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夙見久坐的兩人終于開口說話了,忙小心的動了動發麻的腿,他實在是不明白,殿下為何要對一個被宗族剔除,削發為僧的人,如此低聲下去,甚至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就算他過往再叱咤風雲,如今也早已不複存在,殿下身為陛下親賜的一字親王,在盛雲身份之尊貴不次于太子,根本就無需忌憚他什麽。

“淩将軍,晚輩想.....。”

穆子書才開口,絕塵擡眼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他馬上就發覺自己說錯話,忙不矢的改口道。

“絕塵大師,晚輩想問,近些日子,普渡寺附近可有行跡可疑之人出沒?或者身手詭異之人?”

絕塵不緊不慢的泡好茶,一杯推到穆子書面前,一杯遞給風夙,風夙見自己也有份,面上有些受寵若驚,但猶猶豫豫的不敢伸出手,只是詢問的看向穆子書。

“大師遞給你的,接着便是。”

“多謝大師。”

風夙起身小心的接過茶杯,又規矩的坐了回去,屋內的氣氛,實在有些讓他如坐針氈。

“只是一杯茶而已,施主無需言謝。”

穆子書正等着絕塵回答他的提問,禪房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師父,我來了。”

“進來吧!”

絕塵輕喚了聲,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些,這讓屋內的另外兩個人,心裏很是別扭,門嘩啦一聲推開,墨憐生見還有其他人,尤其是看到穆子書的時候,有些詫異的怔了下。見他面上有猶豫之色,絕塵對他招招手。

“無妨,進來吧。”

一個敵國太子,一個盛雲的一字親王,兩人相視一眼,只點頭就算見過了。穆子書方才心裏就別扭,如今看墨憐生走進來,更是憋屈的要命,他問的事雖說不是什麽機密,但墨憐生到底是別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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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大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憐生是我的弟子,沒什麽不妥,普渡寺周遭住的都是安分勤懇的農戶,至于其他,貧僧一心禮佛,甚少出門,怕是幫不到齊王殿下。”

“是晚輩叨擾了。”

說罷穆子書緩緩站起身,不想在多做停留,一是見絕塵大師的樣子,怕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二是這個煜太子在.....罷了!

風夙也緊跟着站起來,絕塵和墨憐生雙手合十行了佛禮,兩人全都恭敬的回以敬禮,臨到門口時,穆子書又停下腳步問了句。

“大師,在外可有收弟子?”

“倒是收過一個,不過是很久的事,貧僧算是對他稍稍指點了下。”

“可是姓淩?”

沒等穆子書問出口,風夙就急不可耐的先脫口而出了,他實在是恨得牙根癢,尤其是想起昨日被淩楚那混蛋截胡的事。

那小子不但害的他一身狼狽回去,還讓他被殿下責罰了一頓,回去更是又被老子怒吼了大半個時辰,這口怨氣他怎麽也咽不下。

“卻是,施主怎知?這麽說你們是和他打過照面了?看這位施主滿臉怒色,似是在他手上吃了虧。”

“若不是他膽小怕事,先跑了,誰吃虧還不一定。”

絕塵聽到這話臉上帶起了若有似無的笑,一旁的墨憐生只安靜的聽着,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

穆子書倒是氣的一臉鐵青,怒目瞪着一旁不自知的人,心裏只想一腳把這小子踹出去,真嫌不夠丢人。

風夙被這一瞪身子一下就矮了半截,委屈的耷拉着頭,跟着穆子書出了禪房,這一趟來的不但他心裏憋屈,連殿下看起來都煩躁不已。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絕塵将沒喝完的茶水全都倒掉,看到身邊的人一言不發,帶着些許無奈嘆了口氣。

“憐生,剛才齊王的話可聽見了?”

“憐生聽見了。”

“普渡寺最近不太平,你和幽若都安分些,切不可在到處亂跑。”

“憐生明白了。”

墨憐生低着頭,他知道師父這是在提醒他,齊王這次來一定與幽若受傷的事有關,他盼着不會引起這位八皇子的注意才好。

馬車內穆子書重重的嘆口氣,甚是惋惜,快到嘴邊的肥肉就這樣毫無蹤跡的消失了。

“你可斷定他們是向普渡寺這個方向逃得?”

“屬下也不敢斷定,殿下您知道昨日下了大雨,好多痕跡都消散了,這三條路又都通着不同的村莊,找起來怕是費事又費力,殿下您.....。”

雖然他心裏很不甘,但風夙說的話不無道理,他如今沒有多餘的空閑去找人,昨日讓穆雲琛不痛快,想必這個皇長兄怕是會加倍對付他。

“罷了,不找了,就當是無緣,但你辦事不利,回去領雙倍罰。”

雙.....雙倍罰,殿下也太薄情寡義了,風夙苦着臉,但說到底還是他武功不濟,才會讓那淩楚竄了空子,讓殿下失了人才。

“屬下知道了。對了殿下,方才在普渡寺我就想問了,您似乎很忌憚那位絕塵大師。”

穆子書看見風夙一臉不解,他也不解,自己當初怎麽就放心,讓這小子當修羅閣的副閣主了。

“你錯了,本王不是似乎忌憚,而是真的忌憚,他的身份,就算過了這麽多年,他也以落發為僧,但父皇依然為他留着鎮國将軍這個職位,還有國公府,說是把他從宗族剔除,可如今國公府內也還是只有一位世子。而且你爹和我師父也說過,如果能請動這位相助,帝王之位可說已經到手一半。”

風夙這樣一聽,才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卻如殿下所說,盛雲鎮國将軍的頭銜,這些年一直是懸空,國公府也只有一位世子,是國公府沒有其他公子了嗎?并不是!老國公膝下有六子,個個都眼饞着這個爵位,可老國公硬是讓它空懸了七年。究其原因,怕是所有人都在期盼這位盛雲的英雄能回心轉意。

“可....可屬下聽聞,與懷德太子定下婚約的,就是國公府的嫡長女齊阮玲。”

“這正是我所懼怕的,齊國公在朝堂上的影響之力不容小噓,一旦穆雲琛與他們聯姻成功,太子之位怕是更牢不可破,本王手裏可利用的,怕是只有這位将軍對母妃的一點舊情了。”

這場實力懸殊的奪嫡,說實話他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風夙見他臉色深沉,又有些愁雲密布,心裏也有些着急。

“殿下,您無需憂心這些,殿下身後的擁護者衆多,雖說身份地位都不及國公府,但我們勝在人多,牆倒衆人推,您說是不是。”

“還真是難得,你也能說出這樣頭頭是道的話,不過你那些小心思,呵呵!別想了,責罰還是雙倍!”

“啊!.....屬下遵命,唉.....!”

這件事算是這樣草草了結,也卻如穆子書所想,穆雲琛千方百計的想找機會給他扣高帽子,好在修羅閣真的是事務繁忙,多數他要麽出了極其苛刻的任務,要麽就在修羅閣內處理一些事。根本沒有閑工夫搭理這位皇長兄。

時間久了穆雲琛自然也就沒了耐性。不過穆子書沒在追查,最輕松安心的莫過于普渡寺的幾人,所有人都小心的過着保命的日子,殊不知無論是羅國還是盛雲,真正的暗湧已經悄然開幕。

羅國承恩殿後花園內,季映雪看着滿園争相開放的百花,面上難掩喜色,妙雲雙手捧接她脫下的護甲,轉身仔細放在托盤中,又拿起金色的剪刀,小心的遞到她跟前。

“今年這園中的百花,開的比往年的都嬌豔好看,奴婢想着,這怕是老天預示着娘娘的夙願要達成了。”

咔嚓一聲,季映雪剪下一朵色彩豔麗動人的牡丹,聽到妙雲的話淡笑不語,只是端詳着手中開的正好的花,本來帶着笑意的眼中泛起絲絲陰毒,花還真是好花,花瓣滑膩水潤,聞起來也是香氣宜人。

“妙雲,你說這樣水靈靈的花,讓人看了就愛不釋手,那人呢?嬌滴滴的是不是能把人的魂勾走?”

“是呢,娘娘不說奴婢倒是把那位忘記了,算算今日宜妃娘娘怕是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果然是不知感恩的東西,本宮擡舉她,把她引入宮,她不感恩戴德就罷了,偏還不知死活的想要動搖本宮的地位。”

說到這,季映雪眯着眼,有些動怒的将手中的花,用力捏緊扯碎,看着殘破的花瓣一片片飄落在地,在沒了往日的光鮮生氣,她閉眼舒心的呼口氣,再睜眼時,又換上了溫婉賢淑的表情。

“裝聾作啞兩個月了,本宮也該是時候,看看我的好堂妹了。”

曲陽宮內,一個一身紫衣華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躺在榻上,纖手托腮,有些不耐煩的催促着,雖語氣聽上去帶着怒意,但出口的聲音,魅/惑/酥/麻,讓人聽了骨頭都要酥/軟。

“還未入夏就這樣悶熱,水清快些,本宮口幹的難受!”

“來了來了,娘娘酸梅汁來了。”

被喚作水清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把湯盅放在矮桌上,季映蘭懶懶的坐起身,渾身無力的靠在軟枕上,擡眼瞧了瞧。

“最近常常犯惡心,想吃些酸東西壓一壓,你沒被旁人發現吧!”

“娘娘放心,沒人發現!奴婢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那個李公公那,奴婢銀錢也給的足。”

“如此就好,我原以為季映雪手段有多了得,還怕她會發覺本宮有孕之事,可如今都兩月有餘了,她竟都沒察覺,也難為她在本宮身邊放了這麽多眼線。對了,宮外辨脈的大夫可入宮了?”

“入宮了,李公公去迎了,很快就到,娘娘放心!您是福澤深厚之人,這頭一胎定是個小殿下。奴婢看着琦貴妃,也沒老夫人和大小姐說的那樣心機深重,只不過是運氣好些,頭胎生了個小殿下,才爬上這位置,況且她如今和娘娘比起來,已是年老色衰,陛下都不願意去承恩殿,只想着天天來咱們這曲陽宮。

季映蘭得意的摸了摸還未隆起的肚子,等确定腹中是男胎,她馬上就去告知陛下,到時候季映雪也拿她無可奈何。

以她如今年輕貌美的容顏和身段,只要誕下皇子,封賞只會比季映雪還要多,倒時候他們主家所受的委屈,她定會一一讨回。

季映雪!一個偏房分出去的旁支,仗着厚顏無恥爬了皇上的床,生了皇子就麻雀變鳳凰,處處給他們主家臉色看。要知道,從前都是她和姐姐給季映雪臉色看,這口惡氣他們主家絕不硬咽下。

季映雪和妙雲站在屋外,把主仆兩人的話聽了清清楚楚,妙雲更是惱怒的想沖進去,心裏暗罵着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可剛邁出一步,就被季映雪擡手攔住了。

她偏頭饒有興趣的瞧了瞧跪在腳邊,兩個滿臉驚恐,身體不住瑟瑟發抖的人,鮮紅的唇瓣微啓輕聲對兩人說着。

“這皇宮,本宮聽得最多的就是哄騙人的謊話,難得今日能聽到這些真真的肺腑之言,兩位不妨陪本宮好好聽聽,也好知道等會進去了該說些什麽。”

跪在地上的兩人正是曲陽宮的主事公公,和季映蘭心心念念的辨脈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蹭個玄學,看過的小天使又看到更新,請繼續忽略!!!!

大大是個日更的好孩子,寶寶們可以安心蹲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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