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煙火燃放結束,人群如潮水般慢慢散去,連幽若站在樹下雙手環兇的看着樹上吓得快縮成一團的人,墨憐生這個年紀看上去也算人高馬大的,怎麽就生了一副狗熊膽,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叫他上來了

悟禪看到樹上人一臉快哭的樣子,也是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憐生本來就生的白白淨淨像個女娃娃,如今又這樣一點男子氣概的都沒有,将來回去了可如何是好。

“我數到三,你若在不下來,今夜就睡在這樹上算了。”

“憐生,二師兄這次也不幫你了,這才一人多高的樹,你就怕成這樣,你怎麽也是個男子漢,幽若一個姑娘膽子都比你大。”

“我哪裏知道,這樹上去容易,下來難!”

墨憐生抱緊樹看了看下面,見兩人轉身想走,以為他們真的要棄他而去,急的咬緊牙閉上眼,縱身一跳,樹下悟禪早早就準備好,伸手托了他一把。

感覺到自己安全落地墨憐生才放心的拍拍胸口,下次在不爬樹了,三個人結伴向出城口走去,煙火雖然結束,但街上依舊人來人來,熱鬧非凡,路過神武街的時候,連幽若看到有個少年站在一座宅子前情緒激動的大聲質問。

“我要進去找我哥哥,你們把我哥哥還給我!!”

宅子門口站着幾個人,穿着家丁衣服,卻身體魁梧健碩,一臉兇相,只擡手一推,少年就被推倒在地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激起一地的塵土。看到他摔了跟頭,灰頭土臉的樣子,幾個家丁捧腹大笑。

“找你哥哥?你哥哥早喂了老虎了,你要真想找,就去地府找閻王老爺要。小子!別再鬥獸場撒潑,識相的就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連幽若停在原地,看着街道對面的一幕,她目光落在宅子上三個鎏金大字上,鬥獸場!悟禪和墨憐生見她沒跟上,站在不遠處眼神專注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兩人也快速走了過去。

悟禪看到地上的少年,又看了看幾個還在捧腹大笑的壯漢,臉上帶起憤憤不平,墨憐生也滿眼連幽若以為悟禪會上前幫忙,結果他只是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走吧,這不是我們該管的閑事。”

連幽若不解的看向快步向前走的悟禪,聽墨憐生說這個胖胖的二師兄在沒當和尚之前,是軍人,最喜歡的就是鋤強扶弱,路見不平,就算入了佛門,這毛病也沒見改,如今卻選擇視而不見,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裏很危險,他們吃罪不起。

墨憐生悄悄的對連幽若搖搖頭,眼神示意她不要在胡思亂想,兩人加快腳步跟上悟禪。

“二師兄,鬥獸場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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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獸場是這盛雲最大的銷金窩。”

“是賭場?”

“不,是比賭場更可怕的地方,賭場只賭錢,而鬥獸場賭的是命,贏了的人家財萬貫,輸了的人,要麽殘缺不全只剩半口氣的被擡出,要麽死後連塊完整的骨頭都看不到。”

說到這裏悟禪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眼中帶着晦澀的光。連幽若一直覺得墨憐生這麽喜歡傻笑,是被二師兄傳染的,因為二師兄什麽時候都是笑眯眯的,加之人圓滾滾長得和善,笑起來就格外的給人感覺特別親切,今日難得能在他臉上看到這樣嚴肅的表情。

“這些不是你們小孩子該好奇的,快些回寺裏,晚了,師父又要責罰了,憐生你的膝蓋可是才好沒多久。”

“對對對!幽若我們要快些回去,你就別好奇這些,打打殺殺不适合你們姑娘家。”

墨憐生邊說邊推着她快步向前走,連幽若被動的被他推着向前走,打打殺殺不适合她,如果墨憐生知道她除了打打殺殺什麽都不會,會怎麽看她?錢!她需要賺點錢才行。

“墨憐生我問你,鬥獸場鬥的是什麽?”

“明面上看去,就是那些富家子弟玩的鬥蛐蛐差不多,有鬥雞有鬥狗,然後人們下注買哪邊會贏,不過這些都是給平頭百姓玩的,我倒是聽說這個宅子的後面,有一個專門給有身份玩的暗場,裏面都是人獸相鬥。”

原來是這樣,人啊果然不是在窮苦中扭曲,就是在富有中變态,想必人獸鬥的賞金頗誘人,所以不管是下注的,還是進場與野獸相鬥的人,全都不怕死的前仆後繼。這與她來說是最适合也是賺錢最快的門路。

回到普渡寺,墨憐生本想送她回山上去,連幽若掏出袖中的匕首,在他面前舞弄了一會,看到他吃驚目瞪口呆的樣子,面上沒笑,心裏卻暗暗發笑。

“你這是打哪學的!好快!我竟一下都沒看清。”

“我師父教的,所以你無須擔心我一個人回山上有危險,你該擔心的是山上那些野獸。”

墨憐生笑着擡手揉揉她的頭,語氣帶着一絲寵溺。

“想不到你人不大,倒是比我還厲害,以後也不知道是你照顧我,還是我照顧你。”

看他突然感慨傷感的樣子,連幽若擡手啪的一聲拍掉他的手,仔細的收好刀,她不喜歡被人當弱者保護,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比她還弱的人。

“你回去吧,二師兄說你膝蓋才好沒多久,不易。。。。不易在冷風中舊站。”

她還是第一次說關心別人的話,說起來總覺得有些別扭,墨憐生輕抿這嘴看着她不說話,連幽若見他不回答,有些惱怒的轉身就走,長這麽大第一次說這就是這樣冷場的局面。

“在城中對你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雖然我的确是又膽小又沒用,但幽若!我真的可以照顧你。拼勁我所有”

墨憐生用盡全力對着她離去的背影大喊着,見她沒停下來,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拉了拉身上的棉裘,其實連幽若聽見了,她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只不過她只當一個玩笑話來聽聽,她擺擺手也喊了一句。

“我說的也是認真的,我不需要別人照顧,你顧好你自己就可。”

她說完心裏暗自又補上了一句,關鍵時刻別拖我後腿就行。

墨憐生進了寺院就忍不住伸手扶住牆,強忍着膝蓋上的刺痛,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悟禪鋪好被褥剛下了土炕,門就打開了,他擡頭見墨憐生靠在門上,一副苦瓜臉不肯進來。他開玩笑的走過去擡手拍了下墨憐生的肩膀。

“回來了!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憐生,你和二師兄說老實話,你小子是不是瞧上幽若了?”

悟禪這一推,墨憐生的身子瞬間不穩的向後跌去,他吓得趕緊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不對!這小子雖然平日裏弱不禁風,但也不至于他這麽一推連站都站不穩。

見墨憐生眉毛都快擰成八字,臉色更是憋得通紅,似是在忍耐巨大的疼痛。悟禪趕忙拉過手邊的長椅扶着他坐下,見他的雙腿不斷的輕顫,趕緊伸手想卷起他的褲腿查看一番。卻被墨憐生攔住了。

“憐生!你是不是诓師兄,其實你的膝蓋根本就沒好全!”

“沒有師兄,我哪敢诓你,好了!真的都好了!不過是剛才進寺門的時候,天太黑摔了一跤。”

“把手拿開!讓我看看!”

悟禪一臉嚴肅的瞪着嬉皮笑臉的墨憐生,見他又要和自己軟磨硬泡,他黑了臉。

“你若在不松手,我就去請師父過來。”

一聽到師父兩個字,墨憐生一個激靈,吓得趕緊松了手,見他拿開手,悟禪趕緊拉高左右兩邊的褲腿,果不其然膝蓋還沒好,傷口更是又重新裂開,正緩緩的滲出腥紅。

“跟我說實話,傷口什麽時候破的?”

“看煙火的時候磕了一下,人太多難免的,休息幾日就好。”

“你小子平時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樣子,倒是能忍,一路和沒事人一樣就這麽和我們走回來。”

墨憐生抿嘴苦笑,他若是因為這點小傷就喊疼,幽若會更瞧不上他的。

“怎麽說我也是男子漢大丈夫。”

悟禪見他這樣也沒在多問,憐生從小就是這樣,什麽事都是自己一個人隐忍着,看着着實讓人心疼。

“我去給你燒熱水把傷口清理下,師父配的藥膏還有,等下給你敷上。”

“又要麻煩二師兄了。”

“你呀,從小就不讓師父和我省心。”

悟禪語氣無奈的邊說邊挽起袖子,端起木架上的臉盆出了房門,墨憐生看到他手腕上的牙印,有些內疚的垂下頭。

那牙印是他咬的,他初來普渡寺的時候,天天哭喊着要姐姐,誰靠近就咬誰,二師兄就是那時候被他咬的,可那時二師兄并沒向其他人一樣,惱羞成怒羞上來掌掴他,反而護着他,師父也是如此。身為他在普渡寺的監管者,沒有将他像一個關在牢獄的罪犯般對待,反而收他為徒,交他識字明理,将他視如己出。

年歲漸長他問過師父和二師兄,普渡寺上下全都厭惡憎恨他,因為父皇帶兵攻打了盛雲,師父和二師兄給他的回答的都是。

“那不是你的錯!”

想來他這一路的确是無用,全都是靠師父和二師兄護着他,幽若不相信他的話也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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