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行人走到學校門口，随靈晴暈倒了。
前一秒還和寧楚雲打打鬧鬧，後一秒就緊緊閉着眼睛往後倒了下去。幾個人匆忙将她送去校醫院，醫生說她是疲勞過度，再加上低血糖。
等到随靈晴在醫院打完吊針，就各自回去休息。林楠知給盧昭昭回了電話，約她第二天下午見面。電話裏盧昭昭的聲音很和緩，只說“我知道了”，就挂斷了電話。林楠知回想起今天和盧昭昭的見面，盧昭昭似乎比她們更明白事态的發展似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樣的結果。
林楠知在晚間找到了随靈晴，想要再梳理一下目前已知的訊息。
開門的并不是随靈晴，而是她的室友，随靈晴只是出于本能往門外撇了一眼，接着啪嗒一下阖上了筆記本電腦。
随靈晴也許在調查什麽，她成為靈媒不久，急于證明自己。随靈晴向雜志和報社投稿的事林楠知也知道，也可能，随靈晴正在寫的是靈感來自于“她們”的稿件。
總而言之，随靈晴并不歡迎她。
随靈晴不像最開始那樣喜歡粘着自己了，林楠知倒很喜歡她的這點改變。林楠知簡單地說明來意，随靈晴“哦”了一聲，領着她去到了宿舍的陽臺。
“和你說的一樣，盧昭昭和肖婉是一對戀人。盧昭昭給她們學院代了一節課，肖婉對盧昭昭一見鐘情，從那之後就一直在追求盧昭昭。盧昭昭是老師，肖婉又是學校比較矚目的人物，兩個人商量之後就沒有公布關系，一直保持秘密戀愛。黃和本來與肖婉的關系非常緊張，也大概是在她們确認關系的那段時間，一改之前的态度，大張旗鼓地表白肖婉。學生會很多人覺得這兩個人很般配，年末學生會主xi預選的時候，很多本來投給肖婉的人，都投給了黃和。”
說到這裏，随靈晴頓了頓，“黃和是故意讓大家誤會她們的關系的，因為那樣大家提起肖婉就會想起她是他的女朋友，他用輿論弱化了他們之間的競争關系。”
理工學校男生占比多，肖婉要争取票數本來就不容易，稍微跑了幾票就很受影響。
“但……那時，肖婉明知道黃和在利用自己，還是沒有拆穿他。”
林楠知想了想說：“黃和發現了盧昭昭和她的關系？”
随靈晴點頭。
“肖婉死的那天，學生會剛剛結束了比較大的賽事活動，組織人員進行了聚餐。肖婉喝了很多酒，是黃和送她回家的。”
“沒有人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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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室友作證，當晚十一點他回到了宿舍，而肖婉的死亡時間是在午夜十二點。”
當事人都已經死了，真相不再重要。
思索片刻，林楠知問道：“你想好要怎麽做了嗎？”
随靈晴搖頭。
林楠知看向今妗，将今妗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們需要盧昭昭取消她的心願。”
如果是盧昭昭的心願催化了許願樹的形成……就要從源頭結束這一切。
随靈晴驚愕無比，“可是……”
順應願望死掉的那個人，總不能因此複活吧。
林楠知從随靈晴的臉上讀懂了她的想法。
“你認為盧昭昭的願望是什麽？”
随靈晴愣怔了一下，“不是殺掉黃和嗎？”
林楠知的雙手放在陽臺的欄杆上，晾衣架上的長裙蹭到她的肩膀。她将視線望向遠方，聲音也跟着缥缈起來。
“盧昭昭和肖婉是戀人關系，如果盧昭昭像我們認知的那樣深深愛着肖婉，失去戀人的她會有什麽願望呢？”
“她肯定很恨黃和，想要給肖婉報……”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來，随靈晴就跟機器人卡殼似的，突然間頓住了。
如果她是盧昭昭，如果她失去了肖婉，如果她要許願的話，那個唯一的願望會是什麽？
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随靈晴忽然明白了。
“盧昭昭想要肖婉回到她身邊。”
“所以盧昭昭不會那麽輕易答應我們的要求，明天見面，我們得……”
林楠知轉過頭，蹙起了眉頭。她發現随靈晴有些走神，眼睛裏閃着被旁人的愛情打動的感性淚光。
“沒有別的方法嗎？”
林楠知說：“如果你能想出其他的辦法，那我們可以試一試。”
随靈晴難掩眼中的失望，右手擡起了，向林楠知的方向接近了一些，停在林楠知的衣袖邊沿，沒有落下去。
她很久沒有端詳過林楠知的樣子，所以盯着林楠知看得越久，越感到陌生。以前對林楠知不怎麽了解，總覺得這個人神神秘秘的，慢慢探究下去，就覺得林是一潭幽靜的湖水。水面一動也不動的，就那麽靜止着，好像什麽也不能牽絆到她。
“你不能一起想辦法嗎？”
比起這個問題，随靈晴更想問的是——你難道不愛今妗嗎？
林楠知應該比誰都更理解與愛人陰陽兩隔的感受，正因如此才能第一時間察覺盧昭昭和肖婉的關系，又能在今晚幫助她了解到盧昭昭的真實心願。
随靈晴無法理解林楠知那種置身事外的“冷漠”。
林楠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推開門從陽臺走了出去。
室友們正在讨論最新的綜藝節目，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玩得很開心。
盡管一直體會到林楠知的“拒之千裏”，到了這一刻，随靈晴才第一次産生了失戀的酸楚。
她和林楠知真的相隔很遠。不是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遙遠，是她們好像已經無法存在同一個空間。
随靈晴在陽臺吹了很久的風，第二天起床有點鼻塞。
中午在食堂遇到了盧昭昭，盧昭昭這段時間和她相處得比較多，非常信賴她。
盧昭昭問道：“肖婉在做什麽？”
“她坐在你的旁邊，左手挽着你的腰，右手放在大腿上，她在敲手指。”
盧昭昭笑了笑，“我希望她打的節奏是我最喜歡的那首歌。”
肖婉的動作停了，手心在膝蓋上擦了一下，真的就改變了節奏。
随靈晴坐不下去了，抱着餐盤，好幾次都想走。她還沒吃幾口飯，所以盧昭昭注意到她的異樣，問道：“你有什麽急事嗎？”
雖然沒有急事，可是她怕再和盧昭昭待在一起，她就忍不住把林楠知的決定提前透露給盧昭昭。
随靈晴完全無法想象，要怎麽勸說盧昭昭放棄肖婉。
普通的鬼魂早晚會消失，失去了許願樹的幹涉，肖婉可能沒過多久就不見了。也可能，肖婉的執念很深，會化成惡鬼，到時候就要想辦法除掉她。
怎麽都想不到圓滿的解決。
随靈晴還是借口有事提前離開了，走之前故意吓唬盧昭昭。
“你說想見到肖婉，可是開了陰陽眼之後，不止會見到肖婉一個鬼魂。擔驚受怕是常事，通靈的人也比一般的人更容易卷入靈異事件。換句話說，很容易被鬼魂纏上，甚至是被殺死。”
和盧昭昭這麽說話的時候，随靈晴有些恍惚，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以前的林楠知。林楠知那時就是這麽逃避她的，一直讓她走，可她沒有走，甚至成為了和林楠知一樣的靈媒。
盧昭昭沒有被她吓到，向她露出笑容。
“我會努力活得久一點。”
那如果……肖婉是惡鬼呢？
随靈晴想要問，也這麽問出口了。
盧昭昭思考了一下，“惡鬼不可以變回善良的鬼嗎？如果可以讓她恢複善良，我一定會用盡全力。如果真的沒辦法阻止的話，那我可能就得來找你們了。”
“就算她會被殺死？”
随靈晴感到不可思議。
盧昭昭低下頭，“她已經死了。”
“如果留下來的不是屬于她的善良的大部分，我也不應該自我欺騙，讓這個惡念繼續占用她的名字和身份。”
說完，盧昭昭緊張地看向随靈晴，“肖婉不會真的是惡鬼吧？”
“不是，不是，”随靈晴連忙澄清，“我只是突發奇想。”
心裏卻在想，難道林楠知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鬼魂是可以被犧牲的。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