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煙火點亮長空,不斷開出燦爛絢麗的花朵,連幽若坐在樹上仰頭看着,樹下人們雀躍的歡呼和笑聲連綿不斷,墨憐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夜空接連綻放的煙火驚豔住了。

“這裏還真是看煙火最好的位置。”

連幽若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夜空,唇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墨憐生與她并肩而坐,目光時不時看向身邊的人,煙火雖美,他卻更喜歡看身邊人專注的樣子。連幽若感覺到身邊的目光,面上升起一絲滾燙,只不過被月色和煙火很好的遮蓋住了。

她沒轉頭,依舊目光專注的看着夜空,薄唇微啓平淡說道。

“看煙火,在看我,就挖了你雙眼。”

墨憐生聽到這話,不氣也不怕反而笑了起來,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拉過她的手,輕輕放在她掌心,然後快速收回手,看向夜空。

“我原以為你不會來,就想着買件你喜歡的東西,帶回去送給你,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要把小匕首。”

摸到入手的涼意,連幽若心裏泛起一絲暖意,忍不住握緊手裏的匕首,煙火越來越多,不斷的照亮如墨的夜空,也不斷照亮兩人臉上心照不宣的笑意。

穆雲琛掀開車簾,無聊的看着夜空中不斷燃放的煙火,這些平頭百姓也真是奇怪,年年都看煙火,年年都這麽樂此不疲。

馬車緩緩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車,看着眼前的宅子,怎麽看怎麽普通,門匾上鬥獸場三個字倒是氣派,全部都是鎏金。

穆雲琛正在細細打量的時候,大門慢慢打開,發出長長的的拖拉聲,肅樊晟走向前伸手引路。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裏面請。”

“這裏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的宅子,哪裏來的新樂子。”

穆婉玲站在穆雲琛身邊不滿的抱怨着,穆雲琛沒說話,眉毛擰了下,左手的折扇不斷輕敲着右手的掌心,肅樊晟看出這兩位怕是不耐煩了。

“臣拿命擔保,裏面,別有洞天!”

穆雲琛聽到這話,唇邊帶起嗜血的笑,直接邁步踏進了院子,穆婉玲但笑不語的看了眼肅樊晟也跟着走了進去。這笑在肅樊晟眼裏,卻是帶着千嬌百媚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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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子倒是熱鬧,人聲鼎沸,他們看到不斷有人從屋子裏進進出出,有手舞足蹈,也有垂頭喪氣,穿過院落,肅樊晟看到李洛正站在梅園門口。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婉玲公主,見過諸位世子,裏面一切已經準備妥當,絕對不會有閑雜人等擾了貴人們的興致。”

一行人進了屋子,穆雲琛看到滿牆的面具,好奇的擡手摸了摸。

“這是?”

李洛馬上殷勤的快步上前解釋。

“回殿下,這是鬥獸場的規矩,凡是進梅園的貴人都要戴上面具,以防有心之人出去胡言亂語。”

“難為你們為了撇清關系,做的這樣仔細,那我們也都戴上看看。”

說罷他伸手最先選了一面,其他人也緊跟着挑選了各自喜歡的,見所有人都準備好,李洛熟練的轉動牆上的機關,牆面一分為二,發出厚重的摩擦聲,一瞬間一條漆黑悠長的甬道出現在衆人面前,穆雲琛打開折扇,擋住嘴邊越加興奮的笑意。

“果然是別有洞天!”

甬道中燭光昏暗,顯得周圍的一切都狹小擁擠,直到走到盡頭,光亮越來越多,衆人的視線才豁然開闊,李洛為一行人分好房間,恭敬的一一帶領着進入房內,肅樊晟親自引着穆雲琛和穆婉玲坐進了視野最好,裝潢最雅致舒坦的一間房。

穆婉玲走到護欄邊,俯瞰着腳下偌大的場地,場地內側兩扇鐵閘門相對而關,場中站着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身影,只不過那人也和她們一般,臉上帶着面具,右邊的鐵閘門內,不斷傳來野獸憤怒的吼叫聲。閘門更是被蠻力撞的嗡嗡作響。

她高興的折回來坐到穆雲琛身邊,一臉笑意的看向身邊的肅樊晟,調笑道。

“皇兄,肅世子這條命可算保住了?”

“這樣有趣,自然是保住了。”

穆雲琛話音剛落,李洛就端着托盤恭敬的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和公主現在可以下注了”

“這人待會要鬥的是什麽?”

“回公主殿下,是正值壯年的老虎。”

“老虎?我看這人孔武有力的樣子,應該不會輸,五百兩,我壓這個人贏。”

穆婉玲說完這話,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玉扶,玉扶了然的從腰間的布袋中,掏出一袋銀錢哐當一聲丢在托盤中,穆雲琛看到妹妹出手這樣闊綽,輕笑出聲。

“既然婉玲買那人能贏,皇兄可不能同你一樣,我買賣老虎贏,同樣五百兩。”

穆雲琛擡手向後一伸,他身旁的內侍太監忙掏出銀票,遞到他手中,他捏住銀票一角擡手一揮,銀票輕飄飄的落入托盤中,眼裏滿是期待着好戲的開始。

閘門升起,塵土不斷飛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響徹全場,仿佛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般,塵土落地衆人總算看清那是一只吊睛白額虎,正兇狠的對着場中人露出鋒利的牙齒,眼裏閃着貪婪的光,嘴邊更是還吊着腥氣撲鼻的涎黏。

“這老虎怕是餓了有些日子了。”

“太子殿下目光如炬,确是如此,這樣鬥的才有意思!您說呢?”

穆婉玲頗有自信地看着場中一人一獸激烈的搏鬥,只是看到最後她臉上的笑意漸漸僵住,代替的是惱羞成怒的謾罵。

“沒用的東西,兩個畜生都鬥不過。”

“看來今日,我是要小賺一把了。”

穆雲琛也起身走到護欄邊,場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老虎一口扯掉場中人的胳膊,開始大口撕咬起來,但貪婪的目光,卻未從躺在地上哀嚎的人身上退去。

“李主事,我認輸....我認輸。”

話音還未落地,幾個彪形大漢就從右側閘門內甩着繩子跑出,三兩下就全部套住老虎的脖頸,穆婉玲看到那人居然認輸了,害她白白損失五百兩,回去要是被母後知道免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認輸!沒用的東西,本公主在你身上砸了五百兩,豈是你說認輸就可認輸的。你只要有一口氣就站起來給本公主繼續鬥!!!”

李洛看到穆婉玲怒不可遏的樣子,為難的看向一旁的肅樊晟,掩嘴小聲詢問。

“世子,這人簽的可不是死契。按規矩他既以認輸,我們該出手保他一命。”

穆婉玲沉着臉的坐回桌前,抓起桌上的茶杯,擡手憤恨的重重摔在地上。

“沒用廢物。”

肅樊晟看到她惱火生氣的樣子,指尖輕觸了下腰間的玉佩,眼中泛起狠絕。惹她不高興的都該死,玉扶看到穆婉玲發火趕忙上前安撫。

“公主稍安勿躁,您都說了只是個廢物,犯不上為這樣的人動怒,若您實在氣不過廢,讓場中的畜生把他清理了就是。”

“廢物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穆婉玲譏笑一聲,讓她不痛快的,還想全身而退,癡人說夢,她站起身走到肅樊晟面前,雙手背在身後,眼波流轉的看向他。

“喂養這畜生一天的花銷該是不低吧,肅世子可要好好謝謝我,替你省下一筆不小的銀子。”

肅樊晟笑着拱手低頭,李洛看到兩人臉上的表情,心裏清楚,場中人的命是留不住了,都說當今陛下能坐上皇位,靠的就是狠辣決絕,只要是阻擋他登上帝位的人,哪怕是至親也照殺不誤。而這兩位怕是繼承了那份殺戮,難怪陛下如此偏愛兩人。

李洛退出房間,順着走廊走到凸出的看臺上,對着場中幾個拉着繩索的大漢,無奈擺擺手,幾個大漢你看我我看你,這人簽的不是死契為何不救?但也只是猶豫了片刻,就松開了手上的繩索。

鬥獸場的規矩,只管執行命令,不該好奇的不好奇,老虎本就餓了好多天,好不容易嘗到鮮血和肉,才只吃幾口,果腹還不夠,且看到獵物近在咫尺卻動不得,只能暴躁的幹瞪着。等它感覺到脖子上的禁锢消失,仰天長嘯直接猛撲過去。

場中的男子驚恐的瞪大眼,還未來得及質問,就被老虎一口咬住脖子,穆雲琛看到老虎一口咬斷長場中人的喉頭,雙眼閃着興奮的光,滿足的看着眼前鮮血飛濺的一幕。

“皇兄倒是不知,妹妹身邊竟有這麽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瞧着真是讓我心癢癢。”

從剛才玉扶跟随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就發現這個婢女膽子甚是大,直到她剛才說出那番話,他才确信這婢女也是狠辣的,倒是對他的胃口。

穆雲琛邊說邊走到玉扶身邊,見她低下頭,他伸手用折扇輕挑起她的下巴,玉扶看到穆雲琛向自己走來,心裏一驚,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強逼着自己鎮定下來。

這宮裏她最怕的就是眼前人,公主做事狠辣,讓你死就會讓你幹脆死,可懷德太子不一樣,他最喜歡慢慢折磨人,讓你生不如死,她每每路過東宮,都會聽到裏面傳來凄厲的喊叫聲,讓人聽着後背寒意陣陣。

宮裏資歷稍高些的宮女都在說,凡是被太子看上送進東宮的女子,只有死路一條,就算茍且活下來,也受不住非人的折磨,與其到最後被逼瘋,倒不如自己抹了脖子來的痛快。

“我宮裏皇兄誰都可以要去,就是玉扶不行,我宮裏難得有一個這麽乖巧懂事的。”

穆雲琛緊盯着玉扶嬌嫩的臉蛋,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恐,嘴邊擒起淡淡的笑意,佯裝略顯失望的收回折扇。

“安心,我想來不喜奪人所好。”

聽到兩人的對話,玉扶心裏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下來,但她心裏始終安定不下,太子殿下看上的人或物,向來都是不到手不罷休,許是因為是自己親妹妹開了口,玉扶不在多想小心的退回穆婉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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