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棍棒之下出孝子

天色已晚,夜幕籠罩着寧王府。

東苑裏,宮衍白寝室的門被打開一條縫。

一顆小腦袋無聲地從門縫裏探了出來,烏黑晶亮的大眼睛轉呀轉,仔細觀察周圍動靜。

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侍衛巡邏,安全得很。

下一秒,一道小黑影貼着牆,蹑手蹑腳地從房間裏溜出來。

他飛快閃身,邁開小短腿朝牆角跑過去。

然而,小家夥剛來到牆角下,就聽到旁邊傳來腳步聲。

他還沒來得及爬牆出去,只能蹲到假山後頭,把自己藏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巡邏的侍衛是怎麽回事,一直在附近轉來轉去,害他沒辦法逃跑。

還好他機靈,做了兩手準備。

雲遲擡起小胖手往在懷裏掏呀掏,掏出一只湯勺。

這勺子是他吃晚飯的時候,悄咪咪從桌上順的。

既然王府守衛森嚴,他沒辦法爬牆,只能在牆角下打洞,挖密道逃出去了。

就在雲遲蹲在假山後,吭哧吭哧挖牆角的時候,忽然一顆腦袋湊了過來。

“小世子,需要幫忙嗎?”

“需要!”雲遲頭也沒擡地回了一句,頓了兩三秒鐘後,意識到什麽,猛地擡頭,正對上清風那張杵在他眼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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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天爺啊!”雲遲被吓得一個屁墩,當場摔坐到地上。

清風把小家夥從地上扶起來,揚了揚眉梢,笑眯眯地問,“小世子,你大晚上蹲這兒做什麽?”

不過他這個笑容看在雲遲眼裏就是笑裏藏刀!

雲遲心生不妙,小腦袋飛速運轉,機智地回道,“我在賞月呀!你看這月亮它又大又圓!我都忍不住想吟詩一首了!”

“哦?”清風把眉梢挑得更高了,不太相信的語氣,“小世子還會吟詩?”

“當然。”雲遲小胳膊往身後一背,搖頭晃腦,張口就來,“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床上男和女,睡在溫柔鄉。”

“怎麽樣?是不是很押韻?”

“宮、衍、白!”

清風還沒來得及回話,一道冷怒的聲音就在雲遲耳邊炸響。

雲遲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後脊背驀地一涼。

他僵硬地扭過小臉蛋,循聲望去。

當看到站在不遠處假山旁的宮湛時,他一個哆嗦,兩只手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小屁屁。

冷靜!冷靜!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沉着鎮定。

雲遲假裝沒有看見男人眼底的怒氣,眼珠子一轉,有模有樣地沖男人拱手行禮,“兒臣參見父王。”

他跟清風相處得很愉快,從清風口中套了不少話,對宮衍白的生活習慣也有所了解。

雲遲仰着小臉蛋大眼睛對着他眨呀眨,眼神特別天真無邪,“兒臣在吟詩呀!”

“淫詩?”宮湛額角青筋跳了跳,“這亂七八糟的詩究竟是何人教你的?”

問話的時候,他淩厲的視線一轉,在清風面上掃過。

清風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男人面前,“王爺,不是屬下!”

“……”雲遲沒想到清風這麽不講義氣,分分鐘就把自己給賣了。

難怪人家常說,朋友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話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宮湛目光一轉,狹長的桃花眼盯着還不及自己腿高的兒子,等着他給自己解釋。

清風武力值确實很高,但是字識得不多,是标準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不是宮湛看不起他,他就算想破腦袋也作不出這樣的詩。

雲遲在男人的注視下,小下巴一擡,努力讓自己的小奶音聽起來沒那麽驕傲,“沒有人教,我是自學成才。”

在宮湛眼裏,宮衍白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哪怕這兩天小家夥有些反常,他也一直以包容的心去理解兒子。

可是,這個小混賬居然學會念淫詩了,甚至對這種行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宮湛面沉如水,眉宇間有暴躁的怒意在跳動,“近日本王果然對你太縱容了。”

說罷,他拎起雲遲就往房間的方向走。

雲遲光是看他眼神就知道他要幹什麽,連忙向清風投去求救的目光。

清風還維持跪在地上的姿勢,接收到他的求救信號,向他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

他自己也是泥菩薩,小世子還是自求多福吧。

宮湛很快就提着雲遲進了房間,順手将門關上。

很快,房間裏就傳來雲遲凄慘的嗷叫聲。

他白嫩Q彈的小屁屁都快被打開花了!

“來人啊!救命啊!渣男又家暴啦!”雲遲嘴上在吶喊,心裏也在吶喊,連帶着把宮湛全家都罵了個遍。

宮湛毫無人性,六親不認,對兒子下手這麽狠,簡直不是人!

他也知道,自己跟宮湛這個大魔王以硬碰硬不是個辦法,在逃出去之前,他絕不能坐以待斃,得趕緊想法子保小命要緊!

假山旁。

清風聽着屋內傳出的慘叫,眸光閃爍,心裏為小世子默哀了兩秒鐘,然後繼續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值夜。

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兩天他已經習慣了小世子的鬼哭狼嚎。

說句大逆不道的心理話,他覺得小世子今晚念的那首詩,确實挺押韻的。

卧房。

宮湛垂眸望着趴在枕邊睡過去的兒子,眉峰不由擰緊了。

雲遲剛才被他打完,哭着哭着就睡過去了。

此時,他眼角還挂着淚珠,哪怕睡着了,嘴巴也委屈地噘着,好不可憐。

宮湛輕嘆一聲,朝外頭低喚了一聲,“清風。”

清風立馬閃現,“屬下在!”

“金創藥。”

“是!”

清風從懷裏掏出一瓶金創藥遞給男人。

宮湛把雲遲的褲子扒下來,往他兩瓣被打紅的小屁屁上抹藥,抹完還細心地替他揉了幾下。

清風站在床尾,默默将這一幕看在眼裏。

他家王爺其實就是外冷內熱,自從當年把小世子從蛇山撿回來起,就擔當起了父親的角色。

雖然王爺平常沉默寡言不太善于表達,但是清風知道王爺是真心對小世子好,是真拿小世子當親生兒子在培養。

所以當聽到小世子念淫詩,王爺才會那般生氣。

直到上完藥,替小家夥蓋好被子,宮湛才微微側目,把目光轉向清風,淡淡啓唇,“清風,你是不是也覺得本王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

清風一愣,連忙道,“王爺,小世子還小,您教訓他也是為他好,他一時口不擇言,您不必放在心上。”

宮湛沒有說話,把手裏的金創藥抛給他,“你下去吧。”

“是。”

清風一離開,卧房裏只剩宮湛和雲遲二人。

宮湛擡手,用指腹将雲遲眼角的淚水拭去,輕輕嘆息出聲,“小白,本王是不是該替你找個娘?”

他是個大男人,對養孩子實在沒什麽經驗,四年來都是拿操練新兵那一套來教兒子。

物極必反。

他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以這種方式打壓兒子适得其反,才導致小白突然性格大變?

比起他這個嚴父,也許小白更需要一位慈母。

上次母後跟他提過,雲相家的二小姐似乎不介意給小白當後娘,他要不要見一見?

反正女人嘛都千篇一律,長着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只要對小白好,娶誰不是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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