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連串的消息引的手機頻頻振動, 蘇純淳不得不挪回了注意力。

翻看了一下,都是任晴岚發的。蘇純淳在屏幕鍵盤上快速敲動着,原原本本地把剛才和季念通話的事告訴她。

震驚之餘, 任晴岚仍鎮定地回複:【其實後來我還知道一件事情, 季念去陳老頭那補習, 也不是陳老頭主動提的, 是他父母強迫他去的。】

蘇純淳:【真的假的?】

任晴岚;【對啊, 我聽別人說的,好像是他父母不滿足他只考第二。】

不經意間, 又想到他寫的那句話:第二名很好, 可我不好。

原來他真的只是看起來過得不錯而已……

原來她羨慕他的一切,都只是他身上的累贅而已……

眼底像是被霧氣蓋住, 心頭被堵得一團亂, 她指尖輕點:【我想去醫院看看他。】

任晴岚:【你确定?】

【我怕他爸爸看到你之後, 也把煙灰缸砸到你頭上去了, 畢竟你也算是始作俑者呀。】

稍頓:【可畢竟季念也是因為我受傷的, 如果我不去的話,心裏會很愧疚。】

任晴岚:【那你還是帶個保镖去吧,要不然我怕你也住醫院去了。】

蘇純淳:【……】

公交車到站, 蘇純淳把手機揣進褲兜裏下了車。

一邊走, 一邊在思索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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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 還真發覺任晴岚給的建議是十分中肯。

只不過, 她哪裏來的保镖啊, 最多也就樓下小區保安。可她總不能拉着保安一起去吧。

最後猶豫來猶豫去, 她把主意打到了和保镖身型相似的葉潤績身上。

有他這樣人高馬大、魁梧彪悍的人保護着,她才能放寬了心去探望季念。

于是,她立馬就葉潤績打去了電話, 開門見山地把自己的想法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遍。

葉潤績嗤之以鼻:“你是覺得你坑拐了季念,所以他爸才想謀殺你?”

蘇純淳隔空給他翻了個白眼,但仍是好聲好氣:“我哪有坑拐,我和季念那就是正常的學術交流,只不過沒想到竟然引發了這樣的一場血案。”

“所以呢,你是想我給你當保镖?”他冷言。

蘇純淳咬了下唇角,猶猶豫豫地支吾道:“除了保镖,你能不能再兼任一下我的……提款機……”

葉潤績:“……”

半秒不到,電話直接被挂斷了。

“提款機”這話确實難以啓齒,可如果要去探望季念至少得買束鮮花或者什麽補品吧。空手去,不僅顯得她很沒誠意,也感覺她很窮酸。

已經差不多十月底了,生活費所剩無幾,再加上補品和鮮花的價格都比較高昂。沒辦法,她才和葉潤績這麽開口了。

嘟聲充斥在耳際,蘇純淳郁悶地挂斷電話,又連續撥了好幾回去,都是正在通話中。

不想而知,葉潤績把她加入黑名單了。

沒辦法她只好找了姑媽,這才把自己從葉潤績的黑名單裏弄了出來。

再一次和葉潤績接上電話是在深夜。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沉悶,很不耐煩:“蘇純淳,你都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嗎。”

她胡亂揉着自己的頭發,頓了好一會,才說話:“績績,我一想到季念因為我躺在醫院病床上,我就睡不着啊,腦子感覺都要炸了。”

“那你打電話給季念啊,幹嘛打電話給我?”葉潤績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煩躁。

“……”

葉潤績深吸了口氣,強調道:“和你重申一遍,保镖和提款機,我都不會做。”

“還有——你也別去醫院。”

被堵得無話可說,略微思索了一會,她才出聲:“績績,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電話那頭的人不悅應聲。

“某人說最近有個人加了她的微信,加上後又一聲不吭,搞得她很奇怪。我跟她說可能是搞詐騙的,讓她把那個人的微信删掉了。”

“……”

葉潤績有些頭疼,壓下眉眼:“你到底想怎樣?”

蘇純淳懇求:“我想你給我做保镖,還有借我點錢。等我下個月有錢了,就會還你的,行不行?”

她像是鐵了心要去醫院,冗長一段沉默後,葉潤績才無奈應了一聲。

話音剛落,心頭迷霧像是被撥散開來,她低笑起來:“那我們就明天下午去吧,還有績績,為了保持角色的真實性,我明天會給你準備服化道的。”

“……”

葉潤績無奈:“還有事沒事,沒事我就挂了。”

蘇純淳:“嗯……還有就是祝績績做個好夢!”

“……”狗屁個好夢。

周六早上上完物理補習班,蘇純淳就趕忙回了家,她特地和葉潤績提早約了時間出來。

保镖的服裝确實難買,再加上她預算也不夠,只好從樓下保安那借來了一套保安服。裝酷的墨鏡沒找到,最後用看電影的“3D眼鏡”代替。

而當葉潤績看到這樣一套服化道的時候,自然是當場翻臉走人。

蘇純淳趕忙拉出他,好言相勸着,可無奈各種理由加威脅也還是沒能讓他屈服。她只得放棄,見時間也不早了,就打算先去買了補品和鮮花。

不買不知道,補品和鮮花的價格比想象中還要更貴,也不知道葉潤績有沒有這麽多錢借給她。

斟酌一番過後,最終還是放棄了補品,只買了一束價格相對較為昂貴的鮮花。

葉潤績替她抱着,兩人打了輛出租車,去了季念所在的醫院。她想給季念一個驚喜,所以醫院的地址是她問了很多人才打聽到的。

兩人同坐在後座,蘇純淳有些惴惴不安,心裏漂浮不定,一來是愧疚,二來是忐忑。

呼吸微微急促,不由自主地抓上了葉潤績的胳膊:“績績,如果一會我真的被打了,你會不會替我付醫藥費啊?”

葉潤績淡淡掃了她一眼,篤定道:“不會。”

“……”

“那你就忍心看到我倒在血泊當中?”

葉潤績把懷裏的花塞回到她手上,“比起花錢,我更願意看個熱鬧。”

“……”

她悻悻地把碎發別到耳後邊,稍頓,才轉頭對他說:“績績,守財奴的結局一般都不好。”

葉潤績冷笑:“但比借給你好。”

被他毒舌的言語氣到,蘇純淳氣憤地瞪了他眼,就沒再說話。

出租車猛地一剎車,就到了醫院。等葉潤績付完車費,兩人就下了車。

也許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到,蘇純淳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肩膀抖了抖,不知為何,一顆心跟着就提了上來。

緊張感填滿她原本就不太充裕的小心髒。

好像也不是因為怕見到季念的父親,她更擔心的是怕瞧見季念的傷勢。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某些畫面,季念無助地躺在病床上,一張鼻青臉腫的臉被厚實的膠布緊緊纏繞起來,甚至可能連身上都受了傷,全身包裹着白色的膠布,活生生一個木乃伊。

猛地打了個冷顫。

要是季念真變成這樣的話,那她肯定會愧疚死的,以後的好幾年的夜晚她都會像昨晚一樣失眠。

眼睛裏像是有熱流湧動着,霧氣冉冉升起,視野漸漸模糊起來,突入而至的情緒引得她不由哽咽了一下。

濕熱在眼角蔓延開。

捕捉到幾不可察的聲音,以及她微紅的眼,葉潤績伸手把她懷裏的花拿了過來,給她找了個臺階下:“花也不重,怎麽拿了會就哭了?”

“……”

蘇純淳抹掉滲出來的淚,小聲反駁:“明明就很重,我感覺我都成了舉重運動員。”

淚水越來越失控,葉潤績從兜裏翻出包紙巾,遞過去一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打劫紙巾。”

“……”

蘇純淳沒有心思和他計較,伸手接了過來,胡亂在臉上抹着。醫院內壓抑的氛圍,讓她有些緩不過來,不知不覺就想到了母親去世那天。

潔白的布遮蓋在她身上,面色如霜,嘴唇發白,四肢僵硬,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那天的天空灰蒙蒙的,雨點噼裏啪啦落在地上似乎能遮蓋住哭聲,可充斥在胸腔之內的悲傷與凄怆卻怎麽也藏不住。

淚如雨下,把她小半張臉都潤濕了,鼻尖紅紅的。

葉潤績知道醫院對蘇純淳來說是不好的記憶,卻沒想到她為了季念還硬要過來。

他面色很冷,嘴上嫌棄着:“之前就和你說了不要來醫院,你還非要來。現在哭成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是我把你怎麽樣了。”

“……”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哭得有些氣短,可想到還要去見季念,又趕忙搶過了葉潤績手裏的紙巾,稍稍用力拭去淚滴,可面上仍殘留些許淚痕。

等蘇純淳收拾好情緒,兩人才一起往裏面走。

剛準備去護士臺問季念的病房號,轉角處去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影。

他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瘦長的四肢撐着寬大的藍白病號服,頭頂被白色紗布包裹着,面色略顯疲态,五官卻被棱角分明的臉襯托得越發深邃。

呼吸好像有了短暫的滞緩,重新季念的那一刻,陌生得就跟一年沒見到他似的。

片刻的失神,蘇純淳就瞧見季念擡眸朝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視線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

蘇純淳忽然又開始難過了,印象裏的他不是因為應該慘兮兮地躺在床上嗎?怎麽就下床亂動了?

肯定沒把醫生的話當回事!

咬了下幹燥的唇瓣,轉頭就對站在邊上的葉潤績說:“績績,你能把花抱在手裏抱這麽久,應該也能抱得動季念吧。”

葉潤績:“……”

他也看到了朝着兩人這邊走過來的季念,狐疑地乜了蘇純淳一眼:“你怎麽不自己去?”

“……”

哀嘆口氣,趁着在季念走到她面前之前,蘇純淳三步并作兩步,先一步沖到了季念面前。

“季念。”她喊了聲他的名字,繼而轉身彎腰下來,把自己後背留給他,“上來。”

按照她的體重來說,抱應該是抱不動季念的,不過可以試一試用背的。

聽到她的話,季念置若罔聞,神情平淡得連眉宇都沒皺一下,站在原地不動,什麽話也沒說。

等了好一會,都沒感覺到後背有壓力上來,蘇純淳直起了腰,插着腰轉身,頗為嚴肅地看着他:“季念,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

他微擡了下眉眼:“上來幹嘛?”

蘇純淳無謂道:“背你啊。”

他冷呵:“我還以為是你的腰不小心抽到了。”

“……”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快點吧,我背你回病房,一看你現在就很虛弱。”

季念微微掀眸,掠過她的頭頂,就看到了後面捧着束花的站着的葉潤績,問道:“蘇春蟲,你給我買花了?”

她搗蒜似的點頭,疑惑:“你怎麽知道?”

季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去背着。”

“嗯?”她不明所以。

“你買的花,應該自己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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