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異變
落入妖主手中補全氣海開始，席跞方用了不到三十天結丹、渡雷劫、損經脈，再修補經脈。他閉上眼的時候人在妖界，睜眼到了白雪皚皚的世界。剛剛清醒看見莊銀太過激動，沒注意自家的寵物也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大變模樣。
莊銀從窗戶裏探出頭來，“對它是二虎子，你睡了八百年二虎子都長大了。”
“……”窮奇阖上眼皮，深覺沉默是金。
“八百年已過，師兄怎麽還是金丹修為？”席跞方撐着池岸想要爬起來，他對說謊頗有經驗，莊銀明顯敷衍的話怎麽可能騙到他。他以為至多過去幾年幾十年吧。
“啧，別起來，仙露泉對你吸收靈氣增長修為有好處。”莊銀啧了聲，趴在窗口觀賞美人沐浴圖。“二虎子誤吞一枚靈果就長成這樣了。現在它的肉比靈果還值錢，你別在修士們面前把它放出來，小心被人惦記。”
窮奇動動耳朵，任莊銀滿口鬼話哄騙席跞方。
它好奇的是為什麽莊銀要對戲跞方隐瞞它的身份。至于不可現于人前它本身是認同的。窮奇兇名自古有之，尋常修士不認識，古籍記載是有的，說不定修仙界哪個老怪物就能認出它。
修士對于吃人的野獸從來不抱憐憫之心。
“好。”席跞方聽話的沉進水裏，只露出顆腦袋，仰視他家師兄。“師兄，這裏靈氣滌淨，是妖界什麽地方？從妖主手下救出我你受傷了嗎？”
“小傷，早好了。這裏是無量山。”渾身濕漉漉相當不舒服，莊銀拉上窗戶沖外面喊：“我換套衣服再說。”
席跞方望着關上的窗戶笑。
無量山，海外無人之境，他們來到無量山應當能避開正道修士的追緝，即是說他和師兄可以安寧度日。并且此處靈氣純淨，比清虛秘境的花田福地更加有益修煉。等他們實力夠強了，強盜再無人可動他們……
莊銀換上幹燥潔淨的衣服走出小房子，把濕掉的衣物扔到屋頂晾着。自從造出仙露泉，住在溫泉旁邊的他再也不用裹着所有衣服還覺得冷了。不過席跞方剛蘇醒，想想他還是多添一件外袍放到池邊。
“你在妖界十天左右，我們離開到現在差不多又過去二十天。加起來大約一個月，再不醒冬天都快過完了。”莊銀彎身摸摸窮奇頭頂，“過會兒你自己去找地方練劍鞏固境界修為，我要閉關。二虎子和他一樣，別來吵我。”
“師兄閉關是要尋突破？”席跞方有點驚訝。
窮奇睜眼瞅瞅莊銀，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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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住宿的問題你們順便自己解決吧。”說完莊銀留下席跞方的儲物袋，回到房子裏，門窗緊閉，屋頂上倒開了個洞。
“師兄……”席跞方蹙眉。
窮奇瞄着席跞方。他倆在鬧哪一出？
“炎熔，陪我到處走走。”席跞方抓住岸上的衣服。
窮奇拉長前肢伸個懶腰，張嘴打個大大的呵欠，站直身晃晃尾巴。擡眼一看席跞方，已經穿好衣物立在溫泉邊，身上的水皆被靈氣蒸幹，幹幹爽爽站着。
“哪邊有空曠些的地方？”
窮奇擡起爪子往一個方向走，走上兩步還回頭來看席跞方。
就像小時候的它在花田裏和席跞方他們散步時那樣。
席跞方不由笑了笑，随它邁開步子。
窮奇帶席跞方繞着山跑到很遠的地方，遠到莊銀絕對聽不見動靜的地方。山的這面刮着風雪，席跞方沒有從儲物袋裏拿劍，他自丹田中引出一柄短劍——莊銀落在雁落澗的那支。
“……”怎麽有點眼熟。窮奇昂着大腦袋想。
席跞方撫了下劍身低頭看它。
“我撿到師兄的劍就将它藏入了丹田裏，适才師兄急着趕我們離開，便忘了把劍還他。炎熔，過去師兄常常同你說話，我道是他太喜愛你，如今我方明白，你不是伏林炎虎。”
窮奇用它不如席跞方聰明的腦袋思考了會兒解釋自己來由需要耗費多少精力，然後搖動腦袋。
“不能說話嗎？”席跞方摸上曾經被他嫌棄的窮奇腦袋頂。當初他燒禿了窮奇腦袋上的毛，半年已去那只小毛團子長成如虎般的威風凜凜。
羽翼舒展揮動，掀起雪花迷人眼，白蒙蒙的視野恢複清晰後窮奇已經化成牛形。
“這才是你真實的模樣？”
“猬牛。”牛形的窮奇開口，嗓音低低的反而不顯突兀，和牛的外觀正配。
“猬牛……”
“我猬牛一族生于妖界，不是妖獸，你自然沒聽過。”窮奇稍微轉動頭，紅紅的眼睛盯着遠處起伏的山峰。
“師兄一早就認出你了。”
“他眼利，發現了我幼年為虎形。”
“倒不愧為師兄，見多識廣。修士眼中極常見的事物不甚了解，對常人不知的事情卻清楚。”席跞方感嘆了一聲，彎起眼和嘴角笑。“他之所言我一個字都不信。雖然師兄恐怕也是如此。”
窮奇瞪眼：真……曠古爍今。
“你是炎熔，還記得先前我與師兄相處嗎？他不知為何要殺我，我亦只能殺他。孰料今日的我們……除了子淩，他也是唯一的那人。待師兄出關、我穩固境界，我帶你們去我家鄉，去見我爹。”
窮奇甩着尾巴緩慢點頭，眼裏紅光一閃即逝。
席跞方執着短劍翻轉手腕，挽上一個劍花活動筋骨，退開數步平直手臂揮舞起劍。
窮奇見他開始練劍，轉身想找個避風的地方卧下，風雪飄搖中它忽然嗅到令它厭惡的氣息。
練劍的席跞方同時皺眉停手，仰望天空。數十道銀光閃爍，劃破天空，頂着風雪而來。
“席跞方！”飛在前頭的進川欲落到地上，定睛一看瞧見席跞方，喜不自勝叫道。
“是。”席跞方沒見過端雲執事長老進川，但認出了跟在對方身後的子杭幾人，又覺察對方是金丹修為，于是執劍禮道：“長老。諸位上來無量山也是來捉我的？”
進川後面一大票修士，各派的都有，其中于浩石充雅封幾人他在清虛秘境見過。一衆修士紛紛落地，上下一掃席跞方，各自神色轉變。
“席師弟？”充雅封訝然挑眉，“莊師弟呢？”
“是啊，子銀呢？”進川最關心的莫過于莊銀的行蹤。“我們此來是為無量山，要抓你們的合歡宗這回沒跟來。”
“掌門命我等來探查無量山，你大可放心。”于浩石也上前道。
各派帶弟子前來的幾名長老互相對視一眼，均心照不宣的任各家弟子與席跞方敘舊。
“師兄恰巧閉關。各位問及他是否有要事？”
充雅封刷拉抽出折扇，于冰天雪地搖起扇子來，“當日清虛秘境得二位相救我才留下這條命，無量山巧遇，我想當面重謝。”
于浩石亦撇頭颔首。
“舉手之勞，不必挂心。”席跞方不願跟他們扯上關系，當下只想離開。
着紫極宗灰色道袍的一人朝席跞方走來，他在隊伍裏站前排，也是金丹前期的境界，高眉深目容貌俊朗，一看便知走的是法修路子。
那人拱手言道：“在下紫極宗朔月長老關門弟子，殷堯。”
席跞方抱劍回禮。
“聽聞席道友于清虛秘境嶄露頭角，雖說最終堕入魔道令人扼腕……”
“幾日不見！”充雅封刻意加重音量打斷殷堯，笑眯眯執扇拱手道賀。“如隔數年，哦，我似是記錯了，是一月不見。想不到席師弟比我和于師兄都早一步晉升金丹呀。”
“無量山靈氣充裕，修煉自是一日千裏。”席跞方看向殷堯，“閣下，我心入魔道，既不是來找我的，還是少與我接觸的好。炎熔。”席跞方側眼看窮奇，卻發覺它沒把注意放到突然出現的修士們身上，反而直瞪着山下。
窮奇不爽地跺跺蹄子。
“炎熔？”
山上風雪突然變大，掀起蓬松的積雪卷向衆人。
殷堯回望帶領紫極宗弟子上山的長老，長老對他點點頭。
前來無量山的修士中，除了進川外的長老都是元嬰前期左右的修為。他們帶來的弟子則大多是金丹修為。無量山探查一事非同小可，各掌門選派的盡是得心又有實力的人。
他們按照紫陽的卦象指示出海，半月後果真尋上無量山。令他們震驚的是無量山竟是浮在空中的，五派三十人彙聚海上，禦器飛行上山。無量山外圍的迷霧是一道結界，他們從海裏出入，結界最為薄弱，進山後直上最高的山峰。
衆修士禦器順勢上山，行了一會兒風雪漸大，實在上不去了便停下，不巧落到席跞方面前。他們疾行上山沒察覺他們飛過之後山腳騰起濃郁的黑氣。
暴風雪呼嘯席卷，衆人被刮得眼都睜不開，窮奇扭頭看席跞方沒有反應，一轉脖子撞到席跞方腰上。
這小子，沒有姓莊的小子跟他默契！
“吼——！”狂風掀起的雪幕之後，忽起野獸的嘶吼，響徹山林。
衆人愣怔。
“那是什麽？！”
席跞方第一反應是莊銀閉關屋外沒有陣法結界防禦，擲出端雲配發的劍就要踏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