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穆子書本來已經準備上馬車了,突然聽到墨清瑤惱羞成怒的控訴,擡起的腳又放了回去,這是不打算在忍下去了?

他記得這兩姐弟剛來盛雲的時候,面對欺辱倒是次次都會拼命回擊,可被皇後處罰了幾次就再沒反擊,都是默默隐忍。那時母妃還活着,告誡他切不可像那兩兄妹一樣欺人太甚,他本就不屑做那種事。

“殿下您這是不走了嗎?回去遲了,怕是皇後娘娘會挑着您的錯處。”

“這麽好的戲,本王怎能不看看。她嫡親的兒子女兒都在這沒回去,她能挑我什麽錯處。”

他留下可不單單只是為了看戲,而是好奇那隐匿在樹上的人,開始在院中他還不肯定,以為是自己多想了,方才看向牆上斑駁的樹影時,終于看出了端倪,他有些猜不透這人到底有什麽意圖。

風夙見穆子書又看向那棵樹,苦着臉想問又不想問,等他偏頭也看向那棵樹的時候,本來平靜的面上。一下子變得緊張戒備起來,他看了看四周的幾人,沒人注意到他這邊,才掩嘴小聲和穆子書說道。

“殿下,那樹上有人。”

“靜觀其變,且看看他想做什麽。”

穆子書攏了攏衣袖,樹上的人似乎并沒有殺意,他倒是好奇她想幹嘛?風夙恭敬的低着頭退到一邊,不在有所行動。

“清瑤公主這是動怒了?皇兄,我們是有多久沒見,溫婉可人的清瑤長公主動怒了,倒是稀奇了。玉扶不過是指個小和尚來給我和皇兄當腳踏,怎麽就惹到你生氣了,莫不是你與這小和尚關系匪淺?”

說罷穆婉玲佯裝好奇的走近墨憐生,看到面前人的面孔時,她詫異的瞪大眼。

“呀!這不是煜太子!我竟沒認出來,以為就是個小和尚,還真是對不住了。瞧我這記性,竟忘了你就在這廟裏修行,皇兄你可看出來了。”

穆婉靈說完掩嘴一笑,委屈巴巴的看向一旁嗤笑的穆雲琛。眼不瞎的都看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嘴上說着對不住,可臉上的幸災樂禍卻絲毫不掩飾。連幽若在樹上看的一清二楚,她不得不對這個婉玲公主的虛僞折服。

“我竟也沒認出,母後說的果然沒錯,煜太子真是與佛有緣,這才遁入空門幾年,便越來越像佛門中人,性子也內斂穩重許多。婉玲,此事是你沒管教好婢女,還不讓認給煜太子賠不是!”

“這事怎能怪玉扶,廟裏的和尚衣着一樣,且都是光頭,本就難分誰是誰,煜太子又一直垂首不說話,我看就是清瑤公主也未必能認出,不知者不罪,這不是自然是不用賠了。”

墨憐生聽着這些刺耳的聲音,心裏已經麻木不在有感覺,最初來盛雲的時候,被他羞辱打罵,他會不顧一切的同他們掙得魚死網破,可換來的是遍體鱗傷的鞭痕,無數個夜晚,姐姐抱着他在黑暗中悶聲哭泣,那時的他們連放聲大哭的權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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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依舊想反抗,可他不能,姐姐還在質子府,他不知道他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在折磨她,姐姐是他在盛雲唯一的親人,他絕不能讓她有一絲閃失。

墨憐生在盛雲的地位是有多低,叫一個婢女給他賠不是都這麽難,連幽若在樹上看的滿腔怒火,恨不能跳下樹,先抽那個公主幾個嘴巴,還有那個狗仗人勢的奴婢。

墨清瑤一直冷眼看着這些人惡心的嘴臉,她松開攥着墨憐生的手,緩步走向站在臺階下的玉扶。玉扶本來滿臉幸災樂禍,等看到墨清瑤冷冷的盯着她不斷靠近的時候,她心虛的一下子慌了起來,但很快又鎮定下來,這兩姐弟只不過虛頂着高人一等的頭銜,實則在盛雲過的還不如她一個婢女,再說她有公主殿下護着她,墨清瑤絕不敢對她怎樣。

可世事難料,當你碰觸到別人不可觸的逆鱗,她絕不會顧忌,你是不是她惹不起的住。啪的一聲脆響,打破所有看戲人的專注,羅國的長公主居然不怕死的還手了!在場的人都愣了下,紛紛看向捂着臉眼含淚光的玉扶。

玉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淚,滿臉委屈的看向穆婉玲。

“公主要為奴婢做主!”

墨憐生驚得大步走到墨清瑤身邊,擔憂的看着抿緊雙唇,雙手緊握的人。他知道姐姐這是在為他打抱不平,可這兩兄妹向來瑕疵必報,穆婉玲手段狠辣,小時候就已經能看出,以前她總喜歡在他們傷口上塗上花蜜,看到螞蟻在他們身上啃食,她就開心的拍手叫好。

穆雲琛更是不用說,方才看他看向姐姐的眼神,滿是淫/欲,越想他心裏越憂心忡忡。

“姐姐!這些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別人就罷了,如今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狗眼看人低,我知道自己空有頭銜,但管你一個婢女夠了!”

“墨清瑤,打狗還要看主人,你這是想和我對着幹嘛!一個排不上名的破國公主,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嚣!誰給你的膽子!”

反抗!這個賤人居然敢反抗她,穆婉玲氣的怒喊出聲,走上前揚手就用力的拍向墨清瑤的臉,這張讓她恨之入骨的妖媚臉,仗着比她有幾分姿色,就到處迷惑人,連輕塵哥哥見了她都誇贊不已。

所有人都以為墨清瑤會結結實實的吃這一巴掌,結果半路伸出兩只手同時抓住了穆婉玲的手腕,手腕突然被鉗制住,穆婉玲氣急敗壞的看着兩個出手的人,墨憐生就罷了,他是墨清瑤的弟弟,穆子書出手是湊個什麽熱鬧。

穆子書冷笑着看着回瞪自己的人,蠢人總是會被暴躁的脾氣支配,不懂得權衡利弊,罷了,這次算是他多管閑事好了。

“四妹這脾氣卻是該收斂些,你與南朝的婚事才定下,還是不要生些不必要事端,給旁人添茶餘飯後的閑聊。”

他邊說,邊扭頭看向院中,越來越多駐足觀望的和尚。穆雲琛也看到了院中的人群,沉聲的喊了句。

“夠了!玉扶,好好給煜太子賠不是。”

玉扶猶豫的看向一旁,還被人抓着手腕的穆婉玲,穆婉玲見她看自己,氣的漲紅臉吼道。

“你看我做什麽!皇兄的話你沒聽見嗎?”

“是是是!奴婢給煜太子賠不是,都是奴婢眼拙,奴婢是無心的,還望煜太子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這一次。”

“你起來吧。”

墨憐生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看似誠心悔改的人,他知道這婢女心裏怕是狠毒了他和姐姐,穆婉玲亦是如此,看到玉扶已經賠了不是,穆子書最先松開了手,墨憐生也緊跟着放下手,兩人目光短暫對視了下。

他對着穆子書點頭扯出一絲微笑,算是謝謝剛才的相幫,不管這個八皇子今日是不是誠心幫他,他都會記住這份恩情。

“出來夠久了,都別站着發愣,趕緊上車回護國寺。”

穆雲琛說完最先邁步走向馬車,路過墨清瑤身邊的時候,眼角帶笑上揚,一朵帶刺的花,采摘起來才會讓人有愉悅興奮的感覺,清瑤啊清瑤,你變得如此讓人神魂颠倒,叫他如何安枕入眠。

連幽若躲在樹上,看到這些人紛紛走向馬車,內心掙紮的攥緊手裏的小石子,連幽若,你如果想要安穩的活着,就不要亂發慈悲,那些人是皇族,不是你能招惹起的。

而且那個一身紫衣的皇子,好像又向她這裏看了看,是發現她了嗎?不可能!她明明隐藏的很好。

等她不安心的轉身看到牆上倒映着的影子時,怔了下,暗罵自己竟沒發現。古話果然說的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不過才過了兩個月安穩日子,竟讓她都忘記,作為一個殺手最不該犯的大忌。穆子書偏頭在看向院牆的時候,除了樹影便在沒別的。

他好看的劍眉上揚,眼角含笑吐出兩個字:“有趣!”

穆婉靈扶着玉扶的手,踩着剃凳前腳剛邁上車,突然玉扶手上一疼,下意識的啊的一聲,猛縮回手,穆婉靈沒了支撐,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直直撞向馬車門。

周圍的宮女太監見狀,全都七手八腳慌亂的想扶,結果愣是一個人都沒扶住她,到讓她和門撞了個正着,疼的她眼含淚光,等摸到額上腫起的包,和指尖粘稠的觸感,氣的站起身對着玉扶的心窩就是一腳。

玉扶猝不及防的被一腳踹翻在地,才回過神自己惹了大禍,吓得也顧不上身上的痛,趕緊跪爬到馬車旁,拼命地磕頭求饒。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奴婢是無心的,奴婢真的是無心。”

穆雲琛本就等得有些不耐煩,又聽到外面嘈雜的叫罵聲,惱火的掀起簾子探出頭,不耐煩的問道。

“如此吵鬧,怎麽還不走?”

“回太子殿下,有個宮女沖撞了婉玲公主。”

聽到內監這麽說,他瞌上眼,眉頭深鎖,不耐煩的揮揮手

“這不是耽誤本太子時間,過去告訴公主,一個宮女而已,實在生氣殺了便是。”

墨清瑤和墨憐生看到她摔到,明面上沒敢笑,但心裏早就痛快的大喊活該,穆婉靈見自己竟然在這麽多人面前出了醜,尤其還在那兩兄妹面前,她越想心裏就越氣,呵斥的聲音不知不覺也變得狠厲尖酸起來。

“沒用的東西,你是故意想讓本公主出醜,就因為方才我沒護着你!”

“公主饒命,奴婢沒有,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是無心的。”

內監一路小跑着走到穆婉靈身邊,恭敬行了大禮。

“公主,太子殿下讓奴才遞個話給您,一個宮女而已,實在生氣殺了便是”

“哼!眼下我倒是知道該怎麽責罰你了,皇兄你不是一直喜歡這賤婢,我今日就送你。”

說罷穆婉靈嘴角帶起狠毒的笑意,聽到她這樣說,車裏的穆雲琛馬上推門而出,笑的陰沉。

“哦!婉靈可舍得了?”

“只是一個賤婢,有何舍不得,皇兄喜歡拿去就是,你不是說東宮那些都膩了嗎?”

“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公主不要把我送給太子,求公主,玉扶求公主了!”

玉扶跪在地上,雙眼恐懼的圓睜,發了狂一樣的拼命磕頭,在沒了剛才趾高氣昂的樣子,就算鮮血迸濺開來,她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為她知道去了東宮,不是死就是被活活逼瘋。

穆雲琛站在車頭雙眼微眯,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斷求饒的人,尤其是她額間的殷紅,和驚恐的表情,讓他看了興奮雙手忍不住的輕抖,只想着趕快回宮好好品嘗,這新鮮的恐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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