解釋,“這個很好用,我上次傷到就是用這個,很快就好了。”

“你怎麽塗?”時信厚左右看看,他外套一直沒穿,把打底的白色短袖,下擺撩起來。

“你趴着吧,我不好使力。”周青青吩咐,“你把短袖脫了吧,別弄到衣服上了。”

“……嗯。”時信厚扭捏了兩下,把上衣脫了,墊了個抱枕,他趴在上面。

周青青擰開活絡油的蓋子,倒了少許在手心裏,搓熱了推在他後背上。

“哪裏疼?是這裏嗎?”周青青摁壓,尋着他的痛點。

後背上熱辣辣的,從她手心接觸那片,一直到整個後腰。嗆人的氣味,時信厚覺得更熱了,額頭上冒汗。

周青青沒坐着,她彎腰方便用力,擔心沒摁到他受傷的地方,多塗了兩遍。

“你和羅城文,沒有住在一個房間,是不是?”時信厚扁着臉,問她。

周青青不回答。

時信厚反手,握住她的手,“是不是?”

周青青掙了掙。

時信厚提醒,“你只用回答我問題,我不會做什麽。”

“……是。”

時信厚嘿嘿傻笑,笑吧還幸災樂禍,“上次,我就覺得你應該是挺長時間沒有……做過……呲……疼。”

周青青咬牙切齒地,用食指的關節摁着他的後背,“疼你才能閉嘴。”

他偏不閉嘴,“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什麽樣?”

“我想要的樣子。”時信厚拿開她的手,他坐起來,抽了幾張紙擦後背,“你什麽力道啊,被你這麽摁,什麽時候才能好。”

“是沒有專業的人摁得好。”周青青把蓋子擰上,“今天謝謝你了,再見吧。”

“說翻臉就翻臉。”時信厚把短袖套上,又穿了外套,和彤彤土土說再見。

他往門口走,周青青往門口送,準備他離開就關門。

“你腦子裏都想什麽?”時信厚突然轉身過來,沖着她別有深意地笑。

“我想什麽了?”

“淨是些帶顏色的。”時信厚笑不可遏,“我是找盲人按摩店,你想什麽呢?”

周青青嘴硬,“我想的就是這個啊。”

“算了,說不過你。”時信厚說,“我已經過了輕亂的年齡,再說我更年輕些,也不曾亂來過。更何況現在有了孩子,這份責任我知道,你放心。”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周青青手已經放在門上,“你走吧,我要關門了。”

“你真是……”時信厚把腿撤回門外,“我走……”

啪,門關上了。

時信厚瞪眼,又氣又無語,周青青就這個脾氣。

周青青站在門後,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越飄越輕。

土土跑過來,撞在周青青腿上,他小聲問,“媽媽,我可以和姐姐一樣,喊他爸爸嗎?”

“為什麽?”

“我喜歡他。”土土不好意思地說,“他像爸爸。”

可能對土土來說,時信厚今天滿足了他很多的要求,把他托高、抱着他逛了動物園,今天那個很兇的叔叔保證不會把他賣掉,這些都是土土改變想法,喜歡時信厚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土土長大了,他知道陳九生是他父親,你會阻止他叫陳九生爸爸嗎?”以前羅城文問過周青青這個問題,說是搜救中遇到一個小男孩,他并不是被拐賣了,而是離家出走,因為父母離婚,母親不準他稱呼父親為爸爸,總是在男孩面前說父親的壞話,小男孩為此傷心離開了家。

“如果土土願意,我不會阻止。”當時周青青是這樣說的,她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自信滿滿自己可以做到,不會把個人的意願轉移到孩子身上。可那時候是她離開了陳九生已經幾年,以為他們不會再有相遇的可能性,土土知道親生父親是陳九生的概率極小的前提下。

“可以。”周青青摸着兒子軟軟的頭發。

土土咧着小奶牙甜甜地笑,他跑開,回到彤彤旁邊,高興地宣布,“我有爸爸了。”

“我也有爸爸。”

“嗯,我們是一個爸爸。”土土說,“我們是同一個媽媽,同一個爸爸,你是姐姐。”

彤彤把拼好的小火車給土土,“你是弟弟。”

不知道怎麽戳中了笑點,兩個小孩子樂得哈哈笑。

作者: 土土:好嗨森,我有爸爸了

時信厚內牛滿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