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內丹
聞訊趕來的方攸青沖進宮殿，鳳眼四下掃過不見自己兒子，右手自腰間一探抽出軟鞭，對着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某人就是一鞭抽去。
窮奇還守在床前，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眼裏紅光微閃便讓方攸青變成飛灰。結果它比方攸青更震驚，錫溟就舍得他的心上人使用如此不堪一擊的兵器？
“阿攸，住手。”緊接着錫溟飛身落進殿內，一把攬住方攸青壓着他的怒氣。“這事……怪不得他。”錫溟替莊銀開脫道。
不是莊銀負了他們兒子，難道是他們兒子負了人家？
方攸青臉色驟變，猛地掙開錫溟。
“為何替一外人說話！”
“外人”莊銀在易楊的幫助下吞服下幾十顆療傷止血的丹藥方才喘上氣，聽見方攸青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但錫溟接下來的話令他半分也沒法笑了。
錫溟強勢的按住方攸青手腕，對狼狽躺在床上的莊銀道：“本座封在罪己劍內的神魂曾看過你的記憶。”
莊銀和易楊霎時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莊銀的記憶，錫溟究竟看到了多少？關系整個世界的密秘假如被這裏的人知曉，那後果……
“本座知道你是子淩，也知道你從未有心背叛跞方。可他确實因你入魔，如今心魔已……”錫溟皺起眉，他雖然禁锢了席跞方，但無法阻止心魔侵體，長此下去必然出事。
不論是危及性命還是喪失理智都不是錫溟所樂見的。
莊銀和易楊的心落回肚子裏，魔尊并未看到全部記憶。
“錫溟，我雖不明他與方兒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但今日鬧成這樣他如何沒錯？”方攸青不依不饒道。
“方教主怎能這麽說！”易楊橫眉怒視，他是站在莊銀這邊的，即使現在被害的是他親筆所寫的主角。主角有逆天運勢、有無窮盡的機遇，過不了多久席跞方就能開啓新挂修為噌噌的漲稱霸三界。席跞方不會有事，莊銀卻看着不大好了。
方攸青乍聽這聲“教主”，臉青了。全教上下，只剩他一人仍舊茍活。在山上時，易楊總是笑着來看他，語氣親昵，何時說過如此誅心的話？
易楊正冷着臉正要開撕，莊銀拍拍他的手，示意先做正事。
和愛上席跞方的莊銀不同，易楊或許從始至終都沒法把這些曾活于他文中的人當做真實的。方攸青于他而言，頂多不過一個可利用的npc。
莊銀深吸一口氣，全神慣注控制着自己的雙手一絲不顫的握住劍柄——插在他腰上的短劍。錫溟見狀總算想起兒媳婦的現狀也不太好，出言制止道：“本座先找人替你療傷。”
“不。”莊銀簡短的拒絕，兩臂使力猛的抽出劍，一旁等候的易楊立馬灑下半瓶藥粉在其傷口上，随劍身抽離而噴血的傷口當即止住不流。端雲不愧是劍修門派，別的沒有，外傷藥倒是真好用。
“我的傷大概要靜養幾天。”莊銀探身下床，那股勉強勁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請尊上和夫人先離開吧。”
錫溟神色不虞。身份尊貴的他居然被下逐客令！
那就別怪他不給對方治經脈震斷的傷了。
“阿攸，先讓他養好傷，其他日後再論。”走前錫溟還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錫溟強行将怒火中傷的方攸青帶走，莊銀終于不再逞強，一頭倒在床上。易楊驚得去抓他手臂，被他毫無血色的臉吓得渾身都僵了。
莊銀的神情……很詭異。
“自作死。”窮奇把爪子搭在床頭，半坐身體瞅着莊銀。
“啧。”莊銀特嫌棄地掀掉大肉爪，從床下摸出一只儲物袋抛給窮奇。“我經脈震斷沒法撐起結界，至多再熬三天，三天後你把镯子還了順便問問席跞方被關在哪裏。儲物袋裏的靈果全歸你。”
窮奇眼疾爪快一下撈住儲物袋，一面問道：“你先說實話，為何要在大婚日……揭開真相？”
“……”莊銀沉默以對。
窮奇心知今天得不到答案，扭頭離開。
喜服破了、發冠斷了，滿頭霜發散在床鋪上，襯着大紅的錦被，極盡諷刺。
“傷能好嗎？”易楊小心翼翼問。
莊銀斜斜眤他一眼，易楊便不敢再問廢話。
身為作者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回莊銀的傷是沒法好的。
“我錯了，回去我就改大綱讓席跞方和子淩he！”
在原本的設定裏，雖說子淩是第二男主，可結局傾向真正的天道寵兒，席跞方與子淩驚天一戰後子淩身死，席跞方破除心魔終登神壇。
易楊再怎麽特立獨行玩賣腐，這終究是篇大衆文，不可能真的掰彎男主。
“我們能挺到席跞方升級完嗎？”
“能能能！”易楊猛點頭。“魔宮中的魔氣相比較其他地方确實濃厚，不過就因為太純粹才更接近本源，人族本身就是應循天道自然之理生的，所以對魔氣有一定接納能力。方攸青承受不了是因為方氏承襲神族血脈，他天生排拆魔氣。”
正好莊銀經脈了，只要再取出內丹、散盡修為，就會徹底變成普通人。
想了想莊銀還是從床下一大堆物件中扒拉出靈露花塞進口裏。事前将儲物袋裏所有東西都整理出來的決定果然是對的，主角爆種的時候可是真六親不認，沒直接弄死他已是萬幸。他的內心是百萬個不願意提前退場的，畢竟子淩的身份對他接下來的計劃還有很大用處。
三天後，莊銀的外傷基本不礙事了，他一早起床認真将自己收拾了番，穿上黑色錦衣、高束發冠，在易楊的陪伴下前往拘禁席跞方的地方。
與此同時，窮奇帶着金镯去找錫溟。
席跞方心魔蝕體，錫溟只好把他關在禁宮中以禁靈陣壓制他體內靈力和魔氣。禁宮位于魔宮西北角，禁宮殿外魔氣濃厚，但殿內布有多種陣法，魔氣幾絕。禁宮從無守衛，莊銀将錫溟給的信物貼到宮門上便立刻被一股力道扯進門內。
易楊垂着眼在門外站定，如果可以選擇他絕對不會走這條路，可是莊銀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沒有一分一毫商量的餘地。
無論小說還是未來，席跞方必須——成魔。
大殿裏黑壓壓的一片，沒有光沒有活物的氣息，只有腳下一層疊一層的陣法兀自運轉。
這裏很安靜，靜得讓人心慌。
“席跞方，這樣的場景是第二次吧。你被關着，我來找你。”莊銀慢慢靠近大陣中央的席跞方，四道陣法結出的鎖鏈牢牢桎梏席跞方的手、腳腕，如此影像和幾個月前在妖界是何其相似。可惜其原因截然不同。
“我們認識了三年多你知道嗎。”莊銀的每一步都猶如背負千鈞，同時承受着地獄炙烤樣的酷刑。他無比希望從門前到席跞方身前的路更加漫長，出口的每個字每個音節都是年輕清越的聲音，這更是紮在莊銀心口的刺。
席跞方雖是盤坐在地上，他的意識卻不知道被心魔困在了識海哪個地方。按照小說的套路，主角需要刺激才能清醒。
“其實，子淩從來沒有背叛你。”難以言說的苦澀漫上心頭。“無論妖獸山還是秘境，我只有一個目的。”
席跞方沒有反應。
“我想幫你。”
席跞方依舊沒反應。
莊銀快速反省一下，告白的話是別人想的沒有自然真情流露，不怪席跞方不被打動。
“你修練進度太快引起了大師兄注意，他想殺你奪寶。你那枚功法玉簡是我所偷，但我沒有交給大師兄，我只是想讓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這樣等我詐死後他就能死心不再對付你。可是沒想到我們還能遇見，他不肯放過你，我只好……殺掉他，雖然被你搶先一步。”莊銀哂笑。
那時候的他沒有恢複記憶，他與席跞方之間互相懷有殺意。如此兩人竟能相持走到今天也是沒誰了。
“被你刺那一劍的時候我自封了記憶，你和端雲派的事全忘得一幹二淨，若不是這樣在秘境裏我也不會想着殺你。原本沒想過會再見面的，也沒想更多，我只想幫你離開門派，離開大師兄的威脅。你一定不知道，你修練的寰宇決背面還有一部功法。”
說話間莊銀終于來到席跞方面前，他蹲下來将手輕輕放到席跞方臉上，另一手撫上自己腹部，經脈雖說斷了，可內丹不曾碎裂，它依舊在丹田中運轉靈氣。
“你一劍廢我修為，卻也因為這個我得以修練玉簡背面的宇寰決結成這顆內丹。兩部功法中隐藏着一個秘密。”
席跞方眼皮似乎動了動，莊銀沒注意。
“需合而為一才是真正的功法。我們各自修練其一，現在只要……”
莊銀貼近席跞方，雙唇相接間一顆內丹自他口中渡向席跞方直入丹田。
內丹離體，莊銀只會變得比常人還孱弱；反之，席跞方練化莊銀的內丹後将修為暴漲，跳過諸多境界以魔血魔心成就大道。
——當然，這麽不科學的升級方法和速度都是易楊那個神經病作者設計的。一死一成神就是莊銀從易楊那裏得到的小說結局。
“心悅君兮無所求，惟願神臺望君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