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部手機,那可是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1)
“大衛啊,你在哪兒啊?”
衛斯睡得正迷糊,這不剛剛和交往三個月的女朋友領了證,就等吉日一到立馬辦事兒,他高興啊!
一高興就喝高了,喝高了這會兒就頭疼迷糊。
奔三的28老爺們兒鍛煉得當的健壯雙腿一蹬,騰的一聲從床上坐起,揉揉眼睛,語帶沙啞:“王哥,我在家裏呢,怎麽了?”
王哥,那可是從小就和他一起穿褲衩的兄弟!
電話那邊又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那你周圍,有刀嗎?”
衛斯一愣,目測了三秒,回道:“沒有。”
“有剪刀嗎?”
“沒有。”
“有剃須刀嗎?”
“沒有。”
“有……”
“沒有!”
王猛松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大衛啊,你媳婦兒又跟人跑了……咔——”
電話對面傳來一陣忙音,不用說,衛斯這小子又把手機摔了。
這可是今年第五出了,證都領了,眼看都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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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也納悶兒啊,按理說這衛斯28芳齡正直青春大好年華,要房有房要車有車,身高一米七九那是眼看就要破八的好身高啊,臉蛋兒從小就長得俊俏近三十年連顆痘痘都沒長過,怎麽就是和女朋友談不長久呢?
王猛深吸了口氣,換打衛斯家座機。
電話很快被接通,王猛小心翼翼問:“大衛啊,那下周的婚禮,還舉行嗎?要不我去把酒店取消了,請柬收回來……”
衛斯冷笑:“結啊,怎麽不結?不單結,我還要風風光光的游城三圈!”結婚證都扯了,你跑?你跑我就在婚禮當場抛棄你,讓你身敗名裂,讓你成為棄婦,讓你丫的跟別人跑!
2012年6月27日
宜:嫁娶 出行 掃舍。
忌:安葬 行喪 破土。
今天是自個兒小姨夫下葬的日子,目的地是北區一塊不錯的墓林。施諾孝道雖然沒有怎麽盡,但給老頭子買的墓地挺好的,沒個幾萬是下不來。
天上淅淅瀝瀝小着雨,路上行人匆匆來去。
施文一身筆挺的黑色正裝,坐在靈車前頭雙目無神。
說是靈車,其實就是一黑色的大衆,他打頭陣,後面跟了幾輛同款黑車,都是來送葬的。唯獨沒有施諾這名正言順的兒子。
不知情的在施文抱着骨灰盒上車前就苦勸:孩子啊,你也別太難過了。爹死了還有媽,要好好對媽啊……
施文恨不得把人拎起來敲兩棍子,他二老活得潇灑恣意,身板倍兒硬,一口氣能上八層樓,比吹新蓋中蓋高鈣片的老頭子還能多爬一層。這群人竟然敢詛咒他老頭子死!
忍!忍!
大丈夫要能伸能屈。
死的好歹也是半個爹,施文認了。
他已經想好了,等施諾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拎到無人的操場,揍他個鼻血橫流再說!
而南區出發的衛斯今天可是一臉的紅光。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雪白的西裝襯着一張英俊的臉,不知道得知這樣的白馬王子結婚又會傷了多少美少女的心。
可惜,人白馬王子的婚禮沒有女主角。
今天注定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
“大衛啊!”王猛急沖沖趕來,略帶富态的身子在細雨中搖晃,一抖一抖的,将剛剛打在西裝上的水珠愣是抖落在地,身上光潔無比。
王猛趴在衛斯車窗前,面露憂色:“前面堵死了,估計得堵上好幾個小時。”
“怎麽這麽久?”衛斯微微有些着急。
十一點半是正宴,他得趕在那之前把抛棄楊小蝶的話給放了。過了那個點兒,可不就露餡兒了?
“今兒個日子好,都趕着結婚走這條道兒。而且我剛剛打聽了,前面出了點事兒,糾紛中呢。”
“艹!”衛斯低咒一聲,眼珠子一轉悠。這時間絕對不能耽擱!心下一橫,衛斯當即下令:“走長壽路!”
“哈?”王猛囧。“大衛啊,那道兒又窄又是有名的冥道,咱結婚走,不吉利吧?”
A市所有的墓林都要走那條道,長壽路向來被列為A市的冥道,就是平時都鮮少有人走,更何況是結婚的大喜日子?
衛斯眼睛閃過一絲精明:“就走長壽路!”
楊小蝶你跑?你跑我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走的冥道上的婚禮殿堂,然後再抛棄你的,你丫的跑!
長壽路上今兒個有點熱鬧,兩個方向兩股鎖啦音調。
一道悲戚如訴,一道歡快如歌。
鮮明的對比讓兩路人老遠就意識到對方的存在。
施文眸色終于顫了顫,微擡下巴放眼望去,一片水霧迷蒙,啥都看不清。
咋回事兒?喪道啥時候變這麽喜慶了?
坐在婚車裏的衛斯同樣發懵,今兒個宜嫁娶不宜祭祀入土,誰家這麽有特色趕今兒辦喪?
兩排車浩浩蕩蕩前行。
一排統一黑車白花,莊嚴肅穆。
一排統一黑車紅花,喜氣洋洋。
“停!”
“停!”
兩道聲音同時對各自手底的人響起。
施文挑眉,呵,還真有辦喜事兒走喪道的,絕了!
衛斯咧嘴,瞧,還真有不挑日子出殡的,服!
施文作為名義上的主人翁,肯定是要下車和對方商議。
這地兒路窄,偶有一處能錯車,偏偏兩路車所堵之地都不在能讓車的範圍。
施文撐着把大黑傘踱步到婚車前,伸手叩叩車窗,車窗被滑下,露出衛斯那張還洋溢在即将損楊小蝶的期待中的邪惡之臉。
施文臉同即一沉:“兄弟,我辦喪事兒,讓你車隊退退,讓個道兒。”
衛斯低頭一瞅,都這點兒了,再讓個道起碼得耽擱半小時,決計的不成!
“嘿。”衛斯伸手示意施文彎腰,“兄弟,我大婚趕時間,能讓你們車隊讓道不?”
衛斯話一落,一滴冰澄澄的雨水順着施文的傘尖溜過車窗,準确無誤的滑進他脖子。凍得衛斯一個機靈,口無遮攔當即低咒了聲“卧槽!”。
于是導火線被引發,進而畢剝畢剝的開始燒。
能耐啊,求人讓道還帶罵的。
施文直起脊背,居高臨下睥睨衛斯,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沒想到長得人模狗樣,出口還是成髒。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今兒個代人送葬,本來就心情不好,借個道兒還能被罵,這口氣能咽?
衛斯略有些不明所以,目測了施文三秒,猛然拉開車門,頭頂蒼茫大雨,雙手插兜雙腳微交,斜倚車門似笑非笑:“送葬?”
其實瞧瞧人打扮就知道了,衛斯偏偏要問。
施文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衛斯可急了,人送葬沒有吉時他不知道,但他要是誤了時辰那結果絕對180度的大逆轉,到時候他被抛棄可就名正言順順理成章,跳進黃河都別想洗清!
伸手一把勾住施文脖子,衛斯低語:“兄弟,你看這樣,我趕着結婚呢,吉時不能誤。你這送葬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早去晚去反正都是死人了,你讓個道兒讓我先過?”說着,順手把本來要給車隊的紅包拎了張遞到施文面前。
施文原想着人還算客氣,退一步海闊天空,他也想早完事兒少受罪。
可這紅包算啥事兒?
人辦喪事兒你遞給人家一大紅包,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後面的王猛在看到紅包的瞬間的一拍腦門兒雙眼泛白。得,這回大衛先生被抛棄的名兒鐵定坐實了,婚禮決計趕不上了。
果然,施文立馬又垮下兩分臉,撐傘的手連抖三下。
衛斯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轉悠,以為人這是嫌少,又摸出兩封:“兄弟,成了不?”
施文心底暗潮湧動,這丫的平日裏是做了多少行賄的事兒?
他再窮那好歹也是個人民教師,祖國的園丁,這事兒能忍?
施文抖抖傘上的雨水:“兄弟,人結婚走光明大道,你結婚堵火葬場道,帶勁兒哈?”
話裏調侃意味兒巨濃,衛斯要是聽不出來就是個純粹的傻逼!
衛斯收回遞着紅包的手,往背後車裏華麗一扔:“兄弟,知不知道今天宜嫁娶忌安葬?”衛斯啧啧兩聲,繼續嘀咕:“沒文化,真可怕!”
施文拿刀子斜眼瞥了衛斯一眼,他管今兒個啥日子?他就知道今兒個要是不把老爺子送出去,明天還要三更半夜遭受施諾那小子的炮轟。
“老子送大爺下去找個鬼媳婦兒結婚,良辰佳節,你丫的管得着?”
衛斯呵呵兩聲,換了個雙手抱臂姿勢,下巴微擡:“老子新婚大吉,樂意上喪道沖沖喜氣你丫管得着?”
得,這趕着送葬的急着結婚的堵上了,好狗不擋道,誰他丫的動了誰奶奶的沒種!
風雨瓢潑,兩人巍然屹立風中,四目相瞪火光滔天。
十分鐘過去了,沒有人動。
二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動。
三十分鐘過去了,衛斯終于打了個擺子鑽進車裏,反正是趕不上了,你耗着我跟你耗着,那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個兒在外面白白受涼。
你有傘我可沒有。
施文了然,幾步踱回車裏,自然是坐等對方退車。
衛斯不急他更不急。
你結婚總得要到場吧?我下葬今兒個不行我明兒個來,耗,咱耗####日更不留坑,喜歡就留下喲~
Chapter2咱倆杠上了
施文和衛斯還真耗了三小時,誰也不肯讓個道兒。
最後還是衛斯架不住雙親的電話炮彈,施施然情不甘意不願的走了回頭路。
施文大獲全勝,被架着送葬的憤怒也沖淡了七八分,搞得整個送葬隊莫名其妙的洋溢了幾絲喜氣。
不過……
“艹!”施文牙齒磨得死緊,他還沒老眼昏花,現在可是淩晨三點整!“施諾,想死你滾回來,哥我這兒十大酷刑一百八十種死法都給你準備好的!”
施諾讪讪一笑,讨好道:“表哥啊,淡定淡定,世界如此美好,你卻……”
“施……諾……”
施諾老實了,每次施文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那絕逼的未來幾個月別想打通他電話。
“咳咳!表哥,我就想問問你,阿爹他走得安詳不。”
施諾語氣裏帶了幾分愧疚,施文心裏那幾分火氣也消了。
家裏幾個,就數施諾常年在外,老頭子也挂念,可挂念能怎麽招?兒子在外面那是俗稱的使者,有面子啊,光宗耀祖啊。
原本老頭子是幾個長輩裏身體最硬朗,活得最樂觀潇灑的一個,誰能料到呢?
“放心吧。”施文語氣柔下來,“姨夫他走之前還吃了頓最愛的東北亂炖。”
施諾鼻子一抽:“那就好,我就怕老頭子埋怨我不回去看他,表哥,謝了。”
“你他媽的要是不整天淩晨給我打電話,就是對我表達了最大的謝意!”
“靠!”施文差點又沒忍住摔手機,施諾那小子,挂電話愣是比誰都麻利。
被施諾這一折騰,完了,今晚別睡了。
施文揉揉眼睛,嘆了口氣,幹脆起床寫起教案來。
相比之下,衛斯可就沒施文這麽好的運氣了。
衛家雙親穩坐高臺,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衛斯一高大個兒坐在三十公分高的矮凳上,已經整整九個小時了。
放眼望去,整個小區也就衛斯家裏還燈火通明。
平時坐辦公室的軟凳沒發現,這屁股還真能坐痛!
衛斯偷偷擡眼,估摸着二老沒注意自個兒,屁股上肌肉一動,終于舒服了些。
再動一下,怎一個舒服了得。
“嗯哼!”
完了,皇額娘發招了。
“母後……”
“臭小子!”茶杯毫無征兆飛來,幸好衛斯常年修煉單手接飛杯的功夫,愣是穩穩當當把高仿青花瓷茶杯給妥妥接了下來。
好幾萬呢……
衛斯湊到自個兒親媽面前,一臉讨好:“媽,你可別氣。我跟小蝶這不都拿結婚證了嗎?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衛母尋思了遍,似乎是這麽個理兒。
關鍵時刻還是衛爸爸機智,立馬發問:“那婚禮咋回事兒?新郎新娘沒一個到場,你說說,你說說……”衛爸爸越說越激動,一口氣愣是沒上來。
衛母和衛斯心咯噔一緊,趕忙又是替衛爸爸順氣,又是安撫。
衛爸爸這哮喘是老毛病了,這都多久沒複發了。衛斯心裏泛起一絲愧疚,對楊小蝶的憎恨那是蹭蹭的又升了好幾度。
“爸爸,爺爺奶奶。”三人忙活得夠緊,這小的又揉着蒙蒙睡眼出來。
出來的正是被衛斯冠以熊孩子小名的衛大寶,至于其身世,那是衛家的一個小秘密。
衛斯一見熊孩子,眼珠子一轉悠,沖熊孩子打了個手勢。
熊孩子瞌睡瞬間飄走,三兩步蹦到爺爺奶奶面前,依偎進衛爸爸懷裏:“爺爺,你怎麽發病了?都這麽晚了,早點休息對身體好。”
衛爸爸心滴滴的被融化,瞪了衛斯好幾眼,也實在是架不住來勢洶洶的睡意,拉着熊孩子進屋睡覺去了。
走之前還勒令衛斯必須坐一晚上小板凳。
衛爸爸衛母前腳一走,衛斯後腳就溜進了自個兒卧室,趴在床上揉屁股。
這熊孩子安撫好衛爸爸衛母,立馬溜進衛斯房間。
“爸爸,老規矩,拿來!”
衛斯從兜裏随手抽了幾個沒發出去的紅包扔給熊孩子:“滾去睡覺!”
熊孩子眯了眼紅包裏的金額,嘴角裂開,合都合不攏。
“瞧你那熊樣!就一千多就樂成這樣,搞個一萬你不得笑死?”
熊孩子搖搖頭:“非也非也。老爸,你不懂。我可是即将步入初中校園的美好花朵,不提前攢點老婆本,以後不得跟你一樣啊?”
衛斯點點頭,哼笑一聲:“小家夥有志氣哈。”說完尋思了遍,丫的,熊孩子這話不是損他麽?“衛大寶,你丫的給我滾過來!”
衛大寶早就攜款潛逃進自個兒小屋子,抱着紅包睡起大覺。
衛斯那個郁悶。
七月八月是暑假,熊孩子小升初,沒暑假作業又暫時沒女朋友,整天玩樂,瘋上了天好不暢快。
可憐大衛先生不僅要遭受家裏二位祖宗的精神折磨,還要硬扛來自親朋好友、鄰居網友的奚落安慰。
至于為什麽會有網友,完全是當天接親隊伍某哥們兒湊熱鬧,覺得結婚走長壽路夠霸氣,手一抖,就來了個衛斯特寫的車隊照放上了微博。
于是衛斯現在也算A市一大名人了。
結果人楊小蝶至今生死未蔔。
衛斯那個恨啊!
忍,忍!
結婚證還在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大衛,晚上去喝酒不?”王猛是為數不多真擔心衛斯的人,每天變着法子給衛斯找樂子,以免人心裏壓抑成疾。
衛斯揉揉額角,搖頭:“明兒個熊孩子報道,我得早點回去給他收拾東西。”
“喲,我差點都忘了 大寶初中了呢都。十多歲了吧?”
“剛十一,昨兒個才趁着生日宰了我一挪媳婦兒本!”衛斯磨牙。
王猛哈哈一笑:“哈哈,男大當宰父,你給大寶收拾東西做甚?難道要讓大寶住校?”
衛斯點頭,頻頻揉額角,看樣子有點累。
不過這可是稀奇事兒,據王猛所知,衛斯幾乎是把熊孩子當花兒在灌養,這次竟然肯讓他去住校。
王猛估摸着衛斯可能真打算好好談個戀愛生個娃過日子,才會狠心先把熊孩子支走。
要是王猛知道住校是熊孩子與衛斯達成的關于安撫衛爸爸衛母的長期合約結果,不知道王猛又要做何感想。
“我靠,熊孩子,你确定你是二班?”頭頂炎炎烈日,手提大包小包,衛斯額邊大汗豆子似的掉。
熊孩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小臉紅撲撲的跟醬豬蹄似的。
“沒錯啊,我記得就是二!”
“我看你的确二!”衛斯一把呼上熊孩子腦袋,認命的給熊孩子那未見面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你好,請問是施文老師嗎?”
別說,當初知道熊孩子未來班主任叫這名字時,衛斯就仰天狂笑了三分鐘,施文施文,咋不叫斯文呢?
施文這會兒忙得不可開交,手機夾在肩窩偏着腦袋回複道:“是,您好哪位?”
“請問你是幾班的班主任?”
施文眉一皺,不報姓名身份,這人也太不禮貌了:“三班。”
嘟……
“艹!”施文低咒一聲,這叫什麽人啊!
衛斯一臉得意:“走,上三班!”
熊孩子“啊”了一聲,嘴裏嘀咕,自己明明是二班的啊。
等擡頭時,自家老爸已經扛着他那一堆寶貝揚長而去了十米遠。
這學校有點特別,單數班和雙數班樓是分開的,于是衛斯風風火火了半天,才又找到傳說中的三班。
這一陣轉悠下來,人都報道得差不多了。
“施文老師?”
施文“嗯”了一聲,忙把上一位同學的報道單填好,伸手遞出去。
這一擡頭,兩人都懵了。
喲呵,施文挑眉,這趕着結婚的小夥兒還是家長啊。
再瞅瞅旁邊的熊孩子,兩人眉目神似,不是老兄嫩弟,就只能是父子了。
施文悠悠抱拳,下巴微擡:“姓名。”
衛斯更是沒想到這丫的竟然就是熊孩子班主任施文,君子報仇該出手時就得出手,這擋道之仇得報指日可待了。
“衛斯!”
施文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埋頭在學生名單上掃,一圈下來就看到個衛大寶,哪裏來的衛斯?
“衛斯?”
“衛斯!”衛斯篤定。
施文又埋頭,一旁的熊孩子忍不住插了句:“老師,我叫衛大寶。”
熊孩子話一出,衛斯施文兩人面部肌肉同時一抽。
衛斯愣,他咋就沒想到施文問的是熊孩子名字哩……丫的,這人一定又要取笑他!
施文更愣,他咋沒反應過來,這名單裏就一個姓衛的,猜也要猜到衛斯報上的是自己的大名,而旁邊那小家夥叫衛大寶才對。
施文舌尖一掃,這丫的故意看他傻不拉幾找了半天名單的吧!
三兩分鐘填好單子,打發衛斯去交學費,施文琢磨着座位安排事宜。
正想得出神,啪嗒一聲,一雙骨骼分明的雪白大掌就這麽明晃晃的落在自己眼前。
施文原本出神中,這一掌果然半條命都吓沒了,緩了半饷才緩回來。
再瞧瞧這來人,不是衛斯是誰?
“喲,挺快啊。”施文客套起來。
衛斯眉一挑:“施老師,還有什麽事兒不?沒事兒我走了。”
施文一面查看收據,一面填表道:“這麽早就回去啊,果然是宇宙浪子啊……啧啧……”
衛斯還在揣摩這宇宙浪子是怎麽回事兒,施文已經把單子填好,遞了一張到衛斯面前,眼角有幾分詭異的笑容。
施文壓低聲音,湊到衛斯面前:“兄弟,你大婚辦了幾桌?”
“艹!”忍!忍!衛斯笑得陽光燦爛:“不多不多,兄弟,你呢?家裏還剩幾個?”
眼瞧着施文手裏的報單被捏成變形金剛,衛斯心情大好,俯身拍拍施文肩膀,意味深長道:“兄弟,你可得好好保養啊,我家熊孩子這三年還指望你呢。”
施文笑着拂開衛斯的手:“彼此彼此。兄弟,腎還行不?”
兩股十萬伏特電流交彙,火花四濺,人畜自覺後退百米。
得,咱倆杠上了!
衛斯脊背從來沒挺這麽直過,居高臨下盯着端坐的施文,施施然道:“施文老師,沒想到你名字斯文,人不如其名啊……”
施文笑:“無礙無礙,你名字要是再帶個理就名副其實了。話說,宇宙浪子是你偶像吧?”
衛斯哪裏知道啥是宇宙浪子?讨了便宜,趕緊趁着後面有晚到來報名的 ,麻利退後三步,皮笑肉不笑拎起熊孩子的寶貝行頭們,當即揚長離去。
施文手裏的豆芽筆随着衛斯離去的背影傾然而碎。
衛斯,兒子落我手裏還敢得瑟!走着瞧!
Chapter3塞個小紅包
“施!文!”
正被老爹教育要自力更生,所以埋頭苦幹鋪床的熊孩子腿一軟,差點因為衛斯這一聲怒吼從上鋪自由落體而下。
幸好隔壁床哥們兒夠高夠壯,愣是在下面支起雙手托住了熊孩子已經掉出來大半塊的小屁屁。
熊孩子麻利往後一縮,癱坐在床上,長長籲了口劫後餘生的氣。
“大個兒,謝了。”話鋒一轉,立馬又沖衛斯怒吼道:“我親爹,你把我養這麽大才謀殺,夠出息的!”
衛斯一個刀子眼甩過來,熊孩子毫無畏懼,瞪回去。
兩人僵持了三十秒,衛斯若無其事将手機放兜裏,雙手插兜:“收拾完我就走了,自力更生吧娃!”
衛斯還當真就這麽走了,熊孩子恨得牙癢癢。
不過這恨意很快被新的壞境新的朋友所沖散。
而衛斯一路開車一路罵,愣是把施文從學校一直罵到了家。雖然這段路并不長。
他剛剛百度了下什麽叫宇宙浪子,丫的施文這不損他麽?他現在是衆所皆知的棄夫,施文還拿被人挂念了一千年的宇宙浪子來嘲諷。
衛斯這一趟內傷忒重,回家後整日憂心忡忡,二老還以為自家寶貝兒子是受了情傷,愣是沒敢再提楊小蝶的事情。
不就是跑了個兒媳婦兒嗎?咱兒子這麽帥氣這麽能幹,下一個肯定能更好是不?咱不着急,不着急。
二老每每這麽安慰自個兒,沒幾天還真就沒那麽生氣了,白天上戲班子遛遛,晚上再去跳個廣場舞,一切恢複平靜。
而衛斯的平靜生活也在熊孩子上學一個月後的首次家長會中,迎來了新的高潮。
一接到熊孩子電話說要開家長會,衛斯別提有多HAPPY了,在辦公室裏仰天長笑了五六分鐘,愣是把人家準備上來找他簽字的小秘書吓得踱步在門外,不敢進來。
忘了說,咱們已經淪為棄夫的大衛同志,好說歹說還是個公司的BOSS,至于是什麽公司……
咳咳,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話說這家長會,衛斯是精心的準備了一番,西裝革履,弄得人模人樣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參加什麽正式酒會呢。
九月底,A市非常熱,衛斯扯了扯領帶,早知道這麽熱,他說什麽都不穿西裝來,這不給自己找罪受麽?
不過,當衛斯眼瞅着信步走來某人時,手立馬老實了,正襟危坐,一副幹大事者的風範。
施文假裝不認識,直直從衛斯旁邊走過,上了講臺。
“各位家長,首先,請允許我……”
噼裏啪啦一個多小時,衛斯耳膜飽受折磨。
他就知道,這種家長會無非就是班主任吹噓一陣子,各科老師吹噓一陣子,校長吹噓一陣子,然後再交點錢啥的。
忍!忍!
“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下面有請我班語文老師……”
施文終于講完,衛斯瞅瞅時間,喲呵,一個半小時!
再瞅着施文前腳出了教室,衛斯後腳立馬跟了出去,雙手揣兜裏,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施老師,口才不錯啊。”
施文早就掃描到衛斯眼神不善,出于為人師表的本分,還是略微一笑。
結果衛斯沒有自知之明,一手就攬上施文的肩膀,談笑道:“施老師,我家熊孩子在學校沒有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施文笑:“衛先生哪裏的話?當老師的,哪裏有怕麻煩的。”
得,這就是一棉花,打不痛。
衛斯尋思着,怎麽能讓施文松口,然後好吧兜裏踹的小紅包送出去。
腦瓜子一轉悠,衛斯嘆道:“這天兒真熱啊。”
“還好啊,不穿西裝就不熱。”
衛斯恨得牙癢癢,這丫的就是知道他穿西裝熱故意的吧。
瞧衛斯臉上出現崩裂的碎縫,施文心情大好,面色卻不見絲毫的改變。
衛斯狠狠咬了下舌尖,控制住一身煞氣不外洩,這才又一臉陽光燦爛的掉頭回看施文。只見人在陽光的暈圈下,恍如天人下凡,輪廓分明的臉上帶着聖母光潔之環。
不過這一切在衛斯的總結下,歸結為四個字:人面獸心!
衛斯呵呵一笑:“施老師,這天兒,要是有杯涼茶就好了,你說是不?”
施文掉頭打量了衛斯幾眼,毒辣的眼光比火辣的太陽還讓衛斯頭疼。
好在衛斯今兒個是有備而來,愣是面不紅耳不赤的讓施文剖析了個遍。
施文這才弱弱點了個頭。
衛斯眼睛瞬間一亮,又和施文勾肩搭背上,直接無視施文一臉的厭惡,幽幽道:“施老師,要不,咱一會兒去喝杯茶?我請客!”
施文不着痕跡想拂開衛斯的手,結果這丫的用力不是一般的大,施文嘴一抽,語氣都變了調:“不用!”
等的這就是這句話!
衛斯恨不得對施文表達一番五體投地,清廉啊,人民好教師啊。
“嘿,施老師。”衛斯偷偷摸摸将褲兜裏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使勁兒的往施文褲兜裏塞:“你不賞臉喝茶不要緊,那你自個兒去喝,這天兒該喝點茶。”
施文完全懵比。
只覺麽着大腿根部有個硬的東西一直在戳他,戳得他想一腿蹬開衛斯。
這低頭一瞧,丫的,紅豔豔的,好大一紅包。
施文臉色一沉,手背靈活一翻,腳下一勾,衛斯臉上立馬猙獰出麻花,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開兩米遠。
那紅豔豔的紅包自然也應聲落地,啪嗒一聲,可見裏面的份量有多足。
這一啪嗒聲,果不其然的引來無數詫異的、了然的目光。
“施老師,你別介啊。我就是想請你喝杯涼茶。”衛斯先下手為強,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周圍一群家長還有等候上臺演講的老師們了然“哦”了一聲,眼觀鼻盡量不把視線挪到紅包上,可餘光全在估量着,那紅包的大小。
聽聲音看厚度,不少啊……
衛斯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沖施文得意一笑,拍拍西裝,一本正經的回了教室,老老實實把羅嗦的演講聽了一遍。
熊孩子從外面回來,見自家老爸一面聽老師們扯淡,一面還笑靥如花,愣是打了好幾個寒顫,一起的哥們還以為這孩子抽筋了,吓了個半死。
而施文是看着地上的紅包,撿起來也不是,不撿起來好像也不對。
臉色青一片紫一片,在周圍灼灼的目光中,嘴角直抽。
這瞅見衛大寶這熊孩子回來,心思一轉,沖人招手:“衛大寶,你過來。”
衛大寶還以為上司有什麽重要任務交代,一臉慷慨就義小跑到施文面前。
施文卻指指地上的紅包說:“把這給你爸爸拿去。”
熊孩子一瞅地上的紅包,瞬間跳離三米遠,扯着嗓門兒就喊:“施老師,你別這樣。我爸爸他不受賄的!我也不要,我們都是好公民!”
這一嗓門兒算是弄得人盡皆知了,衛斯在教師裏面忍笑忍得直掐自己大腿,才控制住自己的笑聲不回蕩在這小小的教室裏。
茲事體大,施文和紅包不一會兒就被聞訊前來的領導一并捎回了辦公室。
啪!
“施文啊,你好歹也是個年級主任,你說說,你說說……”年邁的領導抖動着臉上厚重的粉底,空氣裏彌漫開沙塵的味道,“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兒?啊?”
“陳副……”
“你別開口!”陳副校長松弛的胸部劇烈的顫抖,施文真怕一個不小心,把這尊大神給氣到醫院去了。
好在松和了半饷,領導又發話了:“施文啊,要收禮,那你也得換個法子啊,弄得人盡皆知,咱學校的臉面往哪裏放?”
施文囧……
偉大的陳副校長抽出了寶貝的兩小時,親自為施文講解了一番如何收禮這門生存技巧。
施文帶着對黨的濃烈敬意,點頭哈腰了兩小時,腰酸背痛口幹舌燥之際,大神終于發話:“好了,這事兒我給你壓下去,你看看,裏面有多少呢。”
陳副校長臉上帶了抹貪婪的精光。
施文嘴角又是一抽,剛想開口說把紅包還回去,別看了,下一秒就接收到陳副校長吃人的眼光。
施文在頂頭上司的矚目下,手指顫抖,拆開厚重的紅包,露出裏面粉色的……
而始作俑者大衛先生目前正在自家辦公室裏笑得人仰馬翻。
紅包?
那當然是紅包了,不過紅包裏面嘛……
有待商榷,有待商榷!
王猛一來看到的就是衛斯一臉奸詐小人的得逞模樣,在門口躊躇了半饷,才鼓起勇氣進了門:“大衛啊,我跟你說個事兒。”
衛斯心情極好,又是給王猛端茶又是送水的:“王哥,什麽事兒還勞你親自跑一趟?”
說來這事兒也不大,王猛二老去世早,如今只有丈母娘那一家子,但二老給留下了一套房子,和衛斯一個小區。
王猛一直住新家,那房子留着也是空,最近打算租出去。
租戶已經找好了,對方過兩天就要搬過來,但王猛新家離得遠,怕對方有事兒找房東不方便,想讓衛斯幫忙照看點兒,有事兒幫忙打點打點。
“多大點事兒啊,王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衛斯胸脯一拍,大義凜然。
王猛放心了,這才慢條斯理從兜裏掏出請柬:“你嫂子滿月酒,可別忘了來。哈哈。”
王猛一走,衛斯臉色就不好。
人都第二胎滿月酒了,他這還是公認的棄夫,不甘心啊不甘心!
這公司裏的小姑娘們都名花有主了,難道他大衛先生真要淪落到相親的地步?
衛斯苦悶中。
Chapter4這就親上了
“媽呀!”
十月的第一個周一,同樣也是傳說中的十月一。
電話催命般響起,衛斯哀怨一聲張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時間,這一瞅瞌睡蟲立馬煙消雲散。
十二點整,距離和王猛新租戶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兩個小時!
衛斯囧了,一向習慣裸睡的娃,也只來得及套條家居小短褲,風風火火就往隔壁樓層跑。
跑了兩層樓發現自個兒還光着腳丫子,低咒一聲又往回跑。
等最後到王猛家時,大衛同志活活折騰掉半條命。
叮咚!
咔!
這門開得夠迅速,衛斯也想到人家這是等了兩個小時的結果,趕緊在臉上挂上一抹人畜皆喜的笑意,露出八顆雪白雪白的牙齒,眼睛彎得跟月牙兒似的,張口禮貌可嘉親切問候道:“您好,請……問……”
衛斯嘴角開始抽,請問誰能告訴他面前的死對頭施文是怎麽回事兒!
施文眼露詫異,下一秒這詫異變成了戲谑:“衛先生好雅致。”
施文目光所及,不外乎衛斯的光膀子花短褲。
這短褲真不怨衛斯,是衛母費盡心血搞到手的波西米亞男版時尚款,花紋深邃而充滿大自然的神秘感。顏色十足,囊括萬千。
衛斯呵呵兩聲,皮笑肉不笑,探頭瞅了眼屋裏的情況。
沒想到這施文一個大男人,還把具擺整得規規矩矩,有模有樣的。
“施老師,你這好像沒什麽事兒啊,沒事兒我可回去了。”好說歹說這也是王猛的事兒,衛斯強壓着心中的憤懑,盡量彰顯自個兒文明禮貌的風範。
施文挑眉,幽深的褐色眼珠子一轉悠,又想起那一挪紅包裏滿滿的一挪小紅包,決計就不能這麽放走了衛斯。
沒錯,當天那“啪嗒”一聲驚人的大紅包裏,整整塞了五十來個小紅包!這種事兒也只有衛斯這逗比人士能幹出來。
“主卧廁所堵裏,你給通通。”施文讓出道,見為斯臉色青白難定,面上依舊冷冽如冰。
得,這丫的要不是成心,衛斯發誓直播吃屎!
喲……
一走近主卧,衛斯就不淡定了。
這丫的到底是什麽人,屋裏家具被子搭配,簡直沒話說。
偷偷轉頭瞅了眼施文,衛斯深表懷疑,站在自個兒面前這大男人其實就是個大姑娘,還是個勤快有品位的大姑娘。
要是施文是個女人,他一定得追!哪怕頭破血流,粉身碎骨也得追上帶回家給自個兒收拾那常年以狗窩著稱,偶爾冠名雞窩的房間。
走進廁所,衛斯不傻,先放了放水。
水流嘩嘩的呈漩渦狀往下跑,這不暢通無阻麽?
衛斯正要掉頭責問,頭頂當即噴流而下冰涼的水灑。
這個透心涼澆得可真爽,就是心沒能飛揚起來。
施文若無其事指了指自己手裏的花灑,一派正經道:“抱歉,我說錯了,不是廁所堵,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