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學第二天，林楠知就和室友出透了名。
藺安藍是宿舍裏長得最好看的，早就被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上了。林楠知一路扶着藺安藍，一路都受旁人目送，默默在心裏想到：以後還是減少和藺安藍同行的次數。高調不适合她。
藺安藍回宿舍又躺到床上，躺之前先把宿舍能找到的零食都吃光了。一地的垃圾，姚涵進門時差點都找不到地方落腳。
于是，姚涵和婁柏琴在那打掃衛生，林楠知和藺安藍兩個人在床上睡覺。
林楠知迷迷糊糊要睡着，姚涵将她推醒，“趁藺安藍午睡，我們去調查吧。你不是問那天有什麽異常嗎？我可以帶你再走一遍那天的路線。”
正午正是最熱的時候，林楠知撐着傘還戴墨鏡，姚涵出門前噴了滿胳膊滿腿的防曬噴霧，臉上也塗得厚厚的，直接塗出了物理防曬的效果。
走到宿舍樓門口，林楠知回頭問她：“我們真得這時候去？”
姚涵說：“現在不是陽氣最重嗎？”
林楠知從見鬼之後就一直假裝看不見今妗以外的其他鬼魂，抓鬼只是個偶然，也沒有同行可以交流，全都是經驗主義行事。姚涵問的這個問題，她從來就沒有思考過。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每個時間每個地點都可能有鬼魂出現，鬼魂喜陰，但也不代表就不能曬太陽了，所以……
“我不知道。”
姚涵感到了後悔，但決定是她做的。都走到門口，就差臨門一腳，她嘆了口氣，“走吧。”
林楠知攔住她，從兜裏摸出來一張學校的彩色平面圖揮了揮，“找家店坐着說。”
姚涵接過地圖看了一眼，原來是學校宣傳冊上剪下來的。
兩人在店裏一人點了一杯果茶。
姚涵照林楠知的要求說得很慢，一邊說一邊在腦子裏回憶那天的細節，一時挑不出重要的，就只囫囵地按順序講。
“我們從宿舍到南校區，中途沒停下來過，直接就去了許願樹。經過廣場有個學姐看到我們，拿了一籃子許願的木牌問我們要不要買，我們三個就都買了。許了願就去逛校園，一路也都是走着，沒有發生特別的事。然後去吃飯，去的是第二食堂，吃飯也沒什麽特別的……”
講着講着，姚涵的表情變了變，“我們坐的地方離門口比較近，離空調比較遠，但是我們都沒覺得熱。藺安藍還把防曬衣又穿上了。”
林楠知點點頭，姚涵又往下說：“返程的時候，校門口有學長學姐賣二手教材，我們就一起買了書。那時賣書的學長好像對藺安藍有意思，随手抽一本英語書給她，還非說是上一屆校花的，所以要送給這一屆的校花。”
“然後呢？”
“買完書我們就回了。”
“那看來，藺安藍應該就是在二食堂前後那段時間招惹到鬼魂的了。”林楠知給那一段路做上标記，說道，“下午再去。”
“那我們現在幹嘛？”
林楠知剛好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飲料，說道：“還有時間，回去看看藺安藍拿到的那本書。”
手機剛好震動了一下，她看完手機，把屏幕遞到姚涵面前。
“你和我說的這些，随靈晴也知道，你們是和她一起去的。她比我們快一點，查到了那個校花的身份。”
那是一條社會新聞，說某大學的校花在宿舍自殺身亡了。
這是去年的事，當時在校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應該聽說過，怎麽會有人明知道這一點，還故意這麽“誇”藺安藍。
“那個學長很可能也是鬼。處理完藺安藍身上那只鬼，我們再解決他。”
“他也是鬼……”姚涵默念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身上發冷。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位置對着空調風口，不冷才怪。
兩個人回到宿舍，姚涵去找藺安藍那本舊書，林楠知翻出打火機。簸箕是鐵皮的，就用它燒火了，姚涵負責撕書，林楠知負責燒。
三百多頁的書燒了半天，房裏一陣煙味，姚涵起身去開窗。
“藺安藍，婁柏琴，屋裏味道大，你們先去外邊吧。”
沒人應她，姚涵驚恐地看向林楠知。
林楠知說：“我們進門時，她們就不在。”
“那她們去哪了。”
“盡快把書燒掉，應該就沒事了。”
只剩下幾頁了。
姚涵蹲下身，白嫩的臉被火苗燎得發紅，“我在這裏，你去找找她們。我總覺得不安心。”
林楠知點點頭，摸出手機給随靈晴打電話，問道：“你現在有跟着藺安藍她們嗎？”
随靈晴說：“我在宿舍查資料。”
“還在查那個學姐的事？”
“是。”
林楠知只好自己出門去找。
午休時間還沒過，現在去上課還有些太早，她們應該還在宿舍樓裏。
林楠知爬樓梯到四樓，果然在衛生間找到了她們兩個。
婁柏琴扶着藺安藍，後者臉上挂着薄汗，虛弱得站都站不穩。
“這個鬼的愛好真有些特別……”
不知道它經歷了什麽，在死後還重複這樣的行為模式。它既然曾經是校花，外表就應該領先很多人才是，竟然還要用暴食催吐的方法維持身材。
林楠知接手藺安藍，一把将她抱了起來，說道：“我們已經找到那個鬼魂的遺物燒掉了，藺安藍應該沒事了。”
話音落下，藺安藍幹嘔一聲，俨然又是要吐的樣子。
林楠知的表情嚴峻起來。
到這時，她才想起來，“昨天，你們做碟仙游戲的碟片……不會就是那天買的舊書上的吧……”
這麽顯然的事實，她竟然都沒有記起來。既然要燒掉那本書，當然也包括書上的碟片。
藺安藍又跑去吐了，林楠知問婁柏琴：“昨晚你們把垃圾扔哪了？”
婁柏琴愣愣地看着她，“就是宿舍門口那一個。”
林楠知跑下樓……門口不止有一個垃圾桶，她只得再給婁柏琴打電話。
“是哪個垃圾桶？”
“藍色的那一個。”
“藍色的……沒有啊。”
仔細一看，面前的三個垃圾桶雖然都裝得滿滿當當，但都是簇新的。
林楠知問：“之前的垃圾桶是新的嗎？”
“不是。”
難道要去翻垃圾車了？林楠知扶了扶額，頭痛得幾乎無法思考。
這時今妗說道：“碟片應該還在宿舍樓裏。它那麽弱，如果失去媒介，更加不可能附身了。”
“是啊……”混沌的頭腦這才清明起來，林楠知小聲說道，“小妗，這次也都靠你了。”
今妗沒再說話，林楠知感到自己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一直以來，今妗都在保護她，照顧她，就像她們最初相識的那樣。
林楠知說道：“我會找到讓你投胎的方法的。”
今妗沒有回答，潛伏在她的身體深處，像是睡着了。
林楠知擦了擦額上的汗，小跑回宿舍。
推開門，姚涵背對她蹲着，她走時沒有燒完的那幾頁紙，現在還在姚涵手上握着。
林楠知說：“你怎麽在發呆？”
姚涵聞聲打了兩下火，拿打火機點的卻是自己的外套下擺。
林楠知将火搶到自己手裏，自己燒書。
一邊燒一邊踢倒垃圾桶，果然聽到幾聲清脆的響聲。
碟片碎片一直就在宿舍垃圾桶底鋪着，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們都沒有發覺。
這鬼比想象中要厲害多了。
林楠知費了好大的勁才徹底毀掉了碟片，等了一會兒，姚涵清醒過來。
她問：“你不是說要去找藺安藍嗎？”
原來是她一走，那鬼就迷住姚涵了。
但那時……藺安藍應該還在四樓呢。
林楠知說：“上完課，你們給我講一講那個男生的外貌，我要找出這個人。”
姚涵應了，身後一響，藺安藍和婁柏琴也回來了。
藺安藍剛好聽見林楠知的話，說道：“我學過幾節素描課，我可以畫那個人的畫像。”她又放低聲音，“那個鬼真的已經被解決，不會再出現了吧。”
“嗯。”
“已經上課十分鐘，你們快去吧。順便……幫我和老師請個假。”
藺安藍又回床上躺着了。
被附身的記憶，一點一點都記得很清楚。那時莫名就相信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吃得都快塞到嗓子眼了。該怎麽辦呢……吃多了會長胖的啊。
閃過這個念頭，她就往四樓走。
伸手稍微摳了下喉嚨，就将吃下的食物原模原樣吐了出來。
吃再多都不會胖的。
這是那個鬼教給她的方法。
直覺告訴她，那個鬼對她沒有惡意。
它好像是她求來的。
因為她在開學的第一天許了願——
她想要吃很多喜歡的東西，又能一直保持苗條，一直美麗下去。
室友們一個一個都走了，藺安藍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她從窗子邊沿夠到遙控器，想要将室內溫度調高一點。
可是……空調溫度已經是二十七度了。
那為什麽……她現在覺得這麽冷……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