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季念的目光如炬般投擲在女孩身上, 線條流暢的手臂加重力道壓着她。

深邃眸底有焰火在灼燒,能冒出袅袅濃煙來的那種。

良久後,才壓下竄上來的怒火, 松開身下的她, 在床沿邊坐起來。

面容已然恢複如常神色, 他疏懶地勾唇, 自嘲着:“那你估計還得再等個好多年。”

原本躺着的她也跟着坐起來,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勇氣,沒羞沒躁地地低聲嘀咕了句:“你不明年就成年了嘛。”

不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而已, 卻招來了更多禍端。

季念漫不經心地看了她眼, 稍微挪動點位子,上半身向她湊近, 口吻輕佻:“誰說老子成年了——“

稍頓, 尾音拉扯得很長:“會做你說的那種事。”

“……”

沉穩的呼吸聲清晰異常, 聽見他口中調笑的話語, 蘇純淳頓時渾身燥熱起來。

季念這麽說, 渾身上下像是散發着種禁欲的霸總氣息。

若再穿上矜貴的西裝革履,腕上搭配着質感不俗的手表,清冷的面容……

簡直絕了。

思緒像是怎麽也抓不回來了, 注視着眼前這樣毫厘之間的俊美面容, 竟然生出了種禽獸般的念想。

口幹舌燥地咽了口唾沫下去, 她往反方向挪動着, 像是做逃跑的準備。

生怕等會自己說完這句話以後, 會控制不住地想去親人, 一股腦兒移到了大床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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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距離,她畏縮地掀眸,眼神飄忽不定, 語速也飛快:“你不會做,我也會勾引你做的。”

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樣的反應,話音剛落,蘇純淳就趕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門檐邊而去。

門把手一扭,就落荒而逃了。

小別墅外面,燒烤架上升起的縷縷炊煙已然消失,大家吃飽喝足,坐在鋪着野餐桌布的草地上玩着紙牌游戲。

捕捉到從屋子裏疾走出來蘇純淳,葉潤績擰眉,在人過來之前,就先一去攔住她。

毫不掩飾不悅的心情,他上下打量起她一副面紅耳赤又緊張兮兮的模樣,不屑得啧了聲:“別跟我說,你剛和季念在裏面,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吧。”

“……”

他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什麽叫該做的,不該做的?

習慣性地踮腳,擡手重重戳了下他的太陽穴:“績績,你問這麽多幹什麽,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身份來的嗎?”

“什麽身份?”他語氣不善地重複了遍,而後自問自答:“小舅子?”

“……”

“大錯特錯。”她提高聲量糾正他的話;“是被我雇傭來給季念家打掃衛生的清潔工人。”

“……”

葉潤績兀自嘆口氣,把人拽到了隐蔽點的地方去,嚴肅地沉着張臉:“那件事,你和季念說了嗎?”

被他這麽一提醒,梗在心裏頭的那根刺又冒出來。

早上葉潤績來接她的時候,就把從姑母那得知的事情告訴了她,可最可笑的是當事人竟然毫不知情。

久居異國的父親派遣回國,被公司調往鄰市工作,而他計劃好将全家人都接過去,并且已經在當地為她找好了高中。

她将信将疑,耐不住疑惑,主動撥通電話給父親。

得到的回答宛如晴天霹靂,讓她舒暢美好的心情,頓時湮沒成一片死寂。

控制不住情緒,就與父親大吵了一架,可結果卻仍未發生任何改變。

煩躁的心緒就跟洶湧的浪潮一般,鋪天蓋地朝她席卷而來,像是堕入無邊深淵,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

距離從近在咫尺的同桌,倏然間拉成了遙不可及的異地。

心在緩慢地往下沉,像是擲了千斤的鐵,與葉潤績同坐在出租車裏的她,情緒狼藉地碎了滿地。

可想到今天還是季念的生日,是個值得祝福與高興的日子,她還是努力地揚起笑臉來,不願讓季念發現任何的端倪。

也許是分別與相聚時光顯得更為珍貴。

這一整天,她似乎都渴望片刻不離地與季念粘在一塊,成為他的人形挂件。

實際上,在蘇純淳心底,對于兩人的感情是不太确定的。

不止是因為季念的桃花多得沒完沒了,還是因為他自己死皮賴臉追了兩次才追上的人。

所以有的時候就隐隐會缺乏安全感。

可在剛才聽到他從一早就開始暗戀自己後,蘇純淳對這份感情好像又多了幾分信心。

她所以為的一廂情願是某個人長久以來的蓄意為之。

好像才真切地感知到,她的季念念遠遠比她多想象得更喜歡她。

一顆被傷心事砸出個洞來的心,有熱流在緩緩流淌而過,填補了她的失意與悲傷。

所以在得知季念原先就暗戀人,還故意吊着人追兩次之後,才會憤慨不已。

安全感。

失而複得。

但實際上……

好像還不夠。

蘇純淳垂眸,愣怔地盯着用石子鋪成的蜿蜒小路,腳底因為鵝卵石的突起有些疼意。

見她躊躇猶豫的模樣,葉潤績就猜到了答案。

眉心狠狠跳了兩下,投向她的目光帶着無可奈何:“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和他說這個事?”

“過了今天吧。”蘇純淳有些束手無策,但她能确定的是這事不應該在季念生日這天被知道,否則會亂了心緒。

她的季念念,要年年快樂,月月快樂,日日快樂。

生日那天,亦是。

她和葉潤績插科打诨地又随意聊了幾句,就走回到衆人視線中了。

此時,季念正半倚在餐桌邊上,捕捉到她走過來的身影,目光随之挪過去。

“蘇春蟲。”他稍微提高音量,擡了擡下巴,示意人過來。

順着聲音方向望去,她将眸中沉郁一收,嘴角重新揚起淡笑,加緊步子走過去。

“叫我幹嘛。”她故作高冷地把雙手抱于胸前,故意在距離他兩三米的位置停下。

夾雜着濕潤的芳香,微風輕輕拂動而來,翻起了人的衣襟,吹亂了披散下來的長發。

下意識地擡手整理着,迎面而來的風,讓她睜不開眼。

忙亂地将打在臉上的秀發捋到腦後,也沒注意眼前的季念,再一擡眼,他已經站在了眼前。

颀長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厚實的牆,将半空中肆意吹刮的風隔絕在外發,柔軟烏亮的頭發絲也随之安靜下來,不再胡亂擺動。

剛想開口叫他的名字,視線之中就映入條黑色發圈。

上頭有水晶小桃心的獨特标志。

“要我幫你紮,還是自己來?”

他配和着她的高度,輕俯下身,話語伴随着風聲卷進耳中。

沙啞低沉的音色熨燙了耳廓,看着他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把玩着發圈,視線不由自主地定在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上,白皙幹淨。

這還是……人的手嗎?

失神間,也忘了去回答季念的問題,小嘴微張,心裏頭似乎有股莫名的沖動湧出來。

情不自禁地擡手,用手掌牢牢地将他的五指鎖住,不允許人有任何的反抗。

原先就能感受到她落在指間的灼熱目光,剛想出聲去提醒,季念就先一步被抓住了手。

唇角慢悠悠地勾起,反用了點力,将人拉得更近:“蘇春蟲,你就這麽心急?”

“……”

見她不語,得寸進尺,話說得更露骨:“不是說好以後再勾引我?”

蘇純淳輕捏着他的手指,聽到“以後”兩個字不由加重了點力氣,藏進心裏的那份酸楚像是毫不顧忌地在往外洩出。

“以後”這個詞太遙遠了,她只想活在當下。

将他微涼的手緊攥在手心,就好像是能夠永永遠遠不會與他分別。

夏日酷暑,燥熱難耐,空氣也是完全的濕熱,時不時的陣風也不過是隔靴搔癢。

飽滿白皙額頭上已然覆蓋上少許晶瑩剔透的汗珠,粘濕了挂下來的碎發。

察覺到她手心使得力氣越來越重,季念以為她又在故意和自己鬧着玩,壓低嗓音溫柔地勸說:“把手先放開,你看你汗都流成什麽樣了。”

蘇純淳狠狠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而後擡起垂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把長發随意捋了幾下,認真且正經地注視着他:“季念念,如果我們……”

他不太明白她突然間的情緒:“嗯?”

糾結半晌,蘇純淳還是把堵在心頭的話說出來,支吾老半天:“如果我們以後……異地戀的話……是不是有可能分手呀……”

“分手”這兩個字眼是熱戀期情人的禁忌。

可顯而易見,蘇純淳并沒有這個意識。

眉心陡然跳動兩下,季念盯人的目光越發淩厲,冷凜的話語在空氣中擴散開來:“蘇春蟲,你有健忘症?難道我們上次因為什麽吵架你都忘了?”

倏然間,空氣凝結,氣氛緊張。

他發起脾氣來,一向是這幅樣子,說話的聲量不高,語氣卻冰冷得吓人。

肩膀地哆嗦了下,她垂眸低首,落在他手背上的手也随之挪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其實也很委屈,想到與季念共度的時光越來越少,心就像是被人割了一塊,不安與膽怯全都曝光出來。

電影裏演的那些異地情侶,總是因為某些小事會大吵一架,而後懷着滿腹的遺憾而分手。

她不想和季念落得這樣的結局。

缺乏安全感的她,情緒反複無常、陰晴不定。

一會,因為得知季念在很久之前就暗戀她而振奮激動,對這段感情重燃希望;可一會,又因為葉潤績的質問與太多慘痛的現實案例而低落難過,對這段感情缺乏信心。

她和季念都還只是十七歲的孩子,有太多的事無法去掌控,也有太多的事無法去摸透。

青春時期懵懂的愛戀是否真的值得用一輩子去托付呢?

唯一的答案也許只有時間。

一年,五年,又或者是十年……

也許他們能熬過分離的那段時光,可這份感情還是兩人最初所期待的嗎?

如果只是遍體淩傷後撐死的掙紮,那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可能是自小父母離異,讓她已然變成了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

但對于季念的感情,她的意識卻呈現出了種與之相反的模樣。

的的确确,她不甘心就這麽放棄……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晴空,擡頭望天時卻覺得異常陰霾。

大着膽子用指頭去勾他自然垂在褲腿邊的手,稍微靠近了點:“季念念,我好像真的有健忘症,你幫我治治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即使異地,也不會虐的!照樣會甜甜甜!

生活中就是會有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情會發生,但只要面對事情的人是堅定又可愛的,那所有的挫折與磨難都将只會是生活的調味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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