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家裏斷絕關系之後我和他的卡都被凍結了，可能是家裏覺得等我們在外面吃夠了苦頭之後就會回來，就連發小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幫我們。

畢竟是從小就被嬌寵着長大的，很快我們的錢就不夠了，在我的腿上的花費對那時的我們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他開始早出晚歸，輾轉于各個公司之間，我看着那雙保養得宜的手開始布滿薄繭，每次回來都難掩眉間的疲憊，可他從來都不會和我提起工作上的事，那時候我是真的開始後悔了。他本就該是天子驕子，卻為我變成這種模樣，我舍不得。

我開始瞞着他投簡歷，想要為他分擔一部分。沒多久他就知道了。

那大概是我們第一次争吵。我說，這腿我不想治了。最後，他放軟了語氣，紅着眼說：“許遠恒，別鬧好不好？”

我只是抓住他的手，不住的搖頭，淚水不受控制的布滿整個面頰。

他說，許遠恒，你乖乖的好不好。

他說一切都會好的。

他還說，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看到的那對夫妻，你不是說老了以後要推着我一起散步嗎？你的腿要是廢了誰來推我？

那是我和他在一起不久之後的事，那時看着一個老人推着另一個老人在夕陽下散步，只覺得歲月靜好。

我問他：“真的會好嗎？”

他說，一定會的，可我還是不怎麽相信。

後來，我的腿開始有起色，他也不再那般忙碌，我們搬出了廉價的出租房，有了屬于自己的家。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

忘了是什麽時候開始，也忘了是誰引起的，不知不覺争吵越來越頻繁。

每次争吵之後，他去客廳，我在卧室。然後，不到半個小時左右他端着一杯蜂蜜水進來，他放低了語氣，說，許遠恒，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從來都是這樣。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該，我不該懷疑他會有別人，可我還是忍不住。我慶幸自己的腿可以讓他愧疚，可以讓他留在我身邊，可我又害怕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愧疚。而我最恨的是自己只能做他的累贅。

他從來都很優秀，我還記得他向一個喜歡他的女人說我是他戀人，那個女人說過的話我一直都還記得。

她說：“你不過就是一個廢人。”

“你配不上他。”

第一次感到那麽無力，她說的一點都沒錯，現在的許遠恒不過是依靠陸雲舟活着的一個廢人而已。

我開始對着他亂發脾氣，對他提各種無理取鬧的要求，我知道自己是在消磨我們之間的感情，可我還是忍不住。

他開始把工作都帶回家，每天都抽出時間陪着我，明明相處的時間更多，我卻覺得和他越來越遠。

争吵的次數越來越多，或者說，是我一個人生氣，他總是默默的聽着，等我平靜下來之後從廚房裏端來一杯蜂蜜水。

有時候，我也想着，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也好，至少他還在。

可終究還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