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普通的野菜，最普通的雞蛋還有腌制的臘肉，大碗口的藍碗，自制的筷子，原汁原味，令人食指大動。阿炳和阿哥長得實在是太帥，小蓮對他們的态度也很不錯，再加上狗蛋在其中，小蓮的爹就認同了這幾個人，并且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村子的歷史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那時候村裏有好幾姓人家，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互相之間通婚越來越頻繁，生出來的孩子就越來越有毛病。大約在不到一百年前，村子裏來了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他給了村子一點點糖果、鹽什麽的就挨家挨戶的給每個人抽血，說是要做樣本，然後就拎着血液樣本離開，再也沒回來過。
雖然住在與世隔絕的村子裏，但還是有精明的人察覺到這似乎不是什麽好事，因為生病的孩子大人越來越多，有人以為這個就跟血液有關。事實上村民們的一些病症是非常好的遺傳學研究樣本，而這些樣本被歪果仁偷走，并且只給了他們極少極少可以忽略不計的報酬，這樣的事情是當年發展極為落後的時候發生的。
再後來村子就不再歡迎外人，然而這裏實在是太偏僻，幾乎沒有陌生人到來，直到葉小樓他們出現。
說實在的，都現代社會了還能閉塞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太稀有了點。又不是桃花源記，人家那至少是古代，生産力低下，消息傳遞也非常滞後，現代社會來說，消息的傳播應該是非常迅速的，再說當年的歪果仁也不應該什麽都不透露。
很奇怪的感覺。
吃完飯天已經黑透，葉小樓幾個人也沒來得及說什麽就進屋休息，木制大床，麻布被褥，雖然不太舒服，但比起在山裏露宿要好得多。阿炳和阿哥一張床，葉小樓和狗蛋睡在另外一張床上，窗戶微微打開一道縫，方便随時關注外面的情況。
夜深人靜之時，一縷清風緩緩吹拂着樹梢，星空上出現一輪明月，在茭白月光的照耀下，村外的一片松軟土地仿佛更加松軟，忽然一只蒼白的像雞爪似的小手從土裏伸出來，然後扒着外面的泥土，慢慢往外掙紮，不一會兒一個年紀不大的嬰兒閉着眼睛，張開嘴發出清脆的陰冷的‘哇哇’的冰涼的哭聲往前爬動。
仿佛這是一個信號，随後那片地方就有許多小孩、成年人、嬰兒等等，甚至還有未成形的胎兒爬出來，嘴裏紛紛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然而這時候整個村子卻仿佛被人按下了休止符，沒有任何光亮和聲音，就連家裏的狗也都死氣沉沉，讓整個村子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甚至如果此時有人在村子外面看，也許會産生自己即将進入墳墓的錯覺。
“狗蛋、狗蛋。”葉小樓剛喊了兩聲，就借助微弱的光線看到狗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趕忙把衣服拿給狗蛋讓他收拾。其他人也早就收拾好，紛紛靠近窗口，看着外面依舊寂靜的院子。
伴随着越來越響亮的哭聲，本來就不高的院子上面出現一個蒼白的，眼睛閉着，嘴巴和鼻子變成兩個孔洞的小孩，敏捷的翻牆進來，在院中飛快的爬行，直奔衆人居住的屋子。
接近了，能聞到那股腐爛又帶着詭異的氣息，阿炳和阿哥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身上佩戴的替身符，發現符箓的邊緣有一點點變黑，而後那種味道就聞不到了。狗蛋的雙眼變成黑色的漩渦，他張開嘴發出一聲夾雜着怒意的吼叫。
小孩立即嗖嗖嗖往後退，在院子裏徘徊一圈，最終還是靠近這個窗戶，蒼白的手抓住窗扇，用力往外拉。
先前即便是‘大神’、或者是女鬼，給阿炳的感覺雖然危險，但是并不詭異，然而此時看着小孩瘦小蒼白散發着腐爛味道的小手，阿炳感覺有一種十分詭異卻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火符！”葉小樓站在一旁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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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立即拿出火符，用打火機點燃，準确的順着窗縫扔到外面，恰巧站在小孩身上。“哇……”響徹雲霄的凄厲喊聲似乎能震破衆人的耳膜，小孩快速後退，整個身體都燃着詭異的火焰，不久後火焰消失，小孩的身體也被燒焦，徹底失去了動靜。
在狗蛋的視野中，火符燒的并不單單是小孩的屍體，還有一股存在于小孩身後的氣，正是因為那股氣被燒掉了，所以小孩才沒了動靜。那股氣不是魂魄，也不是鬼氣，感覺非常怪異。狗蛋扭頭跟葉小樓解釋，并且說出自己的猜測，“可能是靈魂物質。”
在一些科學猜想中，人類的靈魂是有質量的，大約是0.8克，有質量就是真實存在，可以通過一定的手段捕捉；而在修道者眼裏看來，魂魄雖然存在，但跟陽間的物質不一樣，用陽間的東西是稱不出重量的。或許這裏面的區別就是靈魂和魂魄的區別，前者多了一個‘靈’，興許是人類目前還沒發現的東西吧。
而在葉小樓看來，狗蛋看到的東西，應該是不完整的魂魄，只是殘缺的魂體，被動的注入屍體中，試圖達到一些目的。殘魂在很多時候都特別脆弱，并不能控制屍體，然而這些殘魂卻非常強大，葉小樓想到了當年的歪果仁，感覺只有這個可能可以解釋眼前的事情。
确定院子裏沒再有東西進來，狗蛋帶着阿哥和阿炳守在院子裏，葉小樓跑去隔壁推開門，看到小蓮的爹躺在床上，立刻上前推了推他。推了幾次都沒醒，葉小樓立刻拿出金算盤波動，随着金色的算珠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有金光散出去，穿過床上人的身體，觸碰到地面又彈了回來，這叫醒魂。
一個人如果叫不醒，有可能是太累，睡的太死，有可能是本身就有病，但也有可能是魂魄再沉睡，肉身再怎麽活躍也醒不過來的，這種時候也最容易做夢，所以許多人魂魄醒過來，然後整個人都醒之後，記不住自己做了什麽夢。
眼皮下面的眼珠動了動，小蓮的爹很快醒過來，他身邊的媳婦也醒了。葉小樓暫時回避，等那倆人收拾完出來，這才小聲的說明情況。
這個樸實的漢子一開始不敢相信，直到親眼看到有個小孩翻過院子，結果被阿炳用火符燒死後，這才震驚不已的相信了，并且說：“那孩子的胳膊上有一個黑色的胎記，我認得，是小蓮三叔家的小孫子。孩子剛生出來就斷了氣，當時小蓮三叔難受了很長時間，沒想到……”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帶路，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葉小樓打斷小蓮爹的絮絮叨叨，平靜的說。
只思考了一順，小蓮的爹就點頭道：“哎，是得出去看看。你們跟我來，我領你們走一個地方。”
這個村子建造的時間非常悠久，早些年山裏野獸多，冬天經常有野獸闖進村子裏吃人，後來村裏的人就合力造了幾條貫穿全村的，全封閉的胡同，平時胡同就當做倉庫用，不過是連通的，等冬天到了，為了安全也為了保暖，家家戶戶出門就走這些封閉的通道。這回小蓮爹領着葉小樓穿過黑漆漆的通道，拐了個彎，打開前面隐蔽的門就到了一戶人家的屋子裏。
葉小樓這次沒叫醒屋子裏的人，他拉着小蓮爹躲了起來，就看到一個臉色蒼白散發着臭味的孩子從屋子外面爬進來，爬到床前，只有兩個黑洞的眼睛直勾勾的面對着躺在床上睡覺的人，随後扭頭離開，并沒有傷人。
又去了其他人家，葉小樓發現那些孩子雖然看上去恐怖，但是卻沒有傷害村子裏的人，只有葉小樓自己暴露的時候，那些孩子才會兇相畢露，狠狠的伸出手抓過來，力道極大。
怪異的，解釋不通的現象。
小蓮家，狗蛋站在阿炳和阿哥身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小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衣服，他準備随時脫掉外套，除去雞伯伯羽毛的壓制，進入戰鬥狀态。越來越多的孩子聚集過來，都敏捷的翻過牆頭，但是并沒有靠近，而是在不遠處試探的張開嘴發出凄厲的叫聲。
阿炳和阿哥看到這麽多滲人的孩子都覺得頭皮發麻，但他們人太少，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孩子行動特別敏捷，眼珠很靈活！”阿炳敏銳的發現一個躲在孩子身後，身體只比巴掌大一點點，應該是胎兒的小孩敏捷的爬來爬去，時不時的偷偷盯着狗蛋幾個人看。
一雙眼睛犀利的看過去，狗蛋脫下外套說：“你們對付不了他，我來！”
周身鬼氣彌漫，狗蛋的手指甲變得非常長，他看向那群趴在一起的孩子，嘴裏發出吼叫聲，随後便用尖利的指甲戳破自己的手掌，滴出一滴鮮紅的血液。這滴鮮血像長了眼睛似的飛出去，追着那個胎兒不放，最後狠狠的撲了上去，就像滾油裏放了水，頓時起了大火，燒的那胎兒不住的尖叫。
這是狗蛋自從融合了白澤靈血的悟出來的神通，白澤乃是吉獸，是世間一切魑魅魍魉的克星，白澤的血就是最強大的戾氣。即便是狗蛋只有那麽一丁點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白澤血統，但他仍舊秒殺這一群只有詭異殘魂支配的屍體。
裹在鬼氣中，狗蛋慢吞吞的走上前，小孩們都尖叫着撲過來，然而他們很快就驚懼地後退，因為狗蛋的身體有鬼氣，還有白澤才有的瑞氣，無論是哪種都能給這些小孩的屍體重創。
準确的抓住小胎兒，狗蛋微微低頭看着胎兒那雙沒發育完全看上去特別詭異的眼睛，然後另外一只手飛快的插-進他的腦袋裏，攪了攪，掏出一縷氣。這團氣跟其他殘魂不一樣，顯得靈活許多，在狗蛋手裏劇烈的掙紮着，就像一個弱小的鬼，然而又很堅韌，狗蛋歪着頭看了一會兒，就抓着那縷氣回到阿炳和阿哥前面。
這是阿炳兄弟倆第一次真正的看到狗蛋的能耐，他們再也不會覺得狗蛋非常軟萌可愛了，雖然他真的很可愛，然而這樣的狀态雖然有點可怖，但是特別的帥氣啊。
也許是因為狗蛋的行為，其他小孩尖叫一番紛紛離開，最終又回到那片松軟的土地中爬進土裏。
月色依舊，甚至就連村外的那片松軟土地也還是原來的樣子，然而小蓮家院子裏燒焦的屍體讓衆人不得不相信事實。
“狗蛋，怎麽樣？”葉小樓終于回來。
舉了舉手中的黑氣，狗蛋說：“抓到這個玩意。”此時的狗蛋已經穿上縫有雞伯伯羽毛的外套，重新變回軟軟嫩嫩的樣子，大眼睛特別可愛。小蓮這會兒也醒了，特地給狗蛋煮了荷包蛋，還捏了一下狗蛋圓滾滾軟乎乎跟糯米團子似的臉。
在手上拍了一張符箓，葉小樓接過那縷氣研究，另外一只手還不停的撥着金算盤，約莫有三刻鐘的功夫才停下，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禍，這個村子依舊不是終點，我們恐怕要出國一次。”
“一切全聽先生吩咐。”阿炳立刻表态。
在出國之前，村子裏的事情自然得解決。白天的時候，村外那片小墳包是很正常的，偶爾的也有人過去祭奠。在小蓮爹的主持下，大家一起挖開一個小墳包看到躺在裏面雖然腐爛了許多，但依稀還能看到模樣的屍體都倒抽一口涼氣。
“全部燒了。”阿炳跟小蓮爹商量，“以後你們不能再住在這麽偏遠的村子裏，我可以出錢幫你們去城市裏定居，你們還是住在一起，還可以出錢幫你們治病。”
“恩。所有的孩子都接受教育，許多道理你們會明白的。”阿哥贊同的點頭。
跟幾十年前的歪果仁比起來，阿炳和阿哥簡直就是完全相反的表現。雖然還有一些老人念舊不肯走，然而等小蓮爹稍微透露一點昨晚的真相，再固執的老人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卻又不太順利，因為本來這個村子就是葉小樓推演的終點，然而終點留了一個小尾巴，還得去國外解決。
“家裏還有一些人摩拳擦掌等着出力，讓他們幫村子搬家。”阿哥說着拿出衛星電話開始打電話，不一會兒就說，“待會兒會有一輛直升飛機來，咱們先行離開，準備好再出國。先生您看這樣的安排怎麽樣？”
“很好。”葉小樓點頭。
做直升飛機其實并不怎麽舒服，因為即便是帶了耳機也還是能感覺到超級巨大的噪音，而且高空體驗并不太好，說實在的還不如在腳上拍一張加強版禦風符飛回去，然而這樣如果被人發現就不太妙。
回到城市，葉小樓直奔符箓專賣店。看到貼着海報的廣告牆，狗蛋加快步伐沖過廣告牆來到店裏，二話不說先自己燒水自己泡奶喝上一通。
花瓶齊子捱，還有郎廣宣蹲在一旁打撲克。葉籽藤幫忙倒了杯水過來說：“先生，焦飛平來過很多次，都被廣告牆擋在外面。宋辰說自己想通了，他想陪着焦飛平……還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