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楠知的建議先前都沒人當一回事，等她們真的信了，似乎晚了一些。
姚涵攤着手，第一個向林楠知求助：“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婁柏琴對着桌上的碎片哆哆嗦嗦，想看看它有什麽古怪又不敢下手。藺安藍猛一下站起來，又把她吓着了，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
藺安藍踩着高跟鞋，噠噠幾聲到林楠知面前，“是不是你在逗我們啊？”
“沒有。”
藺安藍幹笑，“那你是為什麽？”
林楠知說：“你都那麽害怕了，最好還是相信我。”
“沒錯，你們都應該聽她的。”
桌上一直坐着的第四人終于開口，扭頭向林楠知笑了笑：“好久不見，林楠知。”
林楠知仔細看了她好幾眼，對面的女孩剪了個富江的發型，平劉海，黑長直，還在同樣的位置點了痣。皮膚本來就白皙，所以也沒化什麽妝，就是一張溫溫和和的鵝蛋臉。
“我說呢，怎麽會有人和我一樣穿運動服。”林楠知一邊說話，一邊往門口退，“打擾了，我走錯宿舍了。”忍不住在心裏和今妗訴苦，“随靈晴怎麽也在，不會又天天跟着我們，還要在校報發文章吧？”
只是為了證實世上真的有靈異就算了，随靈晴知道她要隐藏行跡，非要刊登校報就令林楠知感到為難。雖然大部分人都以為那是随靈晴寫的小說，但總有人能從零碎的信息聯系到她身上。林楠知那陣煩得冒了一年的痘，高三上學期又要抓鬼又要做卷子，沒事還要和随靈晴周旋，好是苦惱了一陣。不過後來随靈晴請了半個月病假回家，再來就消停了。
林楠知是真的沒想到，随靈晴會再次出現……
今妗說：“我們要換宿舍嗎？”
林楠知扒着門框，指甲微微泛疼，嘆了一口氣，“好像是不能換了。”
比起不知性情的新室友，還是這幾個已經接觸過靈異事件的更好。
至于随靈晴嘛……
林楠知說道：“還是去看樹吧。”
碟仙可以慢慢處理，随靈晴是一定要躲的。
正打算跑路呢，随靈晴追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知怎麽的又一下松開了，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節彎得和雞爪似的。
“幹嘛？”林楠知心想，夏天也不至于有衣物靜電吧？
随靈晴說：“既然有碟仙在，你就得處理。”
林楠知驚訝地張大了嘴，說道，“可是也不是什麽鬼我都要抓啊。”
随靈晴皺了皺眉，“那她們怎麽辦？”
林楠知說道：“那關我什麽事嘛。”
“你！”
随靈晴氣得臉紅脖子粗，林楠知就心情好得想哼歌，“我要忙，有事別找我。你不是都看過好多次了嗎？應該能學會吧？”
林楠知這回是真要走了，一轉身，宿舍裏突然又傳出尖叫。
“啊啊啊！”高低起伏的，連續五秒往上的慘叫，帶着些微哭腔。
林楠知說：“差點以為我不是物理專業，是學美聲的了。”
室友們嗓音條件都挺好的，聲音富有穿透力，尖叫也沒有破音。随靈晴兩三步跑了回去，林楠知慢慢的一步一步，快到門口被随靈晴揪住領子拽了進去。
“你看！”
随靈晴急得快跳腳，林楠知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
原本美得和明星一樣的藺安藍發絲散亂，臉上挂着淚，右手掌血淋淋的正往下滴血。
随靈晴往林楠知背後躲，林楠知就感覺上衣下擺被人揪着。
林楠知僵着臉，“你別把我運動服扯壞了。八十塊錢一套，物美價廉質量奇佳，tao寶都下架買不着了……”
“哎呀，你別說了，你趕緊抓鬼啊！”随靈晴反而更用力扯了她兩下，說道，“這衣服我都能給你買一百套！”
“成交。”林楠知認真地思索了一秒後說道，然後她問姚涵，“剛剛怎麽了？”
姚涵說：“安藍想把桌上的碟片清理掉，手就受傷了。”
肯定不是這樣，但也差不離。林楠知點點頭，回頭看了随靈晴一眼，“你也聽見了，和鬼魂沒關系。”
婁柏琴在找消毒水和棉簽，才放上桌，藺安藍就拎起藥水瓶往林楠知臉上扔，林楠知一歪頭，躲了過去。
藺安藍眼睛發紅，問她：“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我就不信沒有人玩過碟仙了！怎麽你一來事情就變得那麽古怪！”她沖林楠知吼了兩聲，又開始吼随靈睛，“你不是認得她嗎？這是不是她搞的鬼？”
随靈睛哪敢和藺安藍說話，悄悄問林楠知：“藺安藍真的不是被鬼魂附身了嗎？”
“不是。”林楠知說道，低聲笑了笑，“鬼魂還是比她可怕一點。”
“你們說什麽呢？”藺安藍不耐煩地說道。
林楠知背手掙開了随靈睛，繞着藺安藍轉了兩圈。
“她之前脾氣沒這麽壞吧。”
姚涵和婁柏琴點點頭。
林楠知和藺安藍對上視線，彎着嘴角，“有的鬼魂比較弱，上不了人身，就要人主動同意讓她附身。還有的鬼呢，更狡猾一點，花招也多，目的還是一樣的，擾亂你的心神，控制你的身體。”
“你胡說！”
“要是真的心志堅定也不會有事的。”
“你還能編出什麽？”藺安藍別了別耳邊的頭發，低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擡眼時就換了個人，掩嘴笑着，“我不會被你騙到的。”
“哦。”
林楠知并不在意她說了什麽，坐下來研究桌上的碟片。桌上散着零星的血點，林楠知撚起一片比較大的碎片放到近邊觀察。
碟片光滑的一面像鏡子一樣，稍微晃動，就看到有什麽從鏡面上一閃而過。
林楠知拿着它對準藺安藍，照出來的還是藺安藍，只是碟片沒有鏡子好用，看着才光怪陸離。
她和今妗把一桌的碎碴子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鬼氣。準備起身了，婁柏琴問她：“這些怎麽弄啊？”
“戴個手套小心紮手，攏一攏扔垃圾桶啊。”
“那……”
“你們不用擔心，藺安藍擔心就行了。”
藺安藍聽她這話，又生氣了，拳頭砸在桌上。林楠知看着她的眼睛越來越紅，沒多會工夫，半個眼珠子都是紅的了，可其他人好像都沒發現。
最容易受驚的人最容易被附身，林楠知可沒撒謊。只不過，林楠知找不到那只弱得連鬼氣都沒有的鬼魂，才想到刺激一下藺安藍，以期早點收工。
等她和藺安藍互嗆了一輪，婁柏琴還是在她身邊站着，“可……可是我們都拿不掉這些碎片啊。藺安藍想要将它們從桌上掃下去的，就紮到手了。”
林楠知說：“你試試。”
她的篤定給了婁柏琴信心，婁柏琴顫巍巍伸出手，将一顆碎碴子拿了起來。她又拿更大的一塊，也拿起來了，有些激動地說：“你好厲害啊。”
這時候要解釋這不是自己的功勞，也不太容易。
随靈睛跟她跟出了經驗，對她大致的套路有所了解，拆臺問道：“你有做什麽嗎？”
林楠知假裝沒聽見。
姚涵到床上拿手機，從爬梯下來，問道：“藺安藍呢？”
林楠知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你們睡覺吧，我去找。”
她前腳走，随靈睛一步不落在後頭追。
“你跑那麽勤快，那你來抓鬼？”
林楠知邊跑步邊說話，一點都不費勁，随靈睛走了兩層樓就喘不上氣了，再聽林楠知的挖苦也回不了嘴。
“她人呢？”林楠知“自言自語”，“這裏也就四層啊。”
随靈睛從身後猛地撞上她的後背，林楠知差點沒站穩。衣服又被随靈睛給抓住，甚至還撓破了皮，她差點就以為被鬼上身的是随靈睛了。
“那裏……那裏好像有什麽聲音，還有股臭味。”
今妗說：“還是看不到什麽。”
随靈睛說的臭味，林楠知也聞到了，就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迎面幾個女生艱難地單手抱着洗衣盆，愣是騰出了一只手來捏鼻子。
其中一個人五官擰着，嫌棄地說道：“剛剛那是誰啊！在廁所好惡心！”
随靈睛搶在林楠知之前往衛生間跑了過去，林楠知從運動服口袋找出紙巾，撕了撕塞住鼻孔。
“她怎麽回事？和高中不太一樣，怕鬼還跑得那麽快。”
今妗說：“我們還是要離她遠點。”
“那當然。”
林楠知終于走了過去，廁所的異味從紙巾的縫隙清晰地鑽了過來。
酸酸的油膩的感覺。
“啪嗒”一聲，其中一扇門後落下一個人。
藺安藍眼睛緊閉，往地上栽倒。
随靈睛反應不及，只知道在一邊發愣，林楠知一個滑步，單膝跪在地上，剛好接住了她。
林楠知說：“看她腦子不是很聰明，摔笨了不好。”
她總是一本正經說很多讨厭的話，絲毫不管聽者的心情，随靈睛這次沒顧得上吐槽，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你能不能收我當徒弟。”
“收不收呢？”随靈睛聽見林楠知自語，下一句話才擡高了聲音，是對她說：“小妗不同意。”
“為什麽？”沒問小妗是誰，是因為她聽過很多次這個名字了。
林楠知單手攬着昏迷的藺安藍，佝着後背還是比她高了一點。
“你都沒有陰陽眼，看不見鬼，要怎麽抓鬼啊？”
怎麽不行啊！想要辯解卻想不出合适的理由，随靈睛原地站着，林楠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走了一百來米，随靈睛都沒再跟上來，林楠知嘀咕道，“這樣還想當我徒弟啊。”
一低頭和懷裏的藺安藍大眼對上小眼。
林楠知說：“你醒了啊，醒了自己走。”
她松開手，藺安藍搖搖晃晃跟喝大了似的，自己往二樓走回去了。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