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尋訪過去的旅程猝不及防遭人打斷，林楠知莫名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不需要多解釋什麽，就可以和今妗說“我們先回去吧。”
假裝都是寧楚雲為自己增添了心事。
她果然不願意記起從前。每次回想起一些，都覺得心口崩緊了，裂開了細碎的傷口。
思維慣性下，仍然做了逃兵，晚上睡得很不好。斷斷續續睡了好幾覺，一直做夢。
夢到體育課上跑步，她慢慢地挪到今妗在的那一排；夢到中午下課大家一窩蜂沖往食堂，只剩下她和今妗還穩穩地坐在座位上；還夢到今妗在黑板上板書，那是在課間，周圍人都在玩鬧，只有她撐着下巴盯着臺上的女孩。
醒來之前的最後一幕，和其他場景是割裂的。林楠知看見講臺上的自己，一副憤怒崩潰的樣子，揮着拳頭向所有人吼叫。
林楠知在床上發了很長時間的呆，才爬下床準備去洗漱，一打開門，随靈晴又等在門口。
一張薄薄的表格遞到了她面前。
林楠知接過來掃了幾眼，發現是随靈晴篩選肖婉的關系網做出的訪問名單。
“寧楚雲沒和你說嗎？我今天要走。”
随靈晴很意外，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她追着林楠知小跑，邊跑邊說：“不是還有半天嗎？我們可以先拜訪一下在校人員。”
肖婉的老師們大多還在學校，還有幾個同學讀了研究生。這麽一數，涉及到的人員還不少。
林楠知說：“一上午不夠。”
随靈晴點點頭，解釋說道：“今天上午他們學院有一個課題組要做公開報告，表格裏的大部分人都會到場，所以……”
這确實是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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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随靈晴搜腸刮肚想說些什麽，倒是沒想過林楠知會應得這麽幹脆。她在邊上等着林楠知洗漱，時不時給別人讓一讓路，大概因為這幾天用腦過度，腦子轉得很慢，有一次差點就平地摔到地上。
林楠知聞聲往她的方向撇了一眼，見她沒事又迅速移開目光。随靈晴發現了林楠知的小動作，不知為什麽，心口跳了一下。
她很久沒有走進林楠知的房間，這次壯着腦子跟了進去。在門外只會覺得室內的光線比別處暗淡，真正踏入才會感覺到這間房間特殊的氣息。
荒寂。床位空了一半，今妗是鬼，自然沒什麽生活用品，而林楠知行李少得可憐，也填補不出人氣。
随靈晴突然覺得林楠知很可憐，也不那麽忌憚她了。
“你的行李收拾完了嗎？”
林楠知指了指挂在書櫃上薄薄的背包。
随靈晴又說：“不用帶點吃的嘛？”
“我帶了。”
随靈晴不信，拉開拉鏈看了眼，只有一小包換洗衣服，兩瓶水和三包壓縮餅幹。
“寧楚雲去的地方連小賣部都沒有的，你可以多帶點。”
“嗯。”
林楠知只是嘴上應着，穿好棉衣，随手紮了個馬尾，問道：“會議是幾點，現在去趕得及嗎？”
“來得及，”随靈晴看了一眼手表，“還可以去吃個早飯。”
林楠知拆了包餅幹拿在手上，“不用了。”
随靈晴：“……”
會場不限制學生旁聽，進門前随靈晴問同學借了本子和筆，假裝是進去學習的。進去前，她們各自将這幾個人的名字和照片都背了下來，所以一坐下就在找那些人的位子。找到一個，随靈晴就打一個勾，她這麽忙碌，身邊的林楠知就很閑了。從一開始就只看着一個方向。
“怎麽了？”
随靈晴确認了半天，那個方向根本沒有名單上的人。
林楠知說：“有個鬼魂跟着她。”
說完她輕輕推開了椅子，走到那人在的一排，簡短地說明來意，從懷裏摸出一小包白米遞給那個胸前挂着工作證的老師。
林楠知一走，那個老師就把大米扔到了邊上的垃圾桶。
随靈晴的注意力被林楠知分去了一些，等她回來又過了好久，才确認了所有人的位次。
随靈晴将座位表推向林楠知。
林楠知說道：“我從這頭，你從那頭，時間有限，我們快點問完。還有兩個老師算是主辦，等散會了再找她們。”
林楠知将座位表撕成了兩半，一個一個地詢問。
這一問更發現随靈晴的事前調查做的有多仔細，大部分人說的和資料上沒有出入。倒是其中一個女講師提供了有用的信息，肖婉在大學期間和一門選修課的老師走得很近，她們是親戚關系，老師一直很照顧她。
“這個老師叫什麽？”
“盧昭昭。”
名單上沒有這個人。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肖婉的親屬，随靈晴不應該遺漏掉她。
林楠知在學校官網的教師信息上找到了盧昭昭。
事實上，地質學院的主頁就有她的照片，是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教授。
最重要的是，林楠知剛剛見過她。
就是那個身邊跟着鬼魂的女人。
林楠知很快坐回了原來的位子，随靈晴還有兩三個人沒有問完，拿着本子在記東西。林楠知給她發消息，“散會了不用找那兩個老師，我們找盧昭昭。”
她把盧昭昭的照片發給了随靈晴，對方在談話的間隙回了個“？”。
林楠知：“她和肖婉不是親戚，但大家都覺得她們是很親密的關系，還有……”
“她身邊跟着一個‘人’。”
那個鬼魂刻意隐藏了行跡，林楠知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她需要今妗的幫忙，但今妗不肯附身她，只用幾句話描述了那個鬼魂。
“女人，一米七的個頭，長發。死相很慘，看不清臉。”
“高處墜落？”
“嗯。”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時間剛剛好。随靈晴坐下沒一會兒，主持人就宣布散會了。
随靈晴緊緊盯着盧昭昭，随時做好一撲而上的準備。有好幾個老師和盧昭昭寒暄，她們也只能在邊上多等一會兒。
等着等着，情況有些不對了。好幾個她們之前打聽過消息的人都和盧昭昭說話，盧昭昭還有意無意往她們的方向瞄了幾眼。
雖然本來就是要等盧昭昭的，反過來被正主給盯上了，随靈晴有點不自在。
她說：“我們沒做什麽吧。”
林楠知沒回答，站起身往教室走，随靈晴拎起包追上去。
“時間到了嗎？你要走了？”
她在追林楠知，身後也有人在追她們。
盧昭昭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到了林楠知面前。
“我聽說你在打聽肖婉的消息。”
盧昭昭三十歲剛剛出頭，長得很好看，不化妝也嘴唇殷紅。一張臉本來就生人勿近，開口更是強勢，故意先用氣勢壓迫她們，然後命令道：“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換成平常的學生肯定就乖乖聽話了。
林楠知就例外了，盧昭昭的話對她不起作用，她有自己的思維邏輯，不會輕易被人牽着走。
“你許願了嗎？”
盧昭昭面上一滞，“什麽？”
林楠知于是了然，“你許願了。”
又問，“跟在你身邊的是肖婉？”
盧昭昭抿着嘴唇，臉上帶了一絲惱意，一把抓住林楠知的手腕，看起來是非要和她“談談”了。
一旁被忽略的随靈晴弱弱地說道：“老師，她該去趕飛機了。”
算是為林楠知解了圍。
林楠知邊走邊給随靈晴發消息，“我打車去機場，你找機會接近盧昭昭。她和肖婉應該是戀人關系，可能知道肖婉和黃和的死因。她如果不配合，你就拿學校的案例給她看，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你。你只負責調查，其他的事等我回來處理。這棵樹有自己的意識，它可能知道我們要處理它。”
那麽一大段字，随靈晴只抓住了一個不太重要的點：“肖婉不是有男朋友嗎？不是黃和嗎？”
“不是。”
“你怎麽确定？”
林楠知放下手機，随手扔進書包。
随靈晴問她怎麽看出來的，只能說明随靈晴沒有好好觀察盧昭昭。
盧昭昭看着身邊虛影的目光，和她在夢裏是一樣的。
是在看着自己的所愛之人。
盧昭昭的出現實在是一場意外，順着這條線深挖下去，就能解決許願樹。林楠知難得有些激動，又實在懊惱。
她預先答應了寧楚雲，不得不耽誤一段時間。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