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傳出,這才讓她的心神微微被分散開。
“這是藥池,可祛毒緩傷,畢竟是殷天師,以防身上還被他留下了什麽藥引毒素引發傷口更嚴重,最好泡上小半個時辰。”秦不語這才解釋道,看着眼前褪去了一身黑,換上了一身白的蕭曉筱襯着她白皙的小臉,在自家主子整個身子的欺壓下看上去簡直不能再嬌小可憐。
陸子幽微微睜開眼,側過頭,笑眯眯的正準備開口:“小小陪……”
話音還未落,秦不語就看見‘嬌小可憐’的蕭曉筱直接将自家主子推了進去。
看見自家主子被如此直接扔進去,直接沉底的秦不語頓了頓:“……雖然是藥池,但不代表不會淹死。”
蕭曉筱愣了愣,忙不疊也跳下去,把莊主從池底撈起來,扶着他的頭讓他靠在池邊。
陸子幽臉色蒼白的靠着池子:“……”這次是真的沒有調戲的氣力了。
陸子幽微微斂下的那雙黑眸被水氣蒸的濕潤黑亮,看上去少了幾分先前的虛弱,卻多了幾分他本身的慵懶和危險的氣息,側過頭,将腦袋直接靠在蕭曉筱的肩上,輕嗅着她身上那股幹淨的氣息,臉上的危險這才緩慢散去,恢複溫和的模樣。
陸子幽不開口,蕭曉筱自然也不會驚擾他,就這樣,兩個身着裏衣的人就這樣安靜的靠着池邊泡着藥浴,熱氣一點一點的彌漫上來。身旁的秦不語就靜靜的看着,盡管臉色蒼白也掩不住精致容顏上慵懶與危險氣息的男子抵着女子的肩膀靠在她身上,嬌小安靜的女子低下頭,抵着他的烏絲也靜靜的閉上眼。
寧靜且和諧的氣息,安靜而美好的畫面,卻是任何美好畫卷都無法比拟的。
“還真有辣椒粉啊!”大堂內,莫雨菲欣喜的掀着身旁老頭的衣袖,扭頭便欲抓他身後的包袱:“那你包裏是不是還有什麽其他佐料呀?”
啪——
李長老的臉色不太高興的拍掉了莫雨菲的魔爪,看着莫雨菲腆着臉湊過來的模樣似乎又想補一掌,但想了想先前這小姑娘和施不言堵着自己幾個老兄弟的那兇殘模樣,又默默的放下了爪子,小聲嘟囔道:“小丫頭啊,老夫可跟你說,你不要動手動腳的啊,老夫雖然年紀這麽大了還未成家,但我可跟你說了,我可不喜歡你這樣兇殘的小丫頭片子,就算要選,也得蕭姑娘那樣乖巧懂事的!”
莫雨菲歪了歪腦袋,一臉不解:“蕭姑娘是誰啊?”
“蕭姑娘你都不曉得你還在我們莊裏混?小小姑娘你總知道吧?”李長老不敢置信的瞧着莫雨菲,就跟她是個剛從深山裏出來連饅頭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原始人似的。
莫雨菲聞言一豎眉,啥?小小姐!?還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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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老一點兒也沒察覺出眼前小姑娘身上的那股殺氣,自顧自的摸了摸小胡子:“要不是小小姑娘是那預言之人,老夫定然會收她做義女滴……咳咳,其實老夫年紀也不算大,收做義妹應當也是可以的!”
李長老越說越高興,一張慈眉善目的老臉上都多了幾分喜氣,但卻沒瞧見一旁小姑娘漂亮的小臉上面露猙獰,看上去跟個兇煞的小妖怪似的。
還義女?還義妹?
“老頭你找死!”乖了好久的小百合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麽,瞬變兇煞食人花,龇起一口小白牙,緊接着便聽到李長老的慘嚎響起。
待陸子幽和蕭曉筱抵達大堂的時候,便瞧見了這樣的一幕。
蓬頭污面的李長老捂着自己胡子在前面跑着,後面拎着小拳頭橫眉豎眼的二娃屁颠屁颠的追着,畫面好不歡脫。似乎瞧見了陸子幽進來,李長老這才像瞧見了救星似的飛撲了過去,朝着陸子幽橫腰撲了過去。
“主子救命哇——”
一旁一直警惕的小保镖眨了眨眼,看着李長老撲向的地方正是自家莊主受傷的地方,眼疾腳快的一下子擋在了自家莊主的身前。
眼看李長老就快往蕭曉筱懷裏撲個嚴實,身後一只爪子淡定的将小保镖往後一拎,另一旁暴怒而起的二娃一腳就踹了過去。
撲了空還被一腳踹飛的李長老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吧唧一聲落了地。
------題外話------
李長老怒刷存在感,拼了老命橫刀作死為哪般。
這是一章真正的章節名,酷炫吧
☆、【079】不需要問的答案
地上的李長老哼唧了半天,顯然習武這麽久,不過是摔了一跤,自然出不了什麽大事。痕跡了半天爬起身後,抹了一把老淚,看向了眼前的兩人。
陸子幽拎着小保镖的衣領圈着,下巴擱在後者肩膀上,垂眸睨向這邊。身前的小保镖面無表情擰着眉,冷眼望着他,頓時,心裏拔涼涼:“小小姑娘……你……莊、莊主……我……我……”
他說了半天,突然就哇哇起來:“我好可憐啊,一把年紀了莊主你們就別拿小的玩笑了行不行啊,我就想好好的制制藥練練功帶帶後輩……當真沒有那個精力陪莊主您玩了啊!先前是我小氣吧啦斤斤計較我在這給莊主您賠不是!保證下次再也不幹了,莊主您就放過我吧嗚嗚嗚……”
李長老這番話倒是真的發自內心,眼淚也是真的,雖然就那麽幾滴,但莊主那眦睚必報的性子誰也都知道,但這也有點過了吧,莊主您自己欺負欺負也就算了,怎麽還派個小丫頭片子合夥欺負,虐待動……老人啊這是!說着說着他就捏着衣角就擦了擦,一時忘了上面還有辣椒粉,被這麽一辣,頓時哭的更慘了。
蕭曉筱扭頭看向莊主,疑惑的眨了眨眼,陸子幽依舊支在她肩膀上沒動彈,只是眯了眯眼,大約是因為泡過藥浴處理過傷口,臉色好了些許,眯着的眼看上去仍舊有那麽幾分危險:“李長老以為我是為了報複長老才請長老出山麽?”
李長老雙手抹着眼淚的動作一停,微微張開手指,從指縫裏瞧向陸子幽,眼裏透着疑惑。
“我受了傷。”陸子幽嘆了口氣,好似很無力的幽幽道:“重傷。”
李長老顯然愣了一下,準備上下打量一下,卻只能看到對方從蕭曉筱肩膀上露出了一顆腦袋,于是乎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誰傷的?殷天師?”
“嗯。”陸子幽不痛不癢應了一聲。
“不可能!”李長老揮手就喊,顯然不信:“殷天師雖然武功高強能力深不可測,但他一點兒陰謀詭計不會!當初在山莊住的那些日子,什麽話都藏不住!老莊主因此才讓他一個人去後山住的來着!莊主您去拷問他,能一點兒後手不備?不把他陰着都不錯了,還能被他傷着!哄小……哄老人吧您就!反正我不信!”
……感覺李長老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貨啊,這剛剛還哭着說絕不會再犯了,這會兒又這麽黑莊主,不怕莊主報複麽你!?知道莊主小氣你還說!還亂說!亂說什麽大實話啊你!
“是真的。”陸子幽似乎也沒生氣,倒格外平靜的瞅着他:“傷在腹部,剛處理好傷口。”
李長老頓時脫口而出:“那你脫了老夫瞅瞅!”
李長老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知後覺的擡眸,只見自家主子歪了歪頭,笑的溫柔。
李長老虎軀一震,手一抖,就連莫雨菲追了那麽久都沒從身上掉下來的包袱就這麽從身上滑落掉了下去。
嘩啦——
什麽銀子武器銀票全都掉了一地。
某只莊主垂眸輕輕掃過,眉頭輕輕一挑,“……呵呵。”
咣當一聲——
李長老雙膝跪地頓時哭嚎:“主子我錯了——”
最後,彎腰窩在自家主子旁邊的李長老乖乖給莊主把着脈,側着頭看着自己那被一旁秦不語淡定取走的包袱,心裏滴着血,心想下次再也不把所有錢財放一個包袱裏了媽蛋!不過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一頓,有些疑惑的側眸看向陸子幽:“莊主您這……真受傷了啊?”
陸子幽冷冷瞥了他一眼。
李長老這次收的很快,只是皺着眉想着:“這也不可能啊,就是偷襲也不見得能傷着莊主你啊。”
這次陸子幽都沒解釋,一旁的蕭曉筱便自己開了口:“那是我捅的。”
李長老一愣,側頭看着一旁‘乖巧’的蕭曉筱,默默的往後挪了挪。
陸子幽也沒細說解釋,只是開口道:“殷天給她喂了點東西,你給她瞧瞧看是不是什麽蠱。”
十二年前殷天弑殺七大長老後,傳聞出來之後,過了好久,無塵山莊剩下的衆多長老部分人就一直在研究殷天殺人的方法,随後才明白蠱蟲一事,随後便一直在研究質對的方法。
李長老聞言這才松了陸子幽的爪子,轉手又拎起了蕭曉筱的脈搏把着看。
殷天先前掌控蕭曉筱捅陸子幽一刀的并非是什麽蠱,而是他的一種攝魂術,這一點陸子幽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想起了之前他喂蕭曉筱喝下的那白玉小瓶裏的東西。
陸子幽皺眉:“是蠱麽?”
李長老沉着臉,沒了先前那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憐模樣,看上去十分的可靠,他點點頭,沉重的開了口:“……是。”
陸子幽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七大長老那樣的?”
李長老側眸看了陸子幽一眼,張了張嘴,又合了上去,似乎不好開口似的。
陸子幽看他這樣,便側眸去瞧身旁的蕭曉筱,後者一直聽着,但看上去卻十分淡定,似乎也不怕似的,面容溫和沖着他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淺到幾乎看不出來,但陸子幽卻并沒有同之前一樣臉色緩和,反而抿緊了唇:“……直說便是。”
李長老擰着眉:“我想先問一下,小小姑娘與殷天師……是不是有什麽另外的關系?”
蕭曉筱愣了一瞬,疑惑的看向李長老,李長老也回看她,端量着她面無表情的小臉:“比如……父女?啊不太對,殷天師的年紀也不算太大,嗯……兄妹?”
“妹你大爺!”身後一直緊張聽着的莫雨菲一聽這個妹字直接就沖了上去,直接拎着李長老的衣領便欲揍。
李長老忙不疊抓住她的爪子,連忙喊着解釋:“要沒什麽特殊關系誰會下這種蠱啊!肯定有什麽關系咯!要是沒有老夫才不信呢!莊主你也真是的!我還以為真的不得了了呢,頭發都被你吓禿了一半咯!結果就是這麽點屁大的事情!”
李長老突然這麽一說,幾人緊張的氣息倒是一松,不過又一頭霧水了起來。
其中包括莫雨菲,她抓着李長老衣領的手松了松,愣神的反問:“什麽意思啊?”
李長老直接把她的手一推,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哼’了一聲道:“小丫頭你不是挺橫麽?想知道啊?去找殷天師本人咯!”
說完,李長老就‘呵呵呵’的得意笑了起來,從懷裏摸了幾個瓶子,轉頭又換成了嚴肅認真的面容,遞給了陸子幽後,扭頭又沖莫雨菲‘呵呵呵’的笑了幾聲,拍着衣擺得意的走出去了。
這一次,陸子幽倒沒攔了,讓他回去了。
李長老人雖然怪了些,但還是知道輕重的,既然這個态度,就說明那蠱确實不礙事。既然知道不會傷及性命,至于具體的,之後再問殷天也不是不可以了。
畢竟……
殷天,他還是要再會一會的!
陸子幽惦着手中的小藥瓶,眸光微微流轉。
身旁自然也明白了的蕭曉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着李長老的話,她想的雖然和莊主的不同,但卻也差不得了多少。既然李長老如此放心,便說明這蠱應該不會再操控到她以至于傷到莊主了吧?
松了口氣的蕭曉筱一側頭,就看見了莊主平靜的側顏,她想了想,突然像是想起什麽,這才開口:“莊主,先前殷天說的事情,你聽到了多少?”
陸子幽轉頭看她。
蕭曉筱點了點頭:“如果你想知道,剩下的……我可以全都告訴你。”
就這樣,從眼前人的口中,以平緩輕柔的聲音,将之前殷天所道出的關于十二年前的事情托盤道出。十二年前,七大長老身亡的真相,殷天的所作所為,以及老莊主之所以殺妻弑子的原因。
身旁的施不言秦不語,包括莫雨菲,臉上皆是震驚之色。
而聽了這一切的陸子幽,如同蕭曉筱先前聽到時的反應一模一樣,面無表情,一臉平靜。
陸子幽抿着薄唇,擡眸,看向蕭曉筱,開口:“小小覺得那施蠱之人,是殷天麽?”
蕭曉筱愣了愣,這話,正是先前她欲問殷天的話。
其實,這個問題壓根就不需要問,因為殷天所道出來的那些事,所有的真相與時間,全部都牽扯到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就是他自己。憑他的話,他道出來的真相,這個答案,根本就不需要問。
蕭曉筱低頭,唇角勾起淺淺的笑,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因為這抹笑,添了幾分溫和與光亮,她輕聲道出口:“這個答案,我想我與莊主想的,應當是一樣的。”
陸子幽也勾起了唇,歪了歪頭,笑了一會兒,這才擡頭看向秦不語,開口:“那就走吧。”
身旁的施不言頓時湊過來,道出了莫雨菲也想問的問題:“去哪?”
陸子幽起身,看向門外,雙眸平靜,似笑非笑。
“……地牢。”
------題外話------
這次真的要完結了,沒幾張了。而且這一章是窩最後的存稿……QAQ
☆、【080】不問麽
幾人齊刷刷步向地牢,這次秦不語施不言都有乖乖跟上,最先進去的是莊主。
身後的蕭曉筱目送莊主緩步走進去,清楚的看見進去時莊主平靜的面色,她邁着小步伐忙不疊跟上。雖然莊主面色平靜像是不需要擔心的模樣,但是殷天之前有意控制她傷了莊主卻是事實,所以她忙不疊推開牢門跟着走進去。
殷天應該不會再動手了……罷。
素手輕輕推開牢門,方才擡起的蕭曉筱只見莊主飛起一腳,直接将窩在草垛垛中的那團不明物體踹飛,緊接着幾拳快速的揍過去,一點兒也不含糊的模樣臉上卻很是平靜,最後……另外一只手一巴掌直接将殷天呼到了牆角。
OVER!
=口=這是莊主對吧?受了傷的莊主對吧?對面那個也是殷天沒錯吧?可這分明是單方面的虐打啊!!!
她記得殷天應該很強才是啊!
而且……莊主你不是受傷了麽?但是你怎麽看起來比之前沒受傷的時候更兇殘了啊!?
直接面朝下倒在了牆角的殷天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慢的爬起來,擡手輕輕拭去了唇角的血,平靜擡眸之際,就瞧見蕭曉筱面色微蹙有些緊張和擔憂走過來的身影。
他的面容緩了緩,那張從陸子幽動手開始就面露死寂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幾分生氣,可就在下一刻……她便瞧見了蕭曉筱擔憂的走過去抱住了陸子幽正欲再次擡起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腰際。
殷天:“……”
在察覺到掌心所覆蓋的傷口之處沒有濕熱的血液滲出來,她這才松了口氣。
擡手的陸子幽這才動作頓住,另外一只手擡起,卻沒有再朝着殷天伸過去,而是落在了地在他身旁的那顆腦袋上,他側着頭緩慢俯身,額頭抵在了那人的發間:“……沒事,只是給他點教訓,我還沒虛弱到神志不清揍他的同時還傷害自己。”
算是解釋。
蕭曉筱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莊主才沒那麽蠢,為了報複別人連帶着自己的傷勢也跟着嚴重之類的,莊主絕不是那種人!看來自己多慮了!
雖然是這樣,不過看着身旁小保镖認真擔心的表情,陸子幽看了幾眼,臉上的表情卻跟着柔和幾分,之前想要狠狠揍殷天一頓的心情也淡了不少。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常色,他這才側頭重新看向殷天。
比起眼前已經幹淨臉色雖然虛弱幾分的陸子幽,嘴角淌着血靠着牆壁坐在那的殷天倒看上去一點兒事沒有,那張臉上仍舊透着幾分兇煞和平靜,簡直不能再抗揍的模樣。
……分明一點兒事沒有,那為什麽不反抗?
而殷天的視線仍舊停留在蕭曉筱恍惚的面容之上,他望着蕭曉筱的反應,良久後,才緩緩合上眼,抿了抿唇,像是将喉間的血咽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在蕭曉筱的視線中,他這才睜開眼,無力的擡起手,手指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聲音從喉嚨中擠出,聽上去十分艱難,但他的臉上卻仍舊扯着無所謂的笑,聲音帶着血液的腥甜:“直覺告訴我,我要是還手,他會喊人進來把我吊起來群毆,會更慘。”
大約是解釋他為什麽不還手的原因。
蕭曉筱卻愣神的扭過頭,順着殷天指過去的方向,确實一眼便看到了藏在牢門後,悄悄探出半個身子,用着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的眼神瞧着莊主那邊,又瞧了瞧蕭曉筱自己的施不言。以及他身後站着的秦不語。
他們皆是齊刷刷的一臉‘想要保護主子但又怕主子發起病來連他們一塊揍’的表情,又擔心又怕揍的臉上這樣的表情融合,簡直不能再可憐。
“……”蕭曉筱面無表情的扭過頭,重新看向殷天。
……雖然确實來人了,但你那樣說也不太對啊,莊主是那樣以多欺少卑鄙無恥的……好吧,他确實是。
所以,他會是因為這樣就停手的人麽?不是,他只會因為這樣下手更重!
陸子幽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蕭曉筱便乖乖松開爪子,陸子幽則踱步走向了殷天。并無反應的殷天在察覺到他這個動作後,微微動了動,像是準備起身避開。
但!玄色的衣袂微微掀動,位置分毫不差!
下一刻!陸子幽的手便扣在了殷天的咽喉之上!
陸子幽的動作絲毫沒有留情,再次發力,身體前傾的同時将殷天狠狠的推上了牆壁,背部狠狠的撞上牆壁,殷天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他平靜的低頭,聲音在他耳邊環繞,卻如刀尖舔血般冷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考慮留不留下你的命。”
陸子幽似乎沒打算停手,殷天雖然确實是能還手的,但他很清楚輕重,現在的還手得來的絕對是更慘烈的對待,所以他沒還手。
拇指微微松開,給他殘留下一息之氣回答。
“呵。”突然的一聲輕笑,繼而聲音從喉嚨中擠出,聽上去十分艱難,但他的臉上卻仍舊扯着無所謂的笑,聲音帶着血液的腥甜:“好。
仍舊是那副面容,陸子幽的表情此刻逆着光,看上去有些危險,但或許是因為他身後站着臉上表情更冰冷的蕭曉筱的原因,所以他整個人的表情看上去不怎麽猙獰。
“為什麽要弑殺七大長老。”薄唇親啓,道出的問題卻是這個。
地上坐着被扣着咽喉的人略微轉眸,微微擡起的瞳眸裏多了幾分錯愣。他頓了頓,“你要問的是這個?”
他以為他會問的是……陸老莊主的事情。
……為什麽要對爹下蠱。
……下蠱的人是不是你。
……為什麽。
之類的。
陸子幽擡眸,出乎意料的很平靜,淡淡的開口:“你管我問什麽,你只負責回答。”
殷天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他們……不是好人。”
殷天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把人家開膛破肚的你就是好人了麽!?什麽鬼啊!
殷天扯了扯嘴角,擡眸看向陸子幽:“所以你來質問這個,是想給他們報仇?好給剩下的一種長老一個交代?”
陸子幽:“原本是。”
“原本?”
陸子幽忽的松開手,看着殷天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脖頸微愣的看着他。陸子幽退後一步,微微歪了歪腦袋,平淡的開口:“那七大長老我是不熟的,但因為你的再出現,倒是讓剩下的那幾個惜命的老頭不安很多,就憑這個……我還是得處置你。”
處置這個……從他身上已經知道了該知道了,已經無用的‘殷天師’。
陸子幽擡起手,摸了摸下巴,勾着唇:“但後來想了想,先不論現在的你是不是能在無塵山莊內橫行,至少有你這麽個危險在,那幾個長老為了惜命一定會更努力的想出保命的方法……也挺有趣的。”
……好惡趣味啊!!!如果李長老他們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才不弄死殷天!會哭的!哭你一臉血的!
陸子幽微微側頭,看向了身後一臉斯巴達表情的施不言,施不言立刻快速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朝着自家主子點點頭:主子你放心!無論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哪怕那幾大長老知道了得把他和秦不語吊起來打!那沒關系!他們都很抗揍!
陸子幽這才收回視線,擡腳輕輕踢了踢殷天的腿,看着殷天倒在那沒動彈的模樣,似笑非笑:“不過你要是敢再動她一根毫毛,你放心,我就一定一口氣都不會再留給你。”
已經不知道內傷受多重,只知道全身上下都疼的殷天:“……”他現在這樣只剩一口氣和一口氣不剩差到哪裏去了?
陸子幽問完了該問的,這才轉身,朝着門口的幾人和身後的蕭曉筱擡了擡下巴。
門口的兩人幹脆利落的直起身子就準備往外撤退,蕭曉筱伸爪子朝着他旁邊蹭了過來,後者在她伸過爪子的同時把她圈到懷裏,兩人正準備往外撤。
“……你沒有別的要問的了嗎?”
陸子幽的腳步一頓。
“對陸莊主下蠱的人是不是我,我又為什麽要控制小小對你下手……之類的?”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迫不及待,沒有刻意吊人胃口,就像那般随意平靜的道出來似的,就像真的只是疑惑似的。
眼前的人轉過頭:“需要問麽?自己最心愛的徒弟只不過不見幾個月,便被另外的人拐跑,對自己一副陌生的模樣,自然說什麽都阻止不了。于是便使出這種伎倆,想讓徒弟因為這件事心生疙瘩,最後因為愧疚和擔憂主動離開。你打的,不就是這點伎倆麽?”
陸子幽似笑非笑,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的晶亮像是一點一點的能看透一切。
殷天默默的扭過頭:“……你這人心理真黑暗啊,不過是捅你一刀,居然這麽想別人。”
……是誰先捅人的啊?!是誰亂控制人捅人的啊!到底誰黑暗啊!?
蕭曉筱瞪圓了眼睛望着眼前因為心虛而扭開頭的某只喪心病狂的蛇精病大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不過與此同時心裏想的卻是……
莊主這都能想到!?
☆、【081】約定
同樣,和蕭曉筱想法相差無幾的殷天挪開了視線好一會兒也沒得到回應,便忍不住側眸看回了陸子幽的方向。
那一瞬,便對上了對方那黑如深潭的雙眸,與先前看向自己那糟心徒弟截然不同的眼神,讓人心中一顫,感覺像是所有的謊話在他眼裏都瞞不住。
他繼而沉默了一瞬,垂眸避開了他的眼神,過了半響,這才微微彎了嘴角,笑着開口:“不管是不是了,至少不是全部。”
說完這話,卻沒得到回應。
他眼簾輕顫,眸光微動,勾起的唇角帶着幾分随意,擡眸重新對上陸子幽的視線,卻多了幾分認真,直直的看向陸子幽的雙眸:“怎的?不問我真正的原因?”
陸子幽這才松開圈着小保镖的手,慢條斯理的轉過身,很自然的垂眸對上了他的眼:“若是你想說,自然會說,若你不想說,我問了又如何?聽到的最多就像先前你同小小說的那般,只是你想告知的話而已。不是?”
若那是他想說的事,不會問,也會說出來。
如果他不想,他們問了,也是徒勞。
……就像先前他對蕭曉筱所說的所有事情一樣,沒有一句假話,卻也只有一半的真話。
也就是說,只是說了他想說的,只是道出了他想讓他們知道的。
那不是假話,但卻也不是真相。
就像他之前所有道出來的事情一般,沒有一句話說他便是那兇手,可卻也沒有一件事……與他無關,就像把那一件一件與他有關的事情刻意說出來,任憑那所有的線索都将兇手的線牽向他,将他牢牢裹住。
可他,卻連擡手掙紮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聽到陸子幽的話,殷天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沒想到陸子幽連這都察覺出來了,不由的對這小子改觀了不少,臉上明顯看陸子幽不順眼的怨氣也緩和了不少。餘光便瞧見了聞言疑惑湊上來了自己那糟心徒弟的小臉,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在問‘什麽意思’?
……
改觀個P!
再度黑了臉的殷天微微扭過了頭:“你說的什麽,我不懂,我可沒說假話。”
是啊,沒說假話,只是也沒說全部的真話。
陸子幽格外淡定的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卻仍舊居上臨下瞧着他:“那殷天師的意思就是沒什麽隐瞞的?”
“呵,自然。”
陸子幽微垂的黑眸裏眸光微動:“那殷天師為什麽要對我出手呢?”
“……”殷天沒動彈,但卻仍舊偏過頭,沉默。
陸子幽依舊俯身,一身玄衣面容清俊,他垂眸瞧着盤腿坐在那明顯比他年紀大些面容也兇煞些的殷天硬是在他強大的氣場下壓的有些可憐兮兮的,再加上殷天心虛扭頭的動作,怎麽看怎麽像‘逼良為娼’‘寧死不從’的戲碼。
他垂眸看殷天,幽深雙眸裏淡淡冷光猶如實質,氣勢咄咄逼人:“是因為殷天師親手毒害我爹後仍覺不夠,因此才繼而對我下手?”
殷天輕笑了一聲,卻沒轉頭,仍舊看着一旁:“呵,是個好理由。”
陸子幽望着他不承認也不否定的模樣,微微眯起眼,薄唇輕啓再度開口:“……還是因為殷天師并未在武林盟瞧見我爹屍首,擔心他體內蠱蟲是否與之消亡,還是留在了我身上,想要一探究竟?”
話音一落,盤坐在那漫不經心的殷天忽的一頓,迅速扭頭看了他一眼,但卻如期的對上了陸子幽噙着笑意的黑眸,那一瞬,他的心底一驚,像是一瞬間被看透。
殷天一臉震驚的望着他,當事人卻一臉平靜模樣淡定。
“十二年前的真相我并不知曉,無從下結論,但我也還沒有蠢到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的地步。”陸子幽悠然的直起身子,在殷天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下,從容的撣了撣了衣擺:“你雖然我不清楚,但那個老頭我卻十分了解,若你的話是真的,按照你話中的意思……我爹身上的蠱蟲為你所放,而那個老頭也知曉的話。”
陸子幽頓了頓,唇角扯出冷笑:“他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所以就憑這一點便可知曉,與殷天有關無關他不知,但至少兇手絕不會是殷天。
因為如果是殷天,殷天便不可能還能活着被他從武林盟擄走。
作為同樣看過石洞上的字,亦見過陸老盟主本人的蕭曉筱,自然也清楚這一點。
施蠱之人是不是殷天,這……壓根就是不需要問就已經知道的答案。
所以,殷天的身上已經沒有陸子幽想要知道的事情,唯一有的大抵就是那幾位長老的交代,不過就像他之前說的,看着長老們提心吊膽的,也挺有趣的。
真相被赤裸裸的揭開,失态卻沒有朝着如同殷天所想的計劃發展,殷天一時之間也沒有料到,更沒有料到眼前的人沒有按照他計劃那般對他下手,甚至于先前那捅的一刀也沒有多麽兇狠的報複回來,一時之間竟然也愣住了。
殷天盤腿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陸子幽,眼皮微微動了兩下垂了下去,最後,發出了一聲嘆息。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擡眸,陸子幽坦然接受,身旁的蕭曉筱卻被他那雙空洞的眼裏荒涼與隐隐痛楚交織出來的神色看的心底微微刺痛了一下,她不自覺的挪了一步,朝着陸子幽的方向靠近了些許。
殷天吶吶的開口:“是我沒有依照約定,違背了承諾,呵,我本就該留下這條命的。”
望着眼前一身玄衣面容漠然的少年,他身上危險與強大的氣勢卻與他的爹爹,那個面容俊朗卻斯文溫和的男子,截然不同。
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或是一切一切的,全都不同。
可這人,偏偏就是那人的孩子。
他微微擡起手,摸了摸臉上的那道疤,勾唇笑道:“我本是西南邊陲一小小魔派裏的一名教衆,那時你爹帶着武林盟之人除惡揚善,小小魔派自然抵不過堂堂武林盟,所以我們教派就全被滅了,我是那時遇見你爹的。”
聽殷天這口氣,聽上去特別像某個回憶起陳年往事的老女人,口中道出的那個對象則是自己的老情人。蕭曉筱忍不住抿了抿唇,默默的打壓着自己腦袋裏的胡思亂想。
殷天摸着臉上的疤:“這道疤,便是那時候留下的。”
……還是個愛恨情仇的陳年往事,加上毀容,收留,這般狗血的劇情,蕭曉筱覺得自己能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