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手
和舫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他長臂一伸抓住程惜惜的衣領将她捉了回來,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喃:“霸爺。”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頰,程惜惜覺得自己快分裂開來,一邊是冰山,一邊是火焰。
巡邏的護衛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即提着燈籠走了過來,大聲問道:“誰?”
美色害人。
程惜惜在心裏狠狠的鄙視自己,她回轉頭對着和舫燦然一笑,身子像泥鳅般靈活一轉,拉住他的手臂将他用力向外一甩。
和舫身子向前一撲,腳尖一點一旋,又悄然退回了陰影裏,雙手似鐵般捏住程惜惜的肩膀,痛得她眼淚瞬時飚了出來。
護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肩膀上巨大的推力來臨之前,程惜惜手臂向後,緊緊圈住和舫的腰,然後張嘴學起了貓狗打架:“喵喵喵,汪汪!汪!”
和舫手從程惜惜肩膀往下滑,剛握住她的手臂想甩開,便聽到活靈活現的貓撓狗吠,眼角抽了抽,手上微一停頓,她抓住機會身子一矮逃出他的禁锢,像只狡猾的狐貍,倏的一下鑽進了旁邊的花叢裏。
和舫手裏一空,略一停頓也長腿一擡,跨過花叢蹲下來。
護衛聽到聲音松懈了下來,提着燈籠胡亂照了一下便轉身離去,抱怨道:“不知道哪裏來的野貓野狗,盡鬧出動靜讓人不得閑,明日讓人來捉了去。”
和舫回轉頭,見燈籠的光透過縫隙閃過程惜惜清透的眼睛,裏面的沮喪怨念濃得穿破了黑暗,令他心情莫名愉悅。
“好巧,你也出來逛街啊?”程惜惜幹笑,手腳并用想往旁邊鑽出去,“你慢慢逛我不打擾你了。”
“我說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和舫飛快抓住程惜惜的衣領将她提起來,聲音輕快極了。
“我不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這是我自己撞上來的,不算。”程惜惜嘀咕道:“要不你放開我,試試我逃不逃得出去?”
和舫輕笑,擡手在她頭上一敲,“你想得美。”
“我本來就美,不用想也美。”程惜惜對着和舫嬌嬌一笑,想到黑暗裏他看不見,又頓時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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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舫眼力極好,在黑夜裏也清楚瞧見程惜惜的怪模怪樣,忍不住嘴角翹了翹。
“和大人,你來這裏定是有正事要辦,我恰好也是有正事要辦,要不打個商量,你我各自去辦正事,辦完事後我再将衣領送上來讓你抓好不好?”
“抓住你算是天大的事。”和舫語氣雖然平淡,但程惜惜還是聽出了裏面的笑意。
“和大人,我是為了上百條人命來的。”程惜惜語氣嚴肅了起來,說了青山村村民本在家好好種着地,卻天将人禍妻離子散,最後被逼上碧峰山成了土匪。
“我程霸天,不,程惜惜心存善念,一心為了那些可憐的窮苦百姓着想,絞盡腦汁幫他們找了一條活下去的路。我一不求名二不求利,迄今為止收來的銀子一個大錢都沒花過,還貼進去了一頭驢。”
程惜惜哭喪着小臉,眼巴巴望着和舫,祈求道:“和大人,你可不可以為我去聖上那裏求個巾帼英雄的匾額,以後我好挂在家裏作為祖訓,教育後代子孫要謹記先人的事跡,一心為國為民。”
和舫垂下頭,拼命忍住笑意,程惜惜的臉皮之厚,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程惜惜見和舫不說話,腦子一轉正色道:“我知道你也定是為了查賈通而來,我們要不做個交易,我幫你找到賈通貪腐的證據,你放我一馬,你看如何?”
“程惜惜,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和舫見程惜惜又轉回了正事,瞄了她一眼後将目光移到了書房院子門口。
一個壯漢低着頭一撅一拐的走了進來,和舫微微一頓後說道:“不過你的提議我可以适當考慮,只是接下來你不能再打歪主意。”
程惜惜也瞧清楚了那壯漢正是方二,心頭一喜自是拼命的點頭應下,和舫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伏地身子繞過花叢,沿着牆跟繞到書房後,在後窗下蹲了下來。
書房裏面,鼻青臉腫的方二垂頭站在賈通面前,強忍住懼意說道:“我們先派了人去打探虛實,見他們不過是虛張聲勢,才上了前去,誰知道他們一言不發就出陰招,弟兄們來不及防備才被全部抓了去。”
賈通自己在與自己下棋,他手裏捏着的棋子一頓,呵呵一笑道:“你說他們是虛張聲勢,卻全部被抓了去,技不如人卻還拼命給自己找借口。”
深秋的夜裏已經極冷,賈通怕熱因此書房裏沒有放炭盆,方二卻被背心冒出來的冷汗濕透了衣衫,他不敢擡手去擦額頭冒出來的汗水,任由它流進眼睛裏,刺得眼睛酸澀難忍更不敢去揉。
賈通最恨的是,辦差沒辦好卻找借口,還有在他面前做小動作。
方二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頭在青石地面上磕得砰砰響,顧不得額頭的鮮血下來糊了一頭一臉,他不住的說道:“小的錯了,求大人放小的一馬,以後小的做牛做馬來報答大人。”
“一頭牛加上一匹馬不過百兩銀,你依靠着我,賺了多少個一百兩?”賈通在棋盤上落子,頭也不擡的對方二說道:“你出去吧,我這裏不養廢物。”
方二擡起頭,眼神充滿了絕望,可想到家裏的老幼婦孺,又塌下了肩膀,恭敬的磕了頭後退了出去。
不一會,院外傳來了慘叫聲,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了空氣中。
和舫與程惜惜俱是一凜,賈通的殘暴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程惜惜後悔自己太過張狂,為山上衆人惹來殺身大禍,可她轉念一想,就是她交出了碧峰山,賈通也不會放過小青山那群人,一樣會殺了他們滅口。
其實程惜惜最想哭的是,自己居然因為一頭驢喪了命。斜了一眼旁邊的和舫,他或許可以救小青山衆人的命,可是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程惜惜想明白了又更想哭了。
和舫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要是程惜惜先前說的話沒有撒謊,賈通逼得青山村人落草為寇,他只不過是要找個機會屠盡村裏的人。
眼下正是好時機,先假意前去挑起事端,然後再正大光明的出兵攻打,就算是有人參他,也可以辯解為山上土匪殘暴,最後費盡全力才剿滅了匪徒。
只是和舫想不通的是,賈通就算要巧取豪奪青山村的地,頂多将他們變成佃戶,為何将他們全部趕出村子?
等了一會後書房的燈熄滅,然後是吱呀輕微的關門聲,賈通應該回房去歇息了。
“走吧。”和舫拉住程惜惜,卻被她拖了回去。
“我不走,混賬王八蛋。”程惜惜心道你要我命,我豈是那種乖乖送上頭來的人
君要臣死,臣還要撲騰掙紮幾下呢,否則開國皇帝哪裏來?
程惜惜咬牙切齒的咒罵着賈通,站起來後手間多了一把匕首,她走到窗戶邊将匕首伸進縫隙裏一滑一撬,手輕輕一推打開了窗戶。
“你待如何?”和舫見她翻了進去,也忙跟上輕聲道。
程惜惜不理會他,像夜貓子那般在書房裏竄來竄去,這裏摸摸那裏敲敲,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塊包袱皮,将書房裏的公文公章一股腦往包袱皮裏面塞,還順帶偷塞了幾塊玉佩到衣袖裏。
和舫看得眼角直抽抽,靜待着她打包完,伸手非常自然的将包袱拎到了手裏。
“我自己拿得動。”程惜惜快哭了,這個混蛋,自己想要自己不會去拿麽?
“走。”和舫笑起來,一手抓住她一手提着包袱,貼着書房門聽了一會,然後打開大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程惜惜被和舫拖着,不聲不響跟在他身後,來到後角門邊,初一正等得焦急,見到他身邊多了一人,愣了一下後認出了程惜惜,見她乖乖的跟着,心道郎君總算抓住了她,這下可以出一口惡氣了。
初一推開角門待兩人出去後,又将角門的鎖挂上重新鎖了,翻牆跳了出去,然後瞪大眼睛呆楞在那裏。
程惜惜雙手抓住包袱往後扯,見扯不動幹脆撒開了手,眼珠子轉了轉,欺身上前緊緊貼住和舫,對他嬌滴滴的說道:“和大人,你真好看呀。”
和舫面不改色站得直直的一動不動,任由程惜惜貼上來,狹長的眼眸微眯靜待着她出招。
突然和舫瞳孔一縮,呼吸一點點加重起來,這個混賬小騙子小色鬼!
程惜惜踮起腳尖,眼眸微垂撅着嘴湊向了和舫的唇,他倉惶之中連連後退,她卻步步緊逼跟了上來,然後趁他一個不備猛地奪過包袱,跳上車轅揚起匕首狠狠往馬屁股上一插,馬吃痛長嘶一聲揚蹄向前狂奔而去。
和舫站在黑暗裏,眼睜睜瞧着程惜惜抱着包袱被颠上抛下,危險重重之中還不忘回頭對他展顏大笑。
初一垂手站在一旁,從不讓女人近身的郎君這是被調戲了麽?他不敢去看郎君的臉色,也不知道郎君會怎樣報複回去。
“回去吧。”好一陣子後,和舫像根本沒事般,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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