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墨憐生邊笑着緊盯着她,邊擡手穩穩接住直奔他門面而來的箭,反手用力一扔,羽箭擦着宋宗明的耳邊呼嘯飛過,吓的他面色土灰差點尿了褲子。
他身後的一群人忙慌手慌腳的上前扶住他腿軟搖晃的身子。所有人都瞪着這個突然出現帶着修羅面具的男人。
宋宗明不忿狠狠的啐了口,這人不但輕而易舉擋住了他們的攻擊,方才更是險些要了他的命。這些就罷了,為何他能如此輕松的解開萬象結。
放眼整個盛雲能解開這個的不過兩人,一個是如今已經出家的前護國将軍齊瑞,還有一個便是盛雲出名的毒師元末。盛雲何時又添了這麽厲害的人,難不成是這兩人誰的弟子?宋宗明有些猶豫要不要動手,因為這人無論是誰的徒弟,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連幽若看到這家夥又出現,氣不打一處來,怎麽哪都有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雖然她氣但這人現在的确是又救了她一次,這讓她心裏更不舒服。
“你說話很惹人生厭!”
“看來你是不願意。”
風夙重獲自由,身體是舒坦了,可心裏憋着的悶氣可是還沒發洩出來,他活動着關節,一臉陰笑的看着不斷後退的這幫人。
“這次我不謝你,就當抵了你上次留我一人收拾爛攤子的罪,小爺我剛才憋屈半天了,你們這群敗類準備好受死吧!”
“随你。”
墨憐生滿是不在乎,見身邊的人要過去幫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連幽若不悅的冷臉一把打掉他的手。
“你是救了我,但不代表你可以動手動腳,男女有別,希望淩公子日後注意才好,別到時候斷手斷腳埋怨我。”
見她如此謹慎,墨憐生心裏一喜,他喜歡帶着面具以自己原本的心性出現在她面前,可以毫無顧忌的同她說笑,他喜歡看她被自己調戲炸毛的樣子。
“那為什麽煜太子就可,我看你和他就很親昵,莫不是幽若看不上我這平民身份?”
通過這幾次與他的接觸,連幽若知道對付這樣的無賴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漠視不搭理,他就蹦跶不起來了,果然她冷臉不搭腔,墨憐生就識趣的抿嘴不說話,實則心裏卻在偷笑,他從很早之前就想這麽逗她一逗。
他記得初次見面時幽若扒了他的衣服,如果換作旁人就算他脾氣再好也會生氣,但幽若卻沒有,師父問他為何不生氣,那時他也不知道,如今想來人世間總會有一個人對于你來說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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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對你做別人不能做的事,而你也願承着受着,幽若對他來說就是那個人。想着他臉上不自知的帶起寵溺的笑,能這樣守着她就好,他轉身悄無聲息的沒入黑暗快速離開。
等連幽若和風夙回來的時候已不見了他的身影,風夙倒是對淩楚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武功高,見識也了得,萬象扣那樣難的東西,他眨眨眼就解開了。齊将軍不是說只是略微□□了下嗎?只略微就這麽厲害了,那如果傾盡一生所學,不是一人可敵萬人!
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後怕,這個淩楚,心裏缜密,身手不凡,見識又廣,這樣的人要麽招攬過來,要麽除掉絕不能為敵人所用。
走了嗎?連幽若在心裏默念,這人嘴巴很是招人厭,可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很熟悉,他身上有股淡淡檀香氣味,和墨憐生身上的一模一樣,她腦中念頭一動,可細想又覺得可笑。
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呆子一直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若他有這樣好的一身武功,怎麽可能會在盛雲受人欺辱也不還手,還隐忍至今。而且呆子為人也不會這麽輕浮,動不動就讓人以身相許。
“你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
聽風夙突然這麽沒頭沒腦來一句,連幽若有些搞不懂他想表達什麽。
“這個淩楚的師父就是普渡寺的絕塵大師。絕塵大師以前可是我們盛雲的英雄,是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将軍,可惜不知為什麽就皈依佛門了。”
連幽若驚訝淩楚的身份,但卻更驚奇絕塵大師的身份,原來他有這樣顯赫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一個異世人如何在這盛雲過活的。不過這也說通了那家夥身上為何會帶着淡淡的檀香,原來他探望的故人是絕塵大師。
風夙拿過她手上的包袱,見她的握劍的手背滿是鮮血,內疚不已,連幽若看到愁眉苦臉的樣子,掏出麻布條,利落的緊纏在傷口上,然後結扣咬緊
“幽若,都是我的錯才會害你受傷,以後我每月的俸祿全都給你,回去後我也會和王爺請罪。”
“你不必如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做殺人奪命這種事本就是半條命交在閻王手中,只受了這麽點小傷算是萬幸了。”
見她這樣深明大義,風夙尤為感動,激動的差點哽咽出聲,只不過他才紅了眼眶,耳邊飄來的另外一句話,讓他感動如浴春風的心,一下子回到數九寒天。
“不過今日這困境卻是你的錯,我知道你是想給我個下馬威,但我希望你是堂堂正正的讓人折服,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
“你說話一直都是這麽直戳人心嗎?”
風夙被看破心思,沮喪的耷拉着腦袋,雖然這些話讓他心裏不痛快,卻是實話。
“為你好才說這麽掏心窩子的話,走吧!已經耽擱許久了。”
“嗯!我知道了。”
兩人回了修羅閣,先是交了宋宗明的首級,做了登記驗證,确認無誤兩人才走出。穆子書從殿外走進剛好看到兩人出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緋色衣裙,面容甚是嬌俏的女子。
女子剛走進,這原本陰暗的大殿,瞬間就變得亮堂許多,頗有點蓬荜生輝的架勢,連幽若是第一次在修羅閣看到女子。
“你們兩個回來這樣早,事情辦妥了?”
“妥了。”
風夙本想開口請罪,卻被連幽若先一步開口阻攔了。穆子書看到她蒙着面巾,只露出那雙燦爛如星辰的雙眸,兩日未見他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陳長歌從剛才就注意到這女子,目光清冷炯炯有神,很有氣勢的樣子,就連子書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別樣的光。
“修羅閣何時有了女子?”
“就這兩天,是我很看重的人才,這次任務如何?路上可還順利!風夙這家夥可有刁難你?”
看到她手上包着的白布,穆子書不由的皺起眉,語氣擔憂的詢問道。
“你受傷了?”
陳長歌見他對一個女子這樣噓寒問暖,心裏有些吃味,淺笑着不動聲色的走上前挽住穆子書的手,穆子書感覺到臂彎上的柔軟,轉頭對着身邊人溫柔一笑。
“只是些小傷無礙,副閣主很關照屬下,殿下若沒什麽事,屬下先告退了。”
穆子書本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她,可見他們兩個一個受了傷,一個臉色難看,想必這一路趕來已是人困馬乏了,他若在拘着卻是不近人情,況且長歌也再這。
“倒是沒什麽事,下去吧。”
得到應允,連幽若抓着一旁臉憋得通紅的風夙就往外快步走,穆子書看着兩人拉扯的身影,倒是好奇一笑,怎麽這兩人就出了一趟任務,回來關系就這麽親昵了。
“人都走遠,殿下還眼巴巴的看着作何?若舍不得方才為何不留下。”
聽到身邊人的調侃,穆子書忍不住縱聲大笑,笑着伸手攬住她的肩,調侃道。
“長歌是在怪我?”
看到肩上落下寬厚暖人的手掌,陳長歌臉上一熱但心裏還是有些賭氣,語氣頗酸的開口道。
“長歌怎敢怪殿下,殿下一直惜才長歌知道。”
雖然陳長歌面上帶着笑,但穆子書還是聽出她語氣的微酸,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收緊攬着她肩膀的手,眼神溫柔的注視她,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長歌,我對老師許諾過,對你許諾過,也對自己許諾過,裕王府的女主人只能是你,你才是我穆子書唯一的正妃,永遠不會改變。”
聽到他情意綿綿的話語,陳長歌羞紅了臉,輕輕靠近他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原本心裏的那些不快,一下子消散不見。
轉眼盛雲從春暖花開,到了炎炎盛夏,六月初八是個好日子,盛雲的花神節,正是鳳凰花開的旺盛的時節,也是情窦初開表達愛慕的好時候。
靖安城內到處可見暖人的火紅,遠遠望去仿佛女子出嫁的十裏紅妝,映襯着年輕男女臉上羞怯的緋紅。
連幽若有些不自在的走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見兩邊齊刷刷盯着自己驚豔的目光,她拉了拉身上似火的衣裙,哀怨的嘆口氣,看到街道兩邊樹上紅豔的花朵,忍不住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頰,很是後悔自己怎麽就這麽好脾氣的任人擺布了。
下午的時候她好好的在給菘菜培土,結果看到悟禪呼哧呼哧的上了山,看見她不由分說的一把将她拉到屋內,要不是她知道悟禪心善體胖,早就一腳把他踹出去。
“來來,以前跟在師父身邊,他老人家的飲食起居,衣食住行,從頭到腳都是我打理,雖然我是個男子,但姑娘家的發飾也是會那麽一點。幽若今天可是花神節,你不能打扮的如此随意。”
連幽若有些詫異,看着圍着她兩眼發光,轉個不停的悟禪。只是祈個福而已,怎麽就勞師動衆,但她實在是架不住悟禪的絮絮叨叨,結果就變成如今這樣。
不過她初在鏡中看到自己略施粉黛的樣子,也驚豔的瞪大眼。好像自己從來盛雲就照過兩次鏡子,如今在看這張臉她突然有些感慨,上一世的自己也是這個模樣,只不過從未有時間好好打理而已。
見周圍看她的人越來越多,連幽若有些惱火的低頭遮臉,快步走到最近的攤位,扔下銀錢,随手拿了個面具快速戴在臉上,轉身沖進人群躲開那些想跟上來的人。
直到身邊的人不在注意她,她才安心的呼出口氣,總算阻隔了那些讓人不适的目光。不過她很奇怪花神節不是祈求上蒼保佑國家風調雨順,自己身體安康的節日嗎?為何街上有些人帶着面具,有些人卻沒帶着。
街上的小販賣的都是紅色的絲帶和錦囊,裏面似是有什麽東西,她隔着布料摸了摸,都是不大一粒粒倒像是種子的東西。這個錦囊是祈福用的嗎?她還以為祈福用的都是長明燈或者飛天燈。
正當她好奇想詢問老板裏面裝的是什麽時,身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老板給我拿一個。”
“好嘞,這位公子稍等。”
見男子挨着自己很近,連幽若不動聲色的向旁挪了一步,擡頭不經意掃過那人臉上的面具時,目光一瞬間停滞,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雙含笑的眼,直接脫口喊出。
“淩楚!”
墨憐生伸手将她臉上的面具向上輕拉,看到她桃腮杏面,冰肌玉骨的模樣,眼裏的柔情不自知的深了又深,他擡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看着她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