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移話題,看向蕭曉筱。

“蕭曉筱。”蕭曉筱鎮定回答。

“聽說你撂倒過主……聽說你對主子動過手,說明你會功夫?”施不言察覺到身後忽的掃過來的冰冷氣息,連忙改口。

“學會。”

“看上去不像是有內力的呢,先對打下試試看?”施不言擰着眉,因為并非親眼所見,他實在不相信眼前這個嬌小的人兒居然能撂倒他們主子。

“我不随便打人。”蕭曉筱搖了搖頭,拒絕了。

“嘿,是你打人還是被打還說不準呢,這就這麽肯定了?”施不言咧嘴笑了下,似乎帶着幾分不屑,朝着她揚了揚下巴。

“……”蕭曉筱看了看他身後的陸子幽。

意思很明顯,昨天她就是因為對他還了手,她才會落的這個下場。

她要是再動手,她傻麽。

“放心,只是看看你身手,無論輸贏都不找你算賬。”施不言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言出必行,不過還是回頭看了眼陸子幽。本就是自家主子打算看看她的底數,當然更不可能像昨日那樣放冷箭的。

“可是……”

“別廢話了!打還是不打!一句話!”施不言看她還是猶豫,有些不耐煩,擡了擡手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的問。

蕭曉筱認真的看着他,半響後,點了點頭:“打!”

說完,她緩慢的伸出手,抓住了眼前近在咫尺施不言的衣領,面不改色的往外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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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都沒料到方才還猶豫不決的蕭曉筱會突然爽快的答應,被揪個正着的施不言腳下幾個踉跄,沒穩住身子便被揪着胸口那只手上強大的力道給拖了出去,留下了一地的拖痕。

……

兩人抵達了外面,場地頓時變得空曠。

直到施不言頗不自在的掙開了她的手臂退後半步,遠處的陸子幽和秦不語這才慢悠悠的跟了出來。陸子幽懶洋洋的倚着柱子看過去,秦不語站在他的身後規規矩矩。

施不言扯了扯胸口的衣襟,沖着蕭曉筱揚了揚下巴:“我可不會手下留情。”提醒她最好出全力。

蕭曉筱點點頭,施不言眸光一閃,直接欺了上去。連連踢出三腳,腳上帶起的勁風便讓人不敢小觑。一上來便動真章,遠處的秦不語都不禁皺起了眉。

……可見昨天那場沒打成的架讓這小子多憋火了。

陸子幽勾了勾唇,表示很滿意,雖說昨日這女子自己有着可以自己親手揍的機會他放過了,不過能讓這女子被不言親手教訓一頓,也是不錯的。

但明顯,接下來的發展讓幾人有些沒料到。

絲毫沒有內力的女子腳尖微動,直接晃開了他的攻勢,順勢揮出兩拳,竟然将施不言逼退了兩步。

被逼退的施不言露出詫異。這女子雖然沒有內力,但是出拳有風,下盤極穩,拳法招式也有板有眼的。不像是個半桶水的家夥,像是真的練過的。

待他站定後,還未喘過氣來,突然感覺身旁一道詭異的風襲來,他微微側頭。

一條修長的腿便朝着他的面門掃了過來,施不言微微一愣,随即反應極快的擡手擋住。然而在單臂接觸到對方小腿的那一剎那,施不言的臉色便變了!

不好!

一股難以言語的力道從手臂處傳來,超過了他一只手能夠承受的範圍,本就未站定的施不言便在那力道之下落了下風,巨大的力道震的他原本就身形不穩的往另一邊跌去。

他驚愕的看向那比他矮了一截的女子,很難想象這個沒有絲毫內力的家夥怎麽會有這樣強大的爆發力。

很快,對方緊接着驟然俯身,腳下一掃。

一連串的動作讓施不言整個人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施不言遇過的高手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但絕對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對手。對方的招式都沒有一絲內力夾雜,但是每一次的攻擊卻猶如灌注了千斤巨力般,讓他赤手空拳完全接不住。

在将施不言撂倒在地後,蕭曉筱壓根就沒有遲疑,右腳微微往後挪了挪。右手握拳,忽的攥緊,猛地彎腰,右手舉起的拳頭便朝着地面的施不言砸去!

遠處,陸子幽的眸光一沉。

眼前,微風拂過,修長如玉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拳頭,眼前驟然帶來的飓風揚起了她的衣角。蕭曉筱腳跟一晃,幹淨利落的收拳旋身化解了手上的力道。轉身的同時反手化掌直劈眼前那人的脖頸。

手掌還未觸到他的脖頸,下一瞬便天旋地轉。

對方的手直接拍在了她的手臂之上,蕭曉筱驚愕的發現對方竟然輕而易舉的将她的手臂壓下!手臂被按住,完全被壓制的她已經被對方壓倒在了地面之上。

如同綢緞般的長發垂下,微微浮動,對方修長的手指壓在她的手臂之上,薄唇微微揚起:“你覺得,我還會給你第二次反擊成功的機會麽?”

精致的容顏之上,朱砂點綴,狹長的瞳眸眯起,帶着冷笑。

一瞬間,屬于那人的氣息萦繞在她的上方。

……

完全被壓制的狀态讓蕭曉筱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曲腿準備撤退,但卻還是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壓制。

……很好,完全掙不掉。

對上那人淩厲且帶着陰寒氣息的雙眸,蕭曉筱讪讪的開口:“……條件反射,我不是故意對你下手的。”口氣一瞬間弱了下去。

……本來就是他先出手阻攔的,那樣危險的氣息,她只是正當防衛。

……她沒錯啊,為什麽要心虛。

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居上臨下的淩厲氣息,讓蕭曉筱的氣勢一瞬間被壓了下去。

陸子幽彎了彎眼眸,似笑非笑,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身上的淩厲之氣盡現。

“……所以,你還活着。”他緩慢回應的話有些輕柔,不帶一絲殺氣,卻讓蕭曉筱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話中之意:若是你是故意的,你便死了。

分明沒有道出來,但是蕭曉筱卻意外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遲疑了半響,将雙臂和雙腿上的力道卸去,垂了下來,放棄了準備逃離的動作,擺出了完全臣服的姿态。無可奈何的任憑對方壓制,不再抱有準備掙脫的意圖。

果不其然,陸子幽緩慢的松開手,從她的身上退下。悠悠然起身的陸子幽瞥了眼身旁餘驚未定摸着手臂臉漲得通紅的施不言,從容的看向遠處本也打算沖過來,但還是慢了一步的秦不語啓唇。

“這女子就交給你了,明日巳時來報道。”

說完,陸子幽輕輕拂了拂自己的衣擺,施施然的離開。

身後緩慢坐起身的蕭曉筱一頭霧水的朝着秦不語看去,秦不語微微蹙起眉對視過去,開口解釋道:“……意思就是,你可以留在主子身邊保護他了。”

……

他哪裏需要人保護了?

蕭曉筱抿着唇将話吞進肚子,點了點腦袋。

☆、【005】好好保重

用早膳的時候,秦不語便開始給她解釋了,她被留下來也就是等同變成一個護衛一樣的職務。而陸子幽身旁的護衛一向都是秦不語管得,所以她便成了秦不語的直屬手下。

她聽着秦不語一一給她講述陸子幽的規矩,那溫和的口氣和好說話的态度讓她覺得……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從秦不語的所有的話語分析來看,保護陸子幽只有一條準則——活着。

這個活着,并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從陸子幽手上,活着!

蕭曉筱回想了一下秦不語介紹陸子幽時說的那幾個詞,默默的點頭同意了。

蕭曉筱聽從吩咐,巳時也就是九點,乖乖的抵達了陸子幽的房間門前,擡起手,敲了敲門。

“進來。”

懶洋洋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蕭曉筱推開門,走了進去。

當她進去的時候,陸子幽還躺在床上,正緩慢的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落到了腰際。蕭曉筱看着一身裏衣的陸子幽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慵懶氣息,再看他因為剛起床還有些睡眼朦胧的惺忪模樣。

……擁有那般淩厲可怕氣勢的人竟然頂着那樣無辜瘦弱讓人想要保護的臉,真的是欺詐啊。

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胸膛,加上他本就精致的容顏,如此讓人把持不住的一幕,唯一看到這一幕的人……

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瞅着他。

完全不動容。

“過來。”陸子幽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杵在門口的家夥,啓唇道。

蕭曉筱乖乖走了過去,站在了床邊,低頭瞅着他。

“手。”

蕭曉筱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疑惑的将爪子伸了出去。

……

陸子幽看着那只擱在他面前的手背,眯起眼:“是你扶我還是我扶你?”

蕭曉筱頓時恍悟,将手翻了個邊。陸子幽這才将手覆了上去,借着她的力道緩慢的起身。

蕭曉筱看着他的動作,忽的想起小太監扶着皇後貴妃的畫面,随即擡眼瞅了瞅陸子幽。按照陸子幽的臉,确實有資格當貴妃,再依陸子幽的心狠手辣的程度,确實有能力當皇後。

扶着陸子幽抵達了衣櫃旁,陸子幽收回了手,微微打了個哈欠:“……更衣。”

正準備退後兩步保持正常距離的蕭曉筱止步:“……這種私事不歸我管吧?”

陸子幽側頭瞄着她:“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蕭曉筱想了想,認真道:“我是秦不語的直屬手下。”

陸子幽眯起眼:“他是我的直屬手下。”

她不為所動:“那是你們的事。”

陸子幽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暗沉。

難道要他把秦不語喊來,然後讓秦不語吩咐她給自己更衣?除非他和她一樣腦子有問題!

蕭曉筱看着陸子幽打開衣櫃,清一色的玄色長衫映入眼簾,身後的蕭曉筱愣了愣,不過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也不是很豔麗的黑色衣袍,便收起了疑惑。

待陸子幽衣物穿戴整齊出去的時候,發現蕭曉筱正守在內門處一臉淡定,他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手指放在了桌面上,敲了兩下,朝着蕭曉筱的房間拖長了聲音道:“我餓了——”

站在那的人沒有動彈。

“去拿點吃的來。”陸子幽擡眸看向了站在門內的人。

“我只負責保護你。”這才意識到陸子幽是跟她說話的蕭曉筱默默的提醒他自己的職責。

“……然後看着我餓死?”

“……可我是保镖。”門外應該有其他人啊。

“不去就不是了。”

“……”

蕭曉筱看着坐在那眯着眼瞧着她的男子,臉上雖然帶着笑,但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裏露出的神色,蕭曉筱敢保證……那是暴戾。

也就是說,如果她這一次再堵回去的話,眼前這個本來就危險的男人會将她挪到他心目中的懸崖之上,然後……推下去!

直覺很準的蕭曉筱在沉默半響後,默默的往外走去。

過了半響,蕭曉筱拿着食盒走了進來,放在了桌上。然後将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在了桌上,最後将空着的食盒放在了地上,自己退到了陸子幽的身旁。

滿桌的佳肴香氣撲鼻而來,蕭曉筱巴巴的瞅着。

忽的,身旁一個盤子推到了她的面前,蕭曉筱有些驚訝的看着盤子中的一個饅頭,微微偏過頭,看向旁邊的男子。

陸子幽側眸瞥了她一眼:“吃吧。”

蕭曉筱默默伸出爪子,其實這人也沒秦不語說的那樣恐怖,也許……意外是個不錯的好人?

“這就是你今天的主食了。”

拿着饅頭的手默默的放了回去,扭頭癱着臉:“……秦不語說了,廚房有特定的工作餐。”

這條制度還是秦不語吩咐定下的,因為保镖和其他的下人不一樣,需要補充的氣力很多,所以準備的飯菜也會不一樣。簡單來說,按她的解釋就是工作餐。

陸子幽微微偏過頭,笑:“你做事了麽?”

“……我在保護你。”蕭曉筱抿着唇,揪着臉。

“保護了麽?”陸子幽微笑的模樣依舊好看,但是眼前的人一絲欣賞的念頭也起不來。

“……”

看着陸子幽的笑顏,她忽的想起秦不語說過的一句話。

極喜折磨人!睚眦必報!

終于明白真相的蕭曉筱默默的拿起饅頭,麻木的啃着。

“坐下吃。”身旁那人懶洋洋的聲音再次下了命令。

蕭曉筱再次露出幾分驚訝的扭頭看去,在對方輕飄飄的眼神下,沒堅持多久的蕭曉筱默默的坐了下來。

腦海中再次想起秦不語說過的話。

喜怒無常!行事邪侫!

很好,全部應驗了。

就剩最後一個了。

——手段!層出不窮!

蕭曉筱抓着手中幾乎快啃完的饅頭,忽的……覺得眼前未來一片黑暗!她真的是來求原諒好離開,而不是求虐找死的麽?

好在收拾食盒送回去的時候遇上了施不言,對方遞過來的盤子中擺着兩個雞腿,有些受寵若驚的蕭曉筱瞅着他。

施不言一手拿着盤子一手抓着後腦勺,頗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我不是那種輸了就不服氣的人,輸了就是輸了,我認了,大不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

蕭曉筱伸手接過了盤子。

“所以在那之前,好好活着,等着咱們再接着比試!”

施不言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臉上明擺的寫着。

——好好活着吧!保重!

☆、【006】莊主大爺

待蕭曉筱趕回來的時候,陸子幽竟然直接抵達了庭院的卧榻上,躺了上去就準備小憩,讓蕭曉筱在旁邊守着。

正準備閉上眼的陸子幽瞥了眼蕭曉筱那張欲與換休的臉:“想說什麽直說。”

蕭曉筱抿了抿唇,看着剛睡醒了吃,吃完了又準備睡的某位莊主大人,委婉提醒道:“您不用幹點別的麽?”這樣很容易胖的,雖然你看上去很瘦弱,一點也不胖的樣子。

陸子幽當即就明白了蕭曉筱的意思,他微微側了側頭:“你以為我養秦不語是來幹什麽的?”

“……”突然明白秦不語為什麽會那麽直接的揭穿他了,想起秦不語之前介紹他的那番話,因此……之所以知道真相,是因為那都是秦不語的真實體驗麽?

陸子幽看着蕭曉筱再次陷入沉默的模樣,回想了一向方才他吃飯她看着,再緊接着就是他休息,她站着的畫面。

心情大好的陸子幽閉上了眼,休息了起來。

陽光透着樹蔭打在他的身上,周圍庭院內滿是清新的氣息,夾雜着花草的清香。偶爾有樹上小鳥停下吱吱喳喳的聲音,氣氛一片融洽。

陸子幽卧在榻上,呼吸變得沉穩而綿長,顯然已經陷入了淺睡。

白皙的臉上五官依舊精致,眼睛合上睫毛微顫,沒了平日裏的那股淩厲,洗脫了邪氣和各種神色的睡顏看上去帶着幾分稚氣,安靜而乖巧。

停留在那張臉上的視線頓了好久,過了一會兒,守在身旁的人忽然邁開步伐離開了。

本應該陷入淺睡的人抿了抿唇,閉着眼不悅的想着。

……看見他睡着了不是應該盡職的在旁邊保護麽?亂跑什麽?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靠近,陸子幽的呼吸重新放平穩。

他清楚的感覺到眼前忽的一暗,眼前一個身影抵在了他的面前,縱然沒看到,卻也能感覺到那人的氣息愈發的靠近。

……就在對方即将觸到自己的一瞬,陸子幽緩慢睜開眼,對上了她的雙眼。

“你是要偷襲我麽?”他的唇角噙着笑,似笑非笑。他指的偷襲,自然不是那個偷襲。

眼前近在咫尺的蕭曉筱自然沒聽懂,只是眨了眨眼瞅着他,一雙墨眸烏黑清澈,帶着疑惑問:“我為什麽要偷襲你?”

陸子幽看着對方頓住的動作,垂眸一看,這才看見她手上拿着的薄毯。

……

陸子幽抿了抿唇。

“我的責任是保護你,應該是防止你被其他人偷襲,我怎麽會偷襲你呢?”蕭曉筱表示很無語,這個人的防備心也太強了吧。

還有,居然裝睡,果然行事邪侫!奇怪的不得了!

……

陸子幽收起的五指攥緊了些許。

蕭曉筱見對方沉默,不确定對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還是還在懷疑,只是提了提手中的薄毯解釋:“我是覺得你這樣睡會着涼,而且應該會很不舒服。”

“……你幹嘛突然這麽好心。”陸子幽眯起眼,他又沒有對她怎麽樣,她還這麽好心,不是很可疑麽。

蕭曉筱看了看他的手臂,沒說話。

不過陸子幽很快就明白了,就像這女人之前故意領罪一樣,她的目的……也許真的只是為了彌補她之前對他做的她認為不對的事情,只是請求原諒。

……真蠢。

直接取了她手中毯子往身上一蓋的陸子幽心裏如此的下了結論。

蕭曉筱遲疑了半響,最後選擇站到了旁邊乖乖守着,做着自己作為保镖應該做的事情,以免明天又是一個饅頭的主食。守了半響,身旁的男子顯然已經睡着了,修長白皙的手放在黑色綢緞的薄毯上。

安靜的睡顏透着幾分稚氣,身上之前那股漫天的威壓盡數消失,在黑色薄毯的相襯下,膚色白皙的人白到有些透明,透明到似乎會被那黑暗吞噬一般。

而他的嘴巴卻依舊緊抿着,帶着戒備,就像之前她靠近他時一般,這個人……哪怕睡着了,也都帶着警惕。

……

蕭曉筱盯着他身上有些滑落的薄毯,心裏猶豫要不要幫他拉上去。

可是如果拉,按照這人的警惕性,一定會醒吧?

如果不拉的話,會感冒麽?

蕭曉筱盯着他的薄毯出神,直到施不言進來準備換班的時候,瞧了眼陸子幽只蓋到腹部的薄毯,頓時瞪了一眼蕭曉筱。

“……”

這猶如責怪自家兒媳沒有照顧好自家兒子的惡婆婆眼神是怎麽回事?

蕭曉筱抿了抿唇,默默的挪開了視線。

施不言嘆了口氣,一副痛心疾首‘你這娃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樣,伸手将陸子幽身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然後盯着陸子幽的臉點了點頭,唇角微微揚起了些許。

……

然後陸子幽就睜開了眼,目光灼灼的望着施不言,饒是并不清醒的迷蒙雙眼也絲毫不能減少他身上的寒氣。

“主子你醒啦?”施不言讪讪地笑,燦爛的笑容上帶着幾分僵硬。

“……再不醒就會被你悶死了不是麽?”陸子幽瞥了一眼身上蓋到下巴的薄毯,目光回到了施不言的臉上。

“呵呵呵呵……”施不言縮回手,幹笑着。

于是,頂着眼神良久的……‘照顧莊主經驗豐富’的某人便灰溜溜的遁了。

自己沒有拉薄毯,果然是正确的選擇。

身旁蕭曉筱默默的點頭,漫不經心的看向陸子幽,視線一頓,不知何時已經看過來的陸子幽正盯着她。

蕭曉筱調整了下表情,微微點頭道:“有什麽吩咐?”

陸子幽滿意的掀開薄毯,啓唇:“打盆水來,洗漱。”

“……”終究還是作為‘丫鬟’的厄運麽?

……

蕭曉筱拿着手中的毛巾,看了看眼前揚着下巴一副坐等她伺候的大爺模樣的莊主大人,還是沒忍住:“……我手勁不穩,容易傷人。”

擦臉她會,但前提是那張臉是她自己的,而不是眼前這張。

“主子的心情也不穩定,也容易餓着一些不幹活的……”陸子幽懶洋洋睜開眼,還沒說完,毛巾便‘啪’的一聲蓋在了他的臉上。

“……”

面無表情的蕭曉筱拿着毛巾麻木的擦擦擦。

她握着毛巾,麻木的催眠自己,這是地板,這是桌子,這是衣櫃,這不是臉。

終于,陸子幽忍不住開口了:“……住手。”

蕭曉筱收爪,定定望着他,雙眼隐隐透着期待。

“毛巾放回水裏。”

蕭曉筱利索的将毛巾丢回去,正準備拿着盆離開的時候。

身後那人淡定的聲音傳來:“再擦一遍。”

“……”

蕭曉筱望着盆裏的毛巾,認真的想着。

……能用這個勒死他麽?

☆、【007】就是這麽黑

待蕭曉筱伺候完莊主大爺之後,看着重新躺會榻椅上的陸子幽,沉默了一會兒,便收拾了東西繼續守着了。

不過等過了一會兒,她動了動耳朵,似乎從院落外面聽到了什麽聲音。

蕭曉筱看了幾眼閉眼小憩沒有反應的陸子幽,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出去瞧了瞧。直接步出了院落,便瞧見了擋在門口的施不言背對着自己,陷在一堆白衣人群中龇着牙,吊兒郎當的抛着手中的殺豬刀,一套刀法沖着那群人砍的飛起。

蕭曉筱頓了頓,看着在人群中幾乎能砍出一朵花來的施不言,一邊砍着人,一邊嘴裏吆喝着:“特娘的敢在小爺眼皮底下騷擾我們家主子,打擾了我家主子休息,分分鐘把你們砍成花信麽!?”

施不言那霸氣的模樣确實很帥,可是……蕭曉筱很确定,自己在裏面聽到的聲音,妥妥的就是施不言一個人說話的聲響!能把莊主吵醒的絕對不會是他們,而是你那震天響的嗓門!

蕭曉筱還未開口,眼角餘光便掃過一旁,除了施不言陷入的人堆之外,另一旁一抹白色的身影也閃過。蕭曉筱側頭看去,目光觸及的地方是一座雪白的轎子飛在空中,架着轎子的是四位統一着裝的男子。

使着輕功在空中筆直的朝着院落這邊飛了過來,蕭曉筱看了看施不言,又看了看轎子。就在那飛轎即将靠近的同時,蕭曉筱看了眼身後的院落,又看了看轎子,直接轉身踩着身後的牆,跳到了空中後,一腳踹上了轎子的門檻,直接将轎子踹退,落在了地上。

蕭曉筱穩穩落地,這才擡頭看向幾步開外的轎子。

剛一擡頭,便聽見了那四人穩住轎身,怒視過來,直接瞪着自己便開口:“敢攔我家主子的轎子,你可知道轎上坐的什麽人?把你家莊主交出來!”

……請問轎子和莊主哪裏有關系?

沒等蕭曉筱開口,遠處的施不言便踩着那群‘花’走了過來,一腳踹飛兩個轎夫,這才回到蕭曉筱的身邊,抛着殺豬刀冷哼了一聲:“還能坐的是誰?每回來都這麽騷包,也不知道換個花樣。”

蕭曉筱這才側頭看向他:“熟人?”

施不言臉上的表情有些掙紮和怪異,猶豫了良久點了點頭:“算是吧,每年都會來找莊主,不過……”

蕭曉筱仍舊望着他,眼底露出了疑惑。

施不言皺起了眉頭:“總之,不能讓裏頭那家夥見到莊主,否則下場不得了,你記着就是了。”

蕭曉筱點點頭,轎子的簾子這才被撩起,後面那兩個轎夫似乎想要上前,卻被從簾子裏伸出來的那只手輕輕擺了擺手,攔了下來。

從簾子裏伸出來的那只手十分白嫩,宛若女子一般。

女子?

蕭曉筱眨眼看去,緊接着便瞧見了那白嫩的小手的主人一點一點的從轎子裏挪了出來,首先入眼的便是那一襲白袍,寶石點綴,腰帶勾勒出那人的腰身,順着往上瞧,也露出了那人的全貌。

這才讓人瞧清楚,那并非是個女子,而是個少年!

墨發被幹淨利落的束起,還透着稚嫩的五官卻帶着張揚的氣息,上揚的眼角也透着淩厲,緊抿着薄唇的模樣和那一身白衣完全的透着違和。适合他的,應當不是白,而是張揚的紅。

他靠着轎門,掃過來的眼神落在了施不言的身上,施不言龇着牙噙着冷笑望着他,絲毫不驚訝。

那少年盯着他的臉,良久,終于啓唇:“……別笑了,不知道自己笑起來顯黑麽。”

“……”施不言僵了僵,收起了自己的一口白牙,斂了笑容。

身旁的蕭曉筱雖然有些疑惑這少年的身份,不過同時也察覺到了身旁施不言陰郁的氣息,這才側頭看了一眼,搖頭道:“他說的不對。”

施不言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是吧?其實我笑起來也沒那麽顯黑吧?”

蕭曉筱認真的點點頭:“你是笑不笑都黑,和笑容無關。”

“……”頓時,被重創的施不言徹底沉下了臉,拎着手中的殺豬刀虎視眈眈的盯着少年身後的兩個轎夫,那兩人齊刷刷的打了個哆嗦。

少年的目光微微流轉,從陰郁的不行的施不言身上略過,似乎對打擊了施不言很滿意似的,這才微微歪了歪頭。

這一無害的動作一做出,蕭曉筱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妙的味道,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身後的兩個轎夫便直接沖着施不言去了。

兩個人對于施不言來說自然不算什麽,施不言剛想出手反擊,驀然一怔,手上的刀一轉,刀柄直接切向一人的後頸,側頭眼角餘光卻掃過那白衣少年的影子。

奈何那少年竄的極快,而掠過去的方向顯然不需要懷疑!正是陸子幽所在的院落處!

少年清楚的瞧見院門近在咫尺。

“不好意思,如果你認為這麽輕易就能穿越我們觸碰我們莊主,這麽小瞧無塵山莊的人的話,我會很為難。”

突然,在自己耳邊響起的聲音傳出。

少年的瞳孔猛地一縮,眼前的黑影便輕輕一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微微擡頭的同時,發絲輕揚,露出了她清澈的雙眼,輕喘着氣,定定的眼神望着他,一步不讓。

“幹得漂亮!”拎着殺豬刀的施不言一腳踹飛了纏着自己的剩下那人,瞧見了遠處的一幕,直接驚呼的贊揚出聲。

被攔住的少年絲毫不懼,直接一只手掌朝着蕭曉筱的手臂拍了過去,豈料她也不避,只是手臂微微一屈,往外一推。

借力打力的将他的力道送了回去。

直接退後兩三步的少年愣住,擡頭啞然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蕭曉筱,眼底帶着驚詫。

蕭曉筱看着愣在原地像是受了什麽巨大打擊似的小少年,猶豫了半響,蕭曉筱終于開口:“你沒事吧?”

下一刻,便看見那霸氣側漏的張揚小少年宛若炸了毛的小動物似的,龇着牙就沖着自己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頓時,原本準備過來阻攔的施不言默默的退後了一步,将殺豬刀換到了左手,右手扇着風,頗沒良心的看起了熱鬧。

……讓你說小爺黑!

☆、【008】痛沒轉移啊

兩人打鬥的畫面,比想象的要好看,至少施不言是這麽覺得的。

少年武功不錯,但畢竟還嫩,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蕭曉筱打起架來倒是有一套的,在自己沒有內力和輕功的劣勢下,卻還能跟少年打的不分上下,并且憑着自己的經驗甚至有些把少年耍的團團轉的趨勢。

與少年的一身白衣相襯,一身黑衣的蕭曉筱在他的攻勢下周旋反擊,黑白交錯衣袂翩翩,襯得蕭曉筱那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肅殺。

施不言扇風的手終于停了下來,瞧了半響,便瞧見殺氣騰騰的蕭曉筱默默的退後了兩步,蹲在地上的少年捂着臉一聲不吭。這就已經能看出勝負了!

退開了兩步的蕭曉筱輕喘着氣,望着窩在地上可憐巴巴捂着臉的小少年,這才試探性問道:“你沒事吧?”

這次少年顯然沒有再撲上來了,只是龇着牙扭頭沖着她吼了聲:“關你什麽事!”

“……”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語氣的不善,別扭的抿了抿唇,看了蕭曉筱的臉半響,不滿的別開臉,沉默了半響,從嗓子眼悶悶冒出一句話,透着固執:“我要見陸子幽!”

蕭曉筱眨了兩下眼,望着他,疑惑的問:“陸子幽是誰?”

回答她這個問題的并不是眼前的少年,而是身後那如輕風般淡雅低沉的聲音。

“……是我。”

蕭曉筱驀地側頭,咫尺間,那張眉間點綴着朱砂,完美到了極致的容顏便出現在了面前。

陸子幽出現在了身側,直接倚着她的身子靠在了她身上,視線懶洋洋的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他眯起了眼,笑了起來。

少年瞪圓了眼睛望着陸子幽,倔強又堅強的爬起來看着他,兩人對視了半響,陸子幽微笑着,小少年則定定的看着他。

良久後……

小少年挪了挪腳,縮到了陸子幽的另一邊,挪到了蕭曉筱的身側,用蕭曉筱阻絕了陸子幽看向自己的視線,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既然害怕就不要直呼人家名諱挑釁他啊!

蕭曉筱無語的瞅着小少年縮在自己旁邊,兩條腿抖啊抖的可憐小模樣。

遠處的施不言這才擡步走過來,朝着陸子幽行禮之後,這才收起殺豬刀,擡起手,做出手勢,像是打算把小少年拎出去扔了的架勢,歪頭問道:“莊主,要我把他扔出去麽?”

陸子幽聞言瞧了過去,縮在蕭曉筱另一邊的小少年聽到這話把自己藏的更嚴實了。

……你不是來找人家的麽?為什麽你自己倒先躲起來了啊!?你以為縮在那人家就不知道你在了麽?

陸子幽的眉頭輕輕挑了兩下,唇角咧出笑:“丢出去你也會想辦法再進來,對吧小狗?”

小狗?

蕭曉筱的視線落在了小少年的身上,小少年別扭的扭了兩下,察覺到了蕭曉筱的視線瞪了她一眼,這才再次開口道:“……哥,娘讓我來請你回去,你已經好多年沒回去,這次是娘的四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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