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二十四 人魔兩界(二)
“師父覺得是哪種?”
薛元道沒有回答二狗,只是轉了個話題,“你方才不是想問銀子從何而來麽?”
“啊?”二狗有些懵。
“我們走吧。”
說完,薛元道便帶着二狗一路穿過圭原。圭原這裏确實是一片平原,只要走出家門,便能看到各種花草。這裏的人家全部都是住在這片平原之上,就連用泥土堆建起來的房屋上都有一些花草長出。
“師父,這地方要是下雨怎麽辦啊?”二狗看着這些用泥土堆積成的堡,忍不住問道。
“圭原從不下雨。”薛元道解釋道,“這裏是一處平原,四季如春,不會有嚴冬和酷暑,就連雨季也像是特意避開了這座城市。”
“哇!”二狗驚訝地喊道,“這麽厲害?”
“我們到了。”還沒等二狗繼續問下去,薛元道的腳步已經停了下來。二狗順着薛元道的面前望去,這個用泥堡不同于四周的泥堡,不是單純的一個半圓,而是規矩的四方,有些像中原的房屋。
但這房屋的四角卻又因為泥土的柔軟性而并不尖利,微微地彎起了一個弧度。在泥堡的門口上方,有一個以泥土為型的牌匾,上面寫着兩個大字“裕絡”。
門口有着一只小狗,薛元道蹲下來摸了摸小狗的頭,小狗朝着薛元道友好地喊了兩聲,随後便轉身朝着堡內跑了進去。
“師父這是在幹嘛?”
“這泥堡沒有大門,來訪者無法叩門,便通過門口的這只小狗代為通傳。”
聽了薛元道的解釋後,二狗這才注意到,這一路上的每一處人家的堡門口都有一只小狗。中原的人也有養狗的習慣,二狗在以前讨飯的時候總是能看到大戶人家的人帶着家仆出來遛狗,所以剛走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留意到。
果然沒過多久,小狗便帶着一位男人來到了兩人面前。男人穿得很是樸素,見到薛元道和二狗兩人,十分恭敬地問道:“不知二位所為何事?”
“除妖。”薛元道簡潔地答道。
Advertisement
那位男人的眼神一喜,立刻轉身以邀請的姿勢對着薛元道和二狗兩人說道:“裏面請!”
二狗便跟着薛元道一同被請了進來,走進堡內二狗才發現,圭原的建設真是十分神奇。明明處于室內卻仍有草地覆蓋,在草地的中央處還有一處池水,池水兩邊有用石頭堆砌的裝飾,顯得十分大氣。
二狗一邊跟着薛元道走着,一邊驚訝地看着這裏面的每一處景色。
“這位小兄弟怕是第一次來這裏吧。”男人留意到了二狗的舉動,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是第一次來。”二狗自己應下了男人的話,“太厲害了。”
“哈哈。”男人笑了笑,随後說道,“這是先人的智慧,我們不過傳承而已。我從小生長在這裏,也是看慣了。”
雖說這裏面的景色十分壯觀,但畢竟是一座堡內,無論多美的景色也不可能與中原富貴人家的庭院相提并論。在這位男人的帶領下很快三人并到了一處房屋面前。
之所以稱之為房屋,因為它确實如同中原房屋一般,是四方的模樣。只是這房屋有泥土堆砌而成,作為入口的地方并沒有門窗,只是有一座比較高的臺階。
“王上,小的已将人帶到。”
男人走到臺階的最上方,薛元道攔住二狗,讓二狗與他一同在臺階下等着。
裏面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讓他們進來吧。”
“是。”
這位奴仆應聲後并沒有起身,仍然跪在地上,只是将身子微微移開,為兩人走進去留了一條路。薛元道便領着二狗走上臺階,并走入了屋內。一入屋內,二狗便看到了方才聲音的主人。
确實是長得十分雄壯的一個男人,十分對得起他那渾厚的聲音。下半張臉完全被他那茂密的胡須所遮蓋住,只剩下中間一張如同臘腸樣的嘴。
“閣下便是道士?”
薛元道站在男人面前,點了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驚喜地說道,“本王名叫籬栅莫烏爾摩多,仙人若是不嫌棄可以喊我烏爾摩多。”
“說正事吧。”薛元道不願與這人客氣,直接說道。
烏爾摩多對于薛元道的态度也未生氣,反倒十分禮貌地讓人端上了吃食,帶着薛元道和二狗兩人一同坐了下來後才慢慢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
半年前,烏爾摩多的女兒籬栅莫莉莉兒滿十七歲,按照圭原的規矩,十七歲便為成年。成年之後,圭原的女兒便得按照父母定下的婚約,與同族家的男兒成婚。
籬栅莫莉莉兒與禮絡的籬苑普格羅兩人從小一同長大,只是中間還夾着個伺候籬苑普格羅的仆人埃楠。埃楠的年紀比起莉莉兒要大上五歲,卻剛好與普格羅同年。從小到大莉莉兒都不太喜歡普格羅的那位仆人,只是普格羅這人比較溫和,而埃楠又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所以即使莉莉兒不喜歡,普格羅也沒有下令讓埃楠離開。
就在一個月前,三人一同出去游玩,剛好遇到劫匪劫掠,埃楠作為仆人必定是要護着主子的。莉莉兒和普格羅是回來了,可埃楠卻死在了那裏。
大約也是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後,回來後的莉莉兒并沒有再抱怨過埃楠。兩家人為了感謝埃楠救了莉莉兒和普格羅的命,便也依着莉莉兒的建議在遠處的山中造了座墳墓,算是給那孩子踐行。
沒有了埃楠,莉莉兒和普格爾的感情十分好,等到莉莉兒成年禮的第二天,兩家人便商量着準備兩人的婚事。可就在這段時間,莉莉兒和普格爾兩人的關系卻忽然冷淡了起來。
兩人總是争吵,最嚴重的一次普格爾甚至打了莉莉兒一巴掌。
可莉莉兒沒有生氣,普格爾也沒有道歉,兩家人便以為是兩個孩子的玩笑,随後沒有在意。直到大婚的當晚,普格爾在跟着客人在外面喝酒,喝了幾杯之後忽然倒在桌上沉睡了過去。客人們以為他醉了,便合夥着将人擡入新房。
結果到新房內時,看到新房的牆上全部沾染上了血,莉莉兒的屍體就那樣坐在房間的床上。那一刻普格爾忽然醒了過來,朝着床上的莉莉兒跑了過去。
而莉莉兒早已沒了氣息,身上的血都凝固在了喜服上。
客人們看到這一幕本覺得十分同情,想要上前安慰普格爾,可普格爾只是看了一眼,随後便毫無表情地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大約在半個月前,普格爾的母親見普格爾一直悶在屋子裏不願意出門,趁着普格爾的兄長回家想讓普格爾的兄長去勸勸普格爾。不過剛進門,兩人便看到了普格爾房內的四面牆上沾滿了和莉莉兒喜房內一樣的血跡,而普格爾的死法也與莉莉兒一樣。
“普格爾和莉莉兒一同長大,莉莉兒是本王唯一的女兒,普格爾就像是本王的兒子一樣。”烏爾摩多痛苦地說道,“可就在一個月內,本王不僅僅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關鍵是這個兇手,官府至今都抓捕不到。”
“不知王妃何在?”薛元道對着烏爾摩多問道。
提到王妃,烏爾摩多的表情更加地悲痛,“王妃她……她早在莉莉兒大婚之前……”
“你帶我去見她。”
烏爾摩多猶豫了片刻,随後說道:“好。”
烏爾摩多帶着二狗和薛元道走出門時,門外的奴仆任然跪在臺階上沒有擡頭。烏爾摩多在前面領着路,二狗特意走到薛元道身邊,小聲問道:“師父,為什麽那個人一直那樣跪着啊?”
薛元道沒有開口,二狗卻能感到薛元道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圭原此處尊貴有別,王族最為尊貴,作為王族的奴仆,他們只能跪拜,從小陪伴着自己長大的例外。”
二狗沒有再出聲,乖乖跟着薛元道一同走着。
沒多久三人便走到另一個房間處,房間的臺階上站着兩個女仆,在見到烏爾摩多的瞬間立刻跪了下來。烏爾摩多帶着薛元道和二狗一同走了上去,走過女仆面前時特意問了一句,“王妃可還好?”
“禀王上,王妃……不是太好。”
烏爾摩多并未責備他們,只是深深嘆了口氣,随後帶着薛元道和二狗一同走了進去。
剛進屋的地方有一個石桌,一位長相極美的女子坐在石桌邊,雙眼無神直視前方。不用烏爾摩多介紹,二狗便已經知道了這女子的身份。
“薇薇兒,我帶人來看你了。”
烏爾摩多在這位女子面前并未以“本王”自稱,一位粗狂的那人,眼神裏帶着的所有淩冽都在這位女子面前變作了柔情。二狗不由得有些吃驚,看着面前的這一幕。
烏爾摩多微微低頭,在這位名作“薇薇兒”的王妃臉上輕輕烙上一吻,薇薇兒沒有一點兒回應,可烏爾摩多并不生氣,只是微微幫她整理了着裝後轉身對着薛元道說道:“仙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