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我是任仕謙,我這個名還算好聽,但卻一點都不适合我,因為我一點都不謙虛。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鋼琴了,後來我的老師發現了我這方面很有天賦,于是他便跟我的父母建議道,讓我練鋼琴,成為一個專業的鋼琴師。我的父母很猶豫,因為這代表着巨大的開銷,不是我們這樣普通的人家能承擔得起的。
我看出父母的難處,但也不甘心放棄我熱愛的鋼琴,我刻意讨好,我苦苦哀求,我着急賭氣,在我的苦情攻略下,父母終于決定妥協了,于是,我成功了。
我的确做的很成功,老師們非常喜歡我,他們都說我是這方面的天才,我不知道他們這樣說到底是為了獎勵我的努力,還是他們真的這麽認為的。總之,我很高興,也更加賣力,我的努力顯而易見,老師說我的琴聲不像是一個剛學不久的新手,倒像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專業人才。
我倒是不在乎這些,能有幸在這高手雲集的地方學習,是我求之不得的機會和榮耀。
我的努力當然也招致了一些人的反感,我禮貌的微笑,變成了不值錢的讨好,我的堅持,變成了只為取得上層社會垂青的蝼蟻的掙紮,我與老師的切磋研讨,變成了我不知羞恥的炫耀。
不過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相信,我的努力一定會獲得回報。這就夠了。
他們開始刻意的排擠我,雖然我的微笑依然禮貌;要好的朋友也開始刻意的疏遠我,雖然在我的心中他們依然是在我困難時伸出援手的恩人;他們開始把我堵在回家的路上,嘲笑我,奚落我,給我一拳,我開始蜷縮在牆角哀嚎,我的朋友在旁邊冷冷的看着……
你不配來到這,你不配碰鋼琴,你不配。我真的不配嗎?天下起了雨,淋濕了我的眼淚……
終于挨到了畢業,我是那一屆最優秀的學生,老師驕傲的對我說。
我的同學們大多選擇出國繼續深造;有的不願再折騰了,找了一個按部就班的工作;但也有的徹底放棄了鋼琴,從此與鋼琴再無糾葛……
老師們都勸我,出國吧,回來你就會是數一數二的鋼琴家。我才不信,我不信那些整天沉迷酒色的飯桶過個三五年就會脫胎換骨,但我真的被撩動了,數一數二的鋼琴家。
這當然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已經掏空了他們,我不可能再為了那所謂的夢想再讓他們受苦受累。
于是我找到了這份工作,給一個富翁的教鋼琴,一年之後,只要他們滿意,我就能飛往夢想中的維也納,不用再為學費發愁,如此誘人,任誰都很難拒絕。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正好砸到了我的頭上。
但他們決定聘用我顯然并不是因為我出色的學業,至少主要的原因不是。我見到他們不久後,那個慈祥美麗的夫人就提出了一個莫名的要求——我必須穿女裝。因為那位少爺自小就只跟母親再一起,對父親莫名的恐懼,連帶着對所有的男人。
我這才知道我被聘用的真正原因——我穿女裝沒那麽醜吧,最起碼不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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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曾憎惡過我那相對來說有些嬌小的身形,與別人的對質中總是占盡下風,現在卻實在慶幸。原來一切的苦難都是有所償還的。
我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秋。這是我自己取的,我很滿意這個名字,因為我很喜歡秋天那種寥落的氣氛,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生活在秋天。
第一次見到執的時候,我還是有些驚訝。雖然聽聞過那個少爺,面目有些可怕,但真正見到他時還是吃了一驚。但這個孩子确實不錯,他不會無理取鬧,也不會整天的怨天由人,不過他确實很少笑。只有和他母親說話的時候才會稍稍放松一些,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學生時代的我,的确,他就像那時候的我一樣,禮貌,天真,真誠。
我盡量溫柔的對他,讓他盡量感覺到一些溫暖,他也很乖巧懂事,并不因為曾受過傷害而性子古怪,跟普通的小孩子并沒有什麽區別。
他母親陪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也越來越粘我,有好多次看着他那樣的眼神,我知道,他需要溫暖,就像母親的懷抱一樣。他希望我能像母親一樣抱抱他,摸摸他的頭。
但我知道,我要跟他保持距離,因為一年之後我就會離開,或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他的過分依賴只會讓離別更加傷心,更加傷害他。
于是我開始跟他講一些我經歷過或者我聽說過的事,他似乎很感興趣,對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但有時他的情緒卻很低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那麽快的轉變,或許對于自己的殘疾軀體還是感到在意吧,我的确不該那麽興奮,這等于戳他的痛處。
他慢慢對我放松了戒備,這的确是件不容易得來的好事,要知道執一直對于陌生人很抵觸,尤其是男人,或許這也是我穿女裝得來的唯一的成果吧。
他的琴藝進步的非常快,就連我都感到吃驚,可能是身體的缺陷造就了非凡的大腦,也可能是因為他這美妙的大腦而讓上帝決定給他一些身體上的缺陷。
我本來就不謙虛,想想這樣一個天才竟然是自己的學生就更加感到自豪。這種自豪感來的莫名,讓我覺得當初真的是不小心驚擾了上帝,才賜給我了這樣一個外表羞澀卻又內心強大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