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跳的頻率因為和季念接了一通電話就止不住地加快, 耳畔他磁性清朗的聲音若隐若現,就像是深夜電臺裏好聽的男聲,在心上激蕩起層層波瀾。
盡管剛才說話的時候, 他又冷又兇, 可回味起來, 低沉的嗓音還是讓人莫名心悸。
“蘇春蟲。”嘈雜喧鬧的燒烤店內, 仿佛有人在她耳邊輕輕咬着。
就算是罵人的人, 聽起來也感覺酥酥麻麻的。
“純淳,電話還沒挂?季念都和你說什麽了?”坐在旁邊的任晴岚碰了碰她的手肘, 打斷了思緒。
“啊。”她回過神來, 趕忙把手機從耳邊放了下來,“沒說啥啊。”
任晴岚狐疑地看着她, 不太相信:“那你臉怎麽這麽紅, 你也沒喝酒啊, 怎麽感覺像是發燒了一樣。”
“……”
目光游移不定, 蘇純淳一時語塞, 就連伸手去拿烤串的手都顫巍巍的,胡亂解釋着:“你沒看到而已,我……我剛喝了一小口。”
對面的駱詩婧看了眼她玻璃杯裏的飲料, 再擡頭細細打量着她, 像是看穿似的:“別騙人了, 季念肯定和你說什麽了, 我看你現在就像個懷春少女。”
被看得不太自在, 蘇純淳帶點小情緒地咬唇, 反駁:“我幹嘛要騙你們,有什麽意思麽?還不都是你們,非要起哄讓我給季念打電話。他都生氣了, 非常生氣的那種。”
話音剛落,任晴岚就笑了起來,朝她暧昧地擠眉弄眼:“他生氣,那你幹嘛臉紅?難道……你們關系好到你都替他生氣了?”
“……”
見她心虛不說話,陸漫妮跟着接話:“你不僅臉紅,耳朵更紅,就跟火燒了似的。”
其餘兩人順着她說的去看,果真看到耳廓上一抹鮮豔明麗的紅。
蘇純淳默不作聲,咬了一口烤腸,不理睬幾人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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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幾人拿她當話柄聊得熱火朝天的,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怏怏不樂地把碎發撩到後邊,無意間碰到耳廓,才發覺她們說的竟然是真的,滾燙得像是灼燒了一樣。
心猛的咯噔一聲,她這是怎麽了?
不知為何,總感覺即使季念對她惡言相向,她還是會跟犯賤似的,覺得他的話撩人心扉。
想到這,蘇純淳情不自禁地想抽自己一巴掌,緊接着就低聲罵了句:“我真是太賤了。”
任晴岚坐得近,捕捉到她罵罵咧咧的話語,揶揄着輕哂:“嗯?你該不會是和季念坐同桌坐久了,坐出感情來了吧。”
“……”
沉默了幾秒,像是察覺到什麽東西,蘇純淳突然出聲,打破了飯桌上的平靜:“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麽和季念通了電話會臉紅了。”
三人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因為我突然發現季念的聲音簡直和李澤嚴一模一樣!”
三人:“……”
也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激動,陸曼妮小吸了一口飲料,擡頭疑惑地看着她:“李澤嚴……是誰?”
蘇純淳:“……”
又拿起一串蘸滿醬料的炸年糕,她狠狠咬了一口,蹙眉詫異:“李澤嚴是誰,你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另外兩人異口同聲。、
“……”難道真是她家李總裁的影響力太小了嗎?
蘇純淳嘆氣,耐心給衆人解釋:“李澤嚴就是《我和我的四個男人》那個戀愛游戲中的一個主人公,他是個總裁,青年才俊,不茍言笑,在金融圈就是一個傳奇……”
“十歲與我在公園初遇見,十一歲在車禍中暫停時間……”
“你們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有多好聽,耳朵都要懷孕了,我手機裏……”
“停停停。”任晴岚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語,“你還是別想這個總裁了,他是全世界這麽多人的男友,也輪不到你啊。你不如想點實際了。”
“實際點是什麽?”蘇純淳疑惑。
任晴岚:“當然是……季念呀!”
“……”
蘇純淳白了她一眼,“我想季念幹嘛,我有空想他,還不如多惡補惡補物理。”
聽她這麽說,任晴岚就想起蘇純淳之前選擇題全蒙了同個選項,卻沒有一個命中的戰績,掩面揶揄地笑了笑,略帶同情地嘆氣,“算了你還是別想季念了,他現在帶着你這麽大一個拖油瓶肯定也是很苦惱的,你要是再想他,他晚上應該會做噩夢。”
蘇純淳:“……”
其餘幾人都笑了起來,對面的駱詩婧又問:“那你現在期中考試準備的怎麽樣了呀?要是再沒考好物理的話,陳老頭肯定又會叫你去談話了。”
蘇純淳回答:“我最近都很努力地學了,應該會比之前好吧。而且季念還和我說如果考不好的話,就得去給陳老頭做保姆,所以這次我肯定不能拿最後一名的。”
“保姆”二字,引得三人目瞪口呆,任晴岚抹掉嘴角因為震驚流出來的飲料,表情凝固:“當保姆這個……是認真的嗎?”
“千真萬确,這是季念和我說的。”蘇純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而且他自己之前就給陳老頭做過。”
其餘三人:“……”
也不打算拆穿這場騙局,她們相互暗示了下眼神,只是陳曼妮還是一個不小心沒憋住笑意狂笑了起來。蘇純淳疑惑地瞅她,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
這明明就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啊,想想陳老頭的臭腳,誰會願意呀。
還沒等到她開口問,陳曼妮就因邊上兩人的眼神,連忙收斂住笑意,随便扯了個其他的話題:“對了,喬女士之前說讓你考過季念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
“……”
蘇純淳輕易就被她帶跑了題,插着腰有些氣憤:“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
聚餐一直到九點多才結束,蘇純淳回到家洗了個澡,就又伏在書桌前做着物理題目。
冥思苦想的時候,耳畔又開始回蕩起季念的話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隐隐察覺季念這幾天的情緒不太對。
中午趴在桌上午睡時會時不時戰栗一下,醒來的時候又是滿頭細密的汗,像是做了噩夢一樣。
不知為何,看到他那個模樣,竟然會有同情憐憫的情緒滋長出來……
明明季念老是欺負她。
周日早上她起了個大早,按照和季念約定的時間到了咖啡館。
空氣裏氤氲着馥郁醇香的咖啡香氣,四周環境靜谧,是個适合學習的地方。
過了一會,季念就也到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純黑色的休閑運動裝,短發垂下一絲不亂,五官清冷又精致,不茍言笑的模樣與蘇純淳記憶力中李澤嚴的模樣,稍稍重合。
怎麽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她對自己有些無語。
急忙将這些廢料從腦海扔出去,笑着朝他擺手打招呼。
紅潤的唇瓣咧開,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意生動而明亮,落在季念的眼裏,心神微微晃了一瞬。
他從遠處走過來,在蘇純淳對面的位子上坐下後,就見她将跟前的三個大肉包一并推到了他面前。
肉包的味道不湊近就能很清晰地聞出來,似乎與咖啡館裏優雅靜谧的氛圍不太不搭調。
“你吃早餐了嗎,沒吃就吃這個。”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邊從包裏拿出了物理作業本,一邊繼續說着:“你別嫌棄我不給你買咖啡館裏的吃的呀,主要我是覺得肉包子的味道更襯你身上的味道。“
“……”
季念的視線在面前的包子上快速掃過,擡頭用深邃的眼打量了她兩下,平淡地說着:“我吃過早飯了。”
蘇純淳翻開書頁,故作惋惜地嘆氣,“那算了吧,一會我拿去給我家附近的流浪狗吃。”
“……”
猶豫了一會,她又掀眸去看他,“或者你可以把它當午飯提早吃了。”
“……”
季念不耐煩地皺眉,隐忍着喊了一句:“蘇春蟲,你是不準備複習了嗎?”
悻悻地“哦”了一聲,不敢再造次。随後她就将帶滿紅色叉叉的本子推到他面前,“季念,我畫圈的那些題目還是不太會,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兩人面對面坐着,距離被中間這張寬大的桌子隔得有些遠,季念覺得礙事,頭也不擡地說着:“蘇春蟲,坐到我邊上。”
她不清楚季念的意圖,不解地嘟嘴:“季念,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觸目驚心,才不想面對面看到我啊。”
“……”
季念壓下眉眼,“難道你坐我邊上,我就看不到你了嗎?”
“……”
也不敢多問,蘇純淳起身慢慢悠悠地坐到了他邊上。鼻息間倏然間萦繞上一股好聞的味道,清雅得如同霁月清風,讓人忍不住湊過去多嗅了嗅。
像是被下了迷魂藥,蘇純淳的上半身竟然真的微微偏移了位置,一點點往他那處靠去。
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季念垂眸看完題後,就直接擡起了頭。繼而一雙明亮而澄澈的眸子映入眼簾,如同深空中熠熠閃光的星,令人呼吸一滞。
咫尺之間,女孩深深淺淺的呼吸在靜谧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清晰,噴薄之間勾起一點點的心緒,不經意間,少年喉結不受控地滾動了下,似乎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有些高。
身上被少年清冽冷清的木質香味包裹着,蘇純淳眸光微閃,凝視着他突然看過來的深邃漆黑的瞳眸,呼吸一緊,不由地咽了下口水,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沖動直沖天靈蓋。
他……突然轉過來是要幹什麽?都要貼上她的臉了!
可是味道真的很好聞,清冽中夾雜着微甜,像是雨後晴空出現的若隐若現的彩虹。
蘇純淳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眼神,往後挪了挪,與少年拉開距離,帶着幾絲委屈地懇求道:“季念,聽我的,把肉包子當成中午飯提前吃了,好不好?”
用肉包子蓋住他身上氣味,才能一勞永逸,不讓她失了心神。
季念收回心神,眸子中映着女孩不自然的神情。他似乎能察覺到她的緊張,漫不經心地扯唇,尾音拖拽得很長,意味十足:“嗯?剛剛靠得這麽近,是覺得我很好聞?”
“……”
這輕佻的口氣聽起來就讓人耳根子泛癢,蘇純淳下意識又往後靠了一點,毫不示弱地搖頭:“我是感覺你身上好像有狐臭。”
“……”
桃花眼在和煦的暖陽底下閃着細碎的光,聽見她這麽說,季念也沒有生氣,反而低笑了聲:“有狐臭,還這麽愛聞,是不是鼻子也壞了?”
“……”
像是被季念玩弄于股掌之間,蘇純淳悶悶地嘆了口氣,幹巴巴地轉移話題:“我們還是先開始講題吧,要不然時間都不夠用了。”
季念輕哂了聲,垂眸看見本子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圓圈時,眼底有暗光閃過,質問她:“之前給你講過的題目,怎麽還不會?”
蘇純淳小肩膀抖了下,小心翼翼地窺測他的神情:“我……我可能是失憶了,才忘記你給我講過了。”
“那你怎麽不把我都給忘了,這樣我也不用教你了。”他語氣冷淡。
感受到他強大的氣場,蘇純淳微微思索一陣,咬唇回答:“因為你對我來說……比較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