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一反應:季念是魔怔了嗎?

哪有人是用飯卡炫富的。

蘇純淳下意識地把手往後縮了縮, 背在身後,沒有去接他的飯卡:“我又……不差錢。”

她倒不是真的不差錢,只是篤定季念這樣做一定有古怪。

或許等她接過飯卡的下一秒, 報應就來了。

不義之財, 不能貪。

骨節分明的手仍懸在半空中, 見她始終在拒絕, 季念用空出來的另一只手, 伸去拽住她藏在身後的手腕。

繼而,飯卡被強塞進手裏。

與此同時, 頭頂飄下一句硬邦邦的話:“現在就去。”

“……”

去幹什麽啊?

蘇純淳手心捏着飯卡, 指尖因為用力有隐隐泛白,疑惑和錯愕填滿真顆心。

“我已經打過菜了, 明天再說吧。”她不知道說什麽, 只好先這樣搪塞過去。

季念稍稍蹙眉, 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她, 餘光瞥見餐盤中少得可憐的蔬菜, 反問着:“你打什麽了?”

“青菜和苦瓜啊。”她脫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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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瓣下意識地抿起來,下颌線随之收得很緊,季念不耐煩的情緒毫不收斂地暴露:“你不說, 我還以為你吃了別人的剩菜。”

“……”

蘇純淳本想回嘴過去, 可一想起自己在追人, 就乖乖閉嘴了。

心虛地垂眸, 感覺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 小心翼翼地嗫嚅:“要是……你沒其他事情的話, 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和被晾在一旁的任晴岚對了個眼神,抛去求救的信號。

輕微的緊張感壓迫着神經, 要是再被季念多看幾眼,胖若兩人的她就要原形畢露了。

也忘了還抓着飯卡的事,七慌八亂地端起了餐盤,幾欲先走。

“有事。”簡短的兩個字制止了她的動作。

蘇純淳稍頓,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少年低沉而輕佻的嗓音貼近耳側:“蘇春蟲,你就吃這麽點,跑得動?”

什麽跑得動?

小嘴微張,蘇純淳露出疑惑的表情來。

季念漫不經心地彎唇,沉着性子解釋:“準确來說,是追的上。”

“……”

追人又不是真的跑步,和吃飯有什麽關系?

再者而言,她再吃多點就真的變成大胖子了。那個時候,季念肯定嫌棄她了。

還未想好婉轉地應答他的問話,季念就把她手中的餐盤搶走了。

桃花眼上潋滟着光,若無其事地挑眉毛,像個橫行霸道的壞人,厲聲勒令着:“去吃點人吃的。”

“……”

人吃的?

難道她這不算人吃的嗎?

她弱弱地反駁着,只求季念能夠放過她:“我打的也是人能吃的啊。”

季念掃了眼餐盤裏慘淡的菜色,而後挪開視線去看她,玩味地譏诮:“那你做人的标準挺低。”

“……”

若擱在平時,蘇純淳可能一拳讓他腦袋開花,可現在她在追人,得保持冷靜……

無奈收起暴脾氣:“那請問季老師,我應該怎麽樣提高我做人的标準呢?”

态度友善,話語中卻包裹着肉眼可見的敷衍、

季念勾唇笑了下,語氣緩和許多,夾雜了幾分耐心:“多吃點肉。”

多吃點肉?

季念難道沒有發現她變胖了嗎,再繼續吃肉下去,她都見不了人了。

又或者季念是故意讓她變胖,好讓她有配不上他的自知之明,然後主動放棄追求人?

這……也太狠了吧。

背後突起一股冷汗,她像是下定決定似的,果斷邁了兩步,把飯卡飛快地塞進他的褲兜裏。

繼而眼疾手快,扯着在一旁看了很久好戲的任晴岚跑走了。

飯都沒吃,就落荒而逃了。

只剩下季念一個人留在原地,注視着漸漸縮小的身影。

拉着任晴岚跑了好遠,兩人才在教學樓底下站定,蘇純淳拍着胸口,急促喘氣。

任晴岚體力比她要好,跑了段路,也根本不喘。

任晴岚嘆口氣,不由責怪:“飯都沒吃完,跑出來幹什麽,現在我現在餓死了。”

等蘇純淳順過氣來,才出聲去撫慰她:“別生氣了,我請你去吃小賣部,你要吃什麽我買單。”

說着,又挎上了任晴岚的肩膀,半倚在她身上,把人往前帶:“你就當我又幹了件蠢事吧,我自己都後悔死了,幹嘛要去占季念邊上的位子啊。”

實際上任晴岚也沒生氣,稍稍偏頭過去,遞給蘇純淳一個暧昧的眼神,神神秘秘:“你想知道嗎?就在剛才,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蘇純淳疑惑:“什麽?”

任晴岚比她的個子高些,搭着這樣走顯然不太方便。她把蘇純淳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笑容有些詭異:“我覺得……季念百分之九十喜歡你。”

“……”

她這是在逗自己開心?

可想到季念剛才的所作所為,蘇純淳很快就從這樣虛無缥缈的幻境中清醒過來。

惋惜地嘆口氣,擺手否認:“那你的感覺器官肯定出現問題了,季念對我應該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十。”

任晴岚不知道為何蘇純淳會這麽确定季念不喜歡她,反過來搭去她的肩膀,語氣平和地解釋:“百分之九十是季念喜歡你,剩下的那百分之十是季念對你有好感。”

“……”

“你從哪裏看出來他喜歡我的?”蘇純淳狐疑地反問,拿剛才的事情來舉例:“你沒看到嗎,季念故意把飯卡塞給我,想把我喂成那種見不得人的大胖子,逼迫我放棄追他。”

“……”

這種奇葩邏輯,怪不得看什麽都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

根據多年言情小說經驗來看,任晴岚敢斷定季念是很明顯的喜歡蘇純淳。

“你就不能覺得季念把飯卡塞給你,是想讓你能去吃頓好的,而不是慘兮兮地去吃苦瓜和青菜嗎?”任晴岚戳破事情原委,耐心地想把她奇怪的腦回路拽回來。

蘇純淳大大咧咧地邁着步伐,腦中反複盤旋着她說的話。

好像是有點道理。

可思忖一陣後還是覺得不對,連連搖頭:“你把季念想得太好了,這絕對只是表面假象,你看看他拒絕林佑儀時,都能把人拒絕哭,就知道他有多恐怖。”

任秦岚無奈:“既然你都這麽想了,那幹嘛還追他,不就是等着被拒絕嗎?”

被她這麽一提,蘇純淳就回憶起第一次慘被拒絕的經歷,弱小而無助地仰天長嘯:“有什麽辦法啊,我就是喜歡他啊。”

也沒想到,蘇純淳會這麽喜歡季念。

任晴岚斜睨她眼,對着咬耳朵,出謀劃策:“你相信我,以我多年的戀愛經驗來看,季念絕對喜歡你。”

“我告訴你個辦法,你可以去檢驗一下,我到底說的對不對。”

從小賣部買完一堆零食,兩人就回了教室。

盡管饑腸辘辘,蘇純淳也就吃了一小口面包來充饑,畢竟現在的體重,也不允許她再肆無忌憚地吃下去。

啃完面包,就拿出了作業本來寫。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側突然響起“砰”的輕響,稍微擡眸,就見面前出現了打包飯菜的餐盒。

順着往上看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而後精瘦勻稱的小臂,再往上是精致的脖頸曲線,以及深邃清隽的側臉。

“你幹嘛啊?”蘇純淳仰視着站在身側的季念,捉摸不透為何他如此執着。

季念眉眼微擡,只泰然地回了兩個字:”吃飯。”

“……”

實在受不了他,蘇純淳毫不顧忌地将心思暴露出來:“你是不是想把我喂成一個大胖子,好讓我放棄追你啊?”

聽到這話,季念不由笑了起來。

稍稍壓下揚起的唇,平息笑意反問着:“你是覺得我閑錢很多?”

蘇純淳沒什麽心思和他開玩笑。

追他這件事,她是很認真,季念怎麽能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拒絕她?

柔和的光線映照在他的舒展的眉眼間,季念狹長眼眸挑起:“還是覺得我拒絕你,需要用這麽複雜的方法?”

“……”

蘇純淳不屑地冷笑:“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一石二鳥,把我變胖之後,既讓我追不到你,也追不到別人。”

“……”

她這什麽腦回路?

季念淡漠地看着她,像是在腹诽什麽,稍頓後才開口,刻意強調:“蘇春蟲,先吃飯。”

“……”

她都戳破他的心思了,怎麽還讓她吃飯?

蘇純淳很有骨氣地搖頭,佯裝出毫不畏怯的樣子:”我要減肥,我不吃。”

“不吃?”季念眯起桃花眼,冷淡的口氣,像是在威脅人。

她不置可否,只是雙手抱胸,淡定卻膽顫地地看着他。

季念若無其事地睨了她眼,目光中卻像是藏着冷冽的寒刀,讓人背後發涼: “那好既然不想吃,那以後就都別吃了。”

“……”

沒等她出聲辯駁,季念又冷不丁來了句:“蘇春蟲,和你說件事。”

蘇純淳:“?”

季念俯下身去,微微垂眸,一字一頓道:“老子不喜歡太瘦的。”

不喜歡太瘦的?

男生不是都喜歡那種身形纖纖,腰身不盈一握的女生嗎?

“哦。”她淡淡應聲,克制住點點欣喜情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那你覺得我這種算太瘦嗎?”

季念細細打量着她:“算。”

“……”

她這種都算太瘦?蘇純淳有些驚訝,小聲嘀咕了句:“可是我最近都長胖了六斤了。”

季念抿唇淡笑:“那你估計得長胖二十斤,才能到達我的‘不瘦’的标準。”

“……” .

季念口味……真特別。

蘇純淳沒再說話,悻悻地轉過腦袋,盯着餐盒內垂涎欲滴的菜色發愣,

兩葷一素,還有她最愛的紅燒肉。

怎麽感覺……季念打菜就跟照她口味打的一樣?

情不自禁的,蘇純淳就想起了任晴岚和她說的話:季念可能對她有好感,甚至很可能就是喜歡。

她悄悄偏過頭去,細細打量着已經開始提筆寫字的季念。

少年垂眸時,濃密烏羽般的卷翹睫毛覆蓋在眼下,遮擋住眸中清冷,側臉的線條精致如線雕一般,挺鼻如峰,再往下是兩片厚薄适中的唇瓣,常常抿得很緊。

不知道為什麽,那種預感在腦海中越來越強烈。

片刻失神。

再回過神來時,是四目相對。

顯然是季念察覺到她在偷看他。

不自然地想躲開他的目光,可大腦就是不聽使喚似的,視線仍直直地杵在他身上。

漸漸彙聚,在他深黑色的瞳孔之處,凝結成一個小點。

幾乎模糊了視野。

“我沒有偷看你。”像是不打自招,這謊撒得極不自然。

不對,這确實已經不算偷看了,是完全光明正大地看。

“嗯。”季念微微颔首,同意她說的話,“沒有人會這麽偷看。”

“……”

兩人皆心知肚明。

面面相觑,蘇純淳的耳廓不經染上了少許燙人的紅。

糾結良晌,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季念念,你還記得之前跟我告白的那個男生嗎?”

季念不置可否,可答案卻是一目了然的。

也不管他有沒有回答,蘇純淳繼續說道:“昨天他又來找我了,但我明确跟他說我喜歡的人是你,讓他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可他完全不在乎,還說放學以後要來堵你,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她可憐兮兮地垂眸,真情實感得像是沒有摻一點謊話進去:“我不想他去打你,就……只好答應了他的告白,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我現在不能再追你了……”

像是真的有難言之隐那般,她委屈難過地癟着小嘴,就差再流出幾滴淚,來增添真實感。

柔柔弱弱的話語中,包裹着滿腹的憋屈。

她這麽說,只是想看看己季念到底對她有沒有感覺。

任晴岚告訴她,要想證明一個人喜歡自己那就——看看他是否會吃醋。

少年冰冰涼涼的聲音,像在寒冽的夜色中浸過一般,半沙啞,半幹澀:“蘇春蟲,那你現在對我是什麽企圖?”

“……”

蘇純淳不敢正視季念的神情。

“腳踏兩只船?紅杏出牆?又或者是預先找好下一個備胎?”

三連串的反問。

像是打落在枯枝爛葉上的疾風暴雨,急促地撕刮着內心的不安與忐忑。

他嗓音本身就偏沉,用淡漠冰冷的語調訴說,更讓人覺得涼絲絲的。

蘇純淳不知如何回話,可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捅婁子了。

腳踏兩只船。紅杏出牆。備胎。

都不是什麽好詞。

萬籁俱寂,仿若時間悄然靜止。

掌心微微出汗,擡眸撇了眼他陰沉的臉,她到了嘴邊的話又被擠了回去。

現在說什麽,好像都是無力的。

半晌後,還是季念的一聲悶哼打破僵局:“嗯?”

像是在向她讨要答案。

幾乎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蘇純淳只好正面去迎他的陰寒幽深的目光。

佯裝出毫不在意的模樣,大言不慚道:“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是因為想保護你才和別人在一起的,要不然誰會願意啊。”

季念抿緊的唇角微微松開,情緒像是緩和了一些,給人的感覺卻比剛才還可怕。”

他起身站起,壓住了從窗外照進來的光:“蘇春蟲,起來。”

“啊?”蘇純淳不懂他的意思,“幹什麽?”

季念俯首,泰然的視線定在她身上,語氣輕飄飄的,吐出的字眼卻擲地有聲:“有夫之婦,帶你去退個婚。”

嗯。

夫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季念念吃醋啦啦啦!

狗男人,這就是你要的再追一次?春蟲追得你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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