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慘了。
這下季念對她的誤解肯定又加深了。
一張小臉苦苦皺巴着, 如被擰成團的白紙,趕忙放開了圈住他脖頸的手,腦袋也随之往後挪着:“我……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
冷沉的臉似乎比夜色還要陰暗, 他的眼底有片陰影掃過, 俯下身的姿勢未變, 所以眸中情緒輕易就能被她看清。
“那你剛才是要故意幹什麽?”他直截了當地提問, 不容她有任何閃躲。
掌心冒出點冷汗, 被季念這樣直勾勾地盯着,神情都僵住了。
猶疑扭捏了幾秒, 她迎上他的目光, 破罐子破摔:“我不就是想親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嗎?”
“親?”季念從她短促的話語中敏銳地捕捉到最關鍵的字眼,像是不大相信她, 自我嘲諷着:“我記得某人說過打算少喜歡我一點的。”
“……”
抿着被風吹得幹澀的唇瓣, 像是被人抓着小辮子那樣, 膽怯地不太敢回嘴, 好一會, 才期期艾艾:“可你還是我男朋友啊,反正我想親……就親了……”
話音剛落,她突兀地又打了個“嗝”, 氣體從口中不聽話地跑出來。
季念無可奈何地嘆口氣, 直起上半身來, 譏諷着:“蘇春蟲, 就你這樣子還親人?”
“……”
要不是為了賭上她這張控制不住想要去偷親人的嘴, 她至于去喝那麽多可樂嗎?
胃裏都撐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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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然耷拉下眉眼, 帶點小脾氣去噎他:“你要是不想被我親就算了,正好我這張嘴,現在好像對你不是很感冒。”
“……”
不是很感冒?
凝視着眼底小小的蘇純淳, 煩躁感似乎又卷上心頭。
諸如此類的說法,他很是厭惡。
“你過來。”他眉眼壓了下,斂起眸中深色,語調卻仍不溫不火。
本想再置會氣,可看到他的臉色,不争氣小短腿把持不住地挪了過去幹癟癟地出聲:“幹嘛。”
季念未答話,別有深意地看着她,而後配合着女孩的高度,便彎腰俯身下去。
近在咫尺,輕淺的呼吸在交織。
也不知是誰先亂了節奏。
他極為自然地湊上前去,如蜻蜓點水般,在她唇瓣上落下印記。
停頓兩三秒,唇瓣挪開。
若有似無。
卻又有溫熱的甜意在蔓延開來。
親完好一會,蘇純淳才從大腦一片空白的失意中回過神來。
臉頰的溫度上升得很快,像是有熊熊烈火倏然蹿上來,順勢熨燙了額頭。
剛才發生的是夢?
季念主動親了她?
“蘇春蟲,以後不許再說那種話了。”季念收斂起疏懶的神采,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把人擁入懷中:“就算你是追了兩次才把我追到手的,但比起你對我的喜歡,我對你的—”
微頓,咬字很重:“只多不少。”
每個字眼都像是裹了層糖漿,輕盈地落在心上時,蕩漾開一片甜意。
遠甚于電影院內售賣的焦糖味爆米花,和糖分爆表的可樂飲品。
實際上,在和季念談戀愛以後,蘇純淳就隐察覺出,他好像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歡她。
表面上看起來在欺負她時候,實際上是在照顧人;要是和哪個男生多講一兩句玩笑話,她就會接收到來自季念的淩厲目光;情緒低落難過時,也是他在一旁安慰着她。
甚至于,蘇純淳常常在思索,季念是不是老早就在默默暗戀她了。
畢竟在很久之前,他就老是在刻意誘惑着自己,每次無意間的靠近,都像是蓄謀已久。
可一想到自己是追了兩回才把季念追到手的,還是把如此荒謬的念頭打消了。
她能追到他,靠得絕對的是自身迷人心竅的魅力,以及那些獨一無二的追人技巧。
小巧的耳朵隔着層柔軟衣料貼在他胸膛上面,蘇純淳探出小腦袋去看比自己高了一截的人:“季念念,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我今天要約你出來呀?”
季念眉眼一挑,回看過去的目光又染上漫不經心的色彩,從胸腔內悶悶地發出聲:“嗯?約男朋友出來還需要理由?”
“……”
被他的話語打斷了思緒,蘇純淳又偏頭思索了會,才重新措辭完畢。
使了點力氣,從季念懷裏掙紮出來,她雙手抱于胸前,突然間正色起來:“你別給我老是嬉皮笑臉的,我有正事跟你說。”
他牽起唇角,極淡地“嗯”了聲,原本抱着她的手也自然垂挂至身側,一臉風輕雲淡地聽她繼續說下去。
蘇純淳咽了口唾沫,提及此事時言語謹慎小心,生怕觸碰到他內心深處最敏感的地帶。
稍微緩和語氣,聲音軟糯糯的,松弛之中染上幾分猶豫:“我知道你大半個學期沒來上學,落下了很多課程,也知道你很迫切地想去彌補,想去追上別人的步伐,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把自己逼得這麽緊,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
她雙眸帶着幾分憂傷,在晦暗不明的光線模糊不清:“相比于皺着眉頭,壓抑苦楚的你來說,我更喜歡的是那個勾起唇角,肆意灑脫的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不太敢去直視季念,視線飄忽不定地移來移去,昭示着心中的不安。
稍作停頓,胸前因為緊張感略微起伏着,她深吸口氣,才大着膽子去迎上他灼灼的目光: “所以剛才我決定了一件事。”
季念:“?”
估計是預感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會與自己生氣,蘇純淳畏縮地往後退了兩步,稍微降低聲量:“我決定以後還是少喜歡你一點了,注意這次不是“打算”了。”
“……”
心情直線下降。
氣氛無敵破壞王。
季念不語,眸中帶着深不可測的意味,幾秒後,聽到蘇純淳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刻意放緩語調,咬字也清晰許多:“季念念,你知道嗎?以前無論你怎麽樣,只要是你這個人,我都會喜歡。可今時不同往日,以後老子會收回一丁點對你的喜歡了,因為有個愁眉苦臉的你還藏在你的身體裏,而我不喜歡的他。”
耐心解釋的話語澆滅了剛冒出的怒火。
季念清楚她是不想自己再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狀态了。
那個不斷自我鞭策,背負極重壓力,而最終堕入深淵的季念,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她所喜愛的。
她怕他再成為那個孤立無援、陰郁狼狽的少年。
季念的神情有剎那間的恍惚。
實際上,從抑郁症中走出來,再重新回到學校,他就已經給自己做過無數次的心裏建設。
不止蘇純淳怕,他更怕。
嘗過病症滋味的人,知道那是一種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感受。
活着就像有吧鋒利的刀,在生生剝掉身上的肉,一層又一層,最後抽筋剔骨。
也許是經歷過黑暗的絕望,微弱的光亮才會顯得特別美好動人。
更不要說是蘇純淳這樣一顆滾燙火熱的太陽,在身側炙烤着他。
季念常常告訴自己,不必去害怕些什麽。
名次定義不了一個人,無論第一名還是第二名,又或者是倒數第一名,都沒有關系。
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只要能為所衷愛的去努力,就足夠了。
這是蘇純淳教會他的,也是深思熟慮過後,季念才明白的。
而這些天,如此孜孜不倦地去補上落下的課程,他也并不是渴望獲得一個多好的名次,只是想為自己的未來負責而已。
還有就是,對那個曾經那個活得束手束腳的季念說一句:“你看,我這樣也很好。”
再見了,曾經的季念。
再見了,曾經始終如一的人生。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我說話啊。” 不見季念做出任何反應,蘇純淳提高聲量,試圖讓他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來。
也不知道,剛才絮絮叨叨的,季念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這麽大段話,她可是苦苦思索了好多天,才打了個大概的腹稿出來。
只是在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樣之後,蘇純淳垂下眉眼,默默地嘆了口氣。
腦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想直接給他兩拳,力道重到鼻青臉腫的那種,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這樣想着,抱于胸前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擡起了,順着季念的方向直直砸過去。
可還沒碰到那張俊臉,小手就反被他輕而易舉地捉住了。
手腕處力道很重,擺手掙紮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昏暗夜色下,蘇純淳的眸子瞪圓了,四散出明亮的光芒,愠色盡顯:“你放開我,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和你講話了。”
黯淡光線柔和了季念棱角分明的輪廓,他沒理耳畔的話語,反而借着她反抗的力氣,明目張膽地将人又一次帶進懷中。
稍微俯身下去,就緊緊環住了身下的她,腦袋自然而然地停靠在窄肩上,溫和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側。
耳廓能感受到他的鼻吸,小絨毛随之豎起,心有微動,卻仍罵罵咧咧着:“你信不信我叫保安過來了啊,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對我動手動腳又動嘴的,真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
季念扯唇笑,目光早已柔和得化成了一灘水:“你的話我都有聽到,那麽現在,你能不能反過來也聽聽我的?”
她不置可否,仍是有股氣憋在心裏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沒聽到她的回答,季念也沒太在意,摟着肩膀的雙手又緊了點,像是想要牢牢霸占着她:“蘇春蟲,剛才是我不好。”
回想起電影院裏,她眼眸中那點晶瑩的光,心像是被尖銳的針刺入,隐隐陣痛:“我這個人脾較臭,說話難聽,還老愛惹你哭,不過還好,你也沒太計較,只是決定少喜歡我一丁點兒而已。”
這話怎麽乍一聽像是在諷刺人?
蘇純淳擡起頭去看他,卻又被只大掌壓了回去,鼻腔內全是他好聞的氣息。
耳畔再萦繞上他低啞深沉的嗓音,整個人竟然産生了微醺的幻覺。
突然間,思緒飛到九霄雲外去。
想到以後,她要是再和季念吵架,那他只要随便抱抱人,再扯幾句濃情蜜意話語,自己不就被哄得服服帖帖了?
完蛋。
她簡直就是栽在這個男人手裏了。
無以名狀的情緒竄上來,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推開季念。
繼而理直氣壯地揚起小下巴,秀眉挑起,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季念念,你吻技有點差诶,要不要姐姐現在教你接個吻?”
本來就沒有給人機會回答,迫不及待地拽住他身前的衣領。
與此同時,腳尖輕輕踮起,措不及防地在少年濕熱的唇上,笨拙地附上屬于她的溫度。
清淺的呼吸在靜谧夜色間交織開來,柔軟的四瓣唇毫無縫隙地相貼在一起。
捏着衣領的手順着向上,情不自禁地勾上白皙的脖頸,嘴間甜意在悄無聲息地蔓延着。
實際上,她的技術根本不過關。
但想親就親了。
反正都栽這男人手裏了。
還不能多占點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親!摁頭親!
後面會有更細致的描寫,但不知道會不會被鎖!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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