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自從路易文和簡涉在幫景祥的事上達成一致後,又過去了近一周的時間。

地下室裏,景祥哄着妹妹午睡後,悄聲關上卧室的門走到外面。

為了這陣子照顧景潔,他幾乎放棄了一切打工,其實那晚從公司宿舍跑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捉襟見肘了。

偏偏老媽最近還在因為上次吵架的事跟他冷戰着,別說是給錢了,前幾天連給他們送飯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仿佛恨不得他們在地下室裏自生自滅一樣,直到這兩天态度才稍微好起來一些。

學校那邊自然也是沒辦法求助的,他在學校的人緣就那樣,因為經常曠課又成績不好,老師平時也很少給他好臉色,更何況自家的這種事說給別人恐怕也只會被當作矯情。

——不想讓小潔去做手術,想帶着她獨立。

這兩種想法就跟附了魔咒的藤蔓一樣牢牢纏住了他的心,當初之所以選擇涉嘉,也是看着這公司牌面不大,憑着自己的實力興許還有可能被選上。

但現在……

景祥坐在外間仰起頭,無聲的煩躁就如同空氣裏的灰塵一樣團團四散在他周圍,讓他看一眼放在角落裏的吉他都會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景祥心煩地抓了抓頭發,強迫症一般反複刷起了手機,朋友圈裏許岚發了不少關于近期的新視頻和照片,有不少拍的都是練習室。

這些其實都是景祥在百無聊賴之際早就看過了的,所以他也知道自己離開沒多久後,樂隊的其他人就跟沒事人一樣重新開始了作業。

簡涉忙着寫第一張專輯,眼看着就要完成了;許岚繼續勤奮練習着貝斯,最近已經漸漸可以跟白致遠順利合奏了;小梅帶來的各種專業人士也開始陸續給大家上課了。

再過不久,他們應該就會找到新的吉他手了吧。

景祥退出朋友圈,打開了跟許岚的聊天窗,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三天前許岚主動發的一句“路先生已經知道你和簡涉吵起來的原因了,聽到你那麽說他,感覺他好像很傷心……”,而他什麽都沒回。

景祥輕輕嘆了口氣,打字。

「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吧,我那天就是上頭了胡說八道,是我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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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盯着他回消息一樣,他剛說完這句,對面的許岚就秒回了信息。

「卧槽,你真心悔悟啦?太好了太好了!就盼着你這句話了!你等着啊!」

景祥:?

莫名讀出一股歡快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的「等什麽」剛發出去沒幾秒,手機鈴聲就恰時響了起來,差點把他吓了一跳。

是路易文打來的。

他慌張地接了起來,語氣卻強撐着平靜:“怎麽啦路哥,小潔她剛午睡……”

路易文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清晰又明亮:“先別睡啦,快看卧室外面。”

景祥“啊”了一聲,滿頭問號地拉開被鎖了多日的窗簾,日光倏地鑽進房間,讓他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視野在一瞬間模糊後又回歸了清晰,景祥看到靠近卧室的窗外站了不少和景潔差不多同齡的小朋友,手上拉着一張大大的紙質橫幅,用粗糙的彩色蠟筆在上面寫着“歡迎景潔、景哲小朋友加入我們”,底下還有一個“彩虹幼兒中心”的署名。

小朋友們天生愛動愛鬧,一邊拉橫幅一邊還要又笑又叫着景潔的名字,一時間讓整個小區的院子都熱鬧不已。

景祥拿着手機吃驚地問路易文:“這……這是什麽意思?誰搞的這些東西?我媽呢?”

“不是我搞的,是這些小朋友們聽了老師講了你們家的情況後,自願跑過來找你妹妹玩的。”路易文在電話裏笑,“你媽媽那邊不用擔心,我這兩天已經跟她談好了,她已經答應送景潔去這個彩虹幼兒中心,那兒是全托制的,也有專門照顧病號的專業護士在,這下你和你媽都可以輕松一下了。”

景祥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是,那手術呢?不做了嗎?等下,哥你到底怎麽跟我媽談的?她怎麽就這麽同意了?”

“這你就要問簡涉了。”景祥聽到路易文把電話遞給了旁邊的人。

簡涉顯然就在路易文的身邊,電話裏很快響起了他那清冷的聲音:“喂。”

景祥驚訝:“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簡涉的話一貫簡短,“去讓人找骨髓了。”

景祥:“!?”

“簡涉家裏以前投資過不少醫療機構,在國外也有一些醫療方面的關系,這次就動用了一下這些資源,幫忙找匹配的骨髓和其他可能的治療方法了。”路易文又重新拿回了電話,“不過能不能找到還不一定,只是說有50%的可能性,這一點跟你媽也說過了,如果實在找不到,最後至少要在條件好一點的醫院裏做手術。”

“還有你說的想帶妹妹去看自己的live這事,”路易文繼續說,“這也是我最能幫你解決的了,正好過幾天有個livehouse想辦聯合live,我昨天去跟他們談了,負責人那邊已經同意讓你們演出了。”

“這下同臺演出的都是差不多水平的樂隊,你們也不用擔心成為前輩的陪襯了。”

景祥人都傻了:“什麽?你們這都什麽時候做的事,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那專輯發行什麽的要怎麽辦?簡涉不是說新曲還沒完成嗎?”

“你也太小看我們家主唱了。”路易文用輕快的語氣道,“這兩天簡涉已經把曲子完成了。至于專輯發行,那些都可以往後推,總而言之,先滿足你上臺的願望。”

在他說到“我們家主唱”的時候,景祥聽到簡涉似乎心情很好地輕哼了一聲。

他握着手機愣住,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說了一句:“哥你們這是幹什麽,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呢……”

他這會情緒極為複雜,消息來得太多太快讓他甚至來不及高興,努力阖動嘴唇想對路易文說點什麽,還沒出聲就又聽到電話裏路易文的聲音:“景祥,你現在再往東看看。”

景祥一怔,下意識地随着他的話轉過頭去,接着就看到了停在不遠處的公司的車。

路易文背靠在車門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正朝着他揮動,他今天穿的很是修身,帥氣陽光的身影即使隔着老遠也極為醒目。

他的旁邊站着同樣靠在車門上的簡涉,簡涉并沒有看他,卻也別扭地朝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許岚從車裏鑽了出來,躲在路易文的身後叫他的名字,順便還得意地沖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景祥低頭一看,微信正彈出了一條他還沒來得及看的消息“等着我們來接你啊!路先生正在開車,馬上就要到你家了”。

景祥看着這行字,半天想不出要回應些什麽,景潔小姑娘卻已經醒了,過來怯怯地拉他衣服:“哥哥,外面那都是誰呀?”

景祥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一笑讓景潔更膽怯了,睜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哥哥。

“小潔,今天想不想出去?”景祥蹲下來給她整好睡亂了的衣服,“一會帶你去外面玩吧。”

“出去?真的能出去嗎?”小姑娘一臉惶恐,“媽媽呢?她會答應嗎?”

“沒事。”景祥的聲音裏幾乎聽不出什麽情緒,“她以後再也不會來管我們了。”

景祥拿上了從宿舍跑回來時拿的箱子和吉他,帶着景潔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出去的時候他們碰到了景母,她穿着和第一次見路易文時差不多的衣服,橫在門框那裏,在兩人要經過時狠狠地瞪着他們。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景母最後還是讓開了。

“不會再花家裏的錢了吧。”在景祥帶着妹妹即将走出這棟樓的時候,她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聲音低沉得宛如詛咒。

景祥回頭漠然地看着她。

“你們那公司的負責人叫什麽……路易文?”景母仍在喋喋不休,“還挺能說會道的嘛。”

景祥默然,心說不是他能說會道,而是說的正好都合了你的心意而已吧。

“你要去那家公司也行,就是學別不上了。”景母說完這句便毫無留戀地踩着樓梯往上走,她不耐煩地朝着景祥一甩手,“拿完東西就滾吧。”

景祥斂眸,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他低頭抱起景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景祥的行李本來也不多,在幼兒中心那裏安頓好景潔後,路易文就開車載着他們回去了。

這次景祥不再是以集宿的名義暫住,而是正式入住了這間宿舍。

交申請表的時候,小梅随身帶着鋼筆,直接簽完字就讓他趕緊回去練習了。

聯合live就安排在五天後,現在不進行魔鬼訓練的話恐怕是趕不上了。

雖然這次上臺只能算是湊個熱鬧,跟真正意義上屬于樂隊的出道live還有着很大差距,但路易文深知第一次live對樂手的重要性,所以即使是打醬油也對這次很是看重,這幾天沒事都會陪着四個人一起練習。

臨近彩排前的一個晚上,路易文睡了一覺後從床上起來,想去樓下拿點酒喝,隐隐約約聽到錄音室那邊還有聲音,好奇地過去一看,發現是簡涉正在調整錄下來的樂器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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