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面對方才那一幕, 季念也是完全懵逼的,誰也沒料到,手機竟然和車載藍牙意外連接, 将通話聲毫不掩飾地外放出來, 一字一語清晰明了, 車內的人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

少女的音色青澀稚嫩, 軟軟糯糯的, 即使說着這樣隐晦而胡亂的話語,聲音聽起來也讓人很舒服, 像是平靜湖面上, 有春風吹來,蕩出一圈圈漣漪。

所幸剛才的通話中, 蘇純淳并未心直口快說出“黃片”“脫光”等等這樣露骨情·色的詞語, 如若不然, 車內氛圍必定雪上加霜。

略顯手忙腳亂地掐斷電話, 斷開車載藍牙, 季念擡眸瞥了眼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壓下心頭波動,十足淡定地解釋道:“她開玩笑的。”

聞言, 坐在副駕駛的季琰扭過脖子, 回頭睨了他眼, 目光中像是藏了把銳利的刀子, 狠戾又冰冷, 說話的口氣冷淡至極:“這你女朋友啊?”

季念淡淡應了一聲:“嗯。”

前方路口是紅燈, 陳芸緩緩踩下剎車,趁着間隙,季琰與她目光互刮了下, 表情是始終如一的沉悶:“季念,我怎麽覺得你完全不如你女朋友啊?”

季念:“?”

季琰透過沾着些許塵埃的後視鏡偷偷瞄了眼後座上季念的表情,堪堪數落道:“你看看人家女孩子多認真,不懂的還知道要去學習,你看看你,什麽都不懂還坐在這裏。”

“……”

估摸着季琰真把這事想成單純的學術交流了,季念一邊捧着手機,修長手指在光滑屏幕上輕觸,一邊敷衍地回了句:“嗯,有時間去學。”

話音剛落,像是想到什麽,副駕駛上有了大動靜,季琰換了個更好說話的姿勢,把大半個身子側過來,使原本就不寬敞的座位顯得更加逼仄,眼角眉梢染上暧昧的笑意:“兒子,這你要去哪學啊,要不幹脆老爸教教你?”

視線從發亮的屏幕上挪開,季念滿頭霧水地注視着前方的父親,狐疑蹙眉,不明所以:“教什麽?”

季琰不怒自威,眯起眼來,拿出教育人的氣勢:“談戀愛該做什麽,我得教教你啊。”

“……”

過了會,他又補充:“不過我醜話先放前頭,那種“脫光了”的運動,我說什麽也不會教,不過你要是敢無師自通,胡作非為的話,我打斷你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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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的氛圍因為季琰半開玩笑的話語活躍不少,而蘇純淳那頭,卻陷入悲傷與焦慮當中。

望着手機裏季念發來的消息,她呆滞地站在樹蔭底下,步子就像是被粘在地上,艱難得根本無法挪動,她腦子是被驢踢了吧,為什麽要說出那亂七八糟的話呀。

季念的父母不會把她當作那種很随便的女孩了吧……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除了懊悔,什麽也做不來了,指尖在屏幕鍵盤上快速敲動着,她只能通過與季念發消息,來獲得慰藉。

她希望,這種囧事能趕緊被季念的父母忘記,否則以後見面,要怎麽擡得起頭呀。

高考成績是在一個月後發布的,如預測的那樣,蘇純淳照常發揮,正好夠上了一本線,而季念也一如既往地維持着高水平,取得了優異的成績,雖然仍舊不是全年級第一,但他卻也很滿足了。

也許遺憾,才是青春真正該有的模樣。

也許學會勇敢面對遺憾,才是青春教會一個人的。

兩人都被理想的院校錄取,季念稱心如意地進了計算機專業,而蘇純淳則選了自己感興趣的新聞專業。

一年的分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平淡中帶着幾分波瀾,起伏中又夾雜着些許小确幸。

終于,她要回去了。

回到那個曾經給予過她溫暖與幸福的地方,回到那個擁有她與季念回憶的地方。

高三學生的暑假總是比普通學生要長,算起來大概有三個月之久,閑着無事,蘇純淳就到家底下的奶茶店打了兩個月的工。

某日下午,夕陽的餘光灑滿整座城市,明豔的橙紅色鋪在大街小巷,夏天的風卷着微熱迎面吹來,連原本趴在地上的流浪狗,都尋至樹蔭底下,找了方地休憩。

蘇純淳帶着鴨舌帽,穿着工作服,站在收銀臺前,低頭專注地整理着櫃中的鈔票硬幣。忽而,聽見頭頂落下一句話來:“一杯珍珠奶茶。”

音色清朗又低沉,染着幾分沙啞,如上了年頭的名貴大提琴發出的弦鳴聲,很是熟悉。

就在昨晚,這聲音還通過電波,穿過耳機線,直直灌進她的耳中。

蘇純淳匪夷所思,第一反應,絕對是幻聽了。

迅速将手頭紙幣收了收,斂去煩擾的心思,擡眸去看眼前人,卻意料之外又憧憬之中地撞進了一雙深邃的黑眸中,瞳孔之上是黑長濃密的睫毛,好看得令人心動。

反應是極為明顯的詫異,蘇純淳目瞪口呆地望着收銀臺前的季念看,愣怔幾秒,就立馬垂下頭去,還特意将頭頂的鴨舌帽往下壓了下,像是在遮掩什麽不讓他看到,繼而結結巴巴:“珍珠奶茶一杯……十元,我幫你點去冰,半糖可以嗎?”

光顧着看她奇怪的反應,也沒注意蘇純淳具體在說什麽,季念随意便應了聲,拿出手機掃碼付賬。

他疑惑不解,怎麽她見到自己就這反應,難道不該興奮激動下麽?

站在取餐臺邊等了五分鐘,蘇純淳把做好的奶茶遞給他時,腦袋始終低垂着,像是見不得人似的。

季念狐疑地撇她眼,也沒多問,便先尋個空位子坐下,邊玩手機邊等她下班。

大概到了晚上八點多,蘇純淳這才換下工作服,從收銀臺邊離開,唯獨頭上戴着的鴨舌帽沒有取下,上面還印着店家的商标,一看就是工作服的一部分。

蘇純淳延續着稀奇古怪的行為,仍舊把頭埋在胸口處,視線輾轉于地面,朝他走來時,才稍微擡起臉來:“我下班了,我們走吧。”

季念“嗯”聲,掃了眼她頭上的鴨舌帽,便牽起她的小手,從店鋪中走出去。

兩人沿着僻靜清冷的街道徐緩得散着小步,蟬鳴聲、蛙聲充斥在耳畔,給寂靜的小路裝點上幾分喧鬧。

走了半晌,季念冷不丁開口,詢問道,“蘇春蟲,你是沒臉見人嗎?”

恰好,此處頭頂有暖黃的路燈落下來,只可惜被帽子完全遮擋住,她的半張小臉隐在陰影之中,既沒有擡頭也再把臉垂下去,而是維持着原先的姿态,過了好半晌,才溫吞地支吾出一句:“嗯……”

這不像是她會說出的話,不明朗的心情如這月色般朦胧,季念眸中有詫異一閃即逝。

稍頓,他松開掌心柔軟的小手,兩只垂挂下來的手臂順着向上,用手托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俯身湊近,聲音溫柔得幾乎能融進漆黑的夜色裏:“怎麽就沒臉人了?我不是人麽?”

低沉的音色,帶着少許氣息,如微熱的暖風,輕輕刮進人心。

像是被施了魔法,蘇純淳也忘了去反抗,小臉順着他指尖的力自然而然擡起,使得她精致的五官完全顯露在淡白月光底下。

兩只圓溜溜的杏眼,明亮得如黑夜中的明珠,白嫩小臉上鑲着秀美挺立的鼻子,抿緊的兩片唇瓣是櫻桃色的,紅潤且覆着少許水光。

不過最惹人注意的還是眉心那兩顆紅腫的痘痘,不大不小,像二郎神的眼。

捕捉到他嘴角的笑意,蘇純淳忿忿不平地撅起小嘴,皺起秀眉,破罐子破摔:“你看夠了沒啊,不就是兩顆痘痘嗎,有什麽好笑的?”

季念維持着原來的表情,擡手将她腦袋上的帽子拿下來,女孩的小臉被覆上暖黃的光。

完全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季念配合着女孩的高度,慢慢彎腰探身下去。

只字未言,唇型飽滿清晰的唇就先一步覆了上去。

蜻蜓點水般的吻,若有似無的,半秒之後,便輕飄飄地離開了。

少年背着光,挺括高大的身影在稀寥的路燈,顯得又瘦又長。

借着頭頂的暖調的燈光,蘇純淳能從他深黑色的瞳眸中,讀出幾分暗流湧動過的痕跡。

稍縱即逝,卻清晰可見。

被季念親了一口的蘇純淳,已經全然不在乎臉到底難看不難看了,畢竟她現在被看了個底朝天,再遮掩也是無濟于事。

注視着眼前許久未見的季念,倏然間,蘇純淳感受到某種具體而踏實的安全感正在包裹着她,如這夏天滾滾侵襲的熱浪般,湧入四肢百骸。

剛才在奶茶店光顧着掩飾,也沒好好正眼打量他,此刻的蘇純淳,似乎是在用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在凝望他。

她渴望将這一年裏所有的他,都一次性全都看清。

好像只有這樣,才可以彌補這年光陰的缺失。

有了他,時間才能稱之為“時光 ”。

嘴角的弧度淺淺揚起,整顆心像是被濃稠香甜的蜂蜜所灌入。

蘇純淳學着他的樣子,也低低地笑了聲,眼眸中帶着狡黠之意,像只狡猾的小狐貍:“季念念,你這也叫“接吻”嗎?”

季念漫不經心:“嗯?”

兩人靠得極近,即使聲音只是從胸腔中微微發出,也能靠着振動,被人輕易捕捉。

蘇純淳微微眯眼,擡起兩只纖細的胳膊,毫不費力地勾住他修長的後脖頸,與此同時,輕點起腳尖,後腳跟離開地面,嘴巴生猛地貼在他的唇瓣上。

有種餓狼撲食的既視感。

對比前幾次生疏的吻法,此次蘇純淳徑直占領主動權,兩片抿緊的唇稍顯慌亂地壓上去,喘息着在上頭厮磨吸吮着。

嘴裏全是季念的氣息,清冽的木質香氣混雜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唇瓣柔軟熾熱,有無可名狀的躁動被牽引出來,在幽暗的寂靜小路上傾灑了一地。

他托着小臉的手順着向下,滑至她不盈一握的腰間,使了點力道攔腰抱住,緊緊擁在懷中,被她這樣胡亂親着,心頭像是被洶湧澎湃的潮水激起層層浪花,呼吸聲越加粗重難耐。

剛想伸舌撬開她的嘴,卻又一次被人占據上風,炙熱的舌滑入口中,在不間斷地感受着每一處角落的觸覺,是濕潤而溫存的。

可能是過于費力了,蘇純淳整個人就像是被浸泡入酒缸中,眼角面頰是微醺的痕跡,臉蛋紅撲撲的,即使是在昏昧夜色中,也能清晰察覺。

不知不覺間,她體力耗盡,像是被人撷取走所有呼吸那樣,氣短得根本無法去實施原準備好的計劃,甚至連被動回應都只是勉強維持。

半晌過後,蘇純淳完全喪失了主動地位,城池領地被人強勢的占據,雙腳都有些站不太穩,整個人幾乎能軟成一灘水。

見她都快要掉下去了,季念才稍微收回點氣力,唇瓣剝離了那處,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含情脈脈地注視着身下的少女,将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嗯?你這也叫接吻?”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都超甜的呀!

預告下,下章會去酒店哦哈哈哈~

感謝訂閱,啵唧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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