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衆丫鬟想辦法旺店鋪

到了今天明嬷嬷記得樂兒當時喜不自勝的臉, 她眼睛發着光,捏着一塊玉佩不放手:“他說要待到好時機,跟太後開口,指婚于我呢。”

旁人勸她:“你是宮女子, 那人是皇親貴胄, 便是指婚也只能做個侍妾, 何苦來哉?”

樂兒滿眼的憧憬:“你們不懂,我們是真心相予, 別個不懂。”

別個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幾月後兩個人在鳳翔閣私會被太後身邊的太監拿住, 太後勃然大怒, 這時候王爺大可出口相求 ,即使不納進門,便是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也好。

可是他只是一勁安慰太後, 在太後命人将那個“勾引王爺的狐媚子”拖下去亂棍打死的時候漠然的往側面讓了讓, 好方便讓太監拖人出去。

樂兒到死都不接受王爺會這麽做, 她攥着玉佩, 死死的睜大眼睛。

太後宮裏的宮女們都被集中起來,罰跪在院子一角,管事的道“太後老人家讓你們看看勾引主子的下場”, 便将這些人都攏在行刑的院子一角,眼睜睜看着樂兒被杖責。

明嬷嬷和喜嬷嬷只能跪着幹看着,幾杖下去樂兒就已經皮開肉綻, 明嬷嬷實在受不了,膝行到管事太監跟前求他求求主子卻被他一腳踢開,她們那時候還沒有什麽體面,自然只能流淚看樂兒活活被打死。

直到最後一口氣無, 樂兒手裏還死死捏着那玉佩,收斂屍身的時候明嬷嬷悄悄将玉佩從她手裏取下,一徑兒囑咐她家裏人一起給她随葬罷了。

丁當玉佩三更雨,明日薄情何處去。

兩人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裏不能自拔,屋內充斥着壓抑,要過了好久兩人才回過神來,齊齊嘆了一口氣。

喜嬷嬷頓了一頓開解道:“晴雯這丫頭是個明白的,這道理她多給院子裏的丫鬟們講講,也不至于誤了終身,便是姑娘聽那兩句,也有些受益。”

提起晴雯,明嬷嬷流露出些笑顏:“那丫頭是個有決算的,只不知道以後尋了什麽人家。”

喜嬷嬷打趣:“瞧她今天說木匠、屠夫之流,日後若是應在這上頭,逢年過節還能給你我送一副豬下水。”

想到那場景,明嬷嬷先樂出了聲:“你個老貨!倒惦記着豬下水,調養小丫頭片子就為了等人家巴巴兒給你送一口吃的。”

兩人玩笑慣了,喜嬷嬷不生氣:“你啊你,受不得這腌臜,就難享那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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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兩位嬷嬷如何回憶往事,晴雯卻正在屋裏盤賬。

她算盤打得噼裏啪啦,紫鵑笑着催她:“趕緊兒去外面打,可別擾了姑娘讀書。”

黛玉手裏正攥着一本詩集,晴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算盤聲可以算得上是擾民了,她忙停了手,要将算盤收到屋外去,卻聽得黛玉說:“不用,如此就很好。我這般聽着倒有些風雅,古人說‘閑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我今兒可是‘閑坐夜明月,幽人撥算盤’。”

紫鵑道:“偏姑娘疼這蹄子,哪裏就像古琴了?”

黛玉搖搖頭:“這算盤無風質氣兩相感,晴雯又撥弄得有力,弦而鼓之,金聲而玉應,頗有古琴之風。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一番話說得屋裏大大小小丫鬟都笑了起來。晴雯也跟着笑起來,文化人講究竹陰覆幾琴書淨、花氣薰窗筆硯香,黛玉自然也是個風雅的,不過她的風雅更高級些,居然将算盤類作古琴。

當下晴雯洋洋得意對黛玉說:“姑娘好耳力,我這算盤可是特意請了師傅定做的,周為木框,內貫直柱,木框為酸枝,珠子為小葉紫檀,打起來自然铿锵有力。”

雪鳶撇撇嘴:“姑娘聽她胡謅,照她這麽說,當年東坡學士風雅無比的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怎的不寫成對一算盤,一壺酒,一溪雲?”

晴雯想一想,倒也有趣,在山谷裏雲朵飄飄的溪邊喝酒打算盤,當真有些意思。當下撫掌:“這個主意妙。”

當下便出了閨中,往廊下于小丫鬟們如此如此吩咐。

不到片刻,就有小丫鬟端着果飲茶食進來,仔細打量,原來是數十個□□定窯小碟,碟內盛着各色鮮果、花糕、點心、小菜,黛玉奇道:“這丫頭今兒又是鬧哪一出。”

雪鳳雖然跟晴雯有些不對付,此時卻也笑嘻嘻幫她說話:“姑娘,大家樂呵一陣,不妨事。”

紫鵑先上前給黛玉斟茶,卻發現端上來的壺裏倒出來的不是茶,因奇道:“這是何物?”

“這麽晚喝茶也不怕睡不着,倒不如喝點果飲。”原來是晴雯囑咐廚下将西瓜用石杵搗碎,過濾掉殘渣,只留汁水端上來。

黛玉好奇:“想必滋味了得。”

晴雯卻不敢讓黛玉多喝,她身子還沒有調養好,如今将将好,貿然喝一杯西瓜汁也了不得,因而只給她倒一小茶盅遞過去:“姑娘解解饞罷。多了可不許,下回要喝便在暑熱天大中午的喝,那時候涼一點也無妨。”

黛玉接過去喝一口果然鮮甜,笑道:“哪裏就那麽金貴了。”

晴雯瞪大了眼睛:“西瓜可真不是什麽随便吃的,後蜀皇帝孟昶便是夏天貪涼吃了一牙西瓜去的,人都說趙匡胤毒死了孟昶,依我之見卻不定是替西瓜背了黑鍋。”

丫鬟們嘻嘻哈哈笑了起來,黛玉更是差點被西瓜汁嗆着:“這丫頭倒是刁鑽,古往今來替趙太}祖鳴冤的,你算是頭一個。”

晴雯哂笑:“呵呵,我随姑娘随姑娘。”

當下夜風徐徐,丫鬟們在屋內鋪開桌幾,雪鶴擅撫琴,自告奮勇去庭院裏撫琴,主仆幾個打開窗戶,聽着琴聲,閑閑聊天,格外悠然。

良辰美景賞心樂事,晴雯自然想到了正經事:給姑娘彙報近來經營情況。

她端起一杯西瓜汁,絮絮叨叨開始痛心疾首:“姑娘,适才我盤算了一下我們憶江南綢緞坊的經營,發現收入大大不如預期啊。”

“?”黛玉素來不喜聽這財啊錢啊的事情,可幾個丫鬟在下面都急了,這可是有他們份子的,如何就黃了?

晴雯盤算:“我們先下開店共有成本三千兩白銀,其中店面四百兩一年,夥計不用花錢,掌櫃的一年俸銀五十兩,送貨的成本因着是林家往來常用可以忽略不計,缫絲坊便花費了五百兩白銀,如今還有請的織布師傅,林林總總,我們店裏只迎來了區區幾十個顧客,可那些工人卻不能間斷了白銀,這樣一來,兩下便只有虧損的份。”

黛玉揮揮手:“就當是玩了,你們幾個填進份子錢的,回頭找我私賬上支取回去,快別心疼了。”她自然是不放這個錢在心上的,又體恤丫鬟們,所以開恩彌補。

晴雯可不信這個邪:“姑娘別啊,再給我一點機會。”

她仔細盤算過了,自己初期犯的最大錯誤便是忽略了消費者,這個時代的消費者和古代完全不一樣,對于老店的忠誠超乎她的想象,因而須得注重營銷才可以。

“姑娘,我還要請你示下,缫絲廠的部分工人可否解雇?等我們憶江南壯大再請回來?”

黛玉搖搖頭:“事關林府信譽,萬萬不可,不如這樣,讓那些工人照常織造,布匹料子若是賣不出去,便由我們府裏拿來送人,橫豎府裏都要有這塊開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晴雯明白,封建社會自然不能像她前世在商品社會裏那般行事,因而也應下,只是努力想在其他方面彌補。

這一晚主仆皆歡,黛玉臨散場的時候還調侃晴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算盤。”晚上大家散了,晴雯索性秉燭做計劃,她還真不信了,自己能在古代受到這樣的挫折。她思索着這家店的戰略定位,又列出目前最大的幾項開銷,再将主要消費群體進行剖析,終于心裏有了成算。

第二天晴雯便開始着手布置,先是将憶江南中的成衣生意全部都砍除,他們原來是既販賣布匹,又兜售時興的成衣,還學着別的布莊的樣子自己養了幾個大裁縫,尋常也接定制的單子。

可是如今看來初期就經營過于雜亂,既不利于在顧客心中找準定位,也增加了運營成本。

喜嬷嬷和雪莺很是惋惜,她們做的一手好針線活,自然很希望保留這些,晴雯只好安慰她們:“等店裏打出了名氣,我們再将這些加回來。”

第二個舉措便是增加營銷。晴雯事先在江蘇做好傳單,又差人運往京師,令憶江南裏的雇員都去附近街面上發放,傳單上畫了布匹,又畫了江南畫舫煙雨,上書“憶江南”,右下角畫了簡易的地址,便是尋常拿來貼也好看。

光是這做傳單就花了一筆開支,古代的紙筆可不便宜,好在黛玉屋裏的丫鬟們都會畫幾筆,幫幫忙也就算了,黛玉也想幫忙畫,先被晴雯攔住了,這個年代還有些講究,閨閣小姐的字畫流傳到外面可是了不得事情。

還好晴雯設計的都是簡筆畫,她們幾個丫鬟一起動手也不過一天光景就做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傳單的事情,忽然想起日本,有一個人發傳單,有一個監督他發傳單,還有一個監督監督人,有效的完成了傳單的放送,不至于傳單都被塞進垃圾桶。感覺像一則沙雕新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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