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塌了還有爸爸頂着

自從縫了伯伯給的兩根羽毛，狗蛋即便是不用壓制符也能維持白白嫩嫩嬰兒的模樣了。再觀察了兩天時間，覺得狗蛋很穩定之後，葉小樓就抱着他從店裏出來，拿了小馬紮坐在廣告牆外面曬太陽。

羽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上面蘊含着一股極為精純的靈力，對狗蛋來說有益無害，他也很喜歡羽毛的顏色，經常盯着看半天，然後伸出小手抓一下，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廣告牆前面就是寬闊的馬路，因為是鬧市區，每天都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坐在這裏可以一邊曬太陽一邊看風景，葉小樓偶爾會給狗蛋介紹路過的車，他自己并不會開車，學也學不會，好想他沒有一丁點兒這方面的天賦。

“你不是說愛我嗎，那為什麽還去找別人？我都看到你們接吻了，難不成要說我眼瞎不成？”一個年紀輕輕，穿着時尚，臉上帶着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孩有些歇斯底裏的吼着。這人的穿着打扮竟然跟氣質一點都不符，葉小樓饒有興致的看着。

另外一位男孩從車上下來，他穿着一身運動服，看上去很陽光，模樣帥氣，身材高大，滿臉無奈的說：“那只不過是開玩笑而已，你也知道那群人說話沒個譜，都是他們逼着我這樣。親愛的，你要相信我，我跟他只是做做樣子，要是我心裏有了別人，立刻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食指和中指并攏推了推黑框眼鏡，眼鏡男孩冷笑道：“發毒誓有用麽，要是有用那要JC幹什麽，要是天底下的誓言都能應驗，恐怕早就血流成河了，如果你現在想讓我相信，那就從這裏跑過去，要是老天讓你活，你肯定能活……”

運動服男孩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他露出傷心的表情說：“這裏的車流量那麽密集，我要是突然跑出來，肯定躲不過去……親愛的，你想看着我死嗎？”

“對。”眼鏡男孩幹脆利落的點頭。

面對這樣的對話，運動服男孩竟然有一種說不下去的感覺，他扭頭看了看馬路，又看了眼眼睛男孩，慢慢地低下頭，說：“既然如此，那你就當我跟他是真戲假做吧，至少他真心喜歡我，絕對不會想着讓我去死。”

這種對話在情侶間可以說是非常不好的，兩個人明顯已經離了心，再說別的已經沒有意義。然而因為不遠處就坐着葉小樓和狗蛋，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前者抱起狗蛋快步走過來，對站在路邊的運動服男孩說：“你們吵架了嗎？”

“是啊 ，我們吵架了。”運動服男孩表情淡淡的，眼裏竟然看不出情緒，但從他微微顫抖的手指看來，他的內心根本沒有這麽平靜。

狗蛋也瞪大眼睛看過來，還好奇的想伸手抓眼鏡男孩，被葉小樓巧妙的躲開，他有些高深莫測的說道：“你們倆的事情比較複雜，跟我來。”

運動服男孩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擡起腳跟在了葉小樓身後，另外一位眼鏡男孩自然也跟了上來，當他們跟着葉小樓穿過廣告牆，來到一個非常奇特的商店時，臉上都露出驚異的表情。

不過到了商店內，一切就由葉小樓說了算。

“人生不過三四五六點，潑灑黃泉水，一點過去，二點未來，三點現在。”葉小樓找了兩個光滑無比的盤子，在裏面分別點了三點水，然後一張符箓燃燒後落下去，那水滴就平整的鋪開，盤子裏也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盤底，而是一個非常玄妙的，紮一看看不懂，卻讓人心頭一震的畫面。

畫面中，剛才兩個男孩的對話完全反了過來。眼鏡男孩為了證明自己愛對方，果斷沖進車流湍急的馬路中，随後傳來刺耳的剎車聲，還有身體高高的飛起，然後重重落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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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就到這裏便戛然而止，剛才還吵的誰也不看誰的男孩愣了愣，運動服男孩忽然頹喪下來，眼眶紅紅的。不過到底是年輕人，接受程度頗高，瞬間就把葉小樓的店跟小說裏才會出現的神秘商店聯系起來，當即跪倒，“您就是隐士高人吧？只要能讓他活過來，我願意付出所有！當初我說完那句話就後悔了，誰知道他傻的還跑出去……那件事我早就調查過，對方仗着自己有點小勢力，故意逼迫他做給我看，我雖然知道真相，但還是忍不住吃醋。”

說到這裏，男孩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說：“你說我怎麽就那麽容易吃醋呢，要是、要是當初我沒有……”

“千金難買早知道。”葉小樓打斷男孩的話，說道，“我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生魂離體，如果他現在的身體還活着，用一張引魂符把他引回去就可以。魂魄接近自己的身體就會慢慢融合，在這之前還要确保他的身體裏沒有別的住宿。你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嗎？我幫他簡單的批一下命吧，批命費用根據他的命來算。”

“他現在是植物人，不過還活着。”運動服男孩趕忙打開錢包，擺出一溜的銀-行-卡和現金，然後說，“我親眼看到他被車撞飛就暈了過去，後來再醒過來發現他就坐在我面前，跟正常人似的，就以為當初的車禍只是我的錯覺，便忍不住領着他來這邊嘗試。只是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我們的話反過來了……我潛意識的以為他沒事，他還活着……”

沉默了一會兒，男孩說完生辰八字便繼續說：“我真是個自欺欺人的蠢貨。”

拿到生辰八字，葉小樓打開櫃臺，從裏面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金算盤，每一粒算珠上面都刻着玄妙的花紋，這是他的法器之一，屬于難得一見的寶物，用來批命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人亦分陰陽，先算陰後算陽；算珠叮當，算珠叮當，一命好、一命貴、一命險、一命累……”念叨半晌，最後看了眼金算盤，葉小樓這才松了口氣道，“你運氣不錯，他的命很好，這件事我可以幫忙。唔，這人的命格不錯，後面的批語屬于天機，我不好說。費用的話，是二十萬一千八百三十一塊零五毛，零頭不可以末，因為這是你幫他付的代價，懂嗎？”

懵懵懂懂的停着葉小樓說了許多，運動服男孩其實半懂不懂，但他知道喜歡的人有救了，趕忙掏錢。

好在葉小樓這裏也有刷卡機，刷完卡後，葉小樓便走到展示櫃那邊打開其中一個櫃子，取出一張引魂符，用一個精致的小木盒裝着，親自跟着運動服男孩去醫院。

有時候普通人不會用某些符箓，葉小樓就會主動幫忙。

去醫院的路上，運動服男孩一個一個的電話打出去，又是哭又是笑的，有時候給自己一耳光，卻哈哈大笑起來，有時候眼淚嘩啦嘩啦的流，恨不得背上的死過去才好。那邊男孩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松了口氣，因為他們都覺得自從另外一個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他就好像瘋了似的，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每天到處亂跑，看上去跟神經病沒什麽兩樣。

等到了醫院，那邊已經聚集了兩大群人，見到運動服男孩平靜的走來，頓時都露出奇異的表情。

“植物人有一定的幾率蘇醒，病人的腦部并沒有完全死亡，損傷也在一定的範圍內。只要堅持，還是有可能的……”醫生站在病床前說，不過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他見過的例子那麽多，卻從未見過正面的例子，說這些話一方面是例行公事，另外一方面則是安慰病人家屬罷了。

懷裏抱着狗蛋，葉小樓站在一旁等醫生說完了才上前，手指飛快的動了動，一張符就飄進眼鏡男孩的魂魄內，他慢慢的飄到病床上，跟肉身重合，不多時眼珠便開始轉動，嘴巴微微張開，每過多久就睜開了眼界。

許多人都以為是醫生的作用，甚至醫生自己也這麽認為，唯獨運動服男孩撲到病床邊，吻了吻床上的男孩，然後噗通給葉小樓跪下，‘砰砰砰’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這才向醫生和其他人道謝，對于葉小樓的事情絕口不提。

一般人魂魄離開身體，再回來，那段魂魄的經歷是記不住的，或者說普通人的魂魄離開身體，本身就沒有神智，更別說記憶了。然而葉小樓幫的這個男孩不一樣，他的魂魄離開肉身還活蹦亂跳的，神智能說話，還能出現在大太陽下面，這就有點蹊跷了。用專業的話來說，那就是非普通人。

出車禍的男孩叫阿誠，前段時間被個二代公子纏上，跟另外一位男孩阿穆鬧了一些矛盾，也得虧他命大，要是車禍之後肉身死了，就算魂魄再強悍也得魂飛魄散。

人生在世，真是百人百命，千人千命。葉小樓确定引魂符起了作用，阿誠也沒有後遺症，便抱着狗蛋離開。

路過嬰幼兒科的時候，葉小樓就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嚎，簡直能把醫院大樓給震塌，伴随着的還有清脆的巴掌聲。就連狗蛋都扭頭看向那邊，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小手往那邊揮舞着，還回頭看看葉小樓，也不知道在表達什麽。

“在哭回去劈你。”年輕的爸爸抱着一個小孩兒快步走出來，一邊說，“不就是打個疫苗，又不是天塌了。”

“天塌了還有爸爸頂着，我讨厭疫苗！”小孩兒窩在爸爸懷裏，眼眶裏還有水潤水潤的淚花，控訴道，“我都打了無數次疫苗了，以後能不能不打了？而且我長這麽大以來從來沒生過病，來醫院本根就是多餘的。”

“這回是新出的疫苗，很管用。你不生病還不是打的疫苗多，要是碰上天花、黑死病的，你爸我也救不了你。”

父子倆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往外走，沒過多久就遇上葉小樓。

小孩探着身子瞧了瞧狗蛋，高興道：“這麽巧在這裏遇到狗蛋，我那裏還有一些玩具，回頭給你送來好了。有吊死鬼玩偶，挂到繩子上就跟真的吊死鬼似的，有時候還能吓到路過的鬼，特別有趣。狗蛋肯定喜歡玩，老爸，咱們快點回家，我要給狗蛋送玩具。”

這父子倆就是葉小樓之前見到的那對，小孩兒長了上百年還是幼崽，所以屬于幼崽的疫苗每次都會打，然後爆發一場哭鬧戰争。還好這裏是醫院，人來人往的，要不然這父子倆非得真的劈幾個雷不可。

興許那位爸爸也覺得家裏的玩具應該送給狗蛋一些，不等葉小樓說話就抱着孩子趁人不注意，跐溜一下就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