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夫之婦……退婚……
她不過一個未成年少女而已, 就被冠上了這樣的名號,若擱在古代,她以後還如何見人……
不過幸好, 這是在現代。
而且, 她臉皮很厚!
對于這胡編出來的謊話, 季念這麽大的反應算是吃醋了嗎?
不過回想起來, 只要每次提起這個和她告白的男生, 季念的态度都是冷冰冰的、好像自己欠了他八百萬似的。
仿佛對這個無臉男懷有深深的敵意。
就算聽見季念的話,蘇純淳也始終一動未動, 牢牢霸占着座位。
她去哪裏找這個所謂的和她告白的男生啊。
蘇純淳硬着底氣, 想盡理由勸說他:“你還是別去了,萬一他把你打了, 我這不就白做他的女朋友了嗎?”
季念漫不經心地扯唇:“聽你這口氣, 你這是繼續想做他女朋友?”
“……”
自己編的謊話, 硬着頭皮也得圓回來。蘇純淳苦惱地抓頭:“當然不是了, 我只是想保護你的人生安全。”
猶豫了下, 特意解釋道:“我聽說他是從小在少林寺裏練出來的,跆拳道黑帶,柔道金帶, 還拿過省裏格鬥比賽的冠軍, 你要是過去的話, 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季若無其事地冷笑, 深沉的眸像是淬着冰:“你就對你追的男人這麽沒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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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最近的季念……飄了?
口出狂言。
怕他動了什麽歪心思, 蘇純淳忙不疊拉住了他的衣角, 制止人有下一步的動作:“我不是對你沒信心,只是我認為你不值得為我受傷。”
說着,她又佯裝出難過與憋屈的模樣:“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沒理由為我被人揍啊。追你的人這麽多,也不差我這一個了,所以自此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吧。不過你要是還想和我做朋友,我也是願意的。”
後面的話,她是故意說這麽說的。
實際上,她還是有些不确定,季念對她到底是不是喜歡。
輕柔的聲線,語調卻抑揚頓挫,像淅淅瀝瀝地雨點打落在心間,在心湖上漾開漣漪。
季念偏頭過去,專注而肅穆地打量着蘇純淳,眸光中的情緒被黑長的睫毛遮掩得很深。
良久,才輕吐字眼:“蘇春蟲,你認真的?”
蘇純淳微微咬着幹澀的唇瓣,猶豫了會,還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不過,她有強烈的預感。
她好像……又又又翻車了。
明明只是想試探一番,可怎麽就變成老死不相往來了?
都怪她這張嘴,什麽話都亂說。
如煙縷般的“嗯”聲,若有似無地飄入季念耳際,可卻激蕩起陣陣回音。
實際上,對于蘇純淳口中這個瘋狂追求她的男生,季念一直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太多的描繪,反而令這個人變得不太真實。
就比如剛才——少林寺長大,跆拳道黑帶,柔道金帶,還拿過省裏格鬥比賽的第一名。
柔道有金帶?
口誤還是撒謊?
季念不太清楚她這麽說的緣由,難道這也是追人的方式之一?
欲擒故縱?
季念扯唇,若是如此,陪她演演未嘗不可。
故意将俊眉蹙得更深些,配合着此時該有的氛圍,他嘆口氣,順着她往下說:“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以後就當做陌生人吧。”
“……”
這就是任晴岚說的,季念對她有好感或是喜歡她的表現?
“以後就當陌生人好了。”
這會是對喜歡的人所說的話?
蘇純淳手足無措。所以,她現在該怎麽辦?
第二次追季念的機會,也被作沒了。
早知道就不該聽任晴岚胡言亂語。
她眼神飄忽不定,猶猶豫豫想把事情解釋清楚:“季念念,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情,其實我……”
他漫不經心地朝聲源看去,對她的話似乎提不起任何興趣,直截了當地打斷:“不好意思,我沒有和陌生人講話的習慣。”
“……”
靠。
季念跟她來真的?
—
接下來的幾天。
季念、果真、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講過!
完完全全,把她當做空氣。
蘇純淳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她!
好幾次她都卑微地去讨好巴結季念,可他就是軟硬不吃,冷着一張冰塊臉,愛答不理的。
她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
漸漸的,原先滿心的愧疚與憂傷被憤懑與氣惱所取代。
既然季念不理她,那她也索性不再跟他說一句話。
真是應了那句歌詞:“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她就是太寵季念了,才把他養成這種公主病的性格。
冷戰的揭幕,也昭示着她第二次追人行動的失敗。
只不過這次,她是心甘情願放棄了。
要是再跟季念糾纏不清下去,她遲早會被所有人當作笑柄。
一個死纏爛打過後,還被男方當作垃圾一樣扔掉的笑話。
—
這星期周六,學校為了緩解高強度的學習壓力,安排了一趟高二年級段的集體出游活動。
目的地是城郊新建設的游樂場。
校車接送全年級的學生來回。
由于蘇純淳和季念是同桌關系,兩人在車廂內也毫無意外地坐在了一起。
大巴沿着道路緩緩向城市郊外的方向駛去,透過明亮玻璃窗,蘇純淳能看到倒退的大片田野景象。
坐在座位內側,她故意歪着脖子盯着窗外看,只留下一個烏黑的腦袋給季念。
兩人隔着的距離很近,仿佛只要稍稍一動,就能碰到對方的手肘或是其他什麽部位。
輕淺的呼吸聲交織着,兩人間的氛圍尴尬而微妙。
蘇純淳覺着無聊,就拿出手機和任晴岚發着短信。
她坐在大巴的後半座位,與任晴岚相隔甚遠。
垂眸,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動:“我不想和季念坐在一起了,感覺他今天又跟掉糞坑裏了一樣,臉這麽臭。”
不一會,任晴岚就給她回複了:“你別這麽說了,我同桌才是真的掉糞坑裏了,一身汗臭,我快要受不了了。”
蘇純淳忍俊不禁:“可能你同桌和我同桌,上輩子是吃螺獅粉長大的,所以這輩子才會比別人臭一點。
任晴岚:“別侮辱螺獅粉,季念我是不知道,反正我同桌肯定是沒螺蛳粉好吃,我他媽真的要受不了這股汗臭了。”
蘇純淳思索了會,提議着:“要不我和你同桌換個位子?反正我也不想和季念坐在一起了。你就和你同桌說,我暈車暈得快要吐了,想坐到前面的位子來。”
過了會,任晴岚回過消息:“成功搞定。”
見計劃成功一半,蘇純淳不由得扯唇笑了笑。
她眯蒙着眼,擡手按住太陽穴的地方,裝出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樣,靠在座椅上。
見前列座位任晴岚的同桌已經走過來,她也趕忙站起。
沒注意到前方的路況是拐彎,起身的瞬間,由于慣性的緣故,一個沒站穩,就撞進了一個堅實而寬厚的胸膛裏。
不言而喻是季念的。
蘇純淳沒注意,徑直坐在了他的雙腿上。
隔着兩層衣料,嬌小的身軀貼着少年炙熱的懷抱,緊接着席卷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男性荷爾蒙以及幹淨清冽的味道。
這是專屬于他的氣息。
與此同時。
右側臉頰有不同往常的觸感,濕熱而又軟糯,像平時嘴裏含着的軟糖。
打算一探究竟的她,下意識地就偏過了腦袋。
也許是偏轉的弧度太過巧合,這份灼熱觸感在面頰一側消失,繼而映在了唇瓣上。
雙唇相對。
幹澀而濕潤,微涼而熾烈。
迷迷糊糊的,落在唇間的感覺不太準确,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整個人懵了。
她這是幹了什麽?
大概持續了不到一秒的時間,蘇純淳就立馬從他身上彈了起來。
呼吸急促得緊,雙頰也很燙,語無倫次地解釋:“不好意思,有點暈車,下次我……注意。”
沒等季念回話,她就趕忙從內側挪出來,和迎面走來的人打了個招呼,狼狽不堪地奔向了任晴岚那邊。
早知道會發生這麽尴尬的事,打死她都會老老實實地坐在原位上了。
蘇純淳用瑩潤粉嫩的指尖,輕輕覆蓋在紅潤的唇瓣上,似乎還殘留着季念的餘溫,以及熟悉的清冷氣息。
措不及防,她竟然和季念親了。
不是間接,是直接,是完完全全嘴對嘴的那種。
雖然只是意外。
察覺到她極其不自然的表情,任晴岚拍了她的肩膀,關心道:“你沒事吧,是不是真的暈車了?”
聞言,蘇純淳耷拉下眉眼去看她,猶豫着,還是将和季念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帶着幾分難以啓齒的嬌羞和尴尬。
任晴岚也知道蘇純淳和季念冷戰的事情,對此她也是半是愧疚,半是詫異。
她之前以為只要這麽一試探,兩人就可能在一起了,可怎麽也沒想到倏然間風頭全變,兩人搞得跟仇人似的,半句話也不說。
不過,由此任晴岚更加可以确定的是,季念百分之百喜歡蘇純淳。
要是不喜歡,怎麽會幼稚得跟她玩這種小學生冷戰游戲?
任晴岚擡手扣住她的脖子,壓低聲音安慰着:“你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不就好了?反正你又不是故意的,難道季念真的會小氣到,因為這件事抓着你不放?”
蘇純淳哀嘆口氣,轉頭朝季念的方向看了眼:“你是不知道,剛才季念看我的神情,就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樣,搞得他像是被我占了很大的便宜。”
任晴岚忍不住大笑起來,糾正道:“不是‘搞得像’,是就是被你占了很大的便宜。”
“……”
游樂場建設在城市的郊野地帶,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
估摸着昨晚沒睡好,蘇純淳和任秦岚又聊了會天,就着困意就沉沉睡過去了,醒來時校車就停在了游樂場大門口。
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看清眼前時,車內竟然空無一人,就連坐在旁邊的任晴岚也沒了人影。
剛想站起來一探究竟,就聽見身後傳來低沉的男音,夾雜着一陣均勻的腳步聲:“蘇春蟲,你還挺習慣讓人等。”
聞聲回首,就見身形颀長的少年從不遠處迎着耀眼的光朝她走來,蓋在額間的細碎短發一絲不亂,深黑色的眸子被窗外的陽光染上溫和的色彩,面容清隽。
冷戰這麽多天以來,這還是他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一言未發,蘇純淳直勾勾地注視着他,微張的瞳孔帶着平淡卻起伏的情緒。
剛才的那個親吻,好似仍然印在唇角。
柔軟的唇瓣,是微甜卻幹澀的。
想到這些,蘇純淳就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緊張感填滿胸腔。
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
等他在面前站定,她才幹巴巴地随意扯了句:”你要是想走可以先走啊,我又沒讓你等我。”
瞧見她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季念不溫不火地提醒道:“我們是一個小組的。”
這次出游活動,老師将班級的學生劃分成了八人小組,而蘇純淳自然和季念分到了一組。
她攤手,毫不在意地問:“那我們其他的組員呢?”
季念眉心微蹙,言簡意赅道:“走了。”
“那你在怎麽不和他們一起走?”想到前幾日遭受季念的冷待,她語氣不善,“你這人真的是好沒團隊意識。”
“你不也一樣?”季念眸色冷淡,散漫地譏诮着。
“……”
她當自己沒聽見,繼續跟他唱反調:“那你怎麽不把我直接叫醒我,你是不是害怕玩旋轉木馬那些游樂項目?”
“……”
她嘟起的唇瓣上沾染些許水光,季念無意間瞥到一眼,就匆匆挪開了目光。
不知怎的,步子又不自覺地朝她靠近,微微俯下身去,與眼前嬌小的人平視。
沒有回答她的質疑,反而刻意壓低聲音道:“蘇春蟲,你人這麽小個,怎麽呼嚕聲這麽大。”
“我坐後面都覺得——”他頓了頓,彎唇,“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