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日裏的一場雨,打落了一地的花葉,鋪在花莖周圍,老遠瞧着,連園子裏的石徑都着了一層緋色的絨毯。

穿着紫色衣裳的丫鬟小心翼翼護着手裏的東西從小道盡頭走來,腳下步子走得快,手上端着東西的動作穩穩當當,還略顯稚嫩的臉上卻是老成的神态。

身影飛快穿過園子,連小丫鬟打招呼都來不及回應,直至回到院子裏種着一片綠竹的潇湘館才松了口氣。

門簾旁守着的丫鬟見着進來的人,一臉興奮,連忙走上前:“你可算回來了,怎麽樣,這回東西可給了?”

“有了,可也不夠幾日的量,姑娘怎麽樣了?”

“噓,剛睡下,醒着的時候還問你去哪了,我只說你是去了二奶奶那兒,問問這月的月錢什麽時候發。”

紫鵑聞言點點頭,同雪雁一塊往旁邊的房間去,小心翼翼把東西收起來,卻還是不免嘆氣。

她家姑娘這病,什麽時候大好了,才真正能過上好日子。

“明日府上來客,老太太還特地交代,讓姑娘過去,你說,這是哪門子的客,分明是——”雪雁說完看着紫鵑,氣得跺腳:“那寶二爺又不是金銀玉石做的,怎的那麽金貴?姑娘說句話那太太也忌憚着,怎麽不管管那院子裏的——”

“小點聲!你可別把姑娘吵醒了,要聽到這話,姑娘非得和你急。”

紫鵑着急的捂住雪雁的嘴,黑白分明的眼裏盡是着急:“早和你說,這事姑娘都不介意,反正咱們姑娘早就繞着走了,奈何寶二爺着了魔似的糾纏。”

“我瞧着寶姑娘不挺得太太他們喜歡,那早些把親事定了不就好了,何必還——”雪雁拉下紫鵑的手,走至一邊輕聲道:“何必這般卑鄙,竟是想把姑娘給随便許了人家。”

身後的紫鵑聽到這話,輕嘆了一聲。

這榮國府裏,誰又是真正的稱心如意的,誰心裏不藏着些事,且不提當初老太太是如何掌家,便說幾位老爺和太太也未必是清白的人。

想想那些莫名失蹤的丫鬟,還有隔壁寧國府的事,她家姑娘當真是命苦,真要随便許了一戶人家,是生生被推進火坑裏。

兩人細聲說着說,卻不知門簾外一道身影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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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盯着纖白手腕上的玉镯子,黛玉輕輕眨了一下眼,不由得笑了一下,伸手把玉镯取下來,擱在手裏玩着。

三年,她從那虛無缥缈之處回到大觀園已有三年。這三年裏,她做了最乖巧聽話的外孫女、表姑娘。

從不與身處花叢的賈寶玉單獨相處,便是家宴上也少有交談,倒不是一下子生疏,而是漸漸地有了距離。

所以,即便是這樣,賈府也還是容不下她一人是嗎?

黛玉把玉镯戴回手腕上,走至桌旁看着那些詩集和書,興致缺缺,提不起勁兒去看,心裏一直想着雪雁和紫鵑的話。

終究是不能從凡塵裏脫身,還是有些失落。

仔細算着,再過半年就是她上一世香消玉殒的日子,如今身子倒是比那時候好多了,可到底也是有了病根,也不知能拖到幾時。

黛玉趴伏在桌上,盯着窗外晃動的竹葉,莫名的想到了從前在姑蘇、在揚州的事,那時候,院子裏也有一窩竹子。

比不得潇湘館這裏的多,可生得青翠,每逢風吹過的時候,發出的沙沙聲像是院牆外孩子的嬉鬧聲。

想着想着便走了神,直至聽到院子裏傳來了別的聲響。

辨明了是誰的聲音,黛玉眼睫跟着心一顫,直接把臉埋在了臂彎裏,佯裝睡着的樣子,不願意同正往屋裏來的人說話。

“你攔着我做什麽,林妹妹睡下了,我只看一眼便走。”

門外紫鵑和雪雁哪裏敢真攔着,只得對視一眼,緊跟在後面進了屋,生怕賈寶玉進屋後吵着黛玉。

進了屋,見黛玉還趴在那兒小憩,身上披着的衣服松松散散,已經往下掉了不少。

紫鵑連忙放輕步子走過去,替黛玉把衣服給拉好,有些不滿的擡眼看向賈寶玉:“二爺,人你也瞧見了,還不走嗎?”

“林妹妹昨夜睡得可好?那燕窩——”

“已經去二奶奶那兒拿了,二爺別記挂着,待會兒讓人瞧見,又該說你偏心我家姑娘,都是一個園子裏的姐姐妹妹,二爺可別讓姑娘為難了。”紫鵑打斷賈寶玉的話,朝雪雁使了個眼色:“二爺可不緊着去太太那裏,來時瞧見有人到處尋二爺,連襲人姐姐都到處尋你呢。”

聞言賈寶玉哪裏看不出來這是在趕他走,心裏頓時有些委屈又有些煩悶。

他一下學便來連忙來了潇湘館,可這倒好,人家不領情,還要把她往外趕,別處姐姐妹妹可不知多想他一處玩鬧。

再看一眼趴伏在那兒的人,平穩輕淺的呼吸聲像是在他心上撓着一樣,不由別開眼,拂袖轉身往外走。

“待林妹妹醒了,你可要說我來找過她了,免得她又跟自己過不去,以為我只顧着別的姐姐妹妹,不理她了。”

送他出來的雪雁一聽這話,連忙笑着道:“二爺的話我記下了,等姑娘睡醒了,自是要和她說的,還能瞞着嗎?”

聽見這話,賈寶玉面上表情才好看些,點點頭繞出潇湘館。

雪雁長出一口氣,這尊佛可不容易送走,好幾日不見人影,今兒個倒是來得巧,險些還不知道怎麽應付。

搖搖頭轉身回到屋裏,還不待她開口,便見黛玉已經坐在那兒,拿眼打量着她們。

“姑娘醒了?可是吵着了?”

黛玉笑着搖頭,拿過一本書随意翻了兩頁:“只是小憩,本也睡得不沉,剛巧聽到有人說話,迷迷糊糊還以為在夢裏,才将醒來。”

站在旁邊收拾衣服的紫鵑聽到這句話,輕笑一聲。

伺候了黛玉這麽些年,真睡着還是假睡,難道她還不看不出來嗎?

“那便好,燕窩剛拿來,我去盯着。”雪雁瞧見紫鵑看來的眼神,尋了一個借口離開屋子。

紫鵑把衣服放回櫃子裏,轉身給黛玉倒了一杯水,送到黛玉手裏後才看着她。

黛玉擡眼看着紫鵑,托着下巴眼珠轉了轉道:“你是不是憋着許久的話想要問我了?”

“我問過姑娘一回,姑娘既是那麽說了,那邊是下定了決心,這回不問,只是好奇姑娘如何看這件事。”紫鵑站在黛玉身邊,習慣了做事,手裏也不閑着,整理着桌上的東西。

聞言黛玉抿唇一笑,真覺得紫鵑這樣的玲珑心思,怕是榮國府才培養得出這樣招人喜歡的丫鬟。

黛玉想過,前世她便是欠了賈家的、賈寶玉的,也該還完了。至于賈府欠不欠她,她也不願意追究,只當是兩清。

“你問的是明日的事情還是我與寶玉的事?”

“姑娘可以都說嗎?”

聽到這句話,黛玉笑出聲:“你這人,倒學會了得寸進尺,難怪旁人說我禦下無方,院子裏的人一個比一個還難伺候。”

“姑娘可別拿我取笑了,那回同寶二爺開了個玩笑,挨了一頓罰,早長記性了。”紫鵑笑着說:“晚些時候,要我去打聽一下那戶人家嗎?”

“不必了。”

黛玉斂去眼中笑意,起身走至裏間的榻上坐着:“打聽了也不過是讓旁人瞧笑話,況且,我們打聽了,這件事也改變不了。”

“那姑娘就這般認命了?!”紫鵑一聽急了,連忙放下手裏的事情走到黛玉面前蹲下來,一臉擔心:“萬一是給人做續弦怎麽辦?要是那人年輕倒還好,可若是和老爺一般年紀,可怎麽辦?”

話音剛落,黛玉面色一白,盡管強撐着鎮定,卻還是讓紫鵑看出來。

指尖掐進手心,黛玉只覺胸口憋着一股悶氣,難以纾解,更別提釋然。

三年的時間,她想過許多可能,想過離家出走,尋個僻靜的地方度過一生,也想過寫信回姑蘇讓人來接她,便是收拾東西回姑蘇都想過,可她比誰都明白,她走不了。

賈老太太待她談不上刻薄,吃穿用度同賈寶玉一般,下邊的人背後議論她,也有挨了罰的,更別提,她已在這裏住了許久,比起姑蘇,這裏更為熟悉。

回了姑蘇林家,誰知是不是進了另一個榮國府。

黛玉眼睫輕顫,伸手覆在紫鵑的手上,輕聲問道:“紫鵑,你待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姑娘進了賈府,老太太便把我送到姑娘身邊伺候,姑娘——”紫鵑說着眼眶逐漸變紅,忍不住道:“姑娘,你這副身子,真遇上那些人,豈不是在害你的命!”

哽咽的聲音讓黛玉鼻尖微微發酸,終究是忍不住嘆了一聲。

輕蹙着眉,黛玉握住紫鵑的手。

早告誡了自己要忘卻前塵舊事,可住在這地方,怎麽可能忘得了那些事,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在掙紮,其餘的人,早陷進去了。

那不如再賭一回,賭老天爺給了她重回人世的機會後,那便和從前不一樣了。

“紫鵑,賭一回,賭贏了,我們一同離開榮國府,輸了,也只是一條命罷了。”黛玉嘴角微微揚起:“信我嗎?”

紫鵑一怔,反握住黛玉的手:“姑娘,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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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稿斷情後,林黛玉以為自己能做回小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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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萬條謾罵無風自起,上萬層高樓拔地而起

從頭到腳被黑得無一是處,懷疑她背後金主眼光有問題

兩個字總結:差評

林黛玉拿着剛面試過的劇本邀約,笑着點開微博

@林黛玉:三輪面試,感恩。

配圖[奧斯卡導演新電影劇本]

人人笑她不自量力、“演技差”、賣慘博同情,林黛玉靠着系統,拳打營銷號、腳踢對家公司,偏要走出一條常人無法複制的演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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