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

“怎麽這麽晚還在調音?”路易文走過去,本來想把一罐啤酒分給他,臨到跟前又猶豫了,“……你能喝酒嗎?”

他忽然想起來,現在的這支樂隊,除了白致遠都還是未成年。

簡涉好像還是幾個人裏面年紀最小的。

“啤酒沒事的。”簡涉看是他,摘下耳機微微偏頭道,“下午給《冬椅》加了條新樂器的音軌,想試着混一下聽聽。”

路易文點點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電腦屏幕,上面正顯示着混音軟件的界面。

宿舍的這個錄音室和錄專輯時專用的錄音棚不一樣,主要是為了讓隊員自己使用才設置的,配置相對來說簡單了點。

路易文打眼一掃,看到了一架放在拾音話筒旁的伴奏樂器。

樂器周圍圍着棉被,是一種吸收雜音的土方法。

那架樂器的模樣很是新奇,表面上看只是一架小型的木鋼琴,但最右邊偏偏連了一個像是提琴琴身的木箱。

上面附有琴弦,旁邊還放了個琴弓。

“那個是我托人做的拼接樂器。”簡涉見路易文一直好奇地盯着那個樂器看,幹脆走過去示範了一下奏法,“不過做失敗了,聲音很單調。”

“挺不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樂器。”雖然作者說了是失敗作,但路易文看了他一手彈琴一手拉弦的潇灑姿态,反倒有了些興趣。

“那哥你要不要來試試?”簡涉獻寶似的把琴弓遞給他,“這個很簡單的,随便拉一下就能出聲。”

“現在?”路易文喝了一口酒,回頭看了下沒被他拉嚴實的錄音室的門。

雖然他也想試一下,但現在都半夜兩點了,安靜地連蚊子叫都聽不到,這會彈琴不是擾民麽?

簡涉仿佛是有意不想放他回去睡覺,連忙過去關上大門,又做好了隔音說:“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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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試試吧。”雖然路易文隐約覺得大半夜跟着隊員一起學樂器有點奇怪,不過随便玩一下,應該也沒事。

但試了好幾回,他都始終做不到左手彈琴右手拉弦。

彈還好說,畢竟鍵盤樂器這種東西就算手法不對,也不至于出不來聲,但拉弦的那邊就怎麽都不對勁了。

就算能拉的只有一個方向,出來的聲音也跟雞叫一樣難聽。

路易文:“……” 獨家。

“這個是我做的不好,哥要不你只彈琴,我來拉好了。”簡涉立刻從善如流地從他手中接過琴弓,站在他身側。

說來也怪,在路易文手中極不聽話的琴弓在簡涉的手下立馬就乖了。

路易文幹脆也不彈了,專心看他怎麽拉琴。

簡涉的手纖長有力,握着琴弓時,骨節凸出的弧度分明尖斜,拉琴的手法也很是優雅,悠揚琴音如流水般綿延不絕。

路易文看着看着,不由想到了複試那天簡涉站在臺上拿着木吉他彈唱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按和弦的左手似乎也是這麽地賞心悅目。

路易文感心道:“我原來覺得景祥吉他彈得都很不錯了,沒想到你樂器彈得也這麽好,你會多少種樂器?”

簡涉放緩了拉的節奏:“吉他,貝斯,架子鼓,鋼琴。”

“都是組樂隊能用的啊,鋼琴倒是正合适作曲扒譜子,轉鍵盤也不難。”

“就是為了組樂隊才學的,因為涉嘉只招樂隊的樂手。”

路易文“哦”了一聲,心說怎麽聽起來他好像是為了進涉嘉,才特意學的樂器呢?

以防自己聽岔了,路易文還是問了他一下:“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接觸音樂的?”

簡涉停下了拉琴,輕聲道:“三年前,你接手涉嘉的時候。”

“學三年就到這個程度?”路易文卻略過了他後半句話,“那你這音樂才能也太強了。”

短短三年時間就能學習了這麽多樂器的同時熟練作曲編曲,甚至混音調音也能弄得上手,這已經不是有音樂天賦可以形容的了,說是音樂天才也不為過。

真不知道該吐槽是簡涉的能力太強,還是這游戲的設定太bug……

路易文又順口誇了他幾句,轉身繼續去彈那架小鋼琴了。

他以前玩過不少那種模拟鋼琴的手機小游戲,裏面有些特別喜歡的譜子他還記得,于是坐下來試着彈了半首。

因為是改造過的樂器,琴鍵只有兩組不同的八度,彈起來确實是簡單,挺适合他這種外行。

彈着彈着他的興致就上來了,雖然沒時間學,但路易文其實很喜歡樂器。

以前親自上陣招人的時候,他就喜歡背着吉他在街上到處跑,弄得un deux的成員進公司都半年了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會任何樂器。

他只顧着彈,也沒注意簡涉什麽時候停了伴奏。

彈完最後一段,路易文似乎有點滿意,一偏頭過去剛想跟簡涉說話,卻忽然感覺到一片陰影覆下。

簡涉一手牢牢撐在木琴上,另一邊深深地俯下身去,連鼻尖幾乎都快要挨到路易文的臉上。

對方那精致俊秀的面孔忽然一下子近在咫尺,讓路易文不由得一怔。

盡管兩人之間隔開了一些距離,但就是這從上而下錯開的角度反而讓兩人的姿态更加暧昧了些,簡涉微熱的鼻息甚至毫無忌憚地輕拂到了他的臉上。

路易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正映在對方的眼底,被漸漸地裹挾進了一片泛着淺淺金光的深海裏。

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那是光影舞動在簡涉瞳孔裏的美麗幻象。

周圍的棉被把視野遮擋得嚴嚴實實,路易文莫名産生了一種被逼入了某個狹小空間的錯覺,下意識開口道:“你……”

然而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簡涉就猛地退了回去。

他低下頭沒有看路易文,耳梢悄悄泛上了一抹薄紅。

路易文還是沒明白剛才是什麽狀況,想了一下才問:“你剛才是腳滑了嘛?”

不然怎麽一副要摔在他身上的樣子。

簡涉:“……”

他搖了搖頭,不等路易文問出下一句,他就突然站直了身體,搶答一樣極快極輕地說了句“我先回去睡覺了”就奔出了錄音室。

走的時候腳步飛快,沒給路易文留下任何開口詢問的機會。

路易文:???

等對方的身影消失後,路易文回頭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鍵,後知後覺地地将手指抵在唇上。

怎麽覺得剛才……有哪兒不太對勁……

另一邊,簡涉飛奔回到房間把門鎖上,又确認真的鎖嚴實了,才重重地背靠上門,目光落在虛空中不知哪一點。

他連燈都沒去開,靜谧又沉寂的黑暗中,只有心跳的聲音一點點地明晰了起來。

太危險了。

他努力平複住自己的心情,心想剛才要是真的沒忍住吻下去了,他至今為止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但是……

他的腦海裏又不斷地浮現出剛剛路易文彈琴時的樣子,目光微微垂下帶出淺淺笑容,一切都跟三年前初見時一模一樣。

簡涉蹲下去輕輕抱住頭,只覺得心裏的喜歡就像泡泡一樣咕嚕咕嚕地不斷往外冒,将他僅剩的冷靜沖得一塌糊塗。

·

轉眼就到了聯合live彩排的當天。

路易文讓小梅跟livehouse的老板确認好時間後,一大早就帶着男孩們出發了。

這次依然由他擔任司機,但簡涉卻沒再搶副駕駛座,一轉身坐去了最遠的角落。

路易文雖然遲鈍,但也能感覺到這兩天簡涉對他的态度又別扭了起來,甚至有點刻意躲着他的意思。

證據就是,昨天他洗澡完果着上半身出來,簡涉跟見鬼了一樣差點跳起來,之後連門都顧不上關就扭頭進了自己房間。

路易文當時擦着上半身的水珠,十分不解地看着簡涉這反常的舉動。

算了,少年人情緒多,路易文懶得猜他心思,只能說随他開心就好。

載着樂器和設備的面包車開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達地方。

名為DIVISON的live house是整個東城區最大的一個地下音樂場地。

雖然說是livehouse,但其規模已經幾乎和會場無異,單一樓就可容納1200人左右,此外還有一個二樓,全開放時也能坐下800~1000人,是名副其實的大場。

一樓客席呈環狀,前半段分成了三欄的空間,後半段則是高高的梯形,這個設計把全場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更加集中在了舞臺上。

景祥已經興奮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站在臺上拼命地隔空喊話,仿佛他此時已經是幾千觀衆關注的焦點和核心了。

許岚吓得幾乎腿軟,說話都不穩了:“我們、我們明天要在這麽大的場所表演嗎?!”

相比之下,簡涉和白致遠的反應就正常多了,前者只淡淡環視了一遍會場就低着頭專心調樂器去了。

後者則宛如檢查建築安全的質檢部門人員一樣,沿着livehouse嚴肅謹慎地走來走去。

路易文正安慰着嘴上一直喊着“我不行,我不行,我不幹了”的許岚,livehouse那邊突然過來了個工作人員找他,說老板有事要跟他說,現在正在二樓等他。

因為un deux以前也在這裏開過oneman live,這家live house的老板路易文是認識的。

雖然稱不上是好友,但互相也都能說上話,曾經網絡直播夏日音樂祭的時候,兩人還一起出現在鏡頭面前擔任過主持。

聽完工作人員的話,路易文拍了拍許岚的背,跟着工作人員一起去了二樓。

這家老板名叫伍洋,早些年自己搞過樂隊,到現在盡管40出頭了也還是一副典型搖滾樂手的打扮——黑色軟呢帽、夾克外套、裸露出來的脖子和胳膊都印滿了紋身。

見路易文上樓,他先是遞了根煙過去,才悠悠開口道:“小路,我想跟你商量下你們隊的出場順序,放在最後壓軸怎麽樣?”

“壓軸?這不行吧?他們現在哪有粉絲啊。”路易文接過煙,卻沒去點它,“原本不是說放在中間出場嗎?”

和oneman live不同,拼盤live一般開的時間都比較長。

特別這次的音樂祭有8個樂隊出場,要從早上11點一直開到晚上8點半,一般樂迷根本沒有能看完全場的體力和毅力,大多數都是挑着自己喜歡的看一看就中途走人了。

簡涉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聽衆,放在最後一個出場,可想而知會是什麽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純情小紙片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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