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狂歡
進來,就是冰天雪地的樣子,地上的雪被來往的人踩踏得硬實而平坦,無法目測的厚度,腳印縱橫交錯像不明的線索與真相。有螺旋式樓梯的觀景臺,有宮殿,城樓,火車車廂,都是用冰磚壘成。再往前走,左轉,能看到被黃色警示線圍住的冰雕展覽,個個都細致入微,晶瑩剔透。
白色是純淨的,過于純淨也就乏力了,尤其是在灰蒙蒙的天空襯托下,那些從松花江開鑿的冰塊是病态的白。日頭落得更低了,橙黃的光線纏繞在魚鱗般密集排列的雲上。
隐隐有些失望,下午五六點,一塊兒暮光籠罩的雪地上,稀稀拉拉的幾個頭戴毛線帽的人在玩雪,沒有特征的面容。冰雪大世界裏,焉了的我低垂着頭,竟感到一絲困意。在數十步遠的地方有個小木屋咖啡廳,在呼呼的疾風作用下,那裏顯得如此安逸,像卧在陽光下曬暖兒的金毛。
于是我和林凱進了裏面的小閣樓,面對面坐着,在咖啡的香氣裏閑聊。時間以驚人的速度流逝,等再次到屋外時,天已經黑得徹底了。
然而我卻像失憶了似的,對驀地跳入眼簾的流光溢彩感到陌生,不得不驚嘆燈光所制造出來的魔幻效果。還是硬實的冰塊和使勁兒仰頭才能看到頂的城堡,可不同的是,此時的世界處處都裝點着引人遐想的彩燈,你所能想到的活潑可人的色彩都在這裏,每隔幾分鐘變換一次。
天空布滿了黏稠的不可穿透的黑色,是解讀不了的寂寞。它默不作聲,寬廣到可以容忍任何形态的生靈,放縱底下的人群在旋轉的時間裏狂歡,不知所向。
或者有時,它會用柔和的眼神安撫某個孤獨的孩子。所以,我喜歡和天空對視,這讓我得到了一種潛在的勇氣。
六角形的雪花飄進我的眼裏,融成清冽的液體,嘗不出鹹淡。我在随地形起伏不定的雪地上漫步着,寒冷刺激着人們的感官,引起中樞神經的興奮,像特定的藥物一樣治愈了我積攢在體內的病症。
我本是個狂躁不安的病人,越發厭惡着這個一成不變的世界,人一心想變得更符合社會設定角色,而不得不向大衆化靠攏,就像那些面目單一的灰色大樓一樣,過個20年,50年,還是妥協的低姿态。
所以,我追求靈動的色彩,比如雲朵,鴿子的羽毛,珠穆朗瑪峰的山頂,這種天然純淨的白色,讓我陷入幻想得到釋放。而和相當一部分人處于交談的環境時,我更喜歡暖黃色,可以消除戒備心理,形成遠離危險的氛圍。
就像現在這樣的時刻,随處可見照亮冰塊的彩燈,欣喜或者安詳的表情浮動在跟我打照面的人臉上,我不去想有多少人真正得到了自由,反正他們本身也不關心這個。
我走過溜冰場,花式馬車和搭建的舞臺下,被震耳欲聾的DJ音樂引得擴大動作幅度的觀衆,最後在一場表演T臺秀的建築裏停留了一陣兒。
明亮的前衛設計的空間裏,正中央是寓意不明的雕塑,陳列着包包絲巾首飾的櫃臺前,銷售員對着詢問價格的年輕夫婦得體地微笑着。T臺上,棕黃卷發的洋娃娃般的外國模特,體态纖瘦,剪裁一流的碎花連衣裙随着她帶有韌勁的後轉,在小腿邊劃過飄逸的弧度。
連續的閃光燈造成了我短暫的視覺障礙,我捏捏林凱的胳膊示意他我想離開了。我們在人數稀少的邊緣地帶散步,再往前就是黑壓壓的一片樹林與山坡,西邊是淹沒在喧嚣裏的夜場,此時聽上去是斷續微弱的聲響了。
除了踩在軟如泡沫的雪上發出的咯吱聲,就是我們懷着小小緊張情緒的對話。天邊的一輪圓月□□裸坦露出來,有我見過的最美的暖黃色光暈。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從這章get一個旅游攻略——
Advertisement
“冰雪大世界是夜場才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