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嬌鬟堆枕釵橫鳳(下)

“你猜紹桢會不會像你這麽乖?”

毓寧的話,像一劑咖啡因,讓她目光炯炯地從天花板盯到窗簾。

他現在會在做什麽呢?

毓寧都想出去玩,何況是才上岸沒兩天的虞紹桢。

她明明跟他說好要留下來的,可是毓寧一來,他一點也沒有留她的意思。

之前的荒誕懷疑,又不期而至。

她睡不着,也有點不敢睡;她怕自己一夢醒來,今晚的事又全變了。

晚風輕涼,月光幽淡,空氣裏有潮濕的花香。她數了兩百只羊又在房間裏踱了兩個來回……終于忍不住拿起了電話聽筒。

她希望他在,可那樣他多半是要被她吵醒;她又怕他不在,那就真的被毓寧說中了。

電話那邊振過三響,她突然失了等待結果的勇氣,就在她勸自己挂上聽筒的那一刻,電話忽然通了:“喂?”

熟悉的聲音叫她釋然又赧然:“呃……是我。” 她心虛地打着招呼。

電話那頭的聲音意料之中的驚訝:“晏晏,怎麽了?”

“沒事,我看你睡了沒。”

“要是我睡了,不也要讓你吵醒?”紹桢的聲音溫和而清醒,斷然不像剛被打擾了好夢。

“……對不起咯。”晏晏赧然探問:“那你怎麽還不睡呢?你要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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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我在寫檢讨呢。”

“他們真要處分你嗎?”晏晏脫口道。

紹桢靜了一瞬,旋即笑道:“霍大小姐消息很靈通嘛。”

晏晏忙道:“你放心,我會保密的。”

“那可多謝你了。”虞紹桢聽上去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嗳,小姑娘,你怎麽還不睡呢?”

晏晏一時沒了聲響,虞紹桢停了幾秒,嘴邊的話夾着笑意溜了出來:

“想我?”

誰知晏晏卻道:“不是。”

虞紹桢訝然挑了挑眉,這種時候就算真的“不是”,也該說“是”嘛!

“我……”她自己也覺得“怕今天的事不是真的”這念頭幼稚又可笑,便遲疑着道:“我怕……你明天會改主意。”

她柔細的聲音像飄過海面的溫柔雨霧,那小心翼翼的神态仿佛就浮在他眼前,他忽然很想揉揉她的長發或者刮一下她的鼻尖。

“這樣啊……那怎麽辦呢?”

晏晏語塞,他沒有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反而把問題抛還給了自己,她只好道:“你不會吧?”

“嗯,我也說不好。”

晏晏心頭一緊,只聽虞紹桢又笑道:“要不然,你回來看着我?反正你也睡不着。”

“啊?”她連忙思索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以及這個提議的可行性,虞紹桢已經輕快地笑道:“你等我一下,我過去接你。”

“呃,要不要先問問毓寧姐姐?”

“不要吵她睡覺了,跟傭人打個招呼,明天再告訴她。”

“你現在就來?”晏晏将信将疑地确認。

“十分鐘吧。”

十分鐘。

她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緊張又雀躍的十分鐘,心房一瞬間膨脹如吹飽的氣球,下一秒又嫌太過擁擠盛不下那麽多缤紛陸離的念頭。挂上電話的第一件事,竟是摸出一支唇膏薄薄塗過雙唇。

十分鐘太短,不夠她選一件衣裳;十分鐘太長,越是知道可以很快看見他,越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激越。他說來就來,是因為他也很想見她嗎?

她行動飛快又蹑手蹑腳,明知這房間隔音極好,卻還是生怕自己的心跳如飛驚動了一牆之隔的毓寧。

然而,樓下的女傭見了她卻并不顯得驚奇:“晏晏小姐也沒睡啊。”

晏晏一怔,擡眼便見一個挂耳機的曼妙身影半躺在泳池邊的沙灘椅上。她好奇地走過去,拍拍毓寧的肩:“你怎麽沒睡呢?”

毓寧睜開眼,一邊摘耳機,一邊打量着晏晏白色的吊帶裙和唇上的鮮潤粉紅:“咦,你要出門啊?溫晏晏,你還在我面前裝乖寶寶,這會兒怎麽了?想趁我睡着了,自己跑出去玩兒?”

晏晏睫毛顫動,飛紅着臉道:“沒有,紹桢說他找我有事。”

毓寧一聽,更來了精神:“三更半夜,他能找你有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她索性把事情一股腦都推到虞紹桢身上,反正他總有辦法應付別人的“審問”。

毓寧還要追問,忽見一個值班的警衛快步繞過了泳池:“三少爺在門口,說找晏晏小姐有點事。”

毓寧譏诮地一笑,懶洋洋起身:“會到我們家來的只有一個‘三少爺’麽?”

那警衛忙道:“是虞三少。”

毓寧一本正經地着牽起晏晏的手:“姐姐陪你去看看他找你幹嘛,這種花花公子,信不過的。”

“不用了。”晏晏猶自想要推脫,卻被她挽住不放。

淡黑的天幕,深黑的樹影,亮黑的車身……海風輕揚的寧靜夏夜,只有車邊颀長的白色身影最為醒目。

毓寧見了,掩唇一笑剛要調侃,不防晏晏突然一聲不響地從她手上脫開,像小鹿一樣輕盈盈地朝虞紹桢跑了過去。潔白的裙擺随風蕩起,像一枚皎潔而飽滿的花苞。

車邊的人展開雙臂,像迎接一只歸巢的小鳥,攬住她的肩背,又順理成章地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毓寧微微一怔,繼而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張開五指遮在自己眼前,“嗳,你們二位也太惡心了吧!這兒還有個活人看着呢。”

晏晏倚在虞紹桢肩上,偏着臉只是笑,既不介意她的打趣,也沒有辯駁的意思。她身旁的虞紹桢也一臉泰然地勾起唇角:“霍小姐見多識廣的,這算什麽?別裝了啊。”

毓寧哂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們之前裝什麽裝?”說着,手指在晏晏眉心輕輕一戳:“你——見了他跑得這麽快,之前幹嘛還跟我回來?消遣我呢?”

晏晏緋紅着一張臉,噙着笑不作聲。

虞紹桢卻道:“那是晏晏好心,怕你一個人寂寞。”

毓寧聞言,握住自己的脖子“嘔”了一聲:“太惡心了,你們倆太惡心了!趕緊走!千萬別在我們家門口惡心人了。”

“這就走,這就走。”紹桢一邊笑,一邊從善如流地拉開車門讓晏晏進去。回過頭來,斂了笑意,對毓寧道:“有句話勸你: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玩兒得起;過了火,你自己也難受。”

“困嗎?”虞紹桢坐進車裏,幫晏晏拉好安全帶。她搖搖頭,盛不住笑意的眼眸光芒璀璨。

紹桢微微一笑,“再有兩個多鐘頭就天亮了,我們去山上看日出,好……”

“好!”他話沒說完,晏晏就笑盈盈地一口答應,仿佛根本沒去在意他說了些什麽。

虞紹桢忍不住捏了捏她兩腮閃爍如星芒的梨渦:“別笑了,你這樣笑到早上,我得帶你去看大夫了。”

“哦。”她答應着抿住嘴唇,腮邊的梨渦卻愈閃愈深。

從他在門廊下吻住她那一刻開始,這一晚,她都像有一半身體在夢裏游走。直到再見他的這一刻,一切的一切才像是從混沌夢境中分離出來的鮮亮現實。

撐滿了她胸腔的雀躍欣喜,自她的眉眼唇頰蔓延開來,像春風一路拂過花田。

虞紹桢看她眉眼彎彎地竭力抿唇吸腮,搖頭笑道:“算了算了,你還是笑吧!大不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晏晏聽了,粲然一笑,轉眼間忽見前窗下擱着一支半開的月季:

“這兒怎麽有枝花?”

“哦,這支花莖特別長,我出來的時候蹭了一下,就摘下來了。” 紹桢說着,溫存一笑:“送給你好不好?”

“這麽随便……”晏晏不滿地道,即便是刻意想要抱怨,也收不住緋紅的笑顏。

紹桢聞言,忽然靠着路邊停了車,拿起那朵甜白瓷般的月季花,用随身的軍刀削掉大段花莖,又悉心端相了相晏晏挽起的發辮,把那花斜斜插在她了發間:“這樣能不能算是多了一點誠意?”

晏晏側過臉,後視鏡裏人花相映的笑顏,仿佛光華皎潔的新月落在人間,叫人移不開眼。

夜色濃重,遠處的海浪有節律地撞擊着山崖,茂密的雪松如靜默的波浪在眼底一層層鋪開。天頂的織女星大而明亮,南側的一顆星則紅光閃閃,晏晏擡手指了指道:“有點紅色那顆是什麽?”

“大火星。”虞紹桢道:“你沿着它看,能看到整個天蠍座。”

“我知道了,就是‘七月流火’那顆,為什麽是紅的呢?”

“這得去問天文學家了。”虞紹桢笑道:“我只知道它們什麽時候在什麽方向。”

“你在海上的時候,常常會看星星吧?”

“嗯,實在是沒有什麽別的好看。”

晏晏轉過臉,見虞紹桢的視線正借着車裏的燈光落在她頸後,不由擡手撫了撫自己的刺青:“……很傻嗎?”

“沒有。”紹桢搖搖頭:“挺好看的。”

“真的啊?”

“嗯。” 他說着,也輕輕撫了上去:“疼嗎?”

“疼的。”晏晏老實地點頭,“我紋到一半都有點後悔,可是他們還說紋這個會上瘾。”

“他們?”

晏晏張了張口,忽然有點心虛:“……就是給我紋身的。”

虞紹桢無聲一笑,拉了拉她身上的外套:“日出還早,你睡一會兒吧,等太陽出來我叫你。”

萬籁俱寂,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大海環抱的搖籃裏睡得香甜。

不知何時,她漿果般雙唇又浮起一抹微笑。

他看得莞爾,捧住她的臉試探着吻上去,她柔軟的唇瓣卻毫無知覺。她竟然不是在裝睡。

一笑之下,他忽然一陣酸楚:她這樣容易,就快活。

“晏晏,晏晏……” 他的聲音一時像在夢裏一時又像在耳邊。她扭扭身子,鼻翼裏一股清新的甜香越來越清晰,她朦朦胧胧地揉開眼睛,卻見面前竟有一大捧芬芳初綻的潔白花束。

涼爽的晨風吹散了朦胧睡意,晏晏伸出手,驚笑着捧住那一團皎潔甜郁的花朵,見虞紹桢正伏在車窗上,笑容舒展地看着她。

“你從哪裏……” 她問到一半,忽然想起他們夜裏經過城區時,虞紹桢下車去買過汽水和巧克力,“你在那個便利店裏打電話了?”

虞紹桢點點頭,歉然道:“這個時候只能叫人從家裏剪了。”一邊說,一邊拉開車門牽她下來:“天亮了。”

山巒被深翠的雪松覆蓋,海浪在清晨的微光中前赴後繼地沖上沙灘和礁岩,澎湃激越的聲響在天地之間無所顧忌地應和回蕩。

水天相接處的淡紅色光亮漸漸暈染開來,晨風蕩開裙裾,濕漉漉的涼意在裸露的肌膚上激出一層細小顆粒,晏晏剛要抱住手臂,虞紹桢已經把外套披在了她肩上,人也自背後環住了她:“冷吧?”

晏晏本想搖頭,轉念間,卻噙着笑瑟縮了一下肩膀,“嗯。”

紹桢聽着,拉了拉她身上的衣裳,手臂也收得更緊。炙熱的體溫透過衣衫,熨燙着她的肩胛,脊柱,和腰肢,仿佛陽光提早照上了山岩。

視線盡頭的金紅光亮讓人越來越難直視,漸變的煙紫、蝦紅、粉橘、玫瑰金……一層層鋪疊開來,如同循着樂譜從容演奏的一臺交響。

然而,就在這旋律漸奏漸急的時候,一輪刺目的金紅突然躍出海面,讓人猝不及防。序曲未盡,高潮突至。萬丈金芒瞬間從海面鋪上了山巒,茂密的雪松齊齊換上了鑲有金邊的新衣,身形優美的海鳥也披上了粉紅的霞光。

世間最華麗的樂章就在眼前,被震懾的觀者卻猶在疑心,自己是不是錯過了幾個細膩舒緩的小節?

“真美。”晏晏喃喃感嘆。

虞紹桢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在她額角輕輕一啄,算作回應。

海天之上的雲霞光影絢爛至極,他的目光卻在她的眉睫唇頰間徘徊。玫瑰色的晨曦染進她澄碧的眼眸,泛起了橄榄石般溫柔剔透的光芒。微微翕張的潤紅唇瓣精致而飽滿,像枝頭新熟的櫻桃果;他要時時提醒自己,才不至像昨晚那樣,不由分說地徑直吮住。

他知道她不會拒絕,反而更加遲疑,他不知道如何确定她是真地喜歡摻雜着情欲的碰觸,還只是不懂得拒絕他帶給她的所有。

光芒萬丈的金烏不再容人直視,他理了理晏晏耳際的碎發,柔聲道:”回去嗎?“

晏晏沒有動,仍然穩穩地倚在他懷裏:“去找毓寧姐姐嗎?” 她的聲音輕而又輕,像是生怕他會答應。

“你想去,我送你過去。”

晏晏忙道:“我不想去。”

紹桢微微一笑,“我也不想你去。”

他們像兩個相約分享一大盒巧克力的孩子,本來就無法确定該從哪一顆開始品嘗,又擔心自己選的那一個不合對方心意。

車裏恰到好處的溫度,讓之前退卻的睡意重又襲來。晏晏纖長濃密的睫毛慢慢扇動了兩下,輕輕阖上了眼簾。

虞紹桢聽着她勻停的呼吸,愈發心生歉意。

昨晚,她像小鹿一樣飛奔着投進他懷裏,擁住她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極難放手。以至于他不敢帶她回去,只怕良夜玉人,滅燭相就。

為着自己那點心猿意馬,他拿看日出當借口,她卻渾然不覺。

車子一路駛回海濱的別墅,他停下車,欠身抱她出來。誰知剛把手探到她背後,小姑娘便配合地攀住了他頸子,虞紹桢莞爾低笑:“晏晏,你是睡着還是醒了?”

晏晏不答,阖着眼靠在他懷裏,唇角翹起頑皮的弧線。

紹桢抱了她上樓,撩開四柱床的輕白紗幔把晏晏放下,提醒道:“好了,可以在床上睡了。”

然而晏晏攀在他頸間的雙手卻并不松動。

“小姑娘,乖乖睡了。”

晏晏半掀起眼皮窺看了他一眼,低低道:“你別走好不好……”  低柔的聲調聽得虞紹桢心頭一蕩,不知要不要去分辨這“邀約”的意味,卻聽懷裏的人接着又道:

“我想一醒過來就看見你。”

虞紹桢自嘲地一笑,竟是松了口氣:“好,你乖乖躺好,我在這兒陪你。”

“那我睡着了……你會走嗎?” 她困倦中不忘了又再确認一遍。

“不會。”他的聲音溫和而篤定:“你一醒過來就能看……” 話沒說完,她的手臂就從他身上跌了下來。

“……見我。”虞紹桢輕聲說完,撫了撫她散落在枕上的烏黑發絲,把那只一路上都搖搖欲墜的月季花抽出來,放在一旁。

她困倦睡去的樣子像一只蜷在窩裏的小貓,仿佛随時期待着一次溫柔的撫摸,對身外的世界毫無防範。

她的“別走”,和他想到的全然不同。釋然之餘,他又依稀有一絲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草木皆兵到這個地步,抑或是他心底一直都有太過不堪的念頭蠢蠢欲動。

她醒來的時候,果然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他。

海風拂動着輕白的紗幔,明亮的陽光讓人滿心安然。他阖着眼,靜靜倚在對面槟郎色的沙發上,睡顏俊美,姿态溫柔。

晏晏坐起身,不聲不響地看了他片刻,紅暈像滴在宣紙上的一筆胭脂,從顴骨洇到了整個臉頰。

她赤着腳下了床,蹑手蹑腳地挨在了他肩上,她探手從他胸前攔過,“霸道”地攬住他。

此時此地,終于,他是她的。

是她一個人的。

這一刻,他比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她用目光一筆一筆描過他的眉目口鼻,陽光從他身後照出一圈柔亮的輪廓,恍若古老神話中剪下金羊毛的俊美少年。

他弧度美好的精致唇線,叫她想起昨晚那個突如其來又戛然而止的深切親吻,想起清晨的霞光裏他在她額角的輕輕一啄……心底仿佛茸茸地冒出一地小草,她已經吻過不止一次,甚至不止一個人,卻依舊不曾确知親吻的真正滋味。

她想要試一試,他大概不會介意吧?

她的唇慢慢向他靠近,按在他臂上的手指也越來越用力。

她沒有察覺自己的顫抖,也沒有察覺在她視線無法顧及的地方,他的喉結有輕微的滑動。

房間裏靜得能聽見遠處的海浪,她耳中卻轟鳴着自己的心跳。

一不小心,她真真就觸到了他的唇。

一驚之下,她趕忙退開,急急吸了口氣,才又貼——不,是吻了上去。

她試探着用最柔軟的動作在他唇上揉壓,從屈指可數的經驗裏回憶可用的技巧。

正在她猶豫接下來要怎麽辦的時候,她的唇突然被吮了一下。

趁着她張口想說“你醒了”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探進了她的唇。漿果般甜美的唇瓣在他的匍匐厮磨下予取予求,柔軟的腰肢在他的掌握中滑落下來,她的肩膀抵住了沙發靠背,他一手托着她的背脊,一手捧住她的臉。

混雜着一絲驚惶的歡悅,像是正在融化蠟燭的火焰;而她,就是一枝剛剛拆封略顯生硬的新燭。

有些事原來并不需要經驗,她的手未經思考便環在了他頸後,她的唇在她意識到之前就欣然迎合了他的吸吮和探索。

他的手從她的背脊移到了腰肢,遲疑着放開了她急促喘息的唇,他手掌下的臉頰越來越燙,紅得叫他擔心:“晏晏……”

他低低叫她,深柔的聲音裏夾雜的像嘆息,又像呻吟。

她蘊着水霧的眸子閃爍出翡翠般的光芒,沒有任何一種感受可以宣之于口,她仰起頭,顫巍巍地想要繼續被他暫停的親吻。

就在她隐約已經觸到他的那一刻,他遽然放開了她,接着,她才聽見不遠處有人說話:“三少……呃……三少爺,電話……”

女傭掩飾着自己慌亂的目光,緊盯地面。

“知道了。”虞紹桢面上一派從容,心裏只咒罵自己竟忘了剛才抱晏晏上來的時候,便一直沒關上房門。

晏晏呆了一呆,等那女傭轉身要走,才低呼了一聲,把臉埋進了沙發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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