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36

書架上多了幾個相框。

趙墨筠把成人禮那天跟琳姐他們的合影洗出來了, 順道之前運動會的班級合影,還有幾張很久以前跟家裏人拍的照片,一起洗出來放相框裏擺着。

調整好相框的位置, 趙墨筠後退幾步坐到床上,靜靜看着那幾張照片。

忽然覺得拍照技術是人類之光。照片的存在,就像是一種無聲提醒,不管怎樣的人生,都有值得紀念的時刻。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趙墨筠起身, 看到是楊茵, 接通。

“楊茵姐。”

“阿筠,店裏有好幾個客人約了明天過來, 我抽不開身,可能要忙到很晚。明天檢查結果全部出來了,得拿去找秦醫生看看。”

明天國慶最後一天, 忙了一個國慶節,琳姐明天剛好放她假。

趙墨筠說:“我明天剛好休息, 我過去。”

“那記得到時候完事給我打個電話。”

“好,放心吧。”

又說:“醫院那邊有我, 等找完秦醫生,我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 你別擔心。店裏到處都是夾板什麽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聽她唠叨, 楊茵笑, “知道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互相叮囑完要按時吃飯,才挂了電話。

醫院的安全通道在建築裏面, 沒有窗,常年都是亮着燈。過了上午看診入院的高峰期,樓道裏空空蕩蕩的。

趙墨筠手裏拎着裝着各種檢查結果的袋子,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出來。走到欄杆旁邊,膝蓋裏像是插了鋼筋,抓着欄杆,艱難地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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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聲地蹲了好久,才扶着欄杆站起來,沿着樓梯一步一步往下。

很快,人影消失在轉角,腳步聲沿着樓梯往下沉。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停在某一層,隐隐傳來說話的聲音。

“楊茵姐。”

“嗯,已經拿給秦醫生看過了。”

片刻沉默。

“……秦醫生說……”

“說,情況惡化。頂多……還能撐半年。”

樓道裏空氣仿佛凝固,只剩頂上的燈亮着,白色的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國慶節過後,何誠背了一書包吃的,給大家分。

齊磊抓了一把,撕包裝紙的時候,一驚,“老何,你中彩票了?!”

這些東西可不便宜。

何誠“啧”了一聲,“說的什麽話?不中彩票就不能請你們吃點東西了?”

齊磊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老陳天天誇的人,這思想覺悟就是高。”

從上學期開始,每次考試何誠的年級名次都在往上漲。不止老陳,現在連別班的老師都把他當典型,訓自己班上還沒有高三狀态的學生。

陳米揚也好奇,“你這也是真的下了血本啊。”想了想,“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宣布啊?”

這陣仗怎麽看都不簡單。

何誠停下,忍不住吐槽,“你們這一個個的,都不是會享福的命。有點好吃的,不想着趕緊吃,反而在這兒想東想西的?”

解釋,“這不是月考考得不錯嘛,我媽給買的。那我還能吃獨食怎麽的?”

何誠爸媽看着自家兒子突然懂事,知道上進,兩個人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現在全部心思都在他心上。

陳米揚跟齊磊贊許地點點頭,“好兄弟!”

說完,齊磊又準備伸手去抓,被何誠一下打回來。

“你還說我的胃是無底洞,我看你才是吧。老趙還沒有呢。”

趙墨筠今天早自習沒有來。

齊磊收回手搓了搓,嘟囔,“不吃就不吃。”

何誠把書包塞回課桌裏,看了眼教室外面,眼看快要上課了,還是沒有見到人影,納悶,“老趙今天怎麽還不來?”第一節課是語文課,她向來不會翹老陳的課。

等趙墨筠出現,已經是下午第一節 課快上課。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何誠喊着傅易他們幾個準備待會兒去打球,一轉身看到趙墨筠走進來,驚訝,“老趙,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

趙墨筠笑笑,随意答,“睡過頭了。”

陳米揚定睛看她一眼,或許是還是不習慣她瘦瘦的樣子,“怎麽感覺臉色不太好?”

趙墨筠往自己的位置走過去,邊走邊說,“有點睡懵了,腦子裏昏沉沉的。”

她這麽說,比起否認,或者說“沒事”要讓人放心多了。

何誠開玩笑,“你是昨天夜裏是偷牛去了嗎?一口氣睡到下午。”

旁邊傅易問:“你吃過飯了嗎?”

不等趙墨筠回答,何誠立馬把課桌裏的書包拽出來,“來,我這兒有吃的。酸的甜的鹹的辣的都有,專門給你留着的。”

何誠把書包拉鏈拉開,走過去,“這都你的!”

剛走到她身邊,眼角餘光見人身形一晃,直往旁邊倒,何誠臉色陡變,“老趙!”

傅易匆匆忙忙跑下樓,先去找體育老師請了假。想起柳鶴熙他們班這節課也是體育課,想了想,還是去找人。最後在籃球場找到人。

場邊圍了不少人,傅易找了個人少地方站到最前面,沖着正帶球進攻準備投籃的柳鶴熙喊了聲,“柳鶴熙!”

場上的人動作稍微慢了半拍,看過來。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傅易沒有細說,只說了一句,“趙墨筠。”

他表情嚴肅,一看就不對勁,柳鶴熙轉身把球傳給隊友,“我有點事。”

扔下這一句,沖下場。

趙墨筠做了一個夢。

夢到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看舅舅打比賽。對面那個人,看起來又高又壯。她跟着舅舅的師父就站在八角籠的下面。觀衆席裏坐滿了人,從對面那個人上場各種歡呼聲就沒有斷過。

她那個時候還不懂這樣的歡呼聲意味着什麽,只是在覺得這些人好像更喜歡對面那個人之後,有點委屈跟不高興。

後來,對面那個人只要打到舅舅,周圍的人就更高興了。

再後來,舅舅被那個人壓在臺上,臉上都是血,她只看到一眼,因為太害怕,直接被吓哭了。

以至于後來,對面那個人是怎麽被打趴下的,她一點沒有看清。

她只記得,舅舅從臺上下來之後,單手抱起她,很開心地用力親了一下她滿是淚的臉。

那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走在公交車站到家那段路上,舅舅抱着她,臉貼在她的臉,輕聲說——

“……以後可以因為開心哭,也可以因為難過哭,但是永遠都不要因為害怕而哭。因為遇到讓自己害怕的事情,一旦哭,就什麽都看不清了。所以越是害怕的時候,越要睜大眼睛,打起精神,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要放棄,知道了嗎?”

就在眼淚要溢出眼角的時候,趙墨筠人從夢中抽離,緩緩睜開眼。

入目是白色的屋頂。

“你醒了?”

眨了眨眼,等視線清明之後,視線下移,看到柳鶴熙守在旁邊,握着她的手,滿臉緊張地看着他。

趙墨筠這才發現這裏是哪裏。

學校的醫務室。

不由開始回想自己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大概是猜出她在想什麽,柳鶴熙把傅易告訴他的話轉述一遍,“你在教室裏突然暈倒了,陳米揚他們送你來的醫務室。校醫看過,說你有點發燒,沒有大事,休息一會兒就好。”

趙墨筠擡手,摸到額頭上的退燒貼。

“他們人呢?你怎麽在這兒?幾點了?你不上課嗎?”趙墨筠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柳鶴熙一一答,“校醫不讓人在這兒待着。我是等她出去之後,偷偷溜進來的。我這節也是體育課,還有一會兒才下課。”

趙墨筠手撐着床準備坐起來。

見狀,柳鶴熙趕緊起身扶她。

趙墨筠看他太緊張,露出一個笑,“都說沒什麽大事了,我現在燒也退了。”

柳鶴熙不敢茍同。

誰會沒什麽大事暈倒的?

他坐在這兒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思來想去,覺得能讓她這樣的只有兩種。不過還沒有來得及問,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校醫回來了。

校醫先問趙墨筠,“醒了?”

又盯着柳鶴熙,聲音忽然嚴厲起來,“不是讓你們都出去嗎?”

見被質問的人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趙墨筠不由開口,“我感覺好多了,可以回去上課了。是因為怕路上又暈,覺得還是有個人陪着比較好。”

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校醫什麽人沒有見過,不過看破沒說破,“我再跟你量□□溫,沒事你就可以走了。”

拿着體溫計過來的時候,又提醒,“你有點低血壓,平時要注意,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趙墨筠應下。

等幫趙墨筠把體溫計夾好,校醫看了看兩個人,突然冒出一句,“你們倆都還沒有滿十八歲吧?未成年啊。有些事還不能做。要是不懂可以來找我,兩個人一起不好意思,那就分開來。別嘴上說你喜歡我,我喜歡我,說得熱火朝天的,結果輪到做事的時候,就怎麽對對方傷害大怎麽來。”

旁邊兩個人,默默窘之。

中午飯點,教學樓裏的人一窩蜂湧向食堂。

經過教學樓正門的門廳的時候,幾乎每個人的目光都往站在角落裏的人投去片刻。

那個人西裝革履,光是背影也相當出衆。

而看清長相的人,興奮地抓着身邊人的手一陣搖。

趙墨筠跟陳米揚他們走在一起,正到處找柳鶴熙。

一般只要他先下課都會在樓下等她。

“阿筠?”

突然有人開口叫了她一聲。

趙墨筠循着聲音看過去,看到站在門廳裏的人,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

有些驚喜,快步過去,“許牧?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許牧以前在舅舅他們的拳館裏練過拳,不過跟舅舅他們那種走職業拳擊路子的人不一樣,他就是當鍛煉,順帶學點防身的技巧。那個時候,他跟舅舅關系很好,也經常來家裏。但在她剛上初中的時候,他就出國了。

許牧嘆氣笑,“許牧?”

伸手,“沒大沒小。”想點了她額頭。

趙墨筠躲開,盯着他,“那不然,許叔叔?”

只比她大幾歲的許牧:“…………”

作者有話要說:  #頭可斷,血可流,輩分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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