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4
快到下班時間,時信厚還沒走, 周青青卻有些坐不住, 和李敬同打了招呼周青青偷溜走,去幼兒園接孩子放學。帶孩子們去超市, 采購一通,才填平了彤彤和土土的不高興, “媽媽,我們早上上學遲到了。”
“嗯嗯抱歉, 以後不會了。”周青青早上七點到家, 匆匆洗澡洗頭發, 劉嬸已經做好飯,慌慌張張吃了飯立刻送孩子去幼兒園。
土土的不高興更久, “媽媽,你昨天晚上沒有在家嗎?”
“在家啊。”周青青在心裏歉意, “媽媽回來得晚, 還去房間看了你和姐姐, 你睡得像小豬一樣。”
“媽媽。”土土害羞地撒嬌。
母子三個往家的方向走, 彤彤指着停在小區門口的一輛黑色車,說, “那個是爸爸的車。”去公園時,彤彤坐過時信厚的車。
周青青順着女兒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的看到一輛車外形酷似時信厚那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他不會是來找自己的吧。
還沒走近,那輛車就開走了。
周青青虛驚一場,又有些失落, 轉瞬又嘲笑自己,明明就是自己給自己畫的餅,怎麽沒有實現反而失望起來了呢。
兩個孩子昨晚沒有見到周青青,今晚就格外的膩歪,非要和她一起睡。周青青給兩個人講了好幾個故事,土土看到周青青露出睡衣外脖頸上的痕跡,“媽媽被蟲子咬了。”
周青青用手捂住,應該是時信厚留的痕跡,她穩住情緒叮囑兩個孩子,“對,草叢裏有很大的蚊子,玩耍時候要離那裏遠一點。”
“好的。”土土乖乖地點頭。
周青青想起白天時信厚說她挑食的事情,“土土,媽媽吃飯總往外挑食物嗎?”
“沒有。”土土搖頭,“媽媽是剩在碗裏。”
周青青想看來自己是真的樹立了不好的榜樣,“媽媽以後不剩飯剩菜,土土也不挑食,好嗎?”
“好。”土土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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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湊過來,“我要當裁判,看是媽媽贏還是弟弟贏。”
“可以。”像模像樣地定了游戲規則,周青青一手抱着一個孩子,覺得還是自家睡着踏實。
這房子是羅城文的,雖然付了租金,可萬一哪天羅城文要結婚,他們早晚是要搬出去的,在G市買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太遠的不行,上班不方便,最好是學區房,兩個孩子上學以後都是麻煩事兒……
生活留給周青青矯情的時間總是不夠。
就像昨晚的旖旎,天亮了就結束了,當她醉了,當他喝斷片了,各自繼續各自的生活。
時信厚覺得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并不是他旖旎想象出來的一場空夢美夢。
可等他把家裏翻來覆去找尋了一遍,鞋櫃、沙發、床上、洗手間,物品擺放的位置完全是他的個人習慣,沒有往左沒有往右,沒有多沒有少,連一根周青青标示性的長頭發都沒有。
如果一個人真實的停留過,不可能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可結果就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難道,真是他做了場美夢?
劉姐每天來家裏打掃的時間固定,刻意避開時信厚在家的時間,一般選在九點左右來,十一點前離開。今天劉姐來家裏打掃衛生,意外地見上班時間的時信厚竟然在家裏,就見他手臂大張着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連鞋子都沒穿。
劉姐從他跟前走過幾次,忍不住提醒,“時先生,已經入秋,穿上鞋吧,別着涼了。”
“嗯。”時信厚嘴上應着,眼神卻沒從牆壁上的一副裝飾畫上挪開,他這兩天總是這樣,看一件東西能盯着發呆十分鐘,大腦裏一片空白,就像是給眼睛找個家,能打發時間。
劉姐想時信厚大概是遇到煩心事兒或者工作上的事情了,她不再打擾,拿着抹布去擦其他地方去了。
“劉姐,你記得去景苑的事情嗎?”苦思無果的時信厚決定求助外援,而劉姐可能就是那個知情者。
“景苑,那不是周小姐的家嗎?”劉姐說話不耽誤幹活,利索地把抹布擰幹,“記得,周小姐有一對十分可愛聰明的兒女,又是龍鳳胎,多少人家羨慕的孩子緣分。”
“那天我讓你過去照顧她的孩子,你是幾點離開景苑的?”時信厚想,家裏的痕跡,周青青心思缜密可以擦拭幹淨處理幹淨,物品不會說話,可劉姐這個大活人總能證明,周青青是什麽時間回家的。
“幾點走的?這我得好好想想,早上八點吧。”劉姐不知道時信厚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她緊張起來,“時先生怎麽了,是家裏丢東西了,還是兩個孩子生病了?”
“不是。”時信厚臉上有奇異的微笑,風光霁月雨過天晴,陽光一照萬物噌噌地生長,五官生動起來,顯得他傻乎乎的,“你是說,那天周青青是早上才回家,你八點離開她家的?”
劉姐早上離開,不就是證明了周青青是早上才回家的嗎?家裏有兩個孩子,她為什麽要第二天才回家呢,這不是證明了她留宿在外面了麽。
“那倒不是,周小姐是晚上就回去了。”劉姐奇怪地看着時信厚越來越燦爛的臉色,她謹慎地回答,“看天色大概三四點,周小姐出門前換了衣服沒帶鑰匙,是我給她開的門,她很不好意思說回來晚了。我看天還沒亮,就繼續在她家裏歇着了,等八點做過早飯才離開的。時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沒毛病……”時信厚覺得自己這懷疑東懷疑西的症狀,恐怕是要神經衰弱了。
“家裏收拾完了,沒有其他的安排我就先回家了。”劉姐說完等着時信厚接下來的指示。
“好的。”時信厚繼續回沙發上坐着,盯着牆壁上那幅畫發呆。
劉姐跟着看了幾眼,很簡單很抽象只有幾筆毛筆墨痕,看不出來什麽深意,可能這就是有錢人的品位。劉姐搖搖頭走出時信厚家,她在樓底下推自行車,心想,還好那天早上她離開時周青青叮囑了她,要不就害了周小姐了。
只是接觸這麽久以來,時信厚雖稱不上待人親善可也算是平易近人,怎麽在周小姐口中他就是個苛待下屬的嚴格領導呢。算了,就按周小姐說的辦吧,反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劉姐不知道,她一句話的事兒,差點把時信厚害得抑郁。
周青青正常上班,正常送文件去時信厚辦公室,正常向他彙報工作,正常為他整理桌面,正常完美完成他安排的一切工作。語速正常、舉止正常,嚴格遵守着職業道德,和領導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她做的很好,彙報工作站在他桌頭另外一側,隔着一米到兩米的距離。
沒有扭捏不自在,沒有神情慌張眼神躲閃,眼神撞見了,她甚至能微笑着回視時信厚。
如果她不是演戲的高手,那就是根本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她一切正常,時信厚反而越發不正常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患了某種精神疾病,比如臆想症、妄想症之類的。
心裏想着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呢,可該怎麽向醫生描述病狀呢:我懷疑我和前女友,發生了關系,可實際上沒有證據能證明發生過……
時信厚第一次痛恨喝酒,痛恨喝斷片。
時信厚主持開會,他坐在首位,正對着投影儀,臺上有同事在侃侃而談。可一直看時總托着下巴看向左邊窗戶的位置,偶爾皺眉似焦躁、不耐煩,這位演講人心裏越發沒底,猜不透時信厚這個表情代表的意思,是不滿嗎還是演講內容太過枯燥。人心裏沒底就容易露怯,這位同事聲音越來越低,甚至開始自說自話,“是我考慮不周,弊端……”
時信厚仍舊毫無反應。
別人順着時信厚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坐在窗戶下的周青青。陽光透過窗戶,投在那個低頭作畫的女人身上,披了一層柔和的細紗,溫柔靜谧、安靜祥和。
周青青不知道別人為什麽突然看向她,她心虛地挺直背,用手蓋住本子上畫的豬頭。
“九哥……九哥……”坐在次位的徐虎小聲提醒時信厚。
時信厚醒神過來,會議室的桌子旁,坐着一圈人各個屏氣凝神地看着他,等着他拍案定音,他整理西裝看眼亮着的投影儀畫面及文字,犀利指出問題,三言兩語安排了接下來的工作,把人都打發了,“下周三再開會讨論這個方案,希望它不會再是殘次品。”
其他人魚貫而出,有同事問周青青遙控器在哪裏,周青青幫忙找了,她稍晚出會議室。
徐虎卻是看出來時信厚是真的跑神了,“九哥,你怎麽了?”
“嗯?”時信厚有兩天沒睡好了,腦袋裏嗡嗡響。
徐虎靠坐在會議桌上,“你這兩天一直有點奇怪。”徐虎詳細陳述,“一會兒莫名其妙地笑,一會兒又愁眉苦臉的,你是不是有什麽麻煩事兒了?”
“有點累。”時信厚活動着頸椎,他實話實說,“覺得力不從心。”
“可別啊,現在就靠你了。”徐虎收起玩世不恭,拉了張凳子坐在旁邊,關懷地問,“應該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吧,要不你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情,說不定我能幫你出出主意呢。可別讓我姐知道,她最近也有點煩。”
“你能幫忙?”時信厚還真不相信,徐虎能給出什麽金玉良言的建議。
徐虎把心口拍的邦邦響,小眼睛裏神采奕奕,“能。”
“好吧,其實沒什麽大事兒,就是前兩天我不是請了一群人吃飯……”
“我知道啊,本來是姐夫要去的,他臨時有事兒就推給你了。”徐虎一副了解前情提要,想要加速故事進度條,聽到重點劇情的着急模樣,“你就和人去吃飯了,然後呢?”
“那天喝了不少酒……又去了KTV,結束後老胡他們約着下一場,我沒去……我回家了……”
“嗯。”徐虎快急死了,“你回家之後呢?”回家之後還能有什麽劇情,不就是沖沖洗洗就睡了麽?難道是鬼壓床夢靥了?“你做夢了?”
“……”時信厚有種被人戳中心事兒的別扭,尤其是被徐虎緊盯着,他更覺得不自在,“你知道我不能喝白酒,喝多了就斷片,記不得之前的事情。”時信厚白酒酒量不好這回事兒,認識他的人基本都知道,尤其是徐虎這些老朋友們,他一般是不喝白酒的。
作者: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