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三個用楷體印刷出來的大字, 直戳人眼球。
似乎在明晃晃地昭示偷“吻”計劃的失敗。
□□裸的嘲諷。
從偷“吻”季念變成了偷“吻”泔水。
天壤之別。
蘇純淳又羞又惱,面頰微微脹紅,氣呼呼地注視着面前的季念。
正色道:“我又不是喜歡吃所有人吃過的飯菜。”
季念彎唇笑了笑:“那挺好, 有主見了。”
“……”
他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以前的她就沒主見了?
這不明擺着說她豬?
蘇純淳睨他一眼, 繞過季念走出食堂, 氣勢洶洶。
她步子小, 季念按着正常速度,不過幾步就追上了她。
“氣什麽?”吊兒郎當的語調, 用深沉的嗓音說出來, 削弱了幾分疏懶。
“……”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氣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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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自己喜歡他,就能胡作非為了嗎?
蘇純淳不理會他, 自顧自邁着小短腿往前走着。
季念配合着她的腳步, 既不越過她, 也不落在後邊。
走了大段路, 蘇純淳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
她有什麽理由這麽生氣, 季念也不知道她喜歡他啊。
減緩了行走的速度,蘇純淳扯住他散在兩旁的校服衣服:“季念念。”
她給他取的名字,很好聽。
聞聲, 少年頓步, 回首去看她。
女孩一雙杏眼裏染上些許并不明了的委屈, 不長不短的碎發落下來, 擋住了她光滑潔淨的額頭, 小嘴粉嘟嘟地撇着。
像是不開心, 卻又不像。
“蘇春蟲,你到底想幹什麽?”冷硬的語氣軟下來,讓她不太習慣。
雙臂自然垂落, 少年彎腰俯身,五官在視野中驟然放大,溫潤的嗓音如微風灌進耳廓中,很動聽。
這又是在勾引她?
咫尺之間,四目相視,
小耳朵酥酥麻麻的,兩頰白裏透紅,眸中帶着幾分嬌羞,幾分窘迫。
又仗着人高腿長,欺負她矮。
還靠得那麽近。
“我想問你個問題。”蘇純淳退後了兩步,卻仍被他鋪天蓋地的冷冽氣息籠罩着。
季念:“嗯?”
蘇純淳躊躇:“你為什麽要拒絕林佑儀啊。”
這個問題,出乎意料。
怎麽覺得蘇純淳最近對他的情感生活這麽關心?
季念出神一瞬,散漫地扯唇,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蘇純淳不自然地避開他直勾勾的眼神,胡亂說着:“我就是想從你身上吸取一下教訓,怎麽樣拒絕人才不會把人拒絕哭。”
“……”
季念直起身來,雲淡風輕地問:“也有人和你告白?”
實話是沒有。
可這麽說出來,顯得她很沒市場。
蘇純淳咽了口唾沫,慢慢悠悠地點頭:“有啊。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季念嘴角下壓:“那我不和你說了。”
“為什麽?”蘇純淳脫口而出,
季念淡然:“怕把你教好。”
“……”教好?
話音剛落,季念就往前走去了,蘇純淳急匆匆地跟上去,兩人一同邁步上樓梯。
這處屬于陰面,陽光照不太進來,樓道內略顯陰暗,只剩下幾道不太惹眼的光線。
“可我不想把人拒絕哭啊。”蘇純淳又繞回那個話題上。
其實她就是想知道季念為什麽會拒絕林佑儀,好讓她能避一避雷。
“你不想把人拒絕哭?”季念帶着反問的語調重複她的話。
而後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他口氣微冷地道出下一句:“那我幫你拒絕。“
“……”
季念真的是太殘忍了。
把自己的告白對象拒絕哭了就算了,現在還要來幫她拒絕。
一想到自己喜歡上了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蘇純淳不經心間一涼,冷汗直冒。
她美好的初戀,就要斷送在他手裏了?
絕對不行。
于是乎,暗暗下定決心,她一定要把季念追到手!
—
幾天後是學校的體測,男生和女生分開進行一千米和八百米測試。
快要入夏了,可明顯今天氣溫不高,窸窸窣窣的風卷過來時,身體還會哆嗦一下。
蘇純淳把短袖校服穿在裏邊,外邊又披了兩件外套。
男生先進行測試,再是女生。
等在操場邊上的蘇純淳,一眼就看到了季念,
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少年鶴立雞群,無論是樣貌還是身高,他終究是最惹眼的那一個。
寬松的深黑色短袖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顯露出精瘦勻稱的手臂線條。腿部緊實的肌肉,被覆蓋在運動型五分褲下,腳上搭配着純白色的球鞋,顯得他身形颀長。
微微揚起的下颚,昭示着他的桀骜與不羁。
随着響亮的哨聲,一千米測試開始。
從起跑線出來之後,男生們就迅速地排成了一條長龍。
季念跑在第三個,面色平靜,呼吸均勻平穩,長腿邁開的步子很大,雙臂也随之搖擺着。
像是中了什麽咒語,蘇純淳的視線緊緊地粘在他身上。
想要為季念加油,可又覺得自己如果只給他吶喊的話,那不是輕易就能讓別人覺察出她在追季念嗎?
太明顯了。
思索了好一陣,她打算曲線救國。
陣陣大風吹來,稍不留神就容易灌進喉嚨裏,給跑步的人,增加不少阻力。
季念仍是跑在第三的位置,大家都跟得很緊。
看到一隊長龍在面前經過時,蘇純淳立馬五指分開,貼在臉側,做吶喊狀:“跑在季念前面的同學,不要掉以輕心,要加油啊。”
而後,等季念越過了自己,她又高聲開口:“落在季念後面的同學,不要灰心,也要加油啊。”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季念,加油”嗎?
隐晦卻直接的加油方式,既掩蓋住了她昭然若揭的心思,又表達了想說的話。
一舉兩得,蘇純淳不由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接下來的兩圈中,她還是按照同樣的方式,在給季念加油。
而喊到最後一句時,隐隐感覺,季念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以篤定的是,那眼神絕對不是善意的。
緊接着,就看到他擺臂提速,步子邁得飛快,成功躍居第一。
他以第一名的成語沖破終點線的時候,蘇純淳興奮得幾乎都要跳起來。
這說明,她的加油聲卓有成效。
只不過,回想起季念剛才投擲在她身上的眼神,有些後怕起來。
冰冰冷冷,狠戾得像只餓狼,能把人吞入腹中。
也顧不上那麽多,蘇純淳趕忙拿着礦泉水跑過去,少年的額頭冒出晶瑩的汗珠,臉頰兩側是剛劇烈運動完正常的紅,身上直直地噴灑着熱氣,頭發被吹得微微淩亂,面容卻仍是英隽的。
等他歇了會,她這才把水遞了過去。
季念接過,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在瓶蓋上面,一扭就開了。
冰涼的水直直灌入喉中,蘇淳淳看到他仰頭,喉結保持着快速的頻率滾動着,散發着濃烈的男性荷爾蒙。
一小會,就喝完了大半瓶。
放下礦泉水瓶時,季念漠然地睨了她一眼。
默不作聲,卻也足以表達不悅的情緒。
蘇純淳膽怯得很,不敢去正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別的加油方式引得他不開心。
眼神飄忽不定,最終落在了他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截手臂上。
不假思索,她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踮起腳尖披到季念雙肩,溫溫柔柔地說着:“穿這麽少,別感冒了。”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好像就能融化他冷硬的心。
神色稍稍緩和。
可注意到她脫掉外套之後,內裏還有一件外套,季念不經起疑:“我身上這件不會是你哪個垃圾桶撿的吧。”
“……”
他怎麽把自己想得這麽壞?
這是她剛洗過,還散發着洗衣粉淡香的校服外套啊。
一件是她自己穿,另一件就是為季念準備的,就怕風這麽大,他還只穿這麽點。
正想開口解釋,蘇純淳卻先一步被體測老師的號令聲帶偏思緒。
匆匆和季念打了個招呼,跑去了八百米的起始處。
她是個體育白癡,對于這種體側,一向是很緊張的,心情混亂,一顆心上下亂竄,生怕跑了不及格後,還要重新補跑。
那才是地獄。
随着哨聲在耳側響起,蘇純淳就跟在大隊人馬末端出發了,緊跟着前方的腳步。
淩亂地呼吸着,只跑了不到一圈半,全身就仿佛被抽幹了力氣,速度減慢,直接成了倒數第一。
要說丢人,其實也不算,畢竟她也習慣了跑這個名次。
只不過被季念看着跑倒數第一,心裏不太舒服。
季念正數第一,她倒數第一。
跑這麽慢,以後還怎麽追上季念啊。
想到這些,蘇純淳身體裏就有股勁冒出來,不甘心落後。手臂擺動的頻率加快起來,腳步也随之邁大。
前面的人頭都被她想象成,競争追求季念的人。
喘着粗氣,蘇純淳飛奔起來,像是被什麽附身般,在最後一圈,還趕超了好幾個人。
倒數第六,四分零九秒。
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
邁過終點線的時候,粗糙的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聲。
蘇純淳幾乎沒了意識,仿佛下一秒就能癱倒在地面上,許久沒有運動的她,經過這樣一番折磨,臉色憔悴蒼白無力。
唇瓣如粉刷的牆壁,慘淡,無血色。
櫻桃小嘴裏還在混亂地喘着氣,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杵在地上,喉嚨因為被猛風灌入有幹又澀,癢癢的,很難受。
意識不清的她,像是背着沉重的龜殼,舉步維艱、
不止過了多久,感覺手腕被人使了點勁拽住,掌心被塞進了一瓶擰開瓶蓋的礦泉水。
擡眸,依稀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是季念。
嘴角微微揚起,有竊喜,有興奮。
她遞到嘴巴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似乎把這當做了勝利的果實,分外珍惜。
呼吸平複下來,就聽見面前的少年冷不丁來了句:“蘇春蟲,你是不是蠢?“
“……”
一臉懵逼。
她怎麽又被罵了?
“啊?”她張着小嘴,不明所以。
“還有二十多秒,你這麽急幹什麽?”季念把她不喝了的礦泉水,接過來,重新擰好蓋子。
被這麽一問,蘇純淳避開他冷淡的目光,視線逡巡在他手上的動作。
過了半晌,才委屈地開口解釋:“我就是想跑快點。”
其實後面還有一句,快到能追上你。
季念無奈擰眉,他清楚蘇純淳平時的速度。
也不知道最後一圈,她為什麽跟發了瘋似的,跑得那麽急切。
有幾步踉踉跄跄,差點摔了。
“夠快了。”他胡亂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低啞着撫慰道。
“……”
碎發被風一吹,又墜到飽滿的額間。
蘇純淳略帶小情緒地白了他一眼,踮起腳尖,擡手也在他的腦袋上胡亂揉了把:“季念念,你是不是蠢?”
她用每八百米,四分零九秒的速度,追你。
夠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春蟲用最“春蟲”的方式追人啦!
季念念,你感覺到了嗎?
中獎的小可愛,給我留言呀,補發一百點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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