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時候動物比一些人更有感情，因為動物的追求不過是填飽肚子，非常容易滿足，而人的谷欠望有時候就像深不見底的深淵，無論如何也填不滿。
當年的女孩子因為恨，在生産的那天選擇自殺，她決絕的剝下了自己的皮，化成厲鬼殺了老公和公婆，當她想殺自己的孩子時，卻遭到了阻礙。原來有一頭剛有一丁點兒道行的老虎偷偷摸摸的來村子裏學習人類生活，結果不巧的第一站就是男孩家裏，看到女鬼殺子的一幕，開啓靈智的老虎心疼即将死去的孩子，就把他救了出來。
然而老虎道行有限，只能把自己壓在女鬼身上，并且日日夜夜承受皮肉被撕扯的痛苦，還有一聲聲一句句的詛咒。不過男孩真的被他養大，健健康康的，那個坑洞就是男孩自己挖的，他把老虎當成了自己的媽媽，跟村子格格不入，幹脆就從不出門。
“如果那些人看到老虎，肯定會把他帶走，我知道骨頭、皮毛，甚至是血肉都很值錢。”男孩早熟的可怕，他條理分明的說，“當初全村的人都對我媽見死不救，如果發現老虎還會奪走他……我讨厭那個村子。”
“你怎麽知道村裏人會這麽做？”葉小樓好奇的問道。
“因為一年前有人發現這個山洞，回去帶人準備來打虎。”男孩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露出笑容，暖暖的，“結果被我發現了，我就挨個打斷了他們的腿。我們這樣就挺好，根本不需要被那些人知道。”
“嗷嗚……哇喔……”趴在枯草上的老虎忽然開口嗷了一嗓子。
狗蛋和大小黑對視一眼，狗蛋一臉嚴肅的解釋，“他說那時候是他托夢警告了那些人。還有一次村子裏進了一直迷路的山魈，還殺了一個人，也是他趕跑的。現在村子外面的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都被他趕跑過……”
這是一頭有點奇怪的老虎，大概也把男孩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把自己當成了人，站在人類這一邊行事。
拿出金算盤撥了撥，葉小樓眼中現出笑意，“你做了這麽多好事，是時候有回報了。”說完，葉小樓也不解釋，率先從坑洞往回鑽，倒是後面的狗蛋安撫的拍了拍男孩，對老虎說，“世上有因就有果，你做的這些事就是因，現在要給你果子了。”
回到院子裏，葉小樓這般這般那般那般的跟阿炳和阿哥說了一遍，又交代道：“女鬼殺害三條人命，還想殺害自己的骨肉，如果收服不了，就直接打散。”在葉小樓看來，當年的那一家人固然可惡，然而他們已經得到報應，女鬼殺了他們情有可原，再對孩子動手就是嗜殺成性了。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當然自然界中也有動物會吃掉自己的子嗣，然而對于人類來說，殺人如果有原因可以得到諒解，如果對自己的孩子動手，實在是難以想象這個人的秉性。孩子沒有對不起她，卻要下手殺死，那如果陌生人也沒有對不起她，她是不是也會随意殺人？
也許在這一點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葉小樓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阿炳等人也沒有意見。
于是由阿哥牽頭，帶着保镖們挨家挨戶的上門，在阿哥強大的氣場震懾下，阿炳每次都能很順利的解釋老虎曾經做過的事情。不相信也不要緊，村子裏有養牛的，抹一點牛眼淚，看到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東西，立即就能解決。
等山洞裏的老虎艱難的起身，女鬼得到自有，呼嘯着蹿出來，幾乎要把白月染紅，見到村裏的生人便張開血盆大口要生吃其肉，甚至因為怨念太深，隐約現出身形，讓村裏人看到的時候，再也沒有人不相信阿炳說的事情，心中都驚駭異常。
這些年來，雖然村裏的人都猜到閑漢一家肯定都沒了，只是當初的傳說也只是傳說，親眼看到過的人都做了一場噩夢後忘了這事兒，也就沒能證實，然而當女鬼現身時，大部分人都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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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擦着眼睛說：“當初我也見過那姑娘，長得是真好看啊，可惜了……”
其他人看着阿炳和阿哥帶着幾個人跟那女鬼周旋都沉默不語，當年的事情他們雖然冷眼旁觀避免了麻煩，但這幾年過來其實都不好過。這世上并不是當道，大多數人心中都有一塊善良的地方，所以當其中一個人站出來想要幫助阿炳他們的時候，其他人也都想通了似的站了出來。
“啊哈哈哈……你們都給我等着，給我等着！”女鬼整個人都發了狂，她張開血盆大口，一直在變大變大，好像蛇那樣張開，伸手從嘴裏扯出一張人皮，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最終看準阿哥，拿着人皮就沖過去，想要用人皮把他蓋住。
已經變成黑色的人皮剛一碰到阿哥的身體就發出呲呲的響聲，雖然有符箓的保護，阿哥還是感覺疼痛難忍，他見阿炳往這邊跑就忍痛遠離，怒道：“快動手！”
這一喊，衆人的動作更加迅速，像封印上一個村子的‘大神’那樣封印女鬼，然而她并不肯接受封印，整個鬼都越來越狂暴，最終自爆，周圍一圈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這要是換做修道者來收鬼，也不過是幾個術法的事，這就是修道者和普通人的區別，但好在最終結果也是好的。雖然所有的保镖都受了傷，但阿炳和阿哥被他們保護的很好，還可以繼續往前走。
全村的人都跟在阿炳身後前往那個小小的，極其隐秘的山洞，一起請出瘦骨嶙峋的老虎和男孩。
“以後你們的飯食，村裏人一起承擔，放行吧，老頭子我見識一番後，再不會猶猶豫豫了。”
“是啊，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我送孩子上學剛好帶上你，回頭就把戶口落在村裏，也去上學。老虎就放心的住在村裏，村子需要你。”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話，葉小樓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讓保镖們留下來養傷，帶着阿哥和阿炳繼續出發。狗蛋走了一段路後一直沉默，停下休息的時候看了眼村子的方向，見葉小樓疑惑的看過來就說：“看來人性是不能考驗的。人性說不上善惡，然而當面對弱者時，很少有人能伸手幫忙，這時候他們跟木頭樁子沒有區別，只有面對強者才會趨之若鹜，雪中送炭的人太少太少，幾乎是鳳毛麟角，錦上添花的人卻多如滿天繁星，很現實。”
這是狗蛋自己品味出來的人性，對錯不說，至少他思考過。
大小黑溜溜達達過來，疑惑道：“不會吧，我們倆平時經常跑出去幫助其他弱小的妖怪，也經常遇到其他朋友這麽做。”
“恩，所以世界還是能找到愛的。”狗蛋一臉深沉，“但只有自己變強才能獲得別人的善意，永遠不要想着依靠別人獲得什麽，因為那無異于賭博。”
“喲，今天的狗蛋很厲害啊，都能講大道理了。”葉小樓感慨的說，“奶泡好了，快來喝。”
“哦。喝奶也很重要。”
接下來兩天時間都沒遇到村子，大小黑終于如願以償的體驗了一把野營的感覺，然後他們的老爸召喚，兄弟倆不得不耷拉着腦袋回去。葉小樓、狗蛋還有阿炳、阿哥四個人又走了一天，身上的幹糧都吃完了，就在樹林裏找野菜、野果等等，偶爾還會打個野味開開葷。
時間一晃而過，四個人幾乎都變成了野人的模樣，當看到一條清澈小溪的時候，幾乎就如看到冒着泡泡的大浴缸一樣，紛紛迫不及待的跳到水裏清洗身體。
徹底洗漱一番，葉小樓坐在岸邊指揮木頭人洗衣服，狗蛋蹲在光滑的石頭上看着前方的大山，有點不樂意的說：“還要繼續爬山嗎？”
“不用，接下來就是：等。”葉小樓吸了口氣道，“沒想到我們會出來這麽久。”
溪水雖然清澈，但奇怪的是沒有魚，大家只能去樹林裏找吃的，拖這段經歷的福，即便是手頭只有一些鹽和調料，大家也能就地尋找食材，然後填飽肚子。
前面是一小撮能吃的野菜，這種野菜嫩葉鮮美多汁，簡直比味精還鮮美，無論是煮着吃還是烤着吃都味道絕佳。葉小樓和狗蛋一起蹲在那裏摘野菜，忽然倆人同時擡頭看向一個方向，然後默契的躲了起來。
“三叔都同意了，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小蓮，我跟你說，咱們村裏也就我還可以，其他人要麽是傻子，要麽是瘋子……”
“可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也會生出傻子，就算不是傻子，肯定也會有別的病。”
“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啊？二伯家的女兒前些日子還找我，說想跟我成親，我沒同意，我就喜歡你。”
從葉小樓這邊看過去，可以看到一個穿着麻布衣服的小夥子，個子不高，皮膚黝黑，身上都是腱子肉，他讨好的站在同樣穿着麻布衣服，紮着兩個麻花辮的女孩子身邊，笑嘻嘻的說話。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個子也不高，一雙眼睛大大的就像會說話一樣，只是她看上去身體不太好的樣子，站了沒一會兒就不得不靠在男孩身上。
難得能在深山中看到陌生人，那應該很快就能見到村子，這也許就是最後一站，葉小樓不禁有些激動的捏了捏狗蛋有點瘦的臉。
這段時間生活非常艱苦，狗蛋的嬰兒肥都消了不少，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葉小樓還是心疼。童年絕對不能受苦，要不然青春期就有可能營養跟不上，個子不高或者出別的問題……咳，有點想多了，葉小樓看了狗蛋一眼，倆人很有默契的走了出去，準備跟那明顯即将成為小兩口的人打聽一下情況。
在很多種情況中，有孩子在，都會讓人的心更加柔軟，脾氣也會變得溫和，因為孩子是人類的幼崽，是脆弱的，而且通常都是單純善良的，所以成年人不會傷害幼崽。葉狗蛋就是個小孩，他牽着葉小樓的手走到那倆人前面，問：“你們好，請問你們是附近村子裏的嗎？”
臉蛋圓圓，眼睛大大，鼻子嘴巴都很小巧，個子不高，身體圓滾滾的狗蛋眼中透着靈氣，讓他看上去就像山裏的精靈一樣。小蓮只看了一眼就被擊中心中的母愛，她顧不得其他立即蹲下看着狗蛋，盡量溫和的說：“是呀，你們這是迷路了嗎？”
“恩，我想去你那裏借宿，不知道可不可以。”狗蛋看了眼小蓮，然後躲回葉小樓身後。
被晾在一旁的小夥子這才找到機會跟葉小樓說話，得知還有另外兩個大人的時候，就忍不住皺眉道：“我們村子與世隔絕，基本不接待外人。”本來他想着要是只有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答應了也行，結果還有兩個大人。
“人家帶着孩子呢。”小蓮掐了小夥子的腰一把，低聲說，“你覺得有誰做壞事還帶着孩子呢？你看那個孩子又聰明又可愛，難道你不喜歡？”
“喜歡！”小夥斬釘截鐵道。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村裏的孩子全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有點一出生就沒有眼球，還有的沒有腿，甚至是沒有嘴巴等等，就是身體看上去正常的，等長大一點點就能看出來是癡傻的，見過太多這樣的孩子，猛不丁看到正常的狗蛋，他當然喜歡。
于是因為狗蛋的存在，這個處于深山中極為閉塞的村子就接受了葉小樓、阿哥、阿炳還有葉狗蛋。村子離他們休息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而且并沒有路，走的比較艱難，等到達村子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
乍一看到處在山坳中的小村子，葉小樓仿佛以為自己穿越了一樣。青色的瓦，青色的磚，古樸的木門，還有站在外面穿着長袍的婦女，見到葉小樓幾個人進村，就趕忙躲回家裏，不一會兒穿着麻布長袍的男人走出來，跟小夥子說話。
小蓮特別喜歡狗蛋，就帶着大家夥兒去了她家，葉小樓這一路走來看到許多成年人也都不健康，有着這樣那樣的疾病，這整個村子都像是生病了一樣，一點健康的氣息都沒有，葉小樓幾個人就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氣運在消散……”葉小樓忽然說，“你們看，就連村裏的狗都無精打采……”
“是近親通婚，有一些遺傳病吧。”阿炳很快就察覺到問題所在，他頓了頓繼續說，“現在還有一些村子因為離得近，互相之間都有親戚關系，結果通婚後很容易生出有遺傳病的孩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難了。遺傳病分為很多種，像這種通過基因控制的比較難醫治，但若是提早知道這些事，只要優生優育就能避免這些問題。因為基因是很神奇的東西，就像一個人的命數一樣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生老病死，也許基因正是命數的科學解釋，也許兩者風馬牛不相及。
小蓮和那個小夥子顯然兩情相悅，只是擔心倆人生出來的孩子有問題所以才沒結婚，而現在葉小樓他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